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蒙尘-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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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做为我的爹爹,都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没有错的,我自然也就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自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住在宛城里了,我的爹爹便已经开始给人煮面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坚定的认为,这个世上唯一可以放进口中咀嚼的东西,便只有这个能被手指拉扯得细长的柔软面团。
而我的这个坚定的认知,又是怎么被打破的呢?这还得从后来的有一天傍晚里,从我睡觉的床榻旁的窗框外,缓慢的爬进来了一条,打算借住在我家里的青色小蛇说起。
我之所以会认为,这条青色的小蛇是打算借住在我家了,那完全是因为在我的家里原本就住着许多奇怪的家伙,有八只蜘蛛、三只草鞋虫、两只蜈蚣、十七只蟑螂、还有无数的面粉蛾子,但是从来没有住过蛇,或许,是我家屋子里的小伙伴们仍旧觉得不够热闹,才又呼唤来了一条小蛇?
那时我一直不大明白,它们既然都是哑巴,又是如何呼唤同伴的?可不明白归不明白,我仍旧十分热情的迎接着家里新来的小伙伴,朝它伸出了温暖的双手,我看得出来它亦是十分的喜爱我,因为它丝毫没有闪躲我的热情,更是朝着我向它伸出的手指不停的吐着粉红色的舌头。
我记得,隔壁王大叔家里养的那条黑子,便是喜欢伸着舌头不停的舔我的手,我曾经问过爹爹,黑子为什么老爱用舌头舔我,爹爹明确的告诉我,那是因为黑子喜爱我。
所以,当这条小青蛇朝着我不停的伸出细长的舌头的时候,我很高兴的笑了,我为自己能够被喜爱而发自肺腑的欢笑。
可能因为我笑得过于欢快,惊动了正在给灶屋里下面条的爹爹,当我的爹爹看到那条对我十分友好的小青蛇的时候,却并没有像轻柔的抚摸黑子那般去抚摸小青蛇,而是一把捏住了小青蛇的后劲处,用力的将小青蛇摔在了地上,并且迅速的用手中的擀面杖使劲的击打小青蛇的腹部。
最后,小青蛇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它的腹部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我知道它是被我的爹爹给打死了,因为我的爹爹曾经告诉我,所有能动的东西,如果突然之间不动了,那就是死了。
那一日,死去的小青蛇,被我的爹爹同我每日里都要吃的面条放在了一处,我看着在面汤里静静的躺着的小青蛇的尸体,我想,它是因为爱我而死的,我十分悲伤,悲伤之余,我也很期待,因为我的爹爹既然将它放在了我的面里,那也就是说明,小青蛇的尸体,是可以吃的,并且,它成为了我自打记事以来,除了面条之外的,第一份能够被允许放入口中的食物。
所以我当时的情绪很矛盾,我为它的死而难过,因为难过而哭泣,但是我又同时十分期待吃掉它的感觉,因此,我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小青蛇的尸体给吃掉的。
然而,当我第一口尝到了,除了面条之外的其他食物的那一刻起,我的眼泪停止了流动,并且深深的觉得,小青蛇死了,其实是一件好事,要不然,我又怎么能够知道吃东西原来是件这么愉快的事情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明白,原来只要是一切能够活蹦乱跳的东西死去了,都是可以拿来吃的。
可是,愉快的同时,我还是无法控制的难过,我想,这是因为我跟它之间产生了真挚的感情所至,我为它流下的眼泪便是证明。
于是,我急忙的擦干了我的眼泪,并狠狠的告诫自己,我再也不要跟任何食物产生感情,哦,不,我再也不要对任何人或是任何事物产生感情,因为产生感情是会难过的,而我不喜欢让自己难过,所以从那一日开始,我便再也没有为任何事情流过一滴眼泪。
我曾因为难过而哭泣,因此,我的潜意识里便深深的认为,哭泣就代表难过,不哭泣就是不难过。
我不喜欢难过的感觉,所以,我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膝盖蹭破皮的时候没有,从大榕树上跌下来摔折了胳膊的时候没有,被长着牙齿的河鱼差点咬掉手指的时候也同样没有。
街坊四邻们都夸我坚强勇敢,宁可流血流汗也不流泪,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娃子,要不然都可以送去入伍从军,保家卫国,弄不好得是个将帅之才!
