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谁与度-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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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见三人都望着她，尤其是穆郁修眼底还带了笑意，她深知马虎不得。
她毕竟不是擅于运筹帷幄的女人，思虑片刻才缓缓地说：“我们先把这些照片寄一份给盛祁舟。他身为盛氏的总裁，下属的行为作风直接影响了他本人和整个盛氏的形象，何况伪善如盛祁舟，他比一般人都要注重声誉，总之照片到了他的手里，陆卫航就不用在盛氏待下去了。”
“那么一个被盛祁舟赶出盛氏的人，在t市，甚至是整个商界，还有谁有胆子再聘用陆卫航？盛祁舟曾经借沈度之手逼死了董唯妆，那么我们这次何尝不利用他除去陆卫航？”
时间还早，向锐的车子开得并不快，等到温婉沉静如水的声音落下后，关思琳蹙起眉头，望了一眼没有接话的穆郁修。
她先开了口，“既能报复了盛祁舟，也能让陆卫航受到教训，这确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但陆卫航也算是盛祁舟的心腹了，阿婉你怎么知道盛祁舟不会选择维护陆卫航，把这件事压下去，或是直接杀了拿照片威胁他的人呢？”
“陆卫航是盛祁舟的心腹？”温婉扬起的声调里带了讽刺，她的唇角微沉，笃定地说：“对于盛祁舟来说，世间的人分为两种——敌人和可以利用的人，他永远不会把任何人视为心腹。”
向锐眼瞧着自家老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玩笑似地接道：“照穆太太这样说，盛祁舟能对你动心，可见你属于这世上的异类。”
温婉这才察觉到穆郁修暗下来的目光，顿时知道自己不该花时间分析盛祁舟的心思，她连忙把话题转回来，“所以为了防止盛祁舟护短，我们的第二份照片不如就寄去盛氏事务部的办公室里去。”
“只要这件事传开了，盛祁舟不可能不给盛氏的员工，以及外界一个交代。如此一来，陆卫航算是名声尽毁了。他出轨的照片一旦曝光，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而在婚姻法里，出轨的一方是没有资格再分夫妻的共同财产的。”
“啪啪！”
左侧响起击掌声，温婉猛地转过头，“阿修，你也觉得不错是吧？”，却在看到穆郁修噙着冷意的唇角时，温婉眼中的光芒猝然灭掉，“怎么了？”
“这种阴毒的计策估计也就只有女人能想出来了。”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温婉的下巴。
他筹谋一件事时，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姿态，狭长的眼眸深不可测，蕴藏着温婉熟悉，却又陌生的寒意。
“你不是说可以借此报复盛祁舟吗？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干脆做得彻底一点，也别把照片寄到事务部了，我们不如直接交给媒体，最好是弄出个什么‘艳照门’来，里面包括了盛氏各个高层管理的**生活史……”
果然，穆郁修更狠。
向锐和关思琳并没有意见。
然而温婉却不认同穆郁修的行为。
她看到穆郁修的目光越发沉凝，她的脸色冷了下来，讽刺地问：“‘**生活史’？穆先生，先不说你的下属，就把你自己跟那些女人上床的照片拿出来，恐怕不比他陆卫航干净到哪里去吧？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盛祁舟，有没有想过他也会故技重施？如此以来，大家都纷纷效仿了，商界还怎么维持原本的平衡？”
“行啊！为了维护盛祁舟，温律师连生物链都扯出来了。”穆郁修双眸一眯，里头的火点倏地聚集在一起，在墨色的瞳孔里静静地燃烧着，“太多官员的行事作风上有很大的问题，按照法律他们早该去坐牢了，实际上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抓不到他们的把柄，或是根本扳倒不了他们。就像你说的，盛祁舟想要以同样的方式对我，他也要有机会才可以。反过来我有了下手的机会，我把握住了，我这不是卑鄙，我这叫当机立断。”
温婉无言以对。
穆郁修冷笑着盯了她片刻，在松开她下巴的同时，从她手中抽回牛皮纸袋，再次交给关思琳，吩咐道：“就照我们刚刚说的办。”
“不行！”温婉突然起身抓住关思琳的手腕。
关思琳的手腕细瘦，在温婉的大力握控下，白皙的肤色上便是一片红痕。
她疼得蹙了蹙眉头，为难地看向穆郁修，“穆先生……”，向锐的面色也有些僵硬。
穆郁修看向关思琳从前面横过来的手腕，再把目光慢悠悠地转向温婉，见她还在坚持，他的喉咙滚动两下，看上去很性感，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冷漠无情，“好，给我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温婉手中的力道微松，只是并没有妥协，“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觉得你的方式不对。”
“我的方式不对？”穆郁修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便笑了，笑得冷漠而嘲讽的，“你其实是想说我太不择手段、太卑鄙无耻了对吧？那么在你心中他盛祁舟就是行事磊落的正人君子吗？”
再深爱、再默契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达成一致。
