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倾城:冷君独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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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与一直候在殿外的张太医一道跨了进来。
张太医替清浅诊脉完毕,朝坐于不远处的连澈一揖,“皇上,苏姑娘失血过多,幸及时服用护心丹,伤势已无大碍。如今,只需悉心调养一两月,便能康复。姑娘身子偏弱,必得好好调理,日后更要多加小心。至于姑娘的手,臣已用最好的玉肌膏擦拭,不出一月,便能恢复原样。”
连澈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张太医忙跪下一拜,随之起身提着药箱向殿外走去。
刚跨出殿门,池宋便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张太医是个明白人。”
张太医心领神会地朝他一揖,“多谢池总管提点,下官自当明了。”
池宋微微颔首,淡淡笑了笑,“张太医慢走。”
连澈走至龙榻前,垂首静凝床上的女子。她如今伤势颇重,似乎也碰不得。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之前为方便太医诊脉与查看,清浅已被医女扶坐起来。此刻,她看了眼一直凝视着自己却沉默不语的男人,率先打破了宁静,“如今我身上血腥气浓重,并不适宜待在此处,皇上还是将我送回去吧。”她语气冷漠,似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连澈微凝着嗓音反问,“你还能回哪里?慎行司还是浣衣局?”
清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觉喉咙一紧,猛地咳了几声。
这一咳,牵动了伤口的疼痛,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痛楚而揪心。
连澈一惊,忙一步跨至她身前,想要替她检查伤口可有开裂。
见他一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清浅皱眉之余,便伸手推向了他的肩头,本能地抗拒着他。
连澈清淡若水的嗓音中透了丝无奈与轻责,“就你这破身板,不要耍脾气。”
再度被他的话语呛得一顿,清浅索性将脸别过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见我都烦,便随意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养伤得了。”
缓缓靠上床栏,她轻合上眼,径自将眼前的男人隔绝。
烛火轻轻跃动着,将她的脸映出一抹极致的安宁和脆弱。
连澈在床榻旁坐下来,眸光沉沉,像是藏了年深日久的故事,又像故事即将被他打开。他顿了一下,径自道:“我十三岁登基,但皇族的生活并非想象得那般荣光。我母妃地位不高,也并不得宠。在当太子以前,我们一直是看人脸色过日子。即便后来有幸被权臣选中做了太子,仍是不得翻身,只能做傀儡皇帝。那些年,我看尽世间的冷暖与人心的丑恶,一直承受着旁人给予的凌辱与欺侮,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度日。”
缓缓睁开眼,清浅将目光落向这个第一次对自己坦承过往的男人。他看着自己的眸光深得就似无际的天幕,那略显幽离的眼神,仿若在检视他的过去。
“在我这个位置上,不允许有任何失误。否则,付出的将是无法预估的代价。”唇角微凝,连澈幽幽地继续道。
清浅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他。此刻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是暗夜深处,最孤独的一道影子。
清浅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他原来活得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好。
而她也渐渐明白,他如今为何这般沉冷这般狠绝。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颌,又轻轻拉住他放在床榻上的手。
连澈立刻反手握住她。在慎行司的那次,他即便猜到连曦会去杀她,也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在他生命中是个变数。将来究竟会如何,他也不得而知。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次的决定残酷却理智。只是,在她身中长剑的那一刻,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已舍不得她死去。
寂静无声的内殿中,除了二人的脉脉相望,便只剩闪跃的烛火轻轻摇曳。男人低沉幽魅的嗓音,还有他缓缓吐出的字句,突兀地打破了这份沉静。
“我喜欢你。”
清浅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似想将他一点一点记住,一点一点看清。
翌日。