我则是觉得她们非常富有想象力,并且十分八卦,我最不喜欢旁人对我的爹爹说的其中一句话便是,‘可惜了她是个女娃子’,我知道我是个女娃子,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要在女娃子之前,加上一个‘可惜了’?
于是我问我的爹爹,男娃子同女娃子之间究竟有何区别?其实我的心里是不服气的,我从小跟爹爹相依为命,我要做他最好的孩子。
爹爹告诉我,男孩子嘛,要更勇敢,更强壮,生来便被赋予了可以保护女孩子的体格,锄强扶弱,长大了是要做家里的顶梁柱的。
而女娃子嘛,生来就是应该被保护着的,长大了,嫁人生娃就可以了。
可当我朝我的爹爹追问,生娃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的爹爹却是含糊不清的说了半天,我也什么都没听懂,最后我的爹爹一着急,便一拍桌子,说了句,生娃就像李大爷家里的猪圈里的母猪下崽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勇敢的心()
然而那个时候,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母猪如何下崽子,只是曾经见过隔壁的王大叔家里的黑子下崽子,并且黑子每一次都是下一窝崽子……
那个时候,我便以为我将来长大了也会同黑子一般,得嫁给一个男娃子,然后给他生一窝小娃子,其实我的内心是不大愿意的,因为黑子下崽子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我时常会怀疑它是不是在下一刻就会立即死去。
不过,我其实很想问我的爹爹,我的其他兄弟姊妹又去了哪里?
但是我又有些害怕,害怕若是我知道了我的其他兄弟姊妹在哪里之后,我的爹爹会不会将我拿去换一个男娃子回来,所以我忍住了没有问。
我想,我既然清楚了如何做一个男娃子,将来,我或许就能慢慢的长成一个真的男娃子,啊,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认为,每一只黑子都是能够下崽子的,只不过是弱小的黑子要给强壮的黑子下崽子。
我便也认为,男孩或者女孩,是靠衣着行为来区分的,勇敢的是男孩,柔弱的是女孩。
爹爹说,男娃子要更加勇敢,更加强壮。那么,我也可以更勇敢,更强壮,这样的话,长大了之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家里的顶梁柱呢?
可是,要做怎样的事情,才能够证明我是勇敢的呢?
我的爹爹告诉我,勇敢啊,就是有勇气有胆量去做自己害怕的事情。
于是,那一日里我举起了砧板上的菜刀,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砧板上边,闭着眼睛就要朝着自己的手砍下去。
吓得我的爹爹,急忙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菜刀,然后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的将我揍了一顿。
那是我记事以来,我的爹爹第一次揍我,当然,我记事之前我的爹爹有没有揍过我,我是不知道的。
不记得的事情,我可以当它没有发生过,无从考证的事实,谎言和事实并没有区别,是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区别,才会感到很受伤的,让人感到受到伤害的并不是谎言,而是明白了谎言是假的,事实是真的。
我如果有一天会感到受到伤害,肯定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曾经相信的东西,原来并不是真实的。
并且,这件事情的后遗症便是,我将怀疑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实。
我一直跟我的爹爹相依为命,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早让我明白什么叫做谎言的人。
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爹爹的谎言所伤害,即使我明白了谎言是假的,事实是真的,我并不难过,我只是开始在意真假,并且刻意的制造真假,我发现,我的爹爹根本无法分辨我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我突然觉得骗他很没有意思。
于是,我认为,骗人啊,还是得骗一个能够看穿自己谎言的人,骗得直到那人再看不出自己是在说谎,那样才是真正有意思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我认为,骗人,一定要有意思,要不然到底为什么要去骗人呢?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小脑瓜子尚且还不能理解,我的爹爹为什么要骗我,我只能归结为,我的爹爹是觉得骗我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于是,我也就自动的理解为,骗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很巧的是,我的爹爹第一次揍我的时候,就是他第一次骗我的时候,不,应该说,是我第一次发现他有事情骗了我的时候。
我因为证明自己的勇气挨了打,自然是感到很委屈,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直到我的爹爹每问我一次,‘知不知错’,那打在我屁股上的擀面杖便更使力一分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拉着自己的大嗓门,并理直气壮的告诉了我的爹爹,我之所以会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足够勇敢!我是完全按照他教我的去做的!