比如穆郁修的价值观和温婉的就不相同。
温婉见穆郁修动了怒，她的态度软了下来，低声解释道：“我并没有拿你们两人作比较，我只是……”
“你没有比较？！”穆郁修突然抬高声音打断温婉的话，“你没有比较的话，你会讽刺我找过很多女人，他盛祁舟一直以来都是洁身自好吗？”
“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如果你不离开我七年那么久，如果我母亲没有死，我会过上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生活吗？我有正常的生理**，我想你的时候，我难道不可以找其他女人发泄吗？温婉，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偏偏要我拿贞操跟他盛祁舟比？”
温婉越听越觉得刺耳，她也有些恼了，咬牙反击道：“穆郁修，就算我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你自己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有什么理由把你过往里不堪的一面都施加到我的身上？”
“是！我不堪！我自己的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那么我不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干涉我？”因为太激动，穆郁修的额角上冒出了汗，喘息着，像极了他做噩梦时的模样，眸光恍惚苍白。
他低吼着，“我活着就是为了我的母亲报仇！为了报复盛家！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你凭什么阻止我？”
温婉看到穆郁修这个样子，她怔愣很久，眼睛一点点红起来，“阿修，我不让你借这次机会报复盛祁舟，一来是因为我有我的原则，再者……再者……”
再者是因为盛祁舟为她找到了合适的心脏，虽然盛祁舟不求她的回报，但她却不想欠盛祁舟的。
哪怕她能还给盛祁舟的只有那么一点，她也要还。
她只是想跟盛祁舟彻底撇清关系，以后不至于落得恩将仇报、或是知恩不报的罪名。
穆郁修看到温婉眼中快要迸溅出来的晶莹泪珠子，他的情绪一下子平复下来，半晌后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脖颈，抬手摸上她的脸，嗓音沙哑，“还有一个理由呢？”
温婉乌黑的瞳孔一颤，含在眼中的泪珠子未落不落，死死咬着唇，还是摇着头，“如果……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么你就当我错吃避孕药那次，我还他救我一命的恩情吧！”
她这番言不由衷的模样，刺疼了穆郁修的心。
他原本以为她在维护盛祁舟，反过来质疑他，以为她开始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堪的。
向来没有安全感的他，再加上昨晚的噩梦和最近太大的压力，他内心里开始那么害怕她会腻了他，厌烦了他。
所以他才会发怒。
但实际上她只是在试图偿还盛祁舟给她找到心脏的恩情。
其实那晚池北辙也劝过他放弃对盛家的仇恨，或者为了盛祁舟提供给温婉的这一颗心脏，他放过盛祁舟。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盛家和盛氏，而是让盛世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然而就如上次，是温婉让他放弃的一样，这一次为了温婉，他同样可以不再为难盛祁舟。
因为在他的生命中，温婉是最重要的，比他的复仇都要重要。
穆郁修抱紧温婉颤动的身体，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紧闭着长眸，久久没有再言语。
气氛缓和下来。
快到法院时，关思琳才敢转头问穆郁修：“这些照片怎么处理？”，顿了下，见穆郁修拧起眉，她再次确认一遍，“所以就按照穆太太说的去做了吗？”
穆郁修眯眸睨了关思琳一眼，似笑非笑的，吓得关思琳刚要说些什么，他弯了唇角说：“我都听穆太太的，你说你们要听谁的？”
温婉：“……”
向锐和关思琳同时笑了一声。
穆郁修又说：“只针对陆卫航一个人就可以了，照片里的那些女人记得处理一下。”
车子在离法院不远的一处停车场停下来。
第188章 永远并不远（）
温婉从穆郁修怀里抬起脸，把眼泪全部逼回去，又擦了脸，示意穆郁修放她下来。
她再站在陆卫航面前时，姿态丝毫不输给身形挺拔的陆卫航，眉眼间一片冷漠，唇畔却勾了起来，“是，我相信陆经理的能力。记得你曾经给一个强奸犯辩护，最后那个强奸犯被无罪释放了，所以在我心中，始终很佩服陆经理这样的律师。”
这种事并不光彩，陆卫航暗自捏起了拳头，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依旧冷笑着，“谢谢夸奖。今天我能赢，再次开庭，温律师你就等着坐牢吧！我好像记得几年前你在牢房里待过一次了，那还好，有过一次这种经历，就不至于害怕了。”
温婉本来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闻言“唰”地白了，她眼前一晕，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跌入穆郁修快速垫上来的胸膛。
腰身被穆郁修一只大手用力地扣着，要折断她脆弱的骨头一样，身后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再地深深吸气，竭力压下要爆发的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放开温婉，扶住她的肩膀站直，“自己站好。”
