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神剑录-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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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不见。
待到越过几丛芦苇,地形豁然开朗,她身形旋又拔高丈许,直到望见被冷月浸染成霜色的泱泱江水,才揽着我飘然落在地上。
脚跟方自站稳,我还没来得及整理被风拂乱的发束,身侧不远处陡然传来一片齐齐的见礼声。
“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恳请少主责罚!”
我循声扭头,发现身后有七八名持剑少女,此刻已然齐刷刷跪倒一片,各个恭顺垂目,丝毫无有僭越,纵使满身浸染寒露,却仍是不见半分瑟缩,显然训练有素,绝非寻常江湖门派可比。
那蒙面女子负手而立,又恢复了先前的寂冷模样,雍容中透着迫人威仪,俨然是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派头。
我略微思索几番,很快拿定主意,冲跪地的一众少女吩咐道:“你们且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少女中有人抬起头来,看相貌似乎比其他几人年长几岁,听我如此所言,一丝愕然登时盈满双眼,似乎显得十分意外。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少主谕令已下,你们莫非聋了不成?”
那少女双眼转而蒙上一层惶恐,冲身后略作手势,但听一片领命声齐齐传来,仅只眨眼的瞬息,七八名少女立时没入黑暗,细碎的脚步声一路远离,顷刻便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我深呼吸几口,还未作声,蓦然察觉到一股寒流裹着令人窒息的痛楚袭至小腹,突如其来剧痛像是要将我生生撕裂,以致视野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霏羽!”突听一声轻喝,那蒙面女子扶着我靠坐在树干下,急惶惶地扣上我的腕脉,半响,才蹙眉撒手,清冷赛雪的半张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粼粼波光中,不等我开口,她已喊出了将我折磨半死的毒药名字。
“化血神砂?是了!倘若魔教能将你生擒,自然可在角逐中赢得几分先机,只可惜千算万算,他们却唯独漏算了神宫的部署。”
我尽力抑下腹腔的痛楚,面部肌肉因为毫无规律的闷痛而扭曲颤抖,“你是说若水神宫可解此毒?”
她略微颔首,语音含着一丝愧疚,“此事等回岛之后,我自会向宫主领罪,现下形势特殊,若无宫主口谕,你我断不可擅取那二人性命,望你能以大局为重,珍惜二十多年来宫主苦心经营,万勿以一时冲动,致使一切付之东流。”
我咬紧牙关,竭力忍下潮水般铺天盖地的痛意,颤声道:“咱们几时方能离开此地?”
“你先忍耐一下,我运功助你护住心脉,渡船很快便可抵达。”
第103章 伊人柯玥()
话音未落,背心处已然透入一股细绵似的暖流,我不觉蹙紧眉心,本能地调动功力,同她注入体内的真气彼此交融。几经糅合,很快便趋于一致,粗重的呼吸逐渐转为清浅,片刻过后,腹部的剧痛才总算平息。
未及破晓时分,一点帆影划开江面夜雾,徐徐向渡口驶来。
许是天色尚早的缘故,船上载客少的可怜,为了方便照顾我,女子订住的是双人间。
这几日多番筹谋,再几经涉险,过程虽然跟预想有些许细微的出入,但结果却是出于预料的顺利,事到如今,面对这颇有几分亲切的女子,心底却突然生出了几分无措的感觉。
我凭窗而立,伸头去瞧远处烟水飘渺的青山,适逢一缕江风斜斜吹来,拂乱了几茎鬓发,还未来得及抬手,鼻尖突然扬起几许淡淡的幽香,一只灵巧的小手穿至近前,将我纠缠在睫毛前的散发轻轻拢到耳后。
忍不住扭头,正好撞上那对点漆似的双眼,仿佛只是随意地深呼吸,便似有一丝透骨的清寒,自面前淡淡飘散而来。
被那双冰冷的眸子瞧得有些发憷,我避开她的视线,忍不住当先打破沉默:“我们走的是哪条水路?”
“便江,发源于浙水,上承东江,下启耒水,通湘江,达洞庭,抵长江,此路一直南下,比骑马要快上不少。”
“距离若水神宫,此刻还剩下多少路程?”
