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与君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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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平心静气的简单分析不是没有效果,周天熠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再度看向秦颂手中的书信,心里也有了安排,“六哥,诸位,后天再出发,我必须先去一趟西北军大营。”
在座所有人微微色变,昭王殿下在流水宫宴上已将五十万西北军的兵权上交给陛下,而今他再回营地,能行之事可想而知,甚至秦风和王君若已经在做那之后的打算了。
周天熠一愣,看来他们是误会了,叹了口气苦笑道:“进门那会儿一时气急随口说说,西北军已不在我手中三月有余,我只是去看看情况,也”他顿了顿,有意压低了声音,“做迫不得已情况下的布置。”
把后日汇合地点商量好之后,周天熠就带着广寒连夜骑快马出城向北而去。
“秦颂。”前厅的人散去后,王君若又去寻了秦颂,这消息是通过“禾氏”的情报网探听到的,恐怕他大哥的信这几天就会到,他刚才对周天熠所说的不过是在缓和他的情绪,但眼下有件事,他必须与身为“禾氏”大当家的秦颂商量。
秦颂刚准备推门进屋,就被叫住了,本打算明早再找王君若问问那两页信的事情,他倒是先找上来了。
秦颂回身直接与王君若在院中的石桌边相对而坐,“这消息,是望江楼传来的吧,所以这已经不止是传言了?”与王君若合作这么久,她不需要做什么迂回,单刀直入发问。
“是,望江楼伍掌柜觉得有必要通知我们才主动送信过来的。”王君若不做隐瞒地坦白相告,“禾氏”可以说是他们两人一人一半,这次事情与昭王的母亲有关,“禾氏”是否再深入地查探下去,他需要听取秦颂的意见。
“查吧,若是周天熠的其他事情,我或许会觉得没有必要动用‘禾氏’的线人去查,可是祁妃娘娘”秦颂闭眼长舒一口气,下了决心般又睁开眼,“娘娘极好,我不希望看到她平白无故蒙冤。”
“罢了,到了今时今日的境地,‘禾氏’走上台面怕也是快了。”王君若放弃似的摇了摇头,并不反对秦颂的决定。
周天熠得王氏、秦氏青睐,这一次走豫岩又获益匪浅,他虽对帝位无心,可他积累的军功、民心、军心就是对周天磊的威胁,换做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容忍有这样的亲族存在。现在的周天熠,做是错,不做也是错,但是什么都不做他和他身边的人就会死,所以他只能往前走,只能壮大自己而直面周天磊。
要不了多久,正面的碰撞就会发生,各自分庭的朝堂很快会只剩下两派了
王君若没有完全反对,说明他在询问她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秦颂蹙眉,“君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若是答了,就说实话。”
“问吧。”
“你为什么会帮他帮到这样程度?”王君若两次献策都帮了周天熠大忙,现在又想动用“禾氏”为他打探祁妃的消息,可秦颂心里明白,王君若与沈不闻之流不同,他遗世独立纤尘不染只在江湖上游走活得无拘无束,是不会入庙堂向周天熠俯首称臣的。
“就这个?”王君若大笑起来,有合不拢嘴的态势,“秦颂,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王家嫡子啊?王家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况且殿下所为不违我的道义,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这回答挑不出一点毛病,秦颂努努嘴,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好吧,我信。”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她转移了话题,“伤怎么样了?后天回京周,你也跟着一起走吗?”
