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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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瑶小小的一个,被夹在两个哥哥的中间,脸上扬着笑脸,表情灵动。
她又有些不忍。若是若是能和侯府重修于好,顺了蔺氏去前的心愿,有一个侯府的家世做门面,将来撑住顾云瑶一点,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就算是为了她的孙女好。往后有个靠山,哪怕她走了以后,她的孙女还能有其他世家大族照应。
顾老太太垂下手,有些疲惫:“云瑶这孩子,从小受的苦便比别人多。虽是我顾府嫡长孙女,锦衣玉食,能满足她的,我这个做祖母的,会尽量去满足她,可她从小失了娘,世子常年在外,应是明白人,母亲不在身边,对一个年龄尚小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虽疼她,怜惜她,却也不能带来只有她母亲能带来的一些东西。”
一番话说得肖氏也动容了,眼圈隐隐有些发红。想起顾云瑶病中的那段日子,身为她的父亲,二爷不常去看她。她痛到极致的时候,只能闭着眼伸手到处乱捞,捞到过老太太的手,也捞住过她的手。然后紧紧抓住就不想轻易放了。
是怕身边的人走了,没有一个陪伴吧。
那段时日,肖氏也陪过她不少时候,当真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照料,甚至和大爷提说过,倘若二爷不疼这个孩子,就过继到她的名下,做她的闺女养在身边也好。被顾德彬驳回了,首先他们已经育有两个儿子,若是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才能从族中拨一个孩子过来过继。
顾老太太的语声里满是伤感,一时难忍深埋于心中许久时候的悲痛,两只老眼竟然含泪了:“她母亲走前,还念着娘家的好,虽说嫁至顾府,却不想断了骨肉亲情,也望云瑶这孩子不能忘。”
说着说着,顾老太太竟生生地想要求他,肖氏从来没见过老太太像如今这样对一个人低声下气,一切都是为了顾云瑶日后的去路做打算。
顾老太太道:“你是她的表哥,是她的亲人,你们身上都流着侯府的血,会对她好。她母亲去了,那件事都怪我,怪我”
顾云瑶和顾钧书说着话时,总是不安分,时不时扬起头朝正堂内看。她看到祖母好像一瞬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表情憔悴,说着什么。她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也像插了刀一样,疼得能滴血。
祖母是不是又在自责了?
母亲走的那件事,根本不怪祖母
顾钧书看她总往正堂里看,有点郁闷,可能是家里来了一个稀客,且是一个外表非凡的稀客?
顾钧书用手阻住她一些视线,终于叫她回过神来看自己。顾钧书问道:“瑶儿妹妹,你怎么总是在看你表哥?是不是看他生得好看?”
顾钧祁一直立在身边一棵树下,树上挂了许多的雪,还没有融化。他背靠树干,朝正堂里看了看,也淡淡说道:“自然是比你好看的。”
顾钧书耸眉,道:“我们兄弟二人长得一样,你说她表哥比我好看,就是在说你也长得丑。”
顾云瑶有点头疼,有时候实在佩服顾钧书的逻辑观念。
第二十九章()
天气还是很冷,外面飘着雪,已经下了两天了。因为蔺绍安从千里迢迢的边关前来,晚上大爷和二爷两个人一起招待了他,在顾老太太这里,后厨热上几壶好酒,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在问过蔺绍安喜欢吃些什么才做的。
席间,几个孩子都静默不语,年龄最小的顾云梅,是二房柳姨娘所出的孩子,性格温吞,最是胆怯,柳姨娘和惠姨娘不能来,肖氏则肩负起照顾几个孩子的责任。
十一岁的顾云芝,是二房这边的庶长女,五官已经渐渐长开,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又黑又亮,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上面别了几根簪子。巴掌大的脸显得她有些文弱,一双杏花眼里竟是默默含着情。和她的生母惠姨娘生得有七八分像。
惠姨娘年轻时便以才女自居,家中老父在朝为官多年,将她一个嫡女也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得清丽水灵,端的是一副美人坯子的模样。听说她当官家小姐时,上门提亲者也不在少数。如今甘愿伏低做小,沦落成府内姨娘的身份,是因家道中落,不过肖氏一直看不起她,既然身份已经是妾了,平日还要端什么架子?
