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剑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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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陶珩衍打小与他一起长大,也免不了上他的套。
店小二初次与谢怀风见面,自然而然没听出他话里的弯弯绕绕,只当他在为自己鸣不平,感激道:“我也想报官,只是他们走的太快,出了门就不见了踪影,这些人该不会是商量好专门来砸场子的?”
谢怀风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将四周环顾一遍,低低在小二耳边道:“该不会是你得罪过的什么人?”
小二哭笑不得:“我就是个卖酒看店的,能得罪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几日我们这小地方突然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两位公子看着也面生,不知为何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陶珩衍惊奇道:“我方才正想请教。我们本是要去夏邑的,结果一路遇见不少人都是往此处来,觉得好奇,便也跟着来凑个热闹。”
小二瘪着嘴摇了摇头:“来的人都提刀拿剑,都不好惹。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要是没事,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刀剑无眼,若是像今日一样打起架来,伤着你们就不好了。”
半盏茶之前,陶珩衍刚刚说过同样的话。
若他真是个文弱书生,不等店小二劝告,早在酒馆里打起来时就离开了,又怎么会折返回来。
店小二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陶珩衍是个品格高尚的书生,一面夸着读书人果然不一样,一面把陶珩衍和谢怀风送了出去。
走出酒馆没几步,谢怀风立时收了满面的春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与陶珩衍并肩而行。
再炽热的小太阳,也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
话虽套出来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出尘仙子夫妇下落不明,与他们交手的大汉亦是不知来历,两人这一趟等于无功而返。
“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陶珩衍目视前方,话却是说给身边的谢怀风。
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近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培养起无言的默契。
谢怀风果然从沉闷中提起了精神,脸上立刻有了光彩,满怀期待道:“什么收获?”
兴许是因为太激动,声音也因此抬高了不少,此时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这一声毫不意外惹得过路之人纷纷侧目。
在众多目光注视之下,陶珩衍干咳一声,缓缓道:“此地小吃甚是不错。”
谢怀风干笑着附和:“甚是不错。”
总不能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将实话说出来。
人群里有多少人是怀着与他们一样的目的来到此地,只要露出半点风声,那么陶珩衍与谢怀风就是下一个出尘仙子。
被整个江湖注目的滋味想来并不好受。
前方的人群忽然变得拥挤,且不时伴有呼喊声与女子的哀求之声。
凑热闹是许多人的天性。
路过之人放在谢怀风身上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纷纷踮着脚观望前方。
陶珩衍与谢怀风对视一眼,微微加快脚步向拥挤处行去。
还未走到最前方,人群中忽然一阵后退,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
陶珩衍眼疾手快扶住了一个险些摔倒的白发老妪,将她带到安全之处后便准备离开。
然而老妪紧紧握住陶珩衍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说完了一整句话:“小伙子,你先别出去,那人拿着一把大刀,要砍人哩!”
大刀?若是没记错,方才店里的那几个大汉使的也是刀。
陶珩衍眉心略微一沉,想到还有人在身边,又立时舒展开来,安慰老妪道:“您说的是,只是我朋友还在外面,我得赶快告诉他一声,您在这里坐一坐,千万别出去。”
话音刚落,背后不远处就传来兵刃相接之声,接着便是人群慌乱逃离的脚步声。陶珩衍顾不得老妪劝阻,匆匆离去。
陶珩衍逆着人群而行,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四下张望,企图寻到谢怀风的身影。刀剑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因此陶珩衍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果然是一个提着刀的大汉,不过并不是酒馆里的任何一人,但说不定是同一伙人。
可是陶珩衍实在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这条大汉身上。
此时与大汉缠斗的,正是方才落荒而逃的圆脸小姑娘。
她松垮的发髻已经散乱,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
布包里的剑已被拿了出来,紧紧握在她手里,化作稚嫩却不失凌厉的剑招,向大汉刺去。
