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弄潮-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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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弄潮…第0398章污染调查
马骏按时回到省政府办公厅，在泽西县和丰平县的两天多的时间里，马骏心头装上了两件事，一个是高雅至今肚子没有起色的问题。第二个是泽天化工污染环境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按理说不能急，也急不来，但马骏的岳母很是忧虑，她要马骏近期把高雅带到省城检查一下，当然，这话是她私下跟马骏说的，她不想让女儿有心理压力。第二件事情马骏本不打算考虑，但是当他返回省政府办公厅的时候，发现了桌子上摆着的信件，信是写给周琦峰的，周琦峰看后，对马骏说：“泽天化工环境污染的事必须要好好地查一查。”
马骏当即与史湘兰联系，告知她群众上访已经到了周省长这里，看来泽西县委县政府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史湘兰说：“我下周就来省里，向秘书长汇报我们的处理方案。”周琦峰分管的工作，包括环境保护这块，周琦峰发了话，楚湖市和泽西县必须认真对待，更何况在维护社会稳定的目标任务一天比一天强化的前提下，如何把矛盾化解在基层、避免越级上访事件成为了地方上工作的重点。在史湘兰向兼任信访局局长的副秘书长魏仁兴汇报之后，省建设厅（当时环境保护局为其二级单位）的副厅长尚治家带着周琦峰的批示，来到了楚湖市，对泽天化工环境污染一事进行专题调查。
泽天化工突出的问题是烟尘大，一遇无风天气，烟尘就遮天蔽日，由于是化工烟尘，非常呛鼻，附近居民带着口罩，关紧门窗，也能闻到这难闻的味道，当地群众反映过多次，但县委县政府一直难以解决，原先泽天化工效益不好，职工的工资都难以为继，现在通过改制，好不容易让化工厂脱胎换骨，工厂效益月月保持增长，要想治理粉尘污染，必须新上除污治污设备，同时还要对原有的老化设备进行更换，泽天化工算了一笔帐，要想有效控制粉尘，起码要投入两千万多万元的资金。
对于一个刚刚起死回生的企业来说，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绝非易事。县委常委会研究过好几次，也没有达成共识，所以泽天化工的污染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这就让群众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激化，县里解决不了，他们就到市里，而市里过问了几次，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就这样，事情闹到了省里，有人扬言，他们不惜告到中央，坚决铲除这个危害健康的毒瘤。
省里主管领导发了话，泽西县拿出了整改方案，这一方案侧重于用改良设备和采用新型处理污染技术。按道理讲，如果方案实现了预期目标，会让泽天化工周边居民的生活环境得到大幅改善，但是史湘兰没有相到的是，这些上访的群众已经不满足于此，他们的诉求是让化工厂搬离于他们的生活区之外，说到底，他们不相信县委县政府真的不惜血本对化工厂进行环境治理。
从京都传来的关于对泽天化工污染一事有人上访的消息，让周琦峰的压力陡增，他的意见是，一、对周边环境进行实地实时监测，拿出环境评估报告；二、对泽天化工进行停产整顿，如果排放物不达标，坚决不能开工生产；三、考虑对泽天化工实施整体搬迁。他的批示下到泽西县后，立即变成了史湘兰的压力，如果关停，必然引发泽天化工集团近千号人的吃饭问题，上访群众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又将引发新的矛盾，更何况，泽天化工是泽西县的纳税大户，关停泽天化工，县财政收入将减收百分之十。
史湘兰不由得焦头烂额，她在常委会上一筹莫展，所有的常委都拿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怎么办？史湘兰最后横下了一条心，她对泽天化工总经理李政通说：“省领导要求我们关停，我们只有关，现在离春节刚好一个月的时间，泽天化工现在正是销售旺季，这个时候停了产，必然会对泽天化工的利税造成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的意见，是白天关，晚上生产，你回去安排一下，等明年春节过后，我们再商量整体搬迁的事。”
就这样，泽天化工平稳地生产了十天左右，只到农历腊月十一发生了一起重大污染事件，让泽天化工日停夜开的事情公之于众，泽天化工周边的一个兴旺小区，有三十多名居民不约而同地被家人送到了县中心医院，而后又转到楚湖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疗，他们的病情几乎一样，都出现了胸闷、昏迷症状，群体性中毒事件，引发了史湘兰的仕途危机。
纸终究包不住火，周琦峰得知此事后，迅速作出批示，要求尽全力抢救中毒群众，在事发第二天，他赶到了楚湖市，看望躺在医院的群众，敦促楚湖市委市政府成立专项调查组，查明原因，追究责任。至此，史湘兰嗅到了向她缓缓逼近的危险，她马上单独约见了李政通，要李政通及其泽天化工的决策层把这个责任担下来。
