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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娇妻慈母-第13章

小说: 娇妻慈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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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乃至于整个周家,从来没有亏待过王鲁,父亲悉心教导他调香的技艺,让此人在香铺中当个掌柜,以求养家糊口。周父帮了他这么多,不止没有换来半点感激,还遭到了背叛,视若亲子的大徒弟跟沉香亭的人勾结起来,只为了谋夺周家的宣炉,简直是无耻之尤!

    周清性子沉静,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动怒,但此刻对上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即便她脾气再好,也不能无动于衷。

    死死咬着牙关,她恨不得将王鲁的胸膛剖开,看看他那颗心究竟是不是黑的!

    “王鲁,你为何想要杀我?”女人吐字清晰,如山涧清泉,带着丝丝冷意。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王鲁咬牙切齿,本就普通的面庞现下变得十分狰狞扭曲,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周清,你可别血口喷人,方才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就诬赖我杀人,你还真是恶毒!”

    主街上本就比别处热闹,这会儿围了不少百姓,有个年岁颇大的婆婆皱着眉,义愤填膺的反驳,“老身看的清清楚楚,你站在这小姑娘身后,狠命推了一把,根本不是无意为之。”

    “你这老虔婆,快闭上那张臭嘴,你肯定是被周家收买了,这才帮着这个贱人!”即使到了这种境地,王鲁仍不服软,毕竟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没了,不再是周家香铺的掌柜,也不能纳喜鹊当小妾,甚至还被刘凝雪从沉香亭中赶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周清所赐,他怎能不恨?

    老婆婆被污言秽语气的脸色煞白,周清扶着老人家的胳膊,水眸中满是感激,柔声道,“多谢婆婆仗义执言,这人原本是我爹的大徒弟,与外人勾结,想要谋夺传家宝,事情败露后被赶出家门,哪想到他还不知悔改,竟想对我下手。”

    周围百姓不由唏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看着王鲁的眼神中也带着浓浓厌恶。

    像这种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东西,还不如死了干净!

    谢崇皱眉,几步走到王鲁跟前,最近他虽然在书房中点了安神香,但因常年呆在诏狱中,刚才又动了刑,浑身血气根本压不住,连带着周身慑人的气势,劈头盖脸朝向王鲁涌去,将这个欺软怕硬的混帐东西骇的面色煞白,两股战战,再也不敢吭声了。

    粗砺手掌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一下下摩挲着,他抬头看着周清,问,“此人心术不正,若眼下将他放了,难保不会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罗夫人准备怎么处置?”

    王鲁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清楚锦衣卫的手段,要是真落到这帮人手里,他哪里还能保住性命?

    眼底带着哀求,他颤巍巍开口,“小姐,先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等恶事,毕竟我被师傅从香铺里赶出去,没有营生,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已经走到了绝路,还请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即使王鲁姿态放得再低,语气再是可怜,周清面上也无一丝动容。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香铺着了火,于福冲进火海中,落下了一身伤,当时王鲁也装模作样的去救火,以至于后来离开,自己都没有怀疑过他。像这种人,如果她心软了,怎能对得起前世病榻缠绵受尽苦楚的爹娘?

    “我朝律文中规定六杀,分别为谋杀、故杀、斗杀、误杀、过失杀以及戏杀。王鲁一直跟在小妇人身后,明显是早有预谋,应属谋杀,就算他未能得逞,不至于受绞、斩之刑,总得在圜土中呆上一段日子,否则我大周的国法,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听到周清掷地有声的言辞,谢崇嘴角微勾,黑眸中流露出一丝激赏。

    大周崇尚妇德,主张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积年累月下来,妇人们受到无数拘束,性情中的棱角也被磨平,像周氏一样果决的女子,实在少见。

    “既然罗夫人不欲容情,那本官便秉公处理了,谢一,将人带到诏狱。”话落,高大侍卫应了一声,拖拽着王鲁,不顾后者仿佛杀猪一般的嚎叫,快步往镇抚司的方向赶去。

    诏狱那种地方,进去之后,不死也得脱层皮,周清微低着头,心头萦绕着的怒火倒是消散不少。

    她缓缓屈膝,冲着谢崇俯身行礼,“多些大人相救,今日若不是恰巧遇上了您,恐怕小妇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普通人被疾驰的马车撞上一下,都会受重伤,更别提周清肚子里还怀着身孕,一旦出了事,恐怕就是一尸两命。

    “罗夫人不必言谢,先前谢岭出言不逊,还望夫人莫要介怀。”

    想起放在库房中的珍贵香料,周清说,“大人先前送了那么多的赔礼,龙脑香、婆律香哪样不是上等的珍品?被骂了几句,小妇人不痛不痒,倒是让您破费了。”女人杏眼一片莹亮,缓缓笑开,如初绽的兰花。

韵茹() 
调香之人大多爱香;这一点谢崇心里很清楚;才会将番邦进贡的香料当作赔礼;送到周家香铺。

    眼见女人眼底蕴着亮光;唇角不住上扬;这份愉悦仿佛将谢崇也给感染了;原本他胸臆中充斥着暴虐与杀意;此刻渐渐平复下来,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谢一前去;若是他亲自登门,是不是就能看到周清收到香料时的欢喜模样?