他知道温婉最不希望他用武力解决问题，但他最爱的女人被欺负到这种份上，他若是还能忍下去，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阿修……”温婉伸手去握穆郁修的手，想劝说，他却已经松了她，几个箭步上前，握拳往陆卫航脸上砸去。
他是军人，经过各种魔鬼训练，身手敏锐，出手自来是又快又准，让人防不胜防。
陆卫航自然没有躲开那一拳，他更没有想到穆郁修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毕竟穆郁修如今不是什么流氓混混，他有亿万的身价、有高贵的出身、更是房地产界的巨头，做出打人这种行为来，实在太鲁莽。
即便陆卫航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但穆郁修的身手太了得，那一拳打得他耳边轰鸣作响、脑子发晕，踉跄后退几步，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被打出血的眼角。
他本来是要还手的，眼角的余光里似乎看到不远处袁浅的身影，他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似的，唇角在暗影处勾了起来，面对穆郁修时，他露出的则是又惊又惧的表情，带着愤怒和恨意，鄙夷地说：“果然还是贱人生的孽种，就算回到盛家又如何？还是没有一点教养！”
穆郁修到底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打过一拳之后本来是想走的，突然又听到陆卫航的这句话，他的脚步猛地顿在那里，猝然抬起的目光如淬毒的利刃，直直射向陆卫航。
私生子的身份一直是穆郁修的大忌，提及就会让他想起被害的母亲。
他心中又痛又怒，眸光暗到极点，彻底失去了理智，正想抓住陆卫航的衣领，温婉已经先快他一步，上前握住陆卫航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陆卫航摔到地上。
随后也不等陆卫航反应过来，温婉抓住穆郁修的手，转身就跑，“我看到有记者从那边过来了！”
穆郁修闻言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四下一扫，果真看到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从另一边快速冲了过来。
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紧紧反握住温婉的手，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因此记者拍到的只是他们的背影，但仅仅如此，已经足够他们借此大作文章了。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起初还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半分钟后，变成了鹅毛一样的大雪，从浩瀚的苍穹上洒下来，雪白雪白的，那么漂亮。
急剧的奔跑之下，温婉的心脏承受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即便周围的风声很大，也掩不住她粗重的喘息声。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停下来，始终咬着牙，腮帮子疼得厉害，还是死死地抓着穆郁修的手，指甲深陷入他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意识渐渐地恍惚起来，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就这样和穆郁修拽着手在大雪中跑了多久。
她只知道一定要跑，不能退。
后退要面对的是记者，这没有什么，但她只是知道，若是退后，就等于放弃了她和穆郁修的爱情。
她不想放弃，哪怕这条路天寒地冻、磨难重重，她也再不想轻易放开他。
我不怕万人阻挡，我只怕自己放弃。
泪流满面。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今生能有机会和他携手奔跑在这条路上，是她做过的最浪漫、最幸福的事。
“婉婉！”耳边传来穆郁修的声音，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能盖住所有的声音，他是低吼出来的。
温婉听得不真切，却清楚地看到他通红的双目，雪花落在他如画的眉眼间，又融化了淌下来，于是他纤长乌黑的眼睫毛是湿润的，随着一下一下的眨动，那些冰水滑入眼中，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水晶，此刻那光碎裂，仿佛泪珠。
温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种情形下还能那么清晰地看到他的面目表情吗？
下一秒，那只大掌移到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扣，她被他扯入怀抱，用尽力气地抱住，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嗓音是沙哑的，更是缠绵，能刻入骨髓，喃喃地重复着，“不要跑了……不要跑了……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