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与君谋-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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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诸华礼制中对婚义的说明,秦颂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周天熠想干什么,一侧头,就见他对她笑得别有意味,腹部也被他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周天熠凑到她耳边,轻呵着说道:“等回去了,我就送你一个。”
秦颂这才意识到身侧的人是在打什么主意,“耍贫!”她羞恼地推开了他的手,挪了个位置与周天熠拉开距离,顺手又拿过主讲祭礼的书拍在他面前,是老师教训学生的模样,“从这本开始看!”
“哦。”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周天熠没再多作弄她,认认真真看起了祭法、祭义和祭统,这是这些书里与这次祭礼有关的部分,确实得好好学学。
章一百七十二、恩仇笑泯()
礼仪学了三日,周天熠把该学的学会,查漏补缺之后,就开始变得懒散了。
“起来,坐直,哪有这样学规矩的?”秦颂拉起悠然躺着看书的周天熠,祭礼部分学得有模有样,她就没逼着他再去看其他无用的了,但他散漫得愈来愈不成体统,秦颂又看不过眼了。
被捉起来的周天熠一手撑在案上,不服不满怨道:“学完了还不让人休息会儿啊?”
“哥哥们都在外面忙,就你在这儿偷懒!”秦颂反驳,还抽走了他手上装模作样握着的小册子,昨天傍晚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周天熠就算学成出师了,不想今早他又窝在偏厅看起了其他方面的诸华礼仪,学生这么好学,她哪有不陪同的道理,结果一个时辰过后,就成了这样
“我早上可是问过他们了,是他们又把我按了回来,我就一双拳,难敌四手。”周天熠大叹一口气,表示自己来此也是无奈之举。约莫着就是诓人的前科太多,他说大实话,秦风他们都不肯信,不过他们都是他信赖的人,着眼于细处而统筹全局,即便没有他,他们也能把一切都安置妥当,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是偷懒还有凭有据,理直气壮了?
秦颂正想说点什么,门口传来月笙的敲门声,征得屋里主人同意后,月笙禀报:“小姐、殿下,沈大夫和沈姑娘来了。”
两人皆是惊然一愣,“人在哪儿?”
“正在正厅等候,大少爷和王大公子刚才就过去了。”
秦颂与周天熠相视,起身整了整衣襟就随月笙往正厅而去,途中又碰到了也往那边赶的王君若和楚湮,四人一同步入正厅时,沈不闻、沈素钰已经与秦风和王璀之聊上了。
“殿下、秦小姐。”沈不闻虽然背对着门口,但来人的动静太大,他一回身就向两人行礼打招呼,一改江湖郎中的装扮,他身上显出了几分清贵之气。
“沈大夫别来无恙。”周天熠笑道,在豫岩时,他就从沈不闻的话中听出了他是诸华世家沈氏之人,所以他并不惊讶于沈不闻的出现,不过沈素钰周天熠瞥向另一侧靓丽端正站着的女子,眼中有疑惑。
邀所有人都坐下后,周天熠缓声笑着说道:“看来沈大夫和沈姑娘各自回乡之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沈姑娘也是沈氏之后?”
沈不闻医术卓越,沈素钰制药了得,加之他们的气质浑然天成,说这两人是沈氏之后,没人会起大疑,可他们是去过沈素钰家里的,她的家人根本不认识沈不闻,且“娶妻不娶同姓”是婚义之一,便是排除了嫁娶的可能,难道他们是亲兄妹不成?