    明知这种想法不太妥当,但谢崇却不以为意;他缓缓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龙脑香、婆律香虽好;留在我手中却无半点用处;还不如送给最适合的人。”

    男人语调低沉;略带着一丝喑哑;周清指尖轻轻颤了下;恭谨道谢,“多些指挥使厚爱,日后小妇人定会尽心竭力;帮您调制安神香。”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接着开口,“家中还有不少杂事,若您没有吩咐的话,小妇人便先退下了。”

    察觉到女人疏离的态度,谢崇剑眉微皱,轻轻嗯了一声。

    炙热的目光投注在周清身上,让她浑身僵硬,如芒在背,偏偏除了尽快离开,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十几名锦衣卫停留在原地,想起陛下的交待,刘百户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咱们得快去刑部走一趟,否则证据恐怕不好到手。”

    谢崇敛目,“我去刑部即可,你派人盯着韵茹,一旦有任何动静,直接上报便是。”

    韵茹是暖香楼的清倌儿,卖艺不卖身,她今年不过十五,模样娇柔美丽不说,还生了一把好嗓子,即便没有入幕之宾,名气也不算小。

    刘百户虽然不知指挥使为何会对一个小小妓子上心,但他在北镇抚司呆了多年,也懂得如何保全自身,不该问的事情,他永远不会打听。

    应了一声,刘百户大步离开,直往暖香楼的方向走去。

    ……………………

    周清刚一迈进香铺,于福迎了上来,他心思细,一眼就扫见沾满灰尘的锦缎,狐疑问道,“小姐,您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怎么把布料都给弄污了?”

    此刻堂中没有多少客人,周父坐在柜台边上,将配制好的香料放在木匣中。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女儿跟前,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

    周清鼻间发酸,委屈的说,“方才女儿在正街上,边上有辆马车经过,王鲁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狠狠推了一把,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女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她每说一个字,周父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鲁的心思竟会如此恶毒,得不到宣炉,就要谋害清儿,他们打小儿一起长大,情分好比兄妹,这样他都能下手,还真是个畜生!

    “爹爹,您别担心,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王鲁当街谋杀,已经被锦衣卫送到了诏狱中,您若是觉得钱氏娘俩可怜,让于福师兄去送些银钱便是。”即便对王鲁厌恶到了骨子里,但周清恩怨分明,知道钱氏是无辜的。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姓王的再无耻,事情也与她无关。

    周父接连叹息,让周清回房休息,并勒令她不许再看香谱。

    夜里席氏熬了乌鸡汤,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语带关切,“快喝些鸡汤补补身子,你不是最爱吃刘婆婆做的菜吗?”

    周良玉也拿着公筷,夹了笋子放在瓷盘中,哑声道,“清儿受委屈了,都是哥哥没用。”

    周清连连摇头,道,“你们不必如此,今日的情形虽然惊险,但我连油皮儿都没有蹭破,并无大碍。”即便她这么说着,全家人的担忧依旧未减分毫,生怕她出了事。

    三日后。

    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站在昭禾郡主身边,指着沉香亭的牌匾,说道,“堂妹想要挑选香料,不如去沉香亭,我与这里的老板熟识,清楚她在调香一途上的天赋。”

    看着雅致的铺面,昭禾脑海中浮现出周清那张脸。前几日在云梦里,要不是她开口提点,自己怕是还无知无觉用着返魂梅,到死也不会发现郡马的心思。

    柳贺年表面上看着光风霁月,内里城府极深,即使她戳穿了返魂梅中有麝香的事实,依旧没要了这负心人的性命,只与他和离。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当还有一座周家香铺。”

    景昭齐也听说过周家香铺,不过他从未去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刘凝雪呆在铺子里,得知成郡王来了,她急忙从后院走出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切,快到门口时,她刻意放缓了脚步,清丽面庞仿佛冰天雪地中的寒梅,不染凡尘。

    岂料刚刚站定,就听到昭禾的这句话,她不由抿了抿唇。

    景昭齐看到了刘凝雪,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几步走到女子面前,开口介绍,“昭禾,这是凝雪,沉香亭的老板娘,她年岁与你相仿,性情沉静,你二人说不准也会投缘。”

    昭禾虽然单纯善良,却也不是傻子,她明显感觉到老板娘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提防。

    “王爷带了这位夫人来到小店,不如先进去坐坐?”刘凝雪面带浅笑,轻声开口。

    景昭齐对女人十分欣赏,毕竟她跟普通女子全然不同,既不贪慕权势,也不流于世俗,年纪轻轻,调制出的香料就已经堪比大师,这样的姑娘,怎能不让他刮目相看?