调查的重点放在了李政通的身上，如果李政通承担了责任，史湘兰的政治生命或许还可以延续，反之，史湘兰将走向仕途的终点。李政通在史湘兰面前表了态，他说：“史书记您也是为我们泽天化工的生死存亡在考虑，从当初泽天化工的改制到现在的生产管理，您都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我是知恩图报的人，一定不会让您为我们担这个责任的。”
史湘兰稍稍定下了心，但是，当葛太平向她私下汇报，说林秋亭被调查组深夜请到了宾馆，她突生警惕，这个表面上惟惟诺诺的年轻县长会不会在暗里地捅她一刀？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想到了马骏，希望马骏能够在周琦峰面前，帮她开脱罪责。在周琦峰到楚湖市的当天晚上，史湘兰深夜约见了马骏，在楚湖宾馆的702房间里，两个人谈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第0399章 推心置腹（）
宦海弄潮…第0399章推心置腹
楚湖宾馆702房间内，史湘兰神态黯然，马骏眉头紧锁，这样的神情分别在两个人的脸上保留了很久。史湘兰向马骏诉说着她的从政经历，特别是摆明了自己在泽天化工集团污染事件处理上的态度。在史湘兰敲开他的房间门之时，马骏还认为史湘兰是想逃避责任，意图通过自己向周琦峰说情，他本能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轻易趟这个浑水，但是史湘兰的开诚布公令他有些错愕。
史湘兰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泽天化工集团日关夜排的幕后真相，作为省里下来的领导，你是第一次知道内情的人。没错，是我下达的命令。”马骏问：“史书记，您为什么要向我说这些？这可是关乎您仕途的大事啊！”史湘兰说：“如果我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说了。我承认，我在贯彻落实省政府领导的指示精神上，是阳奉阴违。”
马骏越来越惊讶，倘若是别人，在自己的仕途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会像史湘兰这样自揭其短吗？史湘兰这么做？有着怎样的用意？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倾听着史湘兰的倾诉。史湘兰说：“当初，泽天化工的改制，马处长你参与过，你知道那时泽天化工的境况，用八个字可以形容——积重难返、生死存亡。我刚来泽西不久，雄心万丈，我发誓要把泽天化工给盘活了，事实证明，泽天化工的确活了过来。”
喝了一口茶，史湘兰说：“现在泽西化工刚刚进入良性运营轨道，突然出现了这个情况，我很伤心。说句心里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对周边市民百姓遭受的污染之苦感到痛心，我也想帮助解决面临的环境污染问题。但是要怎么解决呢？代价的确很大，投资污染治理的经费无从落实，更谈不上什么整体搬迁了。更为现实的问题是，要是让泽天化工停了产，行政开支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上面的精神，各位常委都不敢违背，没有办法，只能由我拍这个板。”
史湘兰说：“马处长，你曾经与我共事过，你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党员干部，我经得起检验。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关于金华安的事，是的，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是徇私枉法。”史湘兰顿了一顿，语调开始柔缓起来，她说：“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我也有感情，而对失散多年的儿女，我只想着弥补她，由此给你造成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在这里要向你深深的致歉。”
马骏点燃烟抽了一口说：“史书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金华安已得到了所有的下场。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理应知恩图报，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尽自已的力量帮您渡过难关。”史湘兰摆摆手，说：“马处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并没有帮你什么，相反，我处处给你创造麻烦，鲁大毛跳楼自杀，是你替我承担了责任，鲁卫侠与管维跟你冲突的时候，我并没有站在你的一边。你与管维的婚事，因为我的私心而推迟，你在秀水的工作刚刚打开局面，为了我自私的想法，我将你排挤出了泽西，对你，我心怀愧疚。”
史湘兰的忏悔在马骏的心里荡起了波澜，面对她的推心置腹，马骏动了出手相助之意，但是，他只不过是周崎峰的秘书，他能做什么呢？周崎峰会听他的吗？马骏缓缓地说：“史书记，就我个人来讲，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对您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我毕竟人微言轻，怕是帮不到什么忙。”史湘兰笑了笑，说：“没事，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魏秘书长怎么看？”马骏看了看史湘兰，她的脸，如同失去水分的花朵，脸庞因为焦燥而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史湘兰点了点头，说：“他说此事不很乐观，让我做最坏的打算。”马骏站了起来，给史湘兰倒了一杯茶，送茶的时候，马骏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史书记，我尽力地帮您想办法，不过我有个请求，必须让魏秘书长帮我一个忙。”史湘兰说“就算你帮不上我，我也会求老魏帮你的。”
