傅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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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熠和薛姝鸢之间早已互通心意,奈何薛家在朝中势力颇大,为给太子助力,永安帝下旨将薛家长女嫁入东宫为妃。
皇命难违,这一纸诏书生生断了大好姻缘,踏入宫闱以来,薛姝鸢从未笑过,而傅熠至今廿五未娶。
可,又有何用?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痴情人。
在宫闱里,不争不夺,便什么都得不到!
………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几滴水珠落在新叶上,风一吹,它们就从嫩叶上滚下来跌落泥土,再觅不到踪迹。
忘记归家的蚂蚁躲在刚抽出来的草叶下避雨,旁边的小坑里积攒了不少雨水,黑色长靴落下,水花四溅。
“本王有要事求见陛下,快快通禀!”陆南舟冒雨入宫,连伞都顾不得撑。
听闻此言,承德谄媚一笑,应声道:“您别急,奴婢就去。”他虽是笑着,心里却泛起了憷,陆南舟如此匆忙入宫所为何事?可是与登基大典上东阙门的叛乱有关?
将此事禀告傅怀玉时承德还不忘提醒幼年皇帝几句,并差人去寻了沈墨入宫,这种时候还是有他在傅怀玉身边比较好。
虽然沈墨是傅衍的人,但此人性子执拗,素来以大邺为重,断不会做出不利于大邺之事,这也是朝帝命其为天子师的原因。
等沈墨入宫的时间里,承德安排了陆南舟在外室喝茶,称是怀帝正跟着沈墨学习,万不可打扰。
“陛下何时结束早课!”一口气喝了三盏茶,陆南舟耐不住性子发问,他神情焦躁,坐在椅子上不断跺脚。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承德暗自揣测其来意,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宽慰陆南舟。
在喝下第六盏茶之后,陆南舟终是坐不住了,他一拍桌案猛地起身,不顾承德阻阻拦势要冲进宣室寻找傅怀玉。
“何事让山阳王如此失态!”严厉的呵责声响起,沈墨和傅怀玉同时从宣室走了出来,看到焦躁不安的陆南舟,沈墨眉头紧锁,不动声色的站到傅怀玉近旁。
“陛下!”见到傅怀玉,陆南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喊道,“臣有冤,臣要检举一人!”
傅怀玉一开始虽是被陆南舟吓到了,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沉声询问道:“何人?”
“臣要检举鸿胪寺卿,当今华王——傅衍!”陆南舟双眸含泪,字字泣血,“臣要检举他荒淫无道,逼死民女!”
第17章 佩儿之死()
此八字一经出口,满室寂然,检举傅衍的人多了去,但从未有人用如此名义。原因无他,大邺女子个个对傅衍趋之若鹜,他若想要,自有无数贵女排队送上门,何须用强的。
“若陛下不信,大可去驿馆查验小女遗体!”两行清泪从陆南舟眼角滑落,他悲愤地从怀里掏出一纸遗书。
承德忙接过陆南舟手里的纸递到傅怀玉面前。
幼年皇帝眉头紧蹙,刚要伸手去拿就被沈墨阻拦,“念。”冲承德抬了下下巴。
承德会意,打开宣纸念了起来:“父亲在上,恕女儿不孝之罪,华王辱我,不忍其为,又无可奈何,今唯有一死,以明心迹,不孝女陆佩儿绝笔。”
待承德念完,周遭又是一片安静,唯有陆南舟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哪有父亲会拿自己女儿的命玩笑,哪有女人会拿自己的贞洁胡闹?虽不能确定遗书真伪,但为安陆南舟之心,傅怀玉当即下令禁足傅衍,待事情查明再做定论。
听幼帝如此决断,沈墨并未反驳,藩王之女不比寻常人家,何况傅怀玉本就有削弱傅衍势力之意,如此一来正中下怀。
他只是未曾料到藩王们居然如此狠绝,为了帝位竟能狠心向自己女儿下手……
当真应了公子所言:朝堂之上没有亲情,唯有胜败。
可陆南舟的悲痛并非装模作样,能狠心到牺牲子女之人,不该有如此悲痛的神色,此间或许另有蹊跷。思量至此,沈墨遂向怀帝请求与陆南舟同回驿馆验看陆佩儿遗体,判辩字迹真伪。
傅怀玉允了其请求,并命承德传口谕禁足傅衍。未拟圣旨,可见多少还是忌惮傅衍。
随陆南舟赶往驿馆,沈墨当即去了陆佩儿闺房,人还未至,便听得大老远传来的哭泣声。
“哭者为谁?”