把好好一个庶女——顾云芝养得像是嫡女似的。
肖氏虽然有些不开心,面上不会显示出来。
原本顾云芝是要被记到二太太蔺氏的名下,蔺氏不幸走了以后,顾云芝留在惠姨娘的身边。惠姨娘倾尽所能,把顾云芝也教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之前有意和顾德珉提起过,想为女儿在府中请一个教书先生,顾德珉也有这个意向,他宠爱惠姨娘,两个人琴瑟和鸣,总有话题聊,他也喜欢云芝这个孩子,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在顾德珉的心中,她的聪颖一点不输于其他世族大家嫡出的小姐。
倘若惠姨娘没有家道中落了,那也将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
那么顾云芝的身份也将会变成嫡女了。
顾云瑶现在的身体是个孩子,饭量比较小,没吃几口就饱了,丫鬟为她盛了一碗汤,她小口小口慢慢啜起来,对孩子们来说,长辈们聊天的内容叫他们听不太懂,顾云梅和顾钧文两个最小的孩子,早就神游天外了,只有顾钧祁还算认真在听。为人相处之道,可以从细节点滴里来学习。
本在喝汤沉思些什么事情,顾云瑶侧头看了一眼隔了几个位置的顾云芝,无意中发现她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她的表哥蔺绍安。
顾云芝目不转睛地盯着蔺绍安看,筷子也不动了,一双杏眼里流光转动。
顾钧书在云瑶身侧的位置,偷偷在桌下踢她。顾云瑶又侧过脸来,看着他对自己挤眉弄眼。
蔺绍安正在向几位长辈敬酒,几人谈到战场上的一些事情,大爷平日喜欢读一点军事类的书籍,孙子兵法看了不下百遍。几个人聊到兴起,关于行军打仗的战术问题,如何诱敌深入或者进退有度,难得遇到一个当真经历过残酷战场的人,再也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谈得大爷顾德彬更加兴起,顾德珉则会偶尔插上两句。顾老太太沉稳坐着,一言不发。
少有人会在意几个孩子在聊些什么。
顾钧书小声说道:“瑶儿妹妹,你说,云芝姐姐是不是看上你表哥了?”
应该是吧顾云瑶再度把视线移到顾云芝的身上,蔺绍安正在与长辈们谈笑风生,身上的气度与逼人的锐气,是文官们绝不会有的。然他生了一张堪比女人般的秀气面孔,倒是柔化了一些他的锋利。
是长得好看,比一般人还要好看,可以称为祸水了。
顾云芝还始终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顾云瑶不记得上辈子顾云芝是如何看待蔺绍安的,只是她明白,蔺绍安是未来位高权重的侯爷,绝对不可能看上一个府内庶出的小姐。
用完膳,时候已经不早了,顾老太太叫人先收拾好客房,想叫舟车劳顿的蔺绍安在府内歇一夜。被蔺绍安婉拒了。
侯府也在京中,他此次前来,先回过家里,探望过自己的母亲以及家中一些长辈,才纵着马过来,留在顾府过夜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顾老太太也明白,虽然不是和他客气,听他说完以后也就不留了。
今日府内的两位爷留他聊到很晚,顾云瑶只在蔺绍安刚来时,和这位表哥聊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也没有机会再与他说些什么话了。
顾老太太牵住云瑶的手,大爷和二爷兄弟两人喝高了,一个被肖氏遣下人先扶了回去,一个依老太太的交代,也由房里的婆子先带回书房那边歇歇脚,好似惠姨娘已经收买过府内的下人,对顾德珉的去向了如指掌,在顾德珉喝醉了以后,被带到书房那里,第一时间就到了书房接他。
顾钧书和顾钧祁也想来送送这位哥哥,顾云瑶是没想到,顾云芝居然也跟在顾老太太和她的身后来了。
她走路时,身姿如弱柳扶风,叫人看了便有些不忍心,生怕天寒刮来的风,能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给折了。
顾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她,也没道理叫她回去。
几个人被一帮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一路送到门口。蔺绍安长身玉立在前,才回首和顾老太太作揖,与他们辞别。
府内的下人早已将他的马牵来。
顾云芝立在门边,面容清丽之中带了些尚未脱离少女的稚气,腰身纤细,穿了一件短袄,发髻只是简单的款式,上面别了几根簪子,耳朵上戴了一对玉滴子,一切从简,但是在这雪天里俏生生立着,是别有一番柔弱无骨的风姿。
要送别表哥了,一天的时间过得真快,顾云瑶还没有开口,身后的顾云芝先柔柔弱弱地说了声:“安表哥,这一路舟车劳顿,您辛苦了。”
顾钧书和顾钧祁齐刷刷看向顾云芝,她似乎没在意两个长房弟弟的眼光。直到顾云瑶、顾老太太,还有蔺绍安本人也都看向她。
顾云芝清丽的脸容挂着一丝笑,既有少女的娇羞,又有一点妇人才有的妩媚。顾钧书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有些惊诧。
第三十章()
顾云瑶因为经历过十几载的人世沉浮,还有临死前顾府遭遇的变故,故而明白必须为家族找一点强而有力的后盾。她看上去才只是一个孩子模样,内里早已不是一个孩子了。而顾云芝,才十一岁大已经开始明白攀龙附凤的重要性,顾云瑶在心里不禁冷笑,都是惠姨娘教养得好。
蔺绍安与顾云芝不熟,席间不曾与她说过话,对她的印象也不深,此刻听她称呼自己为“安表哥”,和顾云瑶这个正统表妹对他的称呼一样,转眼望向顾云芝,她如同风中孱弱的一朵花,清丽出尘,那副眉眼中隐隐含情,柔波正漾。
姿色不错,顾府好血统,孩子们长得都极为出众,不过这等姿色,可能还及不上他表妹将来的十分之一吧。
顾云瑶发现,蔺绍安原本端详顾云芝的目光,忽然转到她的身上。
这让她很是奇怪。好端端的,又看她做什么?
