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慈母-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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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是铮儿的生母,想要好好照顾孩子,自当以身作则,否则将来铮儿有样学样,你心里岂会好受?”
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周清沉默片刻,才理清了思绪,“只要找到了安息香,小妇人便不必再用鲜血调香,在此之前,为了大人的身体,您还是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细枝末节?周小姐,你调香的手艺的确十分精湛,得了太后的赞赏,日后若是入宫焚香的话,是不是也会以血入香,此事若走漏了消息,谁能护得住你?”
周清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明白谢崇说这一番话的用意。
“指挥使放心,除了您以外,小妇人再也不会给别人用血香,这样可好?”
谢崇勉强同意。
他很了解周清的性子,现下她尚未跟罗豫和离,若自己逼迫太紧的话,只会将人越推越远,而非得偿所愿。
谨守礼数坐在蒲团上,宣炉中的香料已经换成了安神香,让谢崇焦躁的心绪平复下来,痛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周家离开后,谢崇直接回了镇抚司,刘百户甫一见着指挥使,赶忙抱拳行礼。
“大人,属下已经查出来了,那枚护身符是罗豫的,此人是大理寺的录事,官职不高,不知为何会对您下手。”刘百户粗犷的脸上满是疑惑,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谢崇早已清楚真相,并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他摆手道,“此事暂且撂下,你好好看着韵茹,莫要让她再生出事端。”
*
周清坐完月子后,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刚清闲了没几日,先前来过一回的传旨太监再次登门,将她召入宫中,给太后调香。
有了前世的记忆,她早就知道刘凝雪会用荼芜香来赢得太后的青眼,但平心而论,对于上了年岁的老人家而言,那样浓烈霸道的香气不止没有益处,反而会使精神亢奋,越发难以入眠。
思量了一阵,周清这回只带了两种香料,一是荔枝香,二是玄台香。
上次入到寿康宫,她清楚的记得,太后有些舌绛、发斑之症,正是心火上涌的表现,用玄台香去燥清热,以荔枝香消除苦意,不止味道清馥,经常嗅闻也不会伤身。
东西收拾好后,周清坐上马车,在路上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寿康宫。
这次她并没有去专门的香房,反而被引到了一间摆放香几的宫室,太后坐在蒲团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一下下拨弄着。
周清恭敬地俯身行礼,丝毫不敢耽搁,她将香料碾碎,调和在一起,之后点燃香饼,用手探了探温度,这才置于香炉中。
寿康宫的香器品质丝毫不差,即便比不上宣炉,却也相差不多,能将香料的功效发挥出九成。
鼻前嗅闻着浅淡荔枝香,太后诧异的看着周清,没想到她竟会用如此普通的品类。
“你心思倒是巧妙,竟然用了这两种香料,玄台香颇具药性,荔枝香又太过甘甜,两者混在一起,香气中和之后,倒显得尤为特别,不愧是周真元的女儿。”太后笑着赞叹。
周清连道不敢,她呆在家中,闲来无事,便会翻阅前朝的古方,有时自行摸索,有时仔细推敲,反复尝试之下,自己也研制出许多香方。
规矩()
太后上了年岁;精力难免有些不济;嗅闻着炉中清心降燥的香气;她只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疲态;赏赐了些布匹金银;便让宫人送周清离开了寿康宫。
眼下快要立春了;半空中虽飘着雪,却不像日前那般冷。
微微泛红的指尖拂去面上的雪花,周清抬眸;一眼便看到宫门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崇身为指挥使,想要查探自己的行踪,稍微动些心思即可得知;因此她并不觉得意外;甚至也不觉得厌烦。
宫女满脸惊惧,俯身行礼后便急忙退了下去;周清踩着矮凳上了马车;水润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也不知他在原地等了多久;鬓发间的雪花都已化作水雾;顺着刚毅轮廓缓缓往下淌。
从袖中取出帕子;素手往前一递;轻声道,“即使大人筋骨健壮,也必须爱惜自己的身子;否则身染恶疾;那种滋味儿绝不好受。”
这话实乃有感而发,上一世她得了天花,整日被病痛折磨,浑浑噩噩,每一天都过的万分疲惫,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种苦楚,周清不希望谢崇也经历一遍。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他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伸手接过锦帕,当接触到带着一层薄茧的指尖时,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周清并未察觉出异样,笑着问,“镇抚司诸事繁忙,您怎么有空过来?”
