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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惊羽神剑录-第119章

小说: 惊羽神剑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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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若,对对不起!”

    我脑中一片空白,泪水不受控制地烫了一路,偏又源源不绝地融进身下的冰雪中。莫风眼神一阵涣散,胸口与肩膀裂开无数道狰狞的创口,却仍自拄剑半跪,单臂将我拥在怀中。

    夜风中,断续的掌风剑啸一次次跃入耳际,莫风却像失了筋骨似的,软软歪倒在我身上,继而向下滑去,那张惑人的唇瓣再也没有了微笑,脸上那些我所熟悉的描摹过千百次的线条,此刻都因痛苦而扭曲不停。

    脸上温温黏黏的,似还残留着他温润的气息,莫名的心痛仿佛与生俱来,一点也不显得遥远。

    “你好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将他的头枕在臂弯里,勉强抑下悸动,持续堆叠的恐惧让思路一霎空白,满腔懊悔猛烈撞击,几欲破壳而出。

    “玲玲珑骰子镶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雪若,你有没有尝过相思有多苦?”

    “嗯!嗯!”我拼命点着头,泪水不争气地溢出眼角,“想你的时候,就是这般苦,恨你的时候,也是这般苦。”

    莫风抬起眸来,眸子忽然变得雾气蒙蒙,“你肯肯原谅我吗?”

    “我不要别的,只想你能活着,陪我一生一世,没有我的允许,终生不得离开我一步,你曾经答应过的,决不能食言!”

    他沾着血的俊脸微微一笑,美得怵目惊心,“你知道我心里,终是惦记着你的我”一语未终,痛得全身关节咯咯作响,脖子一歪,竟而昏死过去。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倾出两粒丹药喂进他口中,未过少顷,莫风的剧烈起伏的胸脯才逐渐平息,心跳由剧烈转为轻促,脉息固然微弱,却没有了性命之虞。

    好不容易将杂念生生抑下,我导引着紊乱的真气,不让一股脑儿涌上丹田的劲力失控,渐渐思索起破解之法。

    ‘枯荣真诀’第十重已臻完美境界,修为与一流武林高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纵有些破绽摆在我面前,只怕也会白白的失之交臂,更何况,此人驳杂武林百家之学,溯玉剑法对她而言显然算不了什么。此际无法主动出击,对雪域剑法来说已然占据了劣势,更会令自己陷入死境而不自知。

    “你身负玉箫神剑,论强攻宫主并不及你,临敌对阵,首重先机,且以天魔迷踪术保存战力,少时必有可乘之机。”司徒霜双掌交叠在丹田上三寸处,一双娥眉蹙得颦尖,太阳穴被汹涌的真气推得一胀一胀的,显然到了紧要关头,“以尘儿这般高手,一旦动了搏命的念头,彼此绝无法获得不死不伤的和局,宫主旨在将你兄妹二人斩草除根,落败者决计难逃一死,此战不仅关乎一己安危,更决定着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一经出手,便不能留有余地!”

    一股淡淡的无奈固执地在心头萦绕不去,莫名让人感到哀戚,无意中瞥到身后铁剑,我忽而生出某个极为荒谬的念头,起身时双剑已分擎在手,血红色的丝绦禁不住剑气,如泼水般发出阵阵利响,左手柔劲分施肘腕,摇颤曳动的锋锐忽而左右拧转,散芒变幻不定,自夜幕中穿风穿出,迳取宫主背心!溯玉剑聚满真力,仗着神兵之锐,一式‘雪拥蓝山’应手而出,打的正是惑敌耳目的主意。

    宫主浑身冰锐的气息生生一凝,周遭的冰晶霜莹倏然沉肃,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半枚浅色冰片自袖中逸出,轻松化去我左手剑势,右手剑却像嵌在铁岩之中,一波波钻心的巨痛忽从掌心爆裂来开。

    我痛得快要晕倒,却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上半身藉着剑劲抵近寸许,将舌下预备好的三发银针悉数钉向她面门!

