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剑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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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你的朋友,也请姑娘莫要为难我们。”这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总结起来也就三个字:“不可能。”
上官令仪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怎么像是你受了委屈似的?”她被威胁了还没喊委屈,对面得了便宜还卖乖,倒先委屈起来了。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姑娘您看……”站在周围的蒙面人纷纷抽出了剑。
“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上官令仪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蒙面人挥了挥手:“这是自然。时候不早了,姑娘,请吧。”
事实证明,这位“大人”的待客之道确实跟他的请人之道一样——着实不怎么样。
把“请”来的客人丢在小偏院里,还分屋关起来。
这分明就是软禁。
然而上官令仪反抗不了。
这群人并没有他们表现出的那么弱,相反,在一层又一层的包围之外,还潜伏着一群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哪怕燕婉没有被挟持,她们也逃不出去。也怪不得蒙面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如此细致的布局,若说不是早有预谋,鬼都不相信。
只是她究竟值得何人如此算计?
上官令仪没有答案。
兵器没有被收走,这大约是唯一一件能让上官令仪宽慰的事情。她翻箱倒柜从屋里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细细擦去步雪上的血迹,回忆着方才来时的道路。
她如今身处一座足够大的宅子里,处在碎叶城的西北边,隐没在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中。
奇怪的是,这座宅院不仅没有匾额,还没有人气,死气沉沉,散发着一股子经年的腐气霉味。
从大门到小院,一个丫头仆从都没有。只有小院里站着几个守卫,入眼处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上官令仪不禁多看了几眼。
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位没礼貌的“大人”,上官令仪只有这一点点浮于表面的了解。
陶珩衍的暗卫并没有跟上来,不知是遭了毒手还是回去报信了。当然,令仪希望,也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即便暗卫去报了信,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这个隐蔽之地,况且她不想再麻烦陶珩衍,所以必须尽快寻到逃出去的法子。
微弱的敲打声传入上官令仪的耳朵,她暂时收回思绪,找寻声音的来源。屏住呼吸认真听了半天,她隐约辨别出声音是从隔壁传来。
隔壁竟然有人?
这个院子有四间屋子,落依和燕婉被关进了西边的两间,令仪则被关进了东边。她本以为隔壁没有人,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上官令仪站在墙壁前迁延观望,不知该如何回应。
回敲两下?会不会引来门外守卫的猜疑?
正在她举棋不定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吵嚷声。只听一个男声半调侃道:“你们大人准备请多少人来才肯现身?”
这也正是令仪心里的疑惑,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接下来的回答。
“大人出门在外,还未归来。”答话的人就像是块木头,呆愣愣答完这句话,便舍不得再蹦出一个多余的字。
男子显然怒了:“四天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诓我?”
“不敢。”不咸不淡的回答。
“真有意思,都把我抓过来了,诓我几次又有什么不敢。”隔着一堵墙,上官令仪都能看到隔壁男子脸上的轻蔑与哂笑。
没等门外的人回答,男子又道:“睡够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没有任何答复,令仪只听到短促的开门声,她一点一点挪到门边,试图看清她的“邻居”长什么模样。
然而“邻居”一直背对着她,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溜达了几圈,门口把守的人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逃出去,直挺挺的站着,动也不动。
男子在院子中间伸了伸手臂,抬声道:“来了这么久,竟也忘了问,你们大人贵姓啊?”
“您见了自然会知道。”想从守卫嘴里套出点话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也总得让我先见着他啊。”男子的抱怨中气十足,上官令仪莫名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她始终看不清男子的脸,无从判断。
令仪在屋里酝酿了一阵,敲了敲门,用她能做出的最矫揉造作的声音道:“这位大哥,我想出去方便。”
人有三急,既然一口一个“贵客”,总不能连个茅房都不让上。
守卫果然二话不说开了门,爽利的程度让上官令仪有些愕然。
她原以为守卫会想方设法让她避开外头的男子,毕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免联合起来蹦跶几下。
上官令仪懵懵地走出屋子,正好瞧见转过头来的男子,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眼底各闪过一丝惊讶。
她方才没有听错,这确实是个不算熟的熟人。
令仪愈发茫然,“大人”怎么连官府的人都抓?