“宫门处少有马车,如今天冷路滑,一旦摔着了,恐怕会伤筋动骨。”谢崇沙哑开口,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关切,他心中思慕极深,恨不得即刻将人拥入怀中。但碍于名分,眼前女子依旧是罗家妇,是罗豫的结发妻子。
想到这一点,谢崇就无比焦躁,万分恼火,若不是灵台还保有几分清明,他恐怕都会对罗豫下手了。
周清并非无知无觉的木头人,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人炙热的目光,她微微叠眉,想要开口劝诫,又不知从何说起,因太过急切,玉白双颊浮起丝丝绯色,比鲜嫩的花蕾都要娇艳三分。
扫见这幅景致,谢崇微微敛目,拿起帕子,在面上随意擦拭几下,而后便将绣着兰花的丝帕放入怀中,根本没有交还的想法。
马车行至香铺门口,眼见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心中升起浓浓不舍,只觉得浑身血肉都被挖去了一块。
谢一调转马头,看到上峰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忍不住提点道,“大人,周小姐容貌艳而不俗,性情温和良善,委实难得,她给罗豫产下一子,姓罗的肯定更不愿放人,不如略施手段,逼他写下和离书,也能保全周小姐的名誉。”
锦衣卫的手段虽不光彩,却必须恪守律法,否则违逆了圣人的心思,路越走越偏,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容本官再想想。”
放下车帘,谢崇从怀中摸出丝帕,埋首嗅闻。此时此刻,那股馥郁浅淡的兰香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住,让他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尽数沉淀下来,只余下那道熟悉的倩影,勾动心弦。
周清甫一进到店里,就看到席氏跟一名老妇站在窗棂边,她走上前去,柔声问,“娘,这位是?”
席氏赶忙介绍,“这是李牙婆,先前罗母不让你买奴仆,娘也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铮儿出世,你调起香来总是忘了时辰,不如买个丫鬟从旁照顾,也能提点着些,况且你哥哥身边也无书童,若真过了会试,总有些不妥。”
周清冲着李牙婆微微颔首,便听后者道,“夫人要买丫鬟跟书童,还真是巧了,我手里正好有一对兄妹,模样清秀,性子老实,最关键的是,他二人都是贱籍,有了身契,一辈子都跑不了,伺候主子肯定会尽心尽力。”
听到这话,席氏不免有些意动,与李牙婆继续商谈。
周清只觉无趣,转身回房,从刘婆婆怀中接过铮儿,走到屏风后给孩子喂奶。
低头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儿,她心中无比感慨,多亏了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世,才能护住血脉至亲。
刚揽好衣襟,外面便传来叩门声,刘婆婆将门打开,发现是周良玉站在门口。兄妹俩在屋里呆着,小少爷有人照顾,刘婆婆索性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哥哥来的正好,母亲正在跟牙婆商量,要给我买丫鬟,也你挑个书童。”说着,她秀眉叠了叠,有些疑惑的问,“我听那牙婆说,两个奴才都是贱籍,明明官奴全都送到了高门大户手里,咱家只是商户,没想到还能用得起这种人。”
周良玉轻轻捏了捏铮儿的小手,摇头苦笑,“自古良贱有别,本朝立国时,官奴只有两种,其一是犯罪没官,其二是俘虏,但财帛动人心,不少人愿意为了银钱铤而走险,无视法度,或以身折债,或使计诱略,将普通百姓归入贱籍,而后再卖出高价。”
周清知道哥哥秉性正直,但他现今只是举人,没入朝为官,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由劝道,“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以律令方能约束,哥哥好生准备会试,将来若能得着机会修改律法,也能遏制住此种歪风邪气,救民于水火。”
低叹一声,周良玉颔首道,“你说的有理,只有入仕,方能实现抱负,否则纸上空谈,没有任何用处。”
见哥哥想通了,周清心弦微松,将襁褓往前送了送,催促道,“快抱抱你外甥。”
铮儿的性子十分乖巧,吃饱喝足后也不吵闹,小胳膊不断挥舞,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周良玉接过外甥,俊秀的眉眼软化几分,不再像方才一样满布寒霜。
眸光微闪,周清不由劝道,“你瞧,铮儿还这么小,若我和离了,哥哥就是周家的顶梁柱,父亲上了年岁,你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就当是为了爹娘,为了铮儿,也为了我,不要再冲动行事了,好不好?”
面上露出一丝羞惭,周良玉正色答话,“清儿放心,经历焦茹一事,我早已长了教训,绝不会再让你们挂怀。”顿了顿,他继续说,“不过你也得跟指挥使保持距离,谢家并非善地,即便是改嫁,他谢崇也不是什么好人选!”