她闻言一怔,两条眉毛像似结了霜雪,语声陡然冷了一个音阶,“这条水路你我怕已走了不下千遍,神宫中领命行事,也总是你比我更为多些,此刻却来问这问题,我倒是委实想不通了。”
我愕然无语,只想到眼下便要告知她所有真相,心头便没来由得蓄满一片苦涩。
正琢磨着该如何应答,下巴却被轻轻勾起,柔嫩的指尖贴抚在颊畔,只是略微一阵摩挲,便不由得有些发起痒来。
“你素来不显真容,纵使身处神宫之中亦是从未以全貌示人,告诉我,你失踪的这些时日,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我下意识地偏头退开,一眼看到她眸中的疼惜,心中便仿佛有根弦被拨动,对于生人惯有的防备却因为她简简单单的一瞥,便迅即消融不见。
略微思索片刻,我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与她听,至于涉及到部分敏感的话题,本有意一语带过,但考虑到所有祸端俱是因此而起,几番掂量以后,最终仍是如实相告,丝毫不作隐瞒,期间难免会有一些疏漏,也是经过好几次反复补充,才算交代得清清楚楚。
此前对她的映像,从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在这为时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露出面纱的半张脸却随着故事的变化时而错愕,时而微愠,到后来眉心挤满了悔痛的寒色,唯独眸中平静异常,映着略染晨曦的水波,纵使满江烨烨水华,仿佛都都抵不住那对璀璨的星眸,顿时相形失色。
良久,她才转过头来,雪靥稍稍凝结分许,青纱束腕上的丝绦随着江风不停拂荡。
“这么说,你失忆了?”
“嗯。”
此刻旭日东升,靛蓝色的天空中已然溢满霞光,连同江水也被染成异常耀眼的金黄,可眼前的脸却转而褪为一片惨白。
她声音冷冽如常,却隐隐含了一丝轻颤:“那么我叫什么,我又是谁?你可还记得?”
我摇摇头,歉然无语。
她唇角粘着几缕乱发,夺人魂魄的眼波只因睫毛轻轻一颤,便似有绝尘光华在身畔粲然流转,美则美矣,却尽是令人心酸的凄然。
许是适才信息量太过惊人,舱房中静悄悄得沉默半响,她眸中神色开始变幻不定,从难以置信,再到近乎窒息的绝望,最终渐渐转为寂冷,隐隐中,复又掠起一抹慑人的森寒。
“你方才曾提到的剧毒,是宫主集多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名为九莲融雪丸,价值十分不菲,服下后可使功力陡增数倍,但此毒委实过于霸道,倘若三个月内不得解药,立时便得毒发身亡,神宫弟子领命离岛之时,需得依照指示服下此药,一来可使任务少些阻力,二来可防弟子叛逃,直至顺利完成任务,方能得到解药。”
通过各类文学著作,诸如此类的御下手段我早已知晓不少,是以她此刻说出真相,我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她将我淡定的反应瞧在眼中,目中丝丝愕然转而化为毫不掩饰的欣慰,“你记忆虽失,性情却未见得改变多少,这已是十分难得之事了。”
话音未落,突然从袖囊中取出一方袖珍木盒,平平递到我面前,“我请命为查你失踪之事,曾私下里向宫主讨来了融雪丸的解药,神宫中从来无此先例,此番随我回得岛中,须得低调些才是,万勿在他人面前提及此事。”
我接过木盒,将拇指大小的药丸吞下腹中,忽而觉得荒谬又讽刺,“服下九莲融雪丸后,便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但当初宫主惊觉生变之时,便早料定我已身死,否则又岂能如此轻易地给你解药。”
她眸色稍黯,清浅的喉音中夹缠了意味不明的愧疚,柔柔回荡在我耳边:“你说的委实不假,当初我离岛之际,便已做了最坏打算,幸而你承医绝师徒出手相救,幸免一死”
一言至此,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星眸中陡然激起一抹亮色,原本凝定的嗓音都因为激动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是了!我怎的才想到这点!如今你既已服下解药,从此便与神宫再无瓜葛,至于化血神砂之毒,我大可抵达神宫后再为你送来解药,岛中多少弟子欲脱离神宫掌控而不可得,但此刻却是天赐的良机!”
我没想到这番话自她口中说出来,会是如此激动的模样,怔愣之余,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像是被什么触碰,除了感动以外,竟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心痛。
凭着对整件事情的判断,我立刻指出关键所在:“你若无功而返,自然少不得要向宫主禀报,之后偏又火速离岛,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况且昔日里我曾与神宫中人有过数次正面交锋,其中只怕不乏宫主的心腹,她若要借此事试探你的忠心,只怕是诱你入毂的陷阱而已。
她目光恢复了一丝冷静,口吻却没有任何松动:“神宫中等级森严,加之你身份特殊,打小便从未以真面目在岛上现身,即便三大殿的死士也认不出你,此刻不走,只怕往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摇摇头,无比真挚的瞧进她眼中,“我对你虽毫无印象,却又觉得十分亲近,眼下倘若只顾及自身安危便将你置于险境,我怕是死了也不得安心,更何况,一些事情必须得进入神宫之中,方能彻查清楚,你我同回神宫已是势在必行之事,如此一来,虽然行动会受到制约,但我已别其他无选择。”
她与我对视片刻,轻蹙的双眉逐渐舒展开来,面纱下清冷的唇角隐约噙着几分无奈。
“你既决意如此,我绝不相强,回岛之前可还有何私事待办?”