面前的女子不再追问,王君若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绞尽脑汁想法子给周天熠帮忙了,秦颂不再纠结此事,他自己也不会再多想自扰了,顺其自然就很好。
“伤可以说完全好了,我要在豫岩多留一段时间,冯氏完全搅乱了‘禾氏’放在这里的布置,我再多看看,免得有所疏漏。”
“好,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明日他就要离开桐城,去豫岩其他地方看看线人的状况,想到秦颂回京要面对的就是天家的风雨了,王君若就忍不住要多提醒几句,“到京周之后自己小心些,太后从前就处处同祁太妃作对,太妃娘娘喜欢你,你就会成为太后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后宅后宫之事,我们男人都帮不到你的,多到君庭那儿坐坐吧,若是被太后召进宫,就差人去跟若瑶打个招呼,她会照看一二的。”
秦颂呆讷地望着还想说下去的王君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哪有这种价值被针对,又哪有这么容易被构陷?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人不犯我,我就不犯人。”
秦颂怎么可能会没有被针对的价值?多的是人想要把她拉离昭王身边,一来昭王妃的位置实在诱人,二来,周天磊或是大殿下、二殿下那边,无论谁都不希望看到昭王与秦氏结盟的。
王君若看着秦颂带着月笙进屋关上门,他才与月明离开,秦颂行事谨慎,人也机灵聪明,但愿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
第二日就离开的不止王君若,秦风同所有人打过招呼后,就先行向京周奔去了。妹妹与王君若一同经营“禾氏”他再清楚不过了,而这情报既然来自“禾氏”,那就是千真万确,他争分夺秒回京先与王璀之等人商谈起来才是上策。
第三日天未亮,秦颂一行自桐城出发,周天熠把汇合地点定在了湘城,之后再由湘城至阳城出豫岩境,直奔京周,这是最顺畅也是相对来说最节约时间的路线。
然而他们才与周天熠在湘城城门口相见,一回头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楚湮。
“二表哥,你这是?”秦颂下马急急问道,听了守城侍卫那句“公子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吗?”,秦颂意识到楚湮等他们不止等了一两天,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楚湮向秦颂点头打招呼,而后就把目光移向了周天熠,“昭王殿下、安王殿下,我家父亲和祖父有请。”他诚恳言说,大哥和妹妹所为恐怕已让楚氏失信于昭王,能否再把昭王殿下请回家中坐坐,他心里没底。
“好,但我们确实有急事在身,留不了多久。”周天熠未多想就应下了,一别多日,楚湮与他们初见那会儿的轻快不着道太不一样了,他整个人似沉淀下来一般,变得沉着而稳重。
章九十六、君臣之礼()
他们离开之后,楚氏经历了什么变故,而楚家主和楚太爷又会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呢?直觉告诉周天熠,哪怕他们现在的时间很紧张,也应去一趟楚宅。
厚重的山门徐徐打开,再入楚宅,明明侍人和陈设的位置都没变,周天熠却觉得这里比原来冷清了许多。
楚湮带着几人直奔蓬莱阁,父亲和爷爷应该早已收到昭王一行到湘城门口的消息了,此刻定是在从观星台往蓬莱阁赶。
暮色的万丈霞光映红了整个蓬莱阁,尽管这是一处全新的阁楼,却掩不住它孤立于山间所散发出的苍凉感,就像垂垂老去之人,本能似的地寻找虚无缥缈的依托。
“草民见过昭王殿下、安王殿下。”楚谭、楚子遇在蓬莱阁外迎接周天熠和周天慕,两人额角都渗着汗,应是片刻不停地刚到此地。
“起来吧,你们寻我和我六哥,是有什么事情吗?”论年纪,两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周天熠连忙上前把他们扶起。
“两位殿下,里边坐吧。”楚子遇欲言又止,直把众人往蓬莱阁内邀,而到了阁内,楚氏三人又跪在了周天熠面前,“殿下,我楚氏出的孽子为求私利,勾结外贼,祸害豫岩百姓,而今又出逃不知去了何处,请殿下治罪。”
“什么,大表哥不见了?舅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秦颂虽与楚泽不亲,但终究还是视他为兄长,看着舅舅、外公和二表哥略显疲惫和憔悴的面色,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周天熠觉得好笑,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无凭无据,谁都不能拿楚氏怎么样,楚氏这是何必呢?现在楚子遇已经开了这个口,他纵使有心忽略过去,也不能了,只好公事公办。
“你们知晓楚泽所为,却不加阻拦和约束任其如此,确实有罪。”他不动声色地说道,眼神淡淡凉凉地掠过三人,观察着他们的神情,是真请罪还是虚情假意,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天熠”秦颂一惊,周天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会对楚氏格外开恩的样子,大表哥勾结冯氏害得中部其他城市毒症横行如同人间地狱,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论起罪来凌迟都不为过。
“秦颂,坐回去。”周天熠瞥了眼抑着激动起身到他跟前的女子,又把她轻轻推了回去,不忘在袖子里捏了捏她的手,秦颂诧异回望,没有马上理解周天熠的用意,可也只能沉着声坐着。
“请殿下治罪,我楚氏一门毫无怨言。”厅内先后响起了三个声音,楚谭为先,其后反应过来的是楚湮,最后才是楚子遇,三人由形至神都没有不甘不愿不忿不满。
周天熠和周天慕相视一笑,两人皆起身搀扶跪着的三人,“都起来吧,楚氏之举也使整个湘城的百姓免受毒症之苦,功过虽不能完全相抵,但罪不至死。待本王擒获冯氏祸乱之人后,自会给楚氏一个公正的裁判,至于在这之前”周天熠笑着没有说下去,但他看得很明白,楚家三代都懂了,行善积德,戴罪立功。
楚氏三人连同秦颂都松了口气,秦颂心里有气儿又完全没脾气。只能苦笑对着周天熠。
“不过楚泽公子,日后应是逃不了死罪了。”周天熠叹气,露出不忍的神情,楚泽能与冯氏交涉而保住湘城,或多或少说明他的才能,可这样的人,已不能为四方所用。他把话挑明,也是在告诫楚氏,不要得寸进尺。
“殿下不必有所顾虑,原本那孽子代楚氏与冯氏交涉之后,便可迂回而退。但那孽子贪心不足,又协助冯氏第二次、第三次投毒,后还与冯氏深交协助冯氏暗运铁器。殿下日后若再见到小儿,请不要姑息。”
楚子遇面上痛苦、决然和后悔交织,父亲和湮儿对泽儿具体做了什么事不甚清楚,但是他知道,他彻头彻尾都知道,所以才悔不当初,他若是尽家主和父亲的责任,强硬地阻止他,教育他,是不是泽儿就不会走上歧路了?