    “那就劳烦凝雪带路了。”他道。

    沉香亭是刘兆曲花了重金购置,只为了哄女儿高兴,铺面非常宽敞,比起对面的周家香铺强了不知多少倍。

    刘凝雪走在前面,将景昭齐他们带到了偏厅,吩咐丫鬟上茶,随后跪坐在香案前,点燃瓷炉中的荼芜香。

    馥郁的异香万分厚重,如同奔涌的江河,强势侵入到房间的每个角落,不留一丝缝隙,可见此香有多霸道。

    自打得知了返魂梅的猫腻,昭禾就对浓香十分抵触,她微微叠眉,忍不住开口,“劳烦将窗棂打开些,通通气,我觉得有点闷得慌。”

    原本刘凝雪面上还带着一丝陶醉之色,听到这话,有些不快道,“夫人,这是前朝的荼芜香,即使您怀着身孕,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觊觎() 
昭禾盯着眼前的瓷炉;秀眉越皱越紧;“就算荼芜香再好、再珍贵;我还是闻不习惯这股味儿;只觉得香气太浓;还请老板娘将香饼熄灭;否则糟践了这上等的香料;岂不可惜?”

    刘凝雪早年跟着刘兆曲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不少,眼前的妇人是成郡王亲自带来的;衣料是质地上乘的云锦,十分贵重,更甭提她发髻上插着的发簪;上头镶着龙眼大的鸽子血;普通人哪能得到这种稀罕物?说不准便是自小长在富贵乡的皇亲国戚。

    这么一想,刘凝雪心中虽有不忿;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手拿香匙;将水晶砂上的香料仔细挑出来;放在一旁的瓷碟中;随后才将燃烧的香饼熄灭。

    即使不再熏香;但由于荼芜香的品类太过特殊;那股霸道的香气久久不散,昭禾坐在香案前,越发觉得头昏脑胀;恨不得马上从房中离开;散一散身上的味道。

    景昭齐与昭禾是堂兄妹,自幼一块长大,感情虽然算不得极为深厚,却也不差。如今昭禾怀胎六月,跟郡马和离,他到底有些心疼,这才带着人出来逛一逛。

    “先前你提到香料,我还当你转了性子,准备买回府中自己调制,哪想到来了沉香亭,竟然连荼芜香的味道都受不住,日后还是别碰香料了。”景昭齐手里拿着一根香箸,轻轻摩挲着上面繁复精致的花纹。

    刘凝雪并未开口,低着头将香案收拾整齐,之后才抬了抬眼,道,“夫人提过的周家香铺,小女子之前也去过一回,就在沉香亭对面,那里少有贵重香料,大多都是些普通的花木,调配好再卖,香气悠远清冽,实乃上品。”

    所谓同行是冤家,昭禾本以为刘凝雪会尽力贬低周家香铺,以抬高沉香亭,却没想到她开口赞扬,还真是出人意料。

    “只可惜周先生年岁大了,收的徒弟天赋不佳,这份手艺也无人承继。”边说着,她边叹气,娇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黯然。

    景昭齐对刘凝雪除了欣赏以外,还掺杂着别的想法,见到她如此爱香,不舍得技艺失传,他心底升起浓浓的怜惜,忍不住道,“凝雪,你浸淫香道多年,技艺比一般的老师傅都要娴熟,只要登门拜师,周先生肯定会同意的。”

    昭禾瞥了刘凝雪一眼,发现她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先前我找过周先生,提了拜师一事,只可惜他女儿对我有些误会,从旁阻止,周真元先生就将此事推拒了。”

    昭禾眼神闪了闪,她派人去查过,知道周家香铺只有一位小姐,正是周清。

    她不由拧眉,道,“我曾见过周氏,她调香的手艺半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尽得其父真传,老板娘非要拜师,难道是在觊觎人家的独门秘方不成?”

    女人白净的面皮霎时间涨的通红,刘凝雪既是心虚又是气急,凤眼中蒙上了淡淡水汽,嘴唇轻颤,委屈的看着面前的成郡王。

    景昭齐面色严肃,忍不住维护道,“昭禾,凝雪性情纯粹,只想拜得名师研习香方,本身并没有半点错处,你怎能这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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