“这说来话长。”沈不闻扫了一圈众人,每个人都在等着他说明,王氏、秦氏应该对沈氏族中之事不甚清楚,而楚氏与沈氏同出豫岩,楚湮该是对沈素钰家中的事情有一点知觉,不,等等,楚家女嫁入秦家,秦家也许也是知道的。
把所有弯弯绕绕都想了一遍,发现其中关系太过复杂了,沈不闻轻咳一声,干脆从头讲到了尾,“大概得从五百年前说起,沈氏医药分家,分家的原因有记载但无从考据。我只是沈氏医家之后,而钰儿则属于沈氏药家,原本井水、河水不犯,大概会一直这么下去。”
“年前辞别诸位后,我回到祖地,家中躺了一地得了怪病的病人,我从各种病症中看出,不闻哥哥从前给我看的医书里有方子能治,但我也不确定行不行,我家主研药,医治方面比医家差了许多。”沈素钰接过话,继续说,“我试着写了封信给他,很快就得到了回音,没过几日,不仅不闻哥哥来了,医家的几位族老也来了。”
“病人自然是治好了。”沈不闻轻轻笑过,马上就敛起了神情,严肃说道:“医毒是一家,是药三分毒,沈氏的医书中除了治病救人的方子,也有毒药方,这都是先祖们以身尝试后做的记录,毒药方十分危险,因而沈氏虽然授人医药术,但从不把医书示人。”
“我们把医家和药家所藏的医书做了比对,相同的医书上,医家和药家都有缺页,有的甚至少了半本,缺页虽能补全,但缺页去了哪里,惹人担心。”
“殿下,豫岩与疫病相似的毒症、君若公子重伤不愈,便是因我家医书而起,若这些缺页被奸人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周天熠听完之后,径自摩挲起了下巴,一张毒药方就让豫岩鸡犬不宁,别说如今流出去那么多张,医药世家的本职只是治病救人,论及其他,就有短缺了,沈不闻和沈素钰此行是来向他求助的。
“这事也不是全无头绪。”周天熠说着就看向了分坐在他两侧的王、秦两族的人,王氏之权,辅之秦氏之财,以及秦颂手中“禾氏”的情报网,要寻拿毒药方作乱之人不是难事,“毒症皆是难以治疗的怪病,回去之后盯着这类查,再顺藤摸瓜,不会没有收获。”
沈不闻和沈素钰谢过周天熠,而后便起身上前,站到周天熠的一步之外,伏身行稽首礼,“豫岩沈氏有幸与殿下相见相识,今后也愿伴殿下左右。”
周天熠苦笑,尽管知道这是世家的礼节,他还是对这样庄重的大礼多感不适,他上前扶起两人,“我帮助你们,不是为了要你们俯首为臣的,沈氏有沈氏该立足之地,何必以身犯险来搅和这浑水呢。”
“殿下此言差矣,沈氏是诸华旧臣,国无宁日,何以立足?”沈不闻反问道,他们既是为医书缺页之事来向周天熠求助的,也是以此看看他的应对,贪念沈氏医药之人无数,反而衬得周天熠的稀松平常尤为特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周天熠无言以对,这时,王璀之突然发话了,“所以,你们两家到底是怎么和解的?印信只有一套,你们谁才是沈氏的当家人?”
沈氏二子光在说医书缺页了,没把这解释出来,能闹得分家就说明分歧很大,这分歧极有可能成为沈氏再次分裂的隐患,既然周天熠留他们在身边,他就必须了解清楚。
“璀之公子,我家里说,分家的原因是医药研习过程中的争吵,而钰儿家的手札则写着,分家的原因是利益所惑。”沈不闻的目光与王璀之相对,诚恳坦荡,“不管祖上因何分家,医药其实谁都离不开谁,我与钰儿都在京郊药铺坐诊,有她制药,病人好得比从前更快了。既然这样能更加有效地利用我们家的医术和药理,何必为了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理由而苦苦相争呢?”
“至于印信,印信本就由医家保管,如今仍由不闻哥哥收着。我们这一辈之后,印信择优而授。”沈素钰又给沈不闻做了补充,同样平心静气,没有怨愤。
王璀之虽不能理解这种无由来的原谅是为何故,但也不觉这解释有不妥之处,胸怀有容恩仇一笑泯,也是世家的风度,他颔首,为贸然的猜疑向沈氏道歉。
沈不闻不着痕迹摆了摆手,随后就说起了其他,“我家的宅子在方壶岛,我们来时先后碰到了五更与九绕来人,齐王有君庭小姐在旁提点,杜氏未曾为难于他,不过九绕那位病秧子岐王运道不是太好,摆渡人的船倾斜得厉害,他的侍从连同他带着的那姑娘都落了水,吃了些苦头。”
他没所谓地耸耸肩,并不在意另外两国的人是什么样的遭遇,本是有些担心周天熠也被刁难,而进屋就见王、秦、楚三家齐聚,想来殿下这一路来得比谁都顺利无阻。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笑谈,众人更加关注的还是五更与九绕出席祭礼的人。齐王携王君庭前来,事前与周天熠和王氏通过气,况且五更国君年幼,除了齐王又没一个成器的,能出席这种场面的也只有姜狰了。
“九绕皇帝年老体衰,来虚海的是三王之一倒不是意外,只是岐王”沉下声音的周天熠望了望其他人的反应,都是一副寻思的表情,九绕三王中,晋王权重最大,但岐王、秦王后来居上,真要分个一二三,也是不相伯仲间,这种情况下,岐王代国君入虚海,就很耐人寻味了。
“虚海祭礼对于不明内情的人来说就是送死,看样子,秦王和晋王联合了,而病弱的岐王则成了首要消灭目标。”王君若如是猜测,相较其他人,他的脸色更加冷厉一些。
晋王妻子病逝后就向四方求娶周天瑟,之后秦王、岐王也发来了求婚的文书,这事儿周天瑟瞒着所有人,但王家通过自己在宫中的眼线早已知晓,在座也都不是蠢笨之徒,秋天至今已有小半年,纸里包不住火,该是都通过自身的渠道对此事有了了解。
不得不承认,从少时起,他与周天瑟的巧合就太多,他对她也渐渐生出不同来,近来频繁相见,更是让他心有悸动,九绕三王皆非良配,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往和亲的火坑里跳啊。