待清浅皱眉从睡梦中醒来时,身旁的男人早已起身离去。随侍的宫女见床榻上传来动静,忙快步行至她身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坐了起来。
洗漱完毕后,清浅接过了宫女手中递来的早膳,仍是清粥搭配的精致小菜。
径自挑了一勺放入嘴里,清浅的思绪不由回到了昨夜。
自他说过那句话之后,便再无任何表示。似乎想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温情的话语,难如登天。
这一夜,他们并没有更进一步,那人只是轻轻拥着她,给她讲了许多儿时的故事。
当然,也包括他与竹烟。
想到竹烟,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个沉静温婉、善解人意的女子。
可若她与连澈在一起,不知连澈此刻对自己与他的关系有何想法,她与竹烟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摇了摇头,清浅心中一片混乱。
她想起曾经在现代看过的一段话,“去爱吧,就像从不曾受过伤一样;跳舞吧,就像没有人欣赏一样。”
有时爱一个人,明知会如飞蛾扑火般幻灭,却依然执着。因为爱了已无退路,即便伤痕累累,仍会被那束光源吸引。
爱情,没有那么多计较。爱便是爱,心有所系,夜有所牵。
在他开始给予回应的时候,所有的伤痛,亦不再是痛。这便是一个女人的心,也是她的心。
虽痛,仍爱。
她想要为自己勇敢一次。
为爱,执着一次。
第54章 难舍长离情初醒(1)()
在重华殿休养了几日,清浅已能下床活动。这日用完午膳,为让她安心歇息,随侍的宫女便无声地退至内殿外。
她全无睡意,目光移向圆桌上的金创药与纱布,因不习惯被人伺候,她决定自己换药。
她拿起桌上的金创药与纱布,行至铜镜旁,径自拉开衣襟。
将衣衫褪至腰腹处,她轻轻揭开缠绕于胸的纱布,一道浅褐色的疤痕赫然呈现在离心脏不过余寸的地方。
指尖轻触伤口四周泛红的肌肤,清浅观察了许久,又缓缓倒了一些金创药在干净的纱布上。
待胸口处沾染了些许药粉后,她又转过身背对铜镜检视背部。
白皙光洁的背脊上,同样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池宋那一剑,虽未伤及要害,却已将她的身子贯穿。
她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将手朝背后探去。指尖一点点朝下试探,无意中瞥了眼铜镜,神色微微一僵。
她努力调整着狼狈的姿势,猛地一动牵扯了伤口,疼痛蓦地袭来。清浅眉间轻皱,死死咬住了唇。
见得此番情景,连澈一步上前,大掌扶上她的腰,“苏清浅,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来做什么?”
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神色微绷地放回了龙榻上,语气稍稍平缓了些许,“你方才是要做什么?”
清浅轻轻别开脸,皱眉道:“想换药。”
连澈转身行至圆桌旁,拿起金创药和纱布回到床榻边。
倚着床沿坐下,他大掌轻轻探向她微蜷的身子,目光落向那处剑伤。淡黄色的药粉深深嵌入裂口,两侧微翻的皮肉呈浅褐色,连澈的眸光掠过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唇角微凝了几许。
他将她轻轻靠于自己怀中,指尖挑开她披散而下的发丝,在她背脊处的伤口撒上药粉。
他很清楚,这女子并不适合留在宫中,但自这件事以后,他便打定了主意,即便因自己的私欲而让她受到伤害,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他会给她一切,但不是现在。
见连澈的手和目光停顿在自己的胸前,清浅只觉耳根微热,伸手打掉他,径自将衣衫拢好,“我有点冷。”
此时,内殿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清浅抬眼看向端粥进来的宫女。
连澈接过宫女递来的小碗,“朕替你传了粥。”摆了摆手,他示意宫女退下。
他挑了一勺粥送至清浅唇边。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喂人吃食,勺子伸出的距离,让她艰难地够了脖子去探。
见她颇为吃力的模样,连澈挑第二勺时,将勺子递得近了些。
见她乖巧地吃下了第一碗,连澈又将第二碗端起来。刚吃了两口,清浅便皱眉靠上床栏,“我吃饱了。”
“再多吃些,身子需要将养,不然每次腰间都太硌手。”
听他如此一说,清浅猛地一呛,迅速将手捂上嘴。她抬眸探向他,他却是一本正经地举着勺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清浅恨恨地咬了咬牙,心想这男人定时常与妃嫔说这种话题,否则怎会面如静水。
一连数日,连澈都没有碰她,只每夜睡前亲自替她换过药,便拥着她入眠。谁也没有再提当日湖边的那件事,清浅也不知,他后来是否有抓到那名与自己接应的小太监。
这日,两人一道用过早膳,连澈吩咐她不要到处走动,便上朝去了。
清浅一人闲来无趣,便寻得他平日里用的笔纸,在圆桌上铺展开来。她执着笔想了半晌,一时兴起,忆起一首诗歌,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池宋捧着一本书跨入内殿,行至她身前,道:“苏姑娘,皇上怕你一人闷得慌,便令我将这册书卷送来给姑娘解闷。”
清浅接过池宋手中的书卷。看得内容,她瞬间沉默了,这古代人的解闷方式还真够无趣的。