    乍听“叮当当”三下脆响,宫主撮指荡开夏紫尘穿喉一剑,携着真力的暗器便这么碎裂在半空中,银屑如粉尘般自她额角激扬而过,只在眼洞边缘刮出一片渔网似的浅痕。

    暗器爆裂的瞬间,宫主全身俱未作势,周身复又交织起无数苍蓝冰屑,映着锐利晕芒的晶体以绝难想象的速度抡扫而下,平平贯入我左肋之中!

    “撤剑!”夏紫尘爆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咆吼,欲要拼死救护,凝锐无匹的剑气硬生生穿过宫主肩背,入肉几达三寸,两人俱是下盘不动,攻守间换影如风,夏紫尘被掀脱了帷笠,露出一双宛若伤兽的血睛,冰风呼啸中频添新创,飞绕的剑芒扑天盖地,俯仰间胜似千山雪崩,声势极为慑人。

    我被三抹冰晶迫得飞起,整个人平平跃开数丈,却偏不见尖锐入体、鲜血淋漓的模样,信手一拂,冰晶连着霜莹俱化齑粉,休说肚破肠流,竟连创痕也瞧不见半分。

    少时运气检视内息,大致明白是溯玉真气所致,左手虚绕半圈,轻描淡写地曳起一抹霜弧,双剑盘空交剪,下意识搬出隔空斩的架势;趁着夏紫尘分合进击的瞬息、旋又冲那抹素影接连击出六发月斩。

    宫主仍是半步不退,周身却仿佛多了一层瑰玉似的冰茧,莲指交错中隐有光霭浮动,一式冰魄琉璃功中的“冰河倒悬”运化而出,轻松拂落中宫两剑,广袖鼓风的一霎,素手如浪层迭,天魔迷踪步中‘分身化影’骤然发动,竟在须臾间施展出五种不同的化解手法,半月形的剑气狠狠撞上冰茧,竟如巨石投海,转眼便被化散的一干二净。

    眼前奇景已非‘诡异’二字所能形容,无论是晶体抑或是霜气自身,均与宫主的衣物交融在一块儿,连同肩胛的创口亦被冰片遮覆的结结实实,远超点穴止血的效果。

    怔愣中,那抹素影倏然抵至眼前,两条莹白胜雪、雪润纤长的瘦臂自袖底翻出,十指宛如疾风般忽弹忽戳,攻势宛如水银泻地,怵目生疼,冰冷的威压扑面而来,冻得人几乎快要窒息。

    我心头一凛,惶急下以双兵封阻来势,左手长剑透出稍许阴柔巧劲,白晃晃的锋锐在交错间倏然加速,右手溯玉剑下意识使出雪域剑法中的一式“陵树晚萧萧”。双剑乍出倏停,交错幅度已小到微乎其微,剑芒消失后,才听“飒!”的一声裂响,剑气压着满地淤泥笔直扫入湖中,然而,宫主却又瞬间失去了行迹。

    夏紫尘身法不如宫主迅快,此刻起步又晚,还未一口气抵近到我身侧,脑后劲风已至,我本能将溯玉剑贴背一格,借着腰肌旋抹之势化去掌劲,左手铁剑忽而抢进半寸,镜映般的剑花飞挑而至,连刺宫主三处要害。

    “有意思!”宫主迸出一串冷笑,左手中指屈扣分许,其余四指如握法诀,恍若云絮的白霜织成冰网,忽从漫天摇影中穿出一指,径取我双眼!