单从武器上来看,刀不仅比剑钝,而且重,使起来不如剑轻快,更少了几分凌厉。
但或许是由于身形的原因,沉重的大刀到了大汉手里竟比圆脸姑娘手里的剑还要灵巧几分,逼得她节节败退。
但也正是因为小姑娘身形娇小的原因,得以几次将将避开擦身而过的大刀。
一眨眼眼前便已过了几个来回。
圆脸姑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躲不过砍下来的一刀,陶珩衍立时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短刀,向大汉掷去。
陶珩衍这一刀极有分寸,为免伤着圆脸姑娘,他是朝着大汉的脑袋背后扔去的。
这已经足够让大汉分神。
圆脸姑娘用尽力气往陶珩衍的方向一滚,成功避开致命一刀。
只是这虚晃的一招仅仅让大汉片刻分神,她能躲开第一刀,却未必逃得开紧随而来的第二刀。
而此时她正滚在地上,将全身致命之处暴露在敌人面前,避无可避。
出门果然是要看黄历的。
她一面感慨,一面计无可施地继续往陶珩衍的方向狼狈滚去。
在这把刀实实在在砍到她之前,她永远都有躲开的机会,即使再渺茫,她也要尽力一试。
然而刀还是落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只觉手中一松,剑也被人夺去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生死关头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今天不幸丧命于此,那把剑也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第4章 一剑()
那不是陶珩衍生平最快的一剑,却绝对是最惊险的一剑。
平遥山庄陶家以剑术闻名于江湖,陶珩衍身为未来继承家业的少庄主,从小苦练剑术,一招一式早已烂熟于心。
但是这一剑并没有多少花样,最简单,却也是最实用的一剑。
大汉的刀砍到了圆脸姑娘的肩胛,陶珩衍的剑也同时刺中了大汉的手臂。
大汉的手腕不可控制的脱力,手中刀随之而滑落,片刻后发出沉闷的“咚隆”之声。
大汉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陶珩衍焚烧殆尽。
然而他还来不及出手,就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扑倒下去,露出背上一点血迹。
不,那不是血迹,而是两缕红缨。
让大汉一命呜呼的是两枚几乎扎入同一处的飞镖,飞镖的主人则是谢怀风。
陶珩衍冲一脸邀功模样的谢怀风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蹲下身去,对面色发白的圆脸姑娘道:“姑娘,还能站起来吗?”
她瞄了一眼陶珩衍手里的剑,艰难的点了点头,搭上他的手。
多亏了陶珩衍及时的一剑,大刀才没有实实在在砍断她的肩胛骨,但也足以让她失血过多。
无论如何,命是保住了。
即便身着暗色衣装,肩胛的伤口处的布料也已明显暗了几分。
陶珩衍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顾不上找寻抽出飞镖后就忽然消失在他视线里的谢怀风,对她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先随我回客栈去包扎伤口。”
因为伤口接连传来的痛感,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冷汗。
她咬紧了下唇,扯出一个变了样的微笑:“不介意,麻烦你了。还有,我叫令仪,不叫姑娘。”
令仪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身侧某处道:“那边还有个姑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陶珩衍顺着令仪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姑娘,以及扶着姑娘的谢怀风。
他低头道:“放心,她没事,我们先去客栈。还走的动吗?”
“小伤而已,走的动。”正说着,令仪便觉一阵眩晕,她极力稳住身形,跟随陶珩衍的步伐向前走去。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还未请教公子姓名。之前的误会,请不要放在心上。我的剑劳烦你先拿着,可千万别丢了。还有那位姑娘,她的家人被人所杀,等会儿劳烦公子从我的钱袋里拿些钱给她,让她节哀,还有……”
令仪一路喋喋不休,除开前头几句,之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从头到尾没有给过陶珩衍插嘴的机会。
然而陶珩衍一直耐心听着,脸上丝毫不见厌烦之色。
她是为了保持清醒,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这样大约能稍稍减缓疼痛。
只是令仪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全是嗡嗡声,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如果就此疼晕过去,不知又要给别人添多少麻烦。
好在客栈并不远,就在令仪快要支持不住时,陶珩衍的一声:“到了。”又将她的精神提了回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只听得耳边有女子发出的惊呼声,之后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眼前已有昏黄的烛火在摇曳,她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只是微微使力便觉左肩传来锥心的痛感。
这下彻底清醒了。
令仪的目光扫过头顶的幔帐,缓缓向右侧移去,生怕再扯到伤口。
一张精致又难掩喜色的笑脸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好似有些眼熟?