听到这话,周清面露尴尬,好半晌才解释道,“哥哥,你误会了,指挥使”
“我没误会。”周良玉斩钉截铁地反驳,想起谢崇看着清儿的眼神,与盯紧猎物的饿狼没有任何区别,若再不生出警惕,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微微摇头,女人不再解释,反正她一心只想守着家人,旁的念头再不会有。
*
谢崇回到谢府,便直接进了书房,本欲查看手下送来的消息,却见到门外有人影晃动。
谢一快步走进来,低声通传,“大人,侯夫人跟宁小姐来了。”
即使心中烦躁再甚,好歹侯氏也是长辈,他不能做的太过,便道,“将人请进来。”
不出片刻,侯氏面带笑容迈入书房,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穿着绯红色的裙衫,五官艳丽,眉眼处带着几分冷淡,仿佛凝结在坚冰中的火焰。
宁玉芜俯身行礼,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姿态优美,挑不出半分错处。
“妾身见过指挥使。”
谢崇面色不变,淡声道,“宁小姐身份贵重,也明白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如今出没于别府书房,委实不合规矩,为了小姐的清名,还请去到正堂,省得引人非议。”
闻得此言,侯氏与宁玉芜全都愣住了,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崇竟会说出这种话。眼前这人掌管北镇抚司,葬送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竟然一口一个规矩,委实可笑!
眼底划过一丝难堪,宁玉芜死死握拳,只觉得十分屈辱,她好歹也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若非。。。。。。何必低三下四,上赶着让人轻贱鄙夷?
侯氏面容僵硬,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着打圆场,“崇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玉芜是我的外甥女,咱们都是亲戚,你怎能算是外男?”
谢崇沉默不语,黑眸低垂,翻看着案几上的卷宗,完全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
宁玉芜恨不得即刻离开,但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她即使再怒再恨,也不能由着性子来。指尖微微颤抖,她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盒,柔声道,“妾身早就听说,指挥使喜爱香料,这是妾身自己配置的寒梅香,以甘松、白檀、白梅末等物调和而成,香气还算不错。”
嘴上这么说着,宁玉芜眼底却透着几分傲气,她少年聪慧,学什么都比普通人快,接触调香的时间虽不长,却也不必谁差。
况且她对香道本无兴趣,若非谢崇四处搜罗名贵香料,甚至还请了师傅进府调香,她也不必费此心力。追根究底,无外乎投其所好四个字。
“谢一,送宁小姐出去,连带着寒梅香也一并拿走。”
高大侍卫站在案几前,弯腰将小小瓷盒握在手中,瓮声瓮气道,“宁小姐,请吧。”
宁玉芜好悬没被气的昏迷过去,她不愿再受辱,咬着牙拂袖离去。
眼睁睁看着外甥女的身影消失,侯氏面庞胀成了猪肝色,恨得咬牙切齿,“崇儿,你怎能如此?玉芜好心好意送来香料,你将人家的心意踩在地上,难道就合规矩、合礼数了?”
“就算侄儿再不懂礼数,也知道不该私相授受,婶娘将人带过来,怎的没想到这点?”
对上那双充满煞气的黑眸,侯氏不由打了个激灵,往后连退几步,缓了片刻才出言解释,“我也是为你好。”
“不必!”谢崇声音冰冷,带着喷薄的怒意,让人心惊胆寒。
虚伪()
侯氏从书房中离开时;后背渗出来的冷汗已经将亵衣打湿了;她神情恍惚的走下台阶;因未曾注意到上面的薄雪;她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疼的闷哼一声;面上也露出几分痛苦。
跟着侯氏过来的丫鬟名为冬梅,方才呆在偏屋里,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扶她起身;主仆二人快步往前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谢崇听力绝佳,分辨出门外的声音;也未曾理会;随手翻看着案卷,剑眉紧皱;不时轻轻摇头;不时低声喟叹;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转眼便入夜了;房中漆黑一片。
一闭上眼;谢崇脑海中就浮现出周清无比精致的面颊;细如白瓷的肌肤,明亮水润的杏眸,以及娇艳欲滴的红唇;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他;将他变成了困于囹圄的野兽,想要挣脱而出,偏又不得其法。
白日里带回的丝帕就放在枕边,谢崇一把抓住柔软的布料,直接覆在面上,馥郁清浅的兰花香气绵绵不绝,让他血气上涌,心跳加快。
房中的呼吸声陡然加重,又带着无尽的压抑,等到一切都结束后,男人低低一笑,暗骂自己虚伪,分明恨不得马上将清儿娶过门,但碍于名分,碍于礼教,一直不敢轻取妄动,平白蹉跎时间,浪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