经由她好意提醒,我这才想起要与聂宣会合的事情来,几番搜索,终于在肩囊夹层中摸到了那块纸团,忙不迭的展开来看,皱巴巴的笺纸上只是用炭笔简单地写着一行小楷:岳阳城,月湖街雨花林巷,金粉胭脂行。
“岳阳城?我们一路沿水南下,虽说途经此地,但尚有不少陆路要走,化血神砂毒发之期将近,为求万全起见,此事我大可交由手下处理,你随我回岛尽快服下解药,这才算是重中之重。”
抬眼间,正好瞥见她眸中不容抗拒的坚持,我衡量半响,委实找不到半分反驳的理由,当即便点头应允下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定定凝视我良久,甜软的气息稍稍凑近些许,语声娴雅,清透似冰,“你以前都唤我玥玥,现下若觉得生涩,可以叫我柯玥。”
乍一听到这名字,胸臆间陡然掀起一阵轻微的锐痛,我没来由地贴近她些许,低低问道:“你适才曾叫我菲羽,想必这便是我原本的名字了?”
她点点头,垂眸掩去几许寥落,“跟柯玥一样,这称呼委实算不得什么名姓,只能算是一个代号,纵使武功足可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你我也绝不会在武林中扬名立万,最多只是杀人的工具,供人驱策而已。”
我恍然颔首,“无怪当日我会与聂宣合谋盗取补天诀,多番计较,想来也只是为了脱离若水神宫的控制,如今秘籍仍在,可见这秘密并未泄露。”
柯玥抬眸看我一眼,丝毫也不觉得意外,“此事早在一年之前,你我便已达成共识,若非妙手无影聂宣行踪成谜,想必秘籍早已到手。”纤薄的淡青纱袖被江风微微拂动一角,绕着叵测的旋儿轻轻荡在我腰畔,她眸中亮色稍即逝,小声问询:“你可有私下里习练过补天诀,如今又到了何等境地?”
第104章 初入神宫()
我回忆几番,将秘籍扉册上的铭语详细背述了一遍,方才正色道:“秘籍上说初窥门径,已可五毒不侵,我目前只怕还未寻得门径,况且,秘籍上说还要熬煮不少毒物来饮用,可是书中并未标明剂量,所以无奈之下,我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她牵过我的手,柔声宽慰:“无妨,如今计划已成功了一半,来日方长,你我互为协助,料想也比独自参研来得更为效率一些。”
我未觉得丝毫唐突,反倒无比自然地穿扣过她的指隙,轻轻摩挲个不停。
她双手生得十分好看,色泽莹润无瑕,修长得令人生羡,软腻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半日之后,船已行到洪湖,再由大船转乘小船,泛舟洞庭之上。连坐了大半日的船,短暂登岸之时,仍能感觉到脑袋在不停轻晃,无意间,身体竟也跟着意识轻轻摇摆起来,引得大多人侧目窃笑,让我着实郁闷了一阵子。
对岸处岳阳楼遥遥在望,身后天水相衔,一碧万顷,水色天光的八百里洞庭湖上烟波浩淼,比想象中犹多几分秀美和壮阔,顿觉心中一爽,暗道不虚此行。
在船头依杆远眺,偏生手里又闲不住,不停鼓捣着溯玉剑,回头间,瞧见柯玥正在独自打着棋谱,一双清冷的星眸隐隐荡起几分扣人心弦的笑意,“可有什么印象?”
我摇摇头,回舱落坐在她对面,抄了棋罐中的黑子把玩,此刻窗外水波潋滟,倒映着满天浮霭似的粼粼金光,入眼俱是一派云蒸霞蔚,更衬的君山逶迤氤氲,朦胧得好似山水画卷一般。
“往后我会尽力助你忆起前事,等你回到岛上,难免会触及一些旧物故人,兴许能想起些什么,也未可知。”
我将棋子抛回罐中,难免为此行的后果暗暗发起愁来,倘若一切都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凶手发现施袭未果,为避免东窗事发,极有可能会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如今柯玥已然得悉前因后果,定会将所有危险因素估算在内,凭着对手狡毒的性子,绝无可能如此轻易落入陷阱之中。故而贼人定会借机亲近,试探我是否真的已经失忆,顺带观察一番我的武功和城府,继而再作计较。
然而,这一切只是推论,往后的凶吉祸福,目前只怕谁也无法预料。
我长舒一口气,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咱们何时才能抵达神宫?”
柯玥垂眸盯着棋谱,纱袖微扬,“此间相距神宫尚有几十里水程,但剩下的这一段水路,却隐含五行生克变化之理,配合多处溪滩岛礁,俨然已成九宫大阵之势,旁人若不懂其中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