萧艾轻轻颔首见礼,上官令仪也没多言语,亦是点了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再回来时萧艾还在院子里,手里多了一把剑,当着一院子守卫的面舞了起来,边舞边啰啰嗦嗦道:“你们成天到晚站在这里,多没意思,我给你们换换眼睛,别见笑啊。”
令仪站在原地看了一阵,见萧艾舞得有模有样,要不是地方不对,必然是要给他鼓个掌的。
不过眼下她更加纳闷了,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即便萧艾没什么想法,这群守卫就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吗?
上官令仪往墙头看去,上头空空荡荡,连只飞鸟都没有。
这些人就这么有自信,单凭几个守卫就能看住四个人?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小姑娘,我这剑舞的如何?”萧艾突然点到了上官令仪。
她倏地回过神,后知后觉道:“极好。”
“过奖过奖。”萧艾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不大的院子里,落依屋子里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想来她也一直在仔细听着。
令仪冲萧艾挤出一个还算腼腆的笑容。
一个神秘的大人,一座诡异的院子,一群奇怪的守卫,一个底细不明的“熟人”。
她还能笑出来,已经算看得开了。
第67章 关窍()
上官令仪徐徐踱去燕婉的门口,燕婉胆子小,她担心燕婉被吓出个好歹来。
然而冰冷的剑鞘挡在她面前,无情地阻断了她的去路。
这里的守卫一个比一个话少,刚才那位纵然惜字如金,至少还能搭上一两句话,这位则是一句都不想多说,用行动表明态度,用眼神恐吓令仪。
上官令仪也没心思问“为什么不能进去”这种明知道答案的蠢问题,连个微笑都没挤出来,扭头走了。
萧艾笑眯眯地瞧着她,指了指她背后:“都是你朋友?”
上官令仪点头。对于萧艾这个人,她心里无比复杂与矛盾。一方面有着同样身陷囹圄的同理心,一方面又因为他官差的身份存着若有若无的戒备。
可若是真要从这里逃出去,与萧艾联手自然好过单枪匹马闯出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官场里打滚的人,心里头的弯弯绕绕比她走过的路都多。问题就在于,萧艾是否愿意与她合作。万一他真的想见见这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大人呢?
“放心,这里吃好喝好,不会有事。”萧艾十分看得开,手里的剑在半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背到了身后。
“她身子不大好,要按时服药,今日已耽搁了许久,我担心……”上官令仪面不改色地信口夸大事实。
萧艾走近了,对冷冰冰的守卫道:“如此,守卫大哥可否通融一下?”
守卫仰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坚立在原地,半步都没挪。
萧艾尴尬地冲上官令仪笑了笑:“看来大哥不愿意通融。”说完又对守卫道,“不如这样,她隔着门把药递进去,总可以吧?”
守卫像是没听见似的,聚精会神地瞧着正前方。
这是明摆着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上官令仪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尽可能心平气和道:“这就是贵府待客之道?”目的一达成就撕破脸,根本不理会人质的死活。
换作以前的上官令仪,或许会直接执着步雪剑大杀四方,才不会管这是谁的地盘,又有多少胜算。
可如今她不得不考虑这些。
这些守卫的身手明明连方才的蒙面人都不如,如果没有依仗,怎么会被如此放心地派来看守此处。
这其中一定有关窍。
在找到这个关窍之前,上官令仪只有暂且忍气吞声。
“别气别气,大老爷们心粗,不知道怜香惜玉,你先回去,我跟他说道说道。”萧艾像个和事佬似的劝着上官令仪。
“没事,我再想别的办法,谢谢您。”跟木头桩子是说不出结果的,只会把自己气个半死,上官令仪索性不与他正面起冲突。
“等晚上,晚上换个人,说不定能好说话一些。”萧艾刻意在守卫面前抬高了声音,在对上守卫冷冰冰的目光时爽朗地笑了几声,“别介意,别介意。”
说罢拽了上官令仪回身,悄无声息地给她使了个颇有深意的眼色。
上官令仪心头惊愕,面上却捣蒜似的点着头:“谢谢您,也替我的朋友谢谢您。”
萧艾豪迈地一挥手:“客气。你看看你,脸色都发黄了,赶紧回房休息去。”
上官令仪再次道了谢,在守卫打量的目光下捂着脸回了房。
萧艾深深望了一眼燕婉的屋子,转过头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在守卫眼前晃了晃:“我舞的剑可还行?”