    蓦地,一抹黑影电掠而至,匹练似的剑芒不住自冰莹中批荡往来,将隔空指力悉数扫为粉屑,我被满脸迸出的奇寒迫退了小半步,肺腑冰冷入髓,竟以胸腔为中心扩延开来。

    趁两人缠斗的工夫,我忙运功护住心脉,可偏偏那股奇寒无比霸道,竟将我内衬冻得哔剥作响,连同剑脊都格格有声,不住迸落细小的冰屑。幽兰夜色中,气温仿佛瞬间跌破冰点,蟒鳞似的水蓝光耀不住自体表凝聚成型,那渗人的奇寒延着腰线蜿蜒迤逦,肆虐过百脉筋骨,一路冲着脊柱往里钻,即便我换了三种心法,仍是毫无所用,最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硬生生被冻结在原地。

    隐隐然,感觉像被困在水底,抓不住、偏又挥不开的水流倏忽便涌入全身,意识愈来愈重,仿佛永无止尽地向下沉落,伴随着不住滋蔓的冰寒,缓缓逸入脑中。

    再抬眼时,两人已纷纷跃入湖中,三尺长的剑锋赫然搠入宫主胸口,直没入柄。凝锐成剑的素手偏又贯穿了夏紫尘的腹部,生生透背而出,至此关头,恶战才到了豁命相抵、不死不休的境地。

    宫主半张面具已轰的稀烂,不知是掌风抑或剑劲所致,此际露出的真容远比想象中更为消瘦,一看便知思郁成疾,宛如白纸,连苍眉都若有若无,显得极为飘渺。

    我极力支撑着一线清明,恰好捕捉到宫主陡然瞬变的神情,兴许是想起当年花前月下的温存景况,一贯冰冷慑人的眸中竟泛起连串微妙的变化,半晌忽而微微一笑,柔声道:“炽雁”

    夏紫尘错愕的表情硬生生凝在脸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唇角终于露出一丝冷蔑,沾血的脸上满是腾腾怒火,“无耻奸贼!你将家父一手害死,如今竟还有脸来提他的名字!”

    宫主闻言一颤,眸中炙热的光彩顷刻湮灭,转而化为深深的无力。

    “我知道他爱着别人,也知道他绝不会变心,可是普天之下能救他的人只有我。当年炽雁来烟笼崖已有一年之余,一年中,他的病症由轻及重,又由重及轻,每有起色,又迅速加重,竟始终不得根治。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咬破嘴唇,渗出血丝,全身关节咯咯作响。我每次替他换下被冷汗浸透的衣衫,都会背转身去,默默拭泪。病情稍缓的时候,他又会勉力下榻,总不忘向阮云那贱人寄去几行相思,一样看得我心中绞痛!”宫主将夏紫尘的茫然、愤怒、震惊和隐忍全看在眼中,片刻才淡淡一笑,“九江十八个绿林门派,受了本宫的好处,办事倒也尽心尽力,炽雁不记得回来,我只好想法子让别人带他回来,好教他想起来,烟笼崖还有个人在等他。”

    “你说什么!?”

    “玲珑骰之痛,缠绵入骨,轻易不得挣脱,你一心为亡父报仇,殊不知他却是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宫主口吻十分平淡,与其说是追忆,倒更像是在自嘲,“我不忍见他受苦,是以苦心配了压制玲珑骰的解药。但是,每一次,我又忍不住多加一味夕照花,只因我不忍心让自己也跟着受苦。我不愿将他治好,因为他若痊愈,便又要离开烟笼崖,如非阮云从中作梗,炽雁又岂能轻易离我而去!”

    司徒霜勾唇蔑笑,结跏趺坐的姿态仍旧端雅从容,“你需要用毒才能满足私欲,又岂是真的倾心于他?你若真爱柳郎,又怎能对他有丝毫的勉强?”

    宫主透出的目光既尖锐又怨毒,如同洪水冲破堤防,一发不可收拾,“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得到!想柳炽雁半生飘泊江湖,直到烟笼崖才真正安分下来,可他竟将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交给了阮云那个贱婢!如未将他们二人送上黄泉,实难泄我心中之恨!说来也巧的很,如今我不寻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眼下兄妹凑巧俱在,本宫便送你们一同去见那对狗男女!”

    话音方断,突听“格”的一声,五指宛如利剪,将半截剑刃生生钳断,浑不知痛的肉体复又生出满目冰华;双掌全力施为间,咆哮着一挥到底,势要将眼前之人彻底粉碎!