不等她将脑海中的碎片整理起来,那张笑脸的主人便惊喜道:“姑娘,你醒了。”
这个声音,也好似有些耳熟。
令仪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可与蚊子一较高下:“我叫令仪,不叫姑娘。”
饶是如此,那姑娘还是听清楚了令仪的话。
她突然直直在令仪面前跪了下去。
借着床边的烛火,令仪看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一时不知所措。
只听那姑娘带了哭腔道:“多谢令仪姑娘救命之恩,燕婉无以为报,只愿一生追随姑娘。”
令仪想起来了,是她在街上救下的女孩子。
只可惜她到的太晚,当时燕婉的父母都已被杀。
回忆完毕,令仪才回味过来燕婉方才话中之意,连忙推辞道:“不必不必,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要是追随我,说不定哪天就跟我一样,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再说了,我也不算你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那位公子,我们两个都活不成。说起来,那位公子呢?”
令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她并不介意带个人回家去,相信姐姐和姥姥也不会介意。
奈何她本就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此番受了伤,必定要有所隐瞒,若是将燕婉带回家去,大约很难瞒得住。
“对对对,陶公子交待过的,我竟忘了。我这就去请他来。”燕婉提着裙子从地上站起来,迈着小步出去了。
令仪这才注意到燕婉身上的衣服,似乎与之前不是同一件,那么她究竟睡了多久?
陶珩衍很快就给了她答案:两天。
中途她有过醒转的迹象,不知为何又晕了过去,直到此刻才正儿八经的醒来。
令仪摸了摸自己依然圆润的脸,叹了一口气:“两天没吃饭,都饿瘦了。”
陶珩衍听出她的暗示,笑道:“已经让人去做了,稍等片刻。”
令仪一双圆圆的杏眼瞬时眯成了一条缝,笑盈盈道:“多谢恩人,在下令仪,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令仪想学着江湖侠士对陶珩衍抱个拳以示感谢,只是眼下只能抬起一只手,便只好作罢。
“陶珩衍。”那日令仪胡言乱语间曾问过一次,不过她当时并没有给陶珩衍回答的机会。
陶珩衍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疑惑道:“姑娘姓令?”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令仪可爱的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颜。
讨论别人的姓氏多少有失礼之嫌,陶珩衍意识到这一点,忙收了脸上的疑惑,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少见,姑娘见谅。”
话虽如此说,他心里的疑惑却并未消减。
难不成是他认错了?
可是他能记住面容的女子并不多,认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陶珩衍看着令仪久久挂在脸上的微笑,心底有了答案。
第5章 逞强()
兴许是因为陶珩衍方才的问题,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令仪收起几乎快要僵在脸上的笑容,干咳了两声,小声道:“陶公子,可否把桌上的那杯水递给我?”一连几天滴水未进,她只觉喉咙干涩无比,下一刻就要冒烟。
陶珩衍回过神来,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不打紧。诶?燕婉姑娘呢?”令仪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似乎只有她与陶珩衍两人。
“方才有人寻她,应该是出去了。”提到燕婉,陶珩衍暂时放下了方才心中的疑惑,对令仪道:“你之前交待的都已照做,燕姑娘近日正在安置父母的后事。”
“麻烦你了,这些事本该由我来做。”奈何她一躺就是两天。她叹了一口气,轻轻抿了杯中茶水,品味了许久才咽下去。
令仪小心翼翼的动作被陶珩衍尽收眼底,他不禁失笑道:“放心,没有下毒。”
“我……怕烫。”令仪心知这是个误会,也知道这是解开误会的最好时机,不管是眼前的还是之前的。
于是她一口饮下温热适中的茶水,接着道:“之前酒馆里的事,还望陶公子不要介怀。”
“姑娘莫要介怀才好。”陶珩衍温声道,“当时见姑娘似乎有出手之意,挟持姑娘实乃情急之下的无礼之举,还望见谅。”
陶珩衍一脸的歉意,将所有的过错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怎会,你救了我。”单是一个大汉就已差点要了她的命,更莫论酒馆里的七八个。
即便如此,令仪还是难掩心中的好奇:“街上与我交手的那个人,跟酒馆里的那几个人是一伙的吗?他们为何要对仙女姐姐和燕婉姑娘痛下杀手?”
陶珩衍的眼底闪过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