“姑娘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相信不日便能康复。”池宋轻轻打量了她一番,微微一笑。看了眼殿外,他低声道:“皇上特意为姑娘选用了西域进贡的除疤生肌药材,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曾受过这般恩泽。”
清浅笑着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多谢池总管提点。”
“姑娘是明白人,我便先行告退了。”池宋颔首,转身朝殿外走去。
“那日谢谢,若不是你,我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清浅目光落向那抹踏出几步的背影。
池宋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朝殿外而去。
倘若那日动手的是温玉,那么清浅必死。
其实,那日究竟是池宋肆意妄为,还是连澈暗中授意,谁也不知。
待池宋走远,清浅粗粗翻了翻他送来的书卷,这古代的书看得人着实别扭,除了左右顺序与现代不同外,字体也有差异。自打她穿越过来后,便很少再碰书卷类的东西。
揉了揉酸胀的眼,她打算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她从台架上翻出一张较为平整的宣纸,细心地铺在了圆桌上。
思虑了一番,她在纸上落笔下墨。“你在画什么?”前方忽然传来的沉幽嗓音,让她的手轻轻一抖。清浅皱了皱眉,道:“怎么进来了也不说一声。”
连澈瞥了眼执着画笔头也不抬的女子,淡淡反问,“朕回自己的寝宫也需通报?”他走到她身旁,将目光落向画纸。
清浅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手还未触及画纸,已被连澈拿在手中。他细细将画纸上的内容打量了一番。许久,终是一脸莫名地扫了眼身旁女子,“苏清浅,你是否能给朕解释一下,这上面是何物?”
清浅唇角微凝,“一首诗。大海,花和房子。”
连澈目光掠过眼前一脸得意的女子,“哦,原来这一条条像蛇一般的,就是大海。”
“你!”清浅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画纸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她远眺窗外轻暖的阳光,“幸福的人,都会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房子旁边开上一块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抛却束缚,抛开烦忧。和心爱的人生生世世相守,岁岁年年相爱。”她伸出手,眉眼中沉凝着一份向往与迷醉。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凝着她,心中不禁生了闷堵之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女子是否也会将这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其他男人?
“你可是想去?”看着清浅如水的眉眼,连澈淡淡地问。
“我想去。”清浅微微一笑,道,“和你一起。”
连澈将桌上的画纸转向了自己,一手执笔,开始在纸上落墨,片刻工夫,一幅墨海图便在他笔下栩栩呈现。放下画笔,连澈一手抓起画纸,甩给清浅。
清浅忙用手接住。
待她小心翼翼展开画卷,不禁微扬了眉。未想到他的画技是如此绝妙,竟将自己原本粗陋的画作渲染得颇为入境。
整幅画幽静深远,虚实相生。轻卷的海浪层层而至,细描墨染间,似有涛音随风递送。
见清浅一脸神往地盯着画作,连澈一把将之夺了过去。
清浅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干燥温热的大掌便已顺着她的脖颈滑至衣襟处。她敏感地打掉了他的手,略显无措地别开了眼,“今日医女已来看过,伤口无大碍。”
“都有过多少次了,这个时候才害羞,不嫌太晚?”连澈低头看向眼前女子,嗓音沉哑了几分。
清浅从他悬深似海的眸中读懂了他的念想。转过脸,她拿起圆桌上的画,准备收起来。
刚转身,就被连澈擒住手臂,朝他怀中一带。画纸瞬间落了地,而她双手则抵住他的胸膛,再度别开脸。
连澈微叹了口气,“这都别扭多长时间了。”
清浅咬了咬唇。她在浣衣局两个多月,虽说慎行司里遭遇的那事已相隔许久,可仍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知他是否知道。
连澈环上她的腰,指尖挑上她的一束发丝,顺着弧度轻撩向下。
感到她不再那么僵硬抗拒,他轻轻拿开那双抵在自己胸前的手。
大掌猛地将她朝自己一压,清浅瞬间贴上了他的胸膛。连澈指尖嵌上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鼻息间缠绕的全是他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这熟悉的味道,不觉让她眼神迷离了几分。
温软的触感落向她的额头。连澈细碎轻柔的吻,从她的眉间缓缓移向了眼睫、脸颊。
吻停至她的唇角处,连澈指尖轻抚上她的脖颈,大掌轻轻一扣,霸道地不容许她有任何躲闪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