如今泽儿已酿成大祸,他楚氏千百年来恪守祖训,为臣则忠,为商则信,为民则安,绝不行为祸诸华之事,楚泽触犯四方律例,违背楚氏家训,他纵然不忍,亦不会坏了楚氏的安身立命之法。
周天熠对运铁器之事有反应,也惊讶于楚子遇这样看上去十分和善的人,也会如此斩钉截铁说出这样的狠话,他没做表态,却也是默许了楚子遇的要求。秦颂心中震撼,但这是舅舅作为楚氏家主的决定,莫说是她,就是表哥楚湮也不能多说什么。倒是坐在对面的沈不闻和沈素钰,皆是理解一般地平静以待。
“但、但是,殿下,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楚子遇又小心翼翼请求道,他抬头瞄了眼周天熠的表情,未见昭王殿下有不耐后,才敢出声。
“草民的女儿犯了糊涂,也随了那孽子去了,望殿下网开一面,给她一条生路。”他的情绪到这会儿才堪堪外露,想及先前昭王殿下在楚宅时,沁玲对他做的丑事,他就没脸在殿下面前提她,可楚沁玲毕竟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已逝妻子换了性命才保下的女儿。
“沁玲自小出门就少,心思单纯,是绝不会主动去做恶事的。她出走,极有可能是受了冯氏蛊惑,殿下,求你放过她吧。”
周天熠不说话,楚沁玲给他下魅香的确让他愤怒不已,他醒来之后看到秦颂在他身侧甚至觉得害怕,楚沁玲应该庆幸她做的事没有导致无法收拾的后果,也应该庆幸秦颂是她的表姐。
若他真在毫无知觉的状况下动了秦颂,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并且他也确信,今后都再不会遇到秦颂这般令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了。在感情上,楚沁玲犯了他的大忌,可以说这辈子他都不想再看到她了,但道义上他没必要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周天熠向秦颂看去,而此刻,秦颂也正望着他,眼里闪烁着与楚子遇相似的请求。
楚沁玲并非豫岩中部投毒的参与者,他于她顶多算私怨,楚子遇这样请求,是有预感被楚泽带走的她,之后可能会做出料不定的蠢事吧,周天熠幽幽叹息,“罢了,若她殊途知返,有心悔改,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言下之意,他不会去插手与楚沁玲相关的一切,甚至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见漠然置之,但光是如此,楚子遇就满足了,只要昭王殿下愿意网开一面,楚氏还是有余力保住沁玲的,“草民谢过殿下仁慈。”
厅中陷入一阵不短的沉默,周天熠的目光在楚氏三人身上打转,“你们还有事想说吧?”从进屋开始他就觉得不对,楚子遇把自家儿子女儿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这明显是对楚氏不利的举动,看来这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周天熠一下子拿不定他们究竟想说什么做什么,又不甘不明不白,只能试探性询问。
“是跟‘冯氏’有关吧?”这时,一直没插过话的周天慕出声了,相比之前在楚宅住过的弟弟,他才算局外人,因而看得更清楚些。楚氏也真是对自家下得了手啊,用嫡长子、嫡长女的性命试探天熠对公道和私利的取舍吗?
楚氏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如果只是为了楚沁玲的性命,那用冯氏的情报与天熠交换,效果应该更好吧,他们究竟要试探什么?
且试探是有风险的,一旦失败了就是等等,试探失败了能怎么样呢?楚泽和楚沁玲已经不见了,多半是被冯氏带走了,以冯氏在四方的恶行,再次寻到他们时,本就不可能轻易饶过,而有楚子遇这么一求,弟弟又同意了,倒是给楚沁玲带去了一线生机。
不过冯氏的情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楚氏既然敢给,他们就敢照单全收。
楚氏详细地将与冯氏接触中的发现都说了出来,周天熠一行在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