    夏紫尘全身真气鼓荡,玄青色的锦衣经不住风压摧残,立时裂开几道创痕,交缠发丝冲天逆扬,竟连毛孔都迸出血来。

    两人四掌悍然相迭,强对强,硬碰硬,‘轰’地爆出一声惊天巨响,顷刻间,湖面轰然掀起五六丈高的汹涌巨浪,宽若城墙的水幕从半空倾斜而下,黄泥柱连同碎石鱼虾,尽被爆破般的冲力掀入夜际,轰碎的液华四下飞溅,甚至遥遥落入疏林。衬着淡淡月泽的数层巨浪如暴雨般倾泻一地,连同整个浅滩也被尽数罩在其中。

    少时湖波散尽,耳边复又趋于一片平静,四下里除了绵绵不绝的潮汐声外,再无其他异响,我凝眸望向湖心,既不见夏紫尘的挺拔身躯,也无宫主雍容的窈窕踪影,整个入水西门的长谷静得落针可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第191章 大结局 举踵思望() 
“怎怎么回事?!”我挣扎着挪动身躯,还未等到司徒霜的答复,旁边暗林里一阵窸窣,突然钻出一条枯瘦结实的身影,借着月泽拂照,依稀可见来人目似鹰隼,容貌清矍,赫然正是货真价实的魔教圣主——毒圣战宗涛!

    “那二人方才极招相对,早已落得同归于尽,如此显眼的道理,少主又岂能瞧不明白呢?”毒圣仰天大笑,一脸狡计得逞的模样,“敝派费尽心机引八派入伏,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会落在老夫手中。”

    耳边回荡着毒圣的脚步声,每下都如重捶击鼓,轰得整个脑颅都在嗡嗡作响,眼前明明该是幕垂四野,入目所及的景象却又异常刺亮,随着一波波邪寒涌上大脑,连同仅存的一丝清明也益发变得模糊起来。

    司徒霜眉心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惊动,旋即平复如常,只轻描淡写道:“圣主不必大话唬人,江湖上讲的是真才实学,你暗中窥伺半天,却始终龟缩不出,算不得什么英雄!”

    “我辈武林中人,诸事何须拘泥小节,二位只要尚有余兴,大可同老夫切磋一番,首座以为如何?”

    司徒霜依旧冷如石雕,容色不见一丝起伏,仍专注地运功撑持,恍若未闻。

    毒圣环顾当场,忽而爆出声阴鸷的冷笑,“无妨!待将你等生擒拷问,便不愁查清七样异宝的下落,三大高手如今三去其二,七合之力也已不复再现,待压服九派之后,中原武林便是本尊一人的天下,至于若水神宫,不过是我圣教的垫脚石罢了!”

    “做梦!”蓦地,司徒霜身形一晃,已然出手,阴柔的掌风寒霜猎猎、护体冰珠在眼前被压挤成薄薄数层,眨眼间爆出大蓬锋锐,狠狠刺中毒圣的胸腹要害!

    岂料余劲贯胸的瞬间,毒圣双臂一振,两股不同的劲力分落肘腕,护臂袖管、连同布满表皮的真气倏然暴涨开来,此际易掌为指,凝缩的内劲爆出寸许实质,竟轰得司徒霜拔地而起,仰头倒飞出去!

    毒圣负手昂然,悠然举步而至,仿佛正在细细品味着排除异己的成就感,并不希望这一刻太快结束。

    此前司徒霜的经脉受‘枯荣真诀’真气封阻,料说并非毒圣一合之敌,纤弱的背脊拦腰撞断几株老松,却仍留有气在,也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身被封冻的前提下,按说要比穴道被制更容易挣脱,偏生此际百脉如空,要想在冰雕中破茧而出,简直无疑痴人说梦。

    人便是这般古怪,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却仍要拼命挣扎,似乎多坚持一刻,也是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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