守卫很给面子地点了个头。
萧艾笑得浑身一抖,拍了拍他的肩:“多谢夸奖。”
秋日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深林染上浅浅的月色,远远看着像是盖了一层薄霜。
上官令仪睁着眼睛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半刻也没有休息。她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从前的日子有多安逸,把脑袋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最后一抹夜色降下时,门外传来了响动,守卫低低的交谈声传入上官令仪的耳朵,她凝神细听,只依稀听到“今晚的饭菜”之类的字样。
肚子抗议般地叫了一声,上官令仪这才想起她还没用晚饭,她下床走到门前,便听隔壁萧艾朗声道:“呦,今天又换样式了,真想见见你们厨子,回回都做我爱吃的菜。”
送饭的人似乎不愿理他,没应和便来敲响了另一个门。
上官令仪在心里默数,敲到第四下时,她打开了面前的门。门外递过来一个红漆食盒,半指厚的盖子也盖不住里头食物的香气,上官令仪笑着接过,道了声:“辛苦。”
送饭的是个小丫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却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她抬起头幽幽看了一眼上官令仪,眼神说不出的空洞,愣是把令仪看出一身冷汗。
上官令仪讪讪笑了几声,退回屋里点上了灯。
这诡异的宅子,莫不是真的闹鬼?这样一来,院子里的龙头,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思及此处,上官令仪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使劲儿拍了拍脑门,把“故弄玄虚”四个字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微弱的敲墙声再一次响起,却把上官令仪吓得够呛。她抚着胸口蹭到墙边,轻轻回敲了几下。
隔壁再没了动静,门外再一次传来响动。这一次没有任何交谈声。上官令仪站在原地细听,只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她猜测是夜间的守卫来值夜。
萧艾是在提醒她。
上官令仪随意扒拉了几口饭,食不知味,只管填饱肚子。
萧艾在上官令仪走到燕婉房门口时出了屋子,毫不意外地目睹了又一次拒绝。
上官令仪指着落依的屋门,微笑道:“这间我总可以进去吧。”
萧艾清楚地看到守卫摇了摇头。
很明显,这是要割断她们三人的联系。
“姑娘,我没事。”屋里传来落依的声音。
上官令仪稍稍安心了一些,柔声道:“吃过饭了吗?”
“刚吃过,你呢?”
“我也刚吃过。”
两人隔着一道门,旁若无人地进行着毫无内容的对话。
萧艾悠哉悠哉地溜达进上官令仪的余光,在院里饶了一圈,走到龙头跟前时,有意无意瞧了上官令仪一眼。
第68章 龙头()
上官令仪波澜不惊地与落依扯着家常,心中暗自道:龙头果然有问题。
这座宅子虽然死寂了些,但上官令仪却并不真的认为它是座凶宅。整整一个下午,足够她依靠模糊的记忆大致拼凑出这个宅子的模样。仅仅是她白日里经过的几处,风水布局都极为讲究。
其中最为稀奇古怪的,大约就是院里西南角的龙头。
而今的天下,龙象征着何物,不言而喻。这座宅子的主人,要么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么就是心怀不轨。
上官令仪不由自主想到了连缬花,虽然她是奔着救人的目的而去,但与它有关的其他传言亦不可忽略,比如,得此花者可得天下。
连缬花在碎叶城的流言没有传开,确并不意味着没有除她之外的人知道,那么这位“大人”请她来的理由,会否与连缬花有关?
那看起来与连缬花毫无牵扯的萧艾,又是为何被“请”来此处?
守卫大约是嫌上官令仪与落依东拉西扯太过聒噪,终于用横在上官令仪面前的长矛结束了这段没有意义的对话。
上官令仪本也无心再聊下去,守卫的不耐烦正中她下怀。然而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上官令仪仍是装成一副恼火的样子,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离开了门前。
院子门口站着四五个守卫,上官令仪索性也不去碰钉子。萧艾转了一圈就回房去了,仿佛他就是为了瞧那个龙头来的。
上官令仪执着于寻出龙头的秘密,便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遛食。
这院子四四方方中规中矩,除了略为扎眼的龙头,挑不出一点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