王璀之注意到弟弟不善的语态,甚至还有隐隐的敌意,他悄悄笑了笑,心下就对弟弟于昌平公主的感情有了底,但也轻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先着眼于前吧,我即刻差人探探这位岐王上了哪个岛,是否有世家相助。”
章一百七十三、载以厚望()
恶补礼仪结束,周天熠终于不用再每天都钻书堆里了,虽然有秦颂时时相伴的这么几天过得有点太快了,但来日方长,他们将来有的是时间。
下午时分,周天熠收到了岳恒远的传书,五万精兵已经在虚海边驻扎,一切安好,请他放心,与书信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张兵马布置的方位图,他正用朱砂笔细细地在这张简易的行军图上勾勾画画,秦颂就端着茶和茶点进屋了。
“天熠,歇会儿吧。”秦颂把托盘往桌案边一放,温温软软地推了推周天熠的胳膊,只听声音都能让人心生懒意。
周天熠无奈地瞥了眼身边的女子,轻叹,“都不是小事,没法儿歇。”说着,目光又回到方位图上,把最后那一小片的标注做完了才搁笔收拾,“真是有一段日子没喝过你亲手泡的茶了。”拿起茶盏掀开盖子,清香扑鼻,周天熠啜了两口,又有些感慨,“一路忙,也没顾上跟你好好说说话。”
秦颂的眉角一动,前几日学礼仪时明明东扯西扯说了不少,这会儿又变成没好好说话了?她正想开腔笑他一笑“贵人多忘事”,可周天熠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秦颂敛了敛神情,端正心态等他的下文。
“有事儿问你,就当是休息吧。”放下茶盏,周天熠起身拉着秦颂往一旁的卧榻而去,两人就着小案几相对而坐,周天熠思考了半晌,犹豫着开口,没头没尾地说道:“他们都期望我那么做,你呢?秦颂,你也是那么期望的吗?”
他不是愚钝的人,其他人怎么想,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即便不是十成十,也是八九不离十,可他确实没有统合诸华而称帝的野心,更不想再看到战火绵延而民不聊生的景象了。
秦颂自然知道周天熠所指的期望是什么,三国合一再续诸华是每一个世家的愿望,王、秦、沈、楚向周天熠行君臣礼便是有这一份期望在,她也觉得,只要周天熠愿意那么做,他就能做到。
可盛景之下是无数尸骨,大乱大治,首先得有大乱,周天熠宅心仁厚,是不会也不愿主动开战的。
秦颂小心地抬眼瞄了瞄周天熠,他正认真望着她,不急也不缓,完全没有催促她回答的意思。她有些心慌,下意识就想去揣测周天熠如此发问的意图,害怕自己不加思索说出来的话会对他产生影响,可转念一想,他从没与她玩过心眼儿,也从不是会被人左右判断的人,她对他,实话实说就好。
“你心里明明有考虑了”秦颂小声嘀咕了一句,似有埋怨的意味,而在周天熠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之前,她又接下去正正经经说了起来,“哥哥曾经说过,若是殿下所愿,他就会鼎力相助。天熠,世家认主是全心全意协辅明主行可行之事,而可行之事为何,在你。”
除了那娇声的嘀咕是意外,秦颂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风格,周天熠轻松一笑,“如此,倒是我狭隘了。”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世家在支持他的同时,也一定会顾及自身的利益,王、秦、沈、楚,尤其王家,可未必如秦颂说得那般,但他现在只是想确认秦颂的想法,他担忧于若果她与他的意见不一,他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是他考虑得太复杂了,他的秦颂,与他一直都是同心同意,那个相左相背的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秦颂还想把自己的观点说得更加明确些,周天熠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塞住了她的嘴,“依着如今的形势,三国还要再战,这样那样的,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的,不如先把眼前的顾好。”
见周天熠不想再多说,秦颂也适时止住了话题,屋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她轻巧地起身把搁在桌案上的茶点又端了过来,“光说话了,都没顾上吃,尝尝?”把小碟子捧到周天熠面前,她眼中盛着的期待与方才一念的国与天下相比,浓重了不止一点半点。
吃食讲究色、香、味俱全,盘中的点心光看卖相就称不上是上品了,秦颂的兴致勃勃令周天熠心生疑惑,他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才拿过碟中一块绿莹莹的茶饼吃了起来。
说实话,味道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与路边小摊上吆喝贩卖的相差无几。
秦颂平日也是个挑剔的,今日对这盘平平的吃食未免过于殷切了?周天熠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