“那是佩儿的丫鬟,名唤小彩,这些事她最清楚,太傅若有疑,大可询问小彩。”陆南舟解释着加快了行走速度。
推开门,只见一粉衣小丫头扑在陆佩儿的尸身上悲恸大哭,旁边还有不少家丁掩面啜泣。
桌案旁平王陈泽涣,宁王薛达,晋王常临,庆王周颉分边而坐,听闻开门声,四王纷纷将视线投向门口。
沈墨沉下脸,快步走过去验看尸体,他只是一个文官,查验尸体这种活并不擅长,但初步看来确实是缢死。
“可有请过仵作?”
一见着陆佩儿遗体,陆南舟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流下来,一个字都说不出,陈泽涣不忍,替他言明道:“未曾,我们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不想闹大?都已经传达天听了还不算大么?不请仵作势必心中有鬼!
“此事牵扯重大,还是请来验上一验为好。”沈墨眸色微凛,虽是在建议,言辞却不容人拒绝,“神医叶沉之名天下皆知,子瞻以为请他过来一趟最为恰当。”
此话一落,陆南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不行!谁不知道叶沉是傅衍的人!”
第18章 禁足王府()
“山阳王,请注意你的言行,你口中那位,是我大邺皇室宗亲!”沈墨不卑不亢地提醒陆南舟,身为一个异姓藩王,他没有资格对傅衍指名道姓!
陆南舟也知自己失礼,不甘地撇过头,心里对傅衍恨得不行。
但除却陆南舟不尊敬皇室这一点,此话也确实在理,叶沉是傅衍的人,请他验尸怕会有失公允。
然则现在,长安城内唯有叶沉于此道最为精通,余下藩王们一番商议过后,由晋王常临站起来代为发言说:“我等四人商议过后提议,请叶神医与长安第一仵作分别前来验看,如何?”
他的目光接连看向沈墨与陆南舟,等待二人回复。
“哼!”陆南舟朝常临冷哼,又气愤地瞪了沈墨一眼,终算是默许了这一提议。
沈墨不谦不卑地朝藩王们行礼,回应曰:“子瞻亦以为善。”
……………华王府……………
承德赶带诏书到之时,傅衍正站在紫藤回廊下,微仰起头看那满庭枯藤,春风一惊,宽大的烟青色衣衫舞动,环佩空吟脆响。
妖冶而憔悴的脸上倏而绽放一道缱绻笑意,如三月花开,似彩蝶展翅。仔细瞧去,原是因着那枯藤上抽出了新叶,某处新叶间长出了一小小花苞。
“何事?”微哑动人的嗓音夹杂淡淡花香,伴随微风传入承德耳中。
“陛下有令,即日起华王不得出府半步。”清了清嗓子,承德挺起胸膛为自己壮胆,他本以为傅衍会生气,会质问‘为什么?’
但出乎意料,傅衍心情颇佳,好似早已料到今日情形,并未询问缘由,只淡淡回了句:“孤知晓了。”声音清越,似风拂过翠竹山林迎面而来。
“那华王便好生歇息着,奴婢告退。”这地方就是龙潭虎穴,承德也不清楚傅衍是否当真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和,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耳边匆忙的脚步声远去,傅衍方才把头缩回来。
他负手立于风中,目光平视前方,眸子里沉了一汪碧绿春水。
一黑衣身影从角落里出现,跪伏于地。
“公子,熠王失踪了。”沉着的男声响起,惊扰一庭春色。
如水深沉的眼眸里生霎时出几分凛冽,嘴角蔓延开一抹讥笑:“是么。”言语平淡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情绪。
“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跪在远处的黑衣人将头重重垂下。
轻拂衣袖,烟青色身影斜倚在近侧软卧上,手中执起一颗黑子,“罢,你们也不用找了,他自有本事。”黑子落下,傅衍面前的白玉棋盘上又展现出另一幅面貌。
“另,将陆佩儿自缢一事传遍长安。”
“是。”无风无声,就连草叶都未摇动一下,黑衣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傅衍又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一棋盘上,这局棋还没有下完。从局势上看,黑子蛰伏在白子周围伺机而动,似沉睡在山中的卧龙,随时准备睁开眼睛一口吞掉猎物。
他在等,等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白子,便将其一网打尽!
第19章 验尸结果()
“公子,沈大人派人来请叶神医出府一趟。”看门小斯前来通禀,傅衍的食指弯曲,正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棋盘。
闻得此言,敲击声顿停,妖冶的桃花眼眯成一道缝,“既如此,找孤作甚,自己去找扶殇。”话落,清脆的敲击声再一次响起。
府上谁人不知晓,能请得动叶大神医的只有傅衍,现下得了傅衍这话,小斯适才安心去寻叶沉。
果不其然,当小斯告与叶沉这是傅衍首肯的,叶沉二话不说便随沈墨的人去了驿馆,连什么事都没有询问。
待到了驿馆见到陆佩儿尸体,和正垂首向几位藩王汇报结果的仵作,那张终日嘻哈打闹的脸垮了下来。
“沈子瞻你个混小子!居然找本神医过来验尸!”叶沉大发雷霆,冲沈墨怒吼道,“验尸就算了,还是这么丑的!”