我的爹爹听了我的话以后,似乎有些内疚,我认为他是知道错了,知道是因为他自己的话没有说得足够清楚,所以才让我产生了误解,我挨的这顿打,着实有些委屈。
于是,那一日里,我很幸运的第一次吃到了,我一直很想尝一尝,但是爹爹从来都不给我买的冰糖葫芦,爹爹说那个不好吃,能将我的牙给全酸得掉下来,我一直以为是真的,并且觉得十分可惜。
既然不好吃,为什么要长得看起来那么好吃呢?难吃的东西,就应该有个难吃的样子才对不是么?它虽然看起那么好吃,馋的我总是一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但是我也只能在口水滴下来的时候,拿自己的衣袖擦一擦,然后任由自己的口水继续流着,等想起来,便再擦一擦。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口水是流不完的,但是我不能没有我的牙。
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但是我的爹爹让我明白,我实际上非常蠢。
口中的酸甜不但非常美味可口,而且显然,我的牙齿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可能脱落的迹象,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是,除了我嘴里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那颗牙以外,别的牙都很稳定的,完全没有被口中那微微的酸味,酸得要再也待不下去的想法。
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让我明白了,实践的重要性。
我一边美滋滋的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一边听着我的爹爹难得语重心长的,再一次对勇敢这个词进行了补充说明,我的爹爹说,勇敢啊,不光要有勇气有胆量去做自己害怕的事情,而且不能伤害自己。
可是,我却是越听越糊涂了,因为,我只害怕可能会伤害到我的事情。
我向我的爹爹表达了我的疑问,但是我的爹爹看起来很为难的模样,我猜,或许他其实也并不真的知道什么是勇敢。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的爹爹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我问他什么,他都能给予我一个能让我能够理解的回答的。
可是,就连我的爹爹都不能够告诉我的事情,我又应该去问谁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永不褪色()
我的爹爹不能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勇敢,但是,我依然想成为一个勇敢的男孩,在没有办法依靠爹爹的时候,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便只有自己。
可是,爹爹说了不让我做伤害自己事情,那么我便只能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如何去做一件可能会带给我伤害让我感到害怕,但是却又基本上不大可能真正伤害到我的事情。
我思考了许久,最终,我决定在抢黑子嘴里的肉骨头,还是爬树之间,十分艰难的的选择了爬树。
我畏高,而黑子吃东西的时候,则像是整个完全变了一条狗一样,我见过旁的狗抢黑子的肉骨头,黑子差点没咬断那狗胆包天的家伙的脖子。
我想,我如果在那个时候靠近它,它弄不好会为了骨头或许会失去狗性的。
我不确定黑子会不会因此跟我反目成仇,而我也不大想考验我们之间多年的友谊。
所以尽管我十分畏高,但是我仍然选择了去爬那棵,我一直都很想爬上去的,结满了漂亮的蓝色果实的大树。
我自从看到那果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很想去摘下一颗来尝尝,但是爹爹说那个果子不能吃,我便放弃了想要吃掉它的打算。
同时也是因为我畏高,从来都没有敢真正的爬上去过,我想,如果我爬上去了,就应该能够变得更加勇敢一些了。
而我,也真的做到了,虽然我的腿在不停的颤抖,但是,我始终是爬上去了,我能够感受到,我变得更有勇气,这让我距离成为男孩子又更近了一步,我十分的开心。
可是每当我特别开心的时候,都极其容易乐极生悲,就像小青蛇的死,就像我忘记了自己依然颤抖着的双腿,或许根本无法再支撑着自己,从这枝丫上再原路走回去。
我是成功的爬上了那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大树,并且也成功的摘到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蓝色果子,然而我还同时成功的从那棵大树上摔了下来。
我站的枝丫并不算是特别的高,若是摔在地上,我估计骨头也不大可能会摔碎,至多是破些皮罢了。
可是那一****所站的位置,并不怎么适合我摔在地上,虽然我站的枝丫并不算特别高,但是那枝丫伸得却很长,长到刚好伸进了一家染坊的院子里,而枝丫的下边又刚巧是许多五颜六色的大染缸。
我如何都不大可能会掉落在地面上,我至多只能稍微选择一下,要掉进哪个颜色的染缸里。
虽然,我也不大记得我最后掉进去的那个染缸,是不是经过了我的选择,反正,我只记得自己是掉进了一口,装着桃红色染料的棕色大染缸里。
虽然我会凫水,但是因为我是从高处跌落下来,所以脑袋磕在了染缸的内壁上,我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加之口鼻中都呛进了水,只知道乱扑腾,哪里还记得自己会凫水这件事情?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