马骏问：“史书记，后天的世纪工程竣工庆典，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史湘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发生这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情搞这些，说不定因为庆典，会让矛盾更进一步激化，我打算低调处理。”马骏从史湘兰的眼中读到了失落，是啊，世纪工程可以说是史湘兰最闪耀的政绩工程，她为此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而今这个多事之秋，她安敢隆重操办？马骏岔开话题，说：“明天，我想法安排您跟周省长见个面，现在，您联系一下魏秘书长。”
每天早上，周琦峰都会早早起来，坐车来到南湖湾，然后散步来到省政府办公大楼，马骏好多次陪着他，边走边汇报，当然，这些汇报都是聊天式的聊天。周琦峰从马骏的口中，了解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喜欢这种工作和健身两不误的习惯。在楚湘市的第二天早上，马骏建议周琦峰出去走一走，周琦峰欣然同意。
两个人从楚湘宾馆的后面出发，沾着一条黄色走楚湘市街的心园。周琦峰问：“下周常委会将讨论张明野的问题，你怎么看？”马骏说：“昨天晚上，魏秘书长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今天将去找省委组织部部长洛海川。”周琦峰问：“他想干什么？”马骏说：“他想让谷明溪进入组织部的视线。”周琦峰皱着眉问：“是谁让他这么干的？”马骏有些紧张地回答说：“是我求的他”。周琦峰双眉一挑，怒声说：“纯粹是瞎胡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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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0章 不露痕迹（）
宦海弄潮…第0400章不露痕迹
马骏说：“老板，您放心，他不知道是您的意思，更不可能对组织部说是您的授意。而且，他是常务秘书长，主管办公厅机关事务，他有建议权，经由他提出谷明竣的事，十分妥当。”周琦峰眯着眼睛问：“他不知道这样一来就会惹恼靳魏风吗？”马骏说：“魏仁兴副秘书长在组织部担任过副部长，与组织部长洛海川的交情很铁，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洛海川会很策略性地把谷明溪推出来，到时候，就要看尹省长的意思了。”
周琦峰沉吟了一下，问：“魏仁兴跟你是什么交情？他这可是在冒险！”马骏说：“我跟他并没有半点交情，他这么做，纯粹在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泽西县的县委书记史湘兰，她是魏秘书长的同班同学。”周琦峰听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马骏快步跟上。
如果谷明溪提拔一事绝处逢生，周琦峰就将两个副秘书长收入自己阵营，外带拉近了与组织部长洛海川的距离，通过魏仁兴，靠近了洛海川，自己的陈营将得到突破性的加强。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史湘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干部，值不值得自己为了阵营的考虑，从而作出原则性的让步。他没有问马骏，他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自己问不出口，马骏见周琦峰皱着眉一言不发，看着街心园晨练的人群若有所思，他大胆地说：“史湘兰同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干部”。
周琦峰还是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马骏，把视线重新投向远方。马骏说：“您可能知道，节水高效农业示范项目，以及后来的整乡推进工程，还有泽西的打黑除恶、国企改革，这些亮点工程都是史湘兰同志来泽西后，主抓重推的，这些工作都得到了省里的认可，您上次来泽西时，已经作出了高度评价。”
周琦峰惜字如金，他说：“可是还是导致了这么严重的环保事件呐！”马骏说：“现在，环保问题的确越来越受到重视，史湘兰同志她有很多地方需要平衡考虑，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从一个县委书记的角度讲，很难做到面面俱到。”走了一会，周琦峰说：“我们回宾馆去吧，晚上，我想找史湘兰同志谈一谈，你安排一下。”
下午，周琦峰过问了在医院住院治疗的群众，向调查组了解了调查初步情况。史湘兰接到马骏的电话，晚上赶到楚湖市楚湖宾馆，面见周琦峰。两个人具体谈了什么，马骏无从得知，他只是进房间替他们沏了几次茶，一个多小时后，史湘兰离开了，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