陆南舟那张脸白了又白,叶沉的这番话令陆南舟回想起当日宴会上傅衍的无情嘲讽,心中对傅衍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而叶沉自是不知道陆南舟心里的这些算计,仍在滔滔不绝地发难。
沈墨却是注意到了陆南舟的面色,憋笑对叶沉拱手赔礼:“事出突然,叶神医莫怪,还望念在公子之面验看一下陆小姐遗体。”
“同我们阿衍有何关系?”眉头一拧,抱怨着小声念叨,脚下生风般跑到陆佩儿床前,不情愿地验看起来。
仅半盏茶工夫,嘹亮的抱怨声又一次响起:“不就是自缢身亡么,有什么好验的!别把什么脏水都往小阿衍身上泼!”
得到叶沉如此答案,陆南舟立即愤恨地质问沈墨道:“连叶神医都如此说了,沈太傅还要怀疑小女死因吗?”
这话听得叶沉有些糊涂,怎么觉得自己反而帮了敌人一把?遂不再做声,只拧眉立于沈墨身侧,胳膊肘撞了他几下,用眼神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墨回给他一个‘安静点’的眼神,暗自懊悔方才没有让通传小斯提醒叶沉谨言慎行。
“呵!”见二人的小动作,陆南舟轻蔑一笑,气势汹汹道:“本王这便进宫面圣!请陛下治傅衍之罪!”
闻言,沈墨冷下脸色:“令嫒未必是因受公子所辱而自缢,还请山阳王注意言行!”
在气场上,沈墨丝毫不输陆南舟:“莫忘了,您说的那位,是公子傅郎!”邕州五国,唯有傅衍堪配‘公子’一词,足以见其分量。
寻不到任何反驳沈墨的话,陆南舟咬紧一口银牙,因用力过度,唇畔还渗出血来。
你口中的那位高不可攀的公子傅郎……马上就会变成污浊不堪的阶下囚!
“那又如何!”平静地驳回沈墨之言,陈泽涣从人群中走出来搀扶住陆南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纵使他傅衍再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一介臣子,难道还要违抗皇命么?”唇畔勾出讥讽的弧度,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山阳王无需动怒,我们陪着你一同进宫讨要个说法便是。”紧随陈泽涣之后,宁王薛达也站出来为其说话。
“就是!”余下两位藩王一同响应,听得沈墨眼皮一跳,五位藩王同时入宫,这是要向天子示威么?这些人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20章 五王齐聚()
沈墨本想让叶沉回去告与傅衍此事,陈泽涣却开口道:“还请沈太傅与叶神医同往,也好做个佐证。”
如此一来,他二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慢!”行至门口,叶沉忽然聪慧了一会,他停下来想沈墨询问道:“他们刚才的意思是我们阿衍上了那位丑女?导致她自缢?”
“你住嘴!”原本稍有些平静下来的陆南舟听闻此言又是激动起来,作势就要与叶沉一番缠斗。
好在一旁的另外几位藩王及时劝阻,人多眼杂,殴打平民百姓的事情传出去对他们可没有一丝好处。
冷冷瞥了眼闹事的陆南舟,沈墨干咳一声,道:“大致上确实如此。”
“那为何不让我验一下她是不是完璧之身,若不是了,再随你们去御前吵闹便是。”言罢,叶沉又提着药箱往回走。
“放肆!”山阳王大怒。
叶沉却未因此停下动作,耸了耸肩,不解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女儿已经不洁,让我验看一下又有何妨?莫不成你是牺牲了女儿想要诬陷我们阿衍!”转身回望陆南舟,眉宇间尽是狠厉之色。叶沉生气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
“让他验。”沉稳的声音响起,陈泽涣唇畔微不可察地一动,带着无尽的自信。
注意到这微妙的表情,叶沉心知不能在此事上找突破,他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看不惯陆南舟那副针对傅衍的模样,想着能让他受一顿气,折一折面子也是不错的。
遣散众人,只有陆南舟和叶沉留在了屋内,而验看结果也如叶沉预想,陆佩儿的确不是完璧之身了。
转身看到陆南舟悲痛神色以及陈泽涣的细微表情,叶沉暗自料定,这些藩王的心,可一点都不齐,或许,这能成为傅衍的突破口。
………
宣室外,见到五王齐聚,承德暗道了声不妙,忙禀告傅怀玉。
“陛下!”见到傅怀玉,陆南舟便重重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现今便连叶神医都说了,小女却实自缢身亡无误,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请陛下明断!”以陈泽涣为首的余下四王也纷纷跪了下去,给幼年帝君造成了一股无形压迫感。
缩在龙袍里的小手紧握成拳,这是什么意思,逼宫吗?!荒唐!他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