蔺绍安却是突然一笑,又回过头来与顾云芝说道:“叫大小姐担心了。这次我来,是为了看看表妹,如今表妹身子渐好,我和父亲便也能安心了。”
顾云芝的脸瞬间白了大半。她如何听不出来,她叫他“安表哥”,虽说有点攀亲带故,但她和顾云瑶同为顾德珉的孩子,既然侯府世子是顾云瑶的表哥,她也便能称他为表哥。可他竟然反过来称呼她“大小姐”。真够生分,也是在婉拒她的意思。
顾云芝咬紧牙关。手垂在身侧,用力地绞着身上的短袄。
顾老太太听了以后则微微一笑,顾云瑶的手被她松开,顾老太太说道:“你表哥就要走了,祖母知道你还想与表哥说些话,去吧。”
她让顾云瑶过去,顾云瑶还有些犹豫。望了一眼蔺绍安,他身姿如松柏,还长身玉立着,外头飘着雪,他带来的下人为他披上一件披风。玄色的披风,雪色下,更衬得他身材修长。
她和这个表哥还不是很熟,席间喝汤的时候总在沉思,该如何继续与他保持联络。她想获得舅舅家的支持,作为与皇族联系一直紧密的侯府,将来一定能够助他们顾府逃避一些劫难。但也是要在对方心甘情愿的份上。
母亲走了之后,舅舅一定很恨顾府,上辈子顾府惨遭浩劫的次数有过两回,一次是父亲还有大伯遭遇贬职,一次是他们家的灭门惨案。前一次她知道大体原因,父亲惹了老皇上不愉快,被各个官员集中弹劾,也许这其中舅舅也参与其内了。
其实夹在侯府与顾府之间,左右为难的人不是她,可能更不是具体在说一个人,而是双方心中的怨与恨在作祟。祖母怨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舅舅恨顾府的食言,顾德珉说好要一心一意待他的妹妹,没有办到。
蔺绍安望着门边粉雕玉琢的表妹,她莹白的脸在纸灯笼晕开的光亮中,好似被风吹红了一些。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蔺绍安忽然想起往年,他还是一个比表妹还小的孩童,姑母蔺月柔没有嫁做人妇,在侯府内的凉亭里小憩,夏天的风吹拂在她的身上,远远地能看到她侧卧趴在横栏处,手里捧了一本书,蓝皮封,见到他来了,眉眼如画的她忽然莞尔一笑,比亭外池中开得正俏丽的红莲还要美。腕上的那些个首饰,也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
表妹颜如画,眉如黛,琼鼻樱唇,已与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七八分像了。好似看到了缩小版的姑母。蔺绍安不禁勾唇一笑,深陷回忆当中。也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表妹以后只会更加水灵。
顾老太太说的没有错,顾云瑶的身上,和他的身上,都流有侯府的血,都是侯府的后人。
所以见到她时,蔺绍安才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份熟悉感让他对她不会过分疏离,伸出掌心,蔺绍安高大的身子半蹲了一会儿,在她侧脸抚摸一阵。
“过几日我还会再来的。”
又摸了一阵,终于收手时,蔺绍安忽然勾唇,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表妹的信,我和父亲已经收到了。你舅舅也很思念你。”
随后又道别了几句,翻身立即跨马而上,与牵马的小厮一道在飘雪的夜色当中,逐渐瞧不见背影了。
顾云瑶愣住,脸上还有被他抚摸过的痕迹。表哥说他还会再来,是因为她寄出去的信也发挥了作用?
那封信难道没有遗失?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信已收到”几个字。
路上,两人一马缓步而行。
蔺绍安挺直腰背正坐马上,雪原先还小,如今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小厮赶紧从身后的包裹里抽出一把油纸伞,老旧的铜色,用了许久时候了。罩在蔺绍安的上方,他嘴角还是带着笑,表情与先前留在顾府时的一样,无甚变化,把伞推远了。
小厮有点急:“世子爷,这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走,您还是为身体着想一下”
蔺绍安嘴唇微动,止住他想往下说的话:“在边关的气候条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