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热爱变祸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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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给拉回了正道，但学业也就此落下，后来重读了一年，考了个不好不坏的高中。谁承想这小子，上了高中之后，又是在高二关键时候开始犯浑，一天天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跟一群问题学生打架闹事儿，三根半夜还翻墙出校去上网打游戏。
那会郑姗已经上了大学，父母有些力不从心，就把教育郑骞的事儿交给了她。犹记得，郑姗在网吧抓到他的时候，『操』起一把扫帚，追着他满大街的跑，追了整整三条街。
郑姗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管着他，这人就在混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高三时候，不小心搞大了女孩子的肚子，哭着跑到她这儿来求助，并跪在她的面前，发誓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只要解决了这件事，要他怎样都无所谓。
那时候，方清华生病了，家里的事儿都一团糟。郑姗就没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她拿着自己攒下来的钱，带着郑骞，去给人赔礼道歉。
当时事情已经捅到女方家长那儿了，家长的态度很强硬，说是要告他□□。
郑姗是好话说尽，由着他们骂多难听的话，就差跪下来求他们了。幸得那家人也不愿意把事情弄大，坏了自己女儿的名誉。开了个价，事情也算是了了。
那几年，郑姗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才将这赔偿付清。
然而，到了那个时候，郑骞改邪归正，努力用功已经来不及了。家里也没那么多钱，给他折腾，最后上了蓝翔技校，学了挖掘机专业。
郑骞的老婆顾小曼，家庭条件很不错，父母都是极要面子的人。
可他们家的条件，比小康还要差一点。
当初这郑骞能装富二代钓到顾小曼这样的老婆，郑姗是服气的。他们谈结婚的时候，女方父母还瞧不上他们，要不是有了孩子，估『摸』着是成不了。
最后，人家威胁，说要二十万订二十万结，没有这个钱，他们就去把孩子打掉。郑清明和方清华都是老实人，自然是不愿让他们打掉孩子的。好说歹说，怎么也不肯退一步。
他们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还差二十万。这还要留着办喜酒买东西的钱，由此，家里又欠下一大笔。
说起那笔债，一直到郑姗结婚，周肃知道了，帮她把剩下的一次还清。当然，剩下的也不多了，后来郑姗把压箱钱都给了他们，就当做是还了那笔钱。
她不占人便宜，即便是夫妻，也得清清楚楚。
“你想找什么工作？”郑姗问，能不麻烦人家，就尽量不要麻烦人家。
都是人情债，还起来麻烦。
“我就想找月工资能过万的。”
郑姗皱眉，“你给我实际点，就你那水平，挖掘机都开不利索，你还想干月入过万的工作，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你不能，姐夫能呀。我都听我妈说了，姐夫每年手里都有几个大项目，一年能赚好多几百万呢。他肯定有门路，你就帮我问问呗，你们是夫妻，我又是你亲弟弟，这忙，你不能不帮啊。你可不知道，我在我老婆家，都没什么地位了，我老婆一生气就打我骂我，一点尊严也没有，做人多苦啊。我又不能跟爸妈说……”
“你丫还敢跟爸妈说！你结婚的时候，管爸妈要的钱还不够？他们哪里还有钱给你造！？你说说你毕业到现在，往家里拿过钱吗？你再敢去要，我打断你的腿！”
郑姗压着嗓子，一边说，一边往主卧的房间望了一眼。
郑骞无赖似得，“那你就帮我跟姐夫说道说道。”
“不用说，工作你做着，等小曼生了，月嫂我给你们请，这总行了吧？”
说完，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存了一肚子的气。
周肃出来，就看她气鼓鼓的，“谁的电话？”
“没谁，卖保险的，扯了半天。说什么死不死的，烦人。”
他在沙发一角找到他的袜子，坐下一边穿一边说：“晚上我朋友有个局一起唱歌，你去不去？”
郑姗正心烦着，摆摆手，说：“不去，你去吧。”
“嗯，我会早点回来。”
随后，两人又坐了一会，才驱车去郑清明家。
一进家门，郑姗眉『毛』就拧了起来，这郑骞带着老婆孩子，也一块来了家里。这一百来平的房子，此时，显得异常拥挤不堪。
郑骞的大儿子已经三四岁了，正是闹腾的时候，把茶几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摔在地上，特别调皮，而且烦。
郑姗见着就头疼。
郑骞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堆着笑脸，“姐夫，姐。你们来了。”
郑姗瞪了他一眼，把他唤了出来，“走，你姐夫烟没了，你陪我一块去买。”
两人下了楼，郑姗就揪起他的领子，直接把他推到墙上，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妈给我打的电话，说让我回家吃饭的。”
“你放屁吧！妈才不会叫你。”
“真的，不信你一会自己问她。”
“郑骞，我警告你，一会你要是敢『乱』说话，我一定撕了你的嘴。”
……
吃饭的时候，郑骞还真是老老实实，什么也没说，就跟周肃聊了些跟挖掘机有关的事儿。
周肃应答如流，啥都懂的样子，郑骞则一脸崇拜样。郑姗看着眼睛疼。
晚饭过后，坐了一会，周肃就先走了。
顾小曼怀着孩子，也没多留，郑姗没地方去，就多坐了一会。
人都走了，方清华洗了盘车厘子出来，坐在她的身边，一看架势就知道有话要说。
“那个姗姗啊，你看郑骞一个大男人，一个月就赚三千的工资，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那没办法，他就这点能耐。”郑姗拿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
“话是这样说，但现在找工作不都图个关系么。有关系的，没学历也能找到好工作不是。我跟你爸，是没那个能力，想帮也帮不上。他说想创业去开店做生意，要四五十万的本金，可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帮他一把。”
郑姗沉了脸，“我也没钱，周肃的钱是周肃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如果可以，你让小肃帮忙看看有什么好的工作适合你弟弟。他现在这样，在家里也难做人。”
郑姗本想怼回去，可见着老母亲脸上的皱纹，又将那口气憋了下去，“行了，我知道了。”
郑姗又吃了几颗车厘子，却食不知味，坐着又难熬。最后，也借口走了。
至此，她想要离婚的念头，也是该彻底打消了。
就冲方清华那态度，怎么都不可能同意，她还指着这个女婿给儿子找好工作呢。
郑姗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前两天听同事说商贸城有大减价，活动办的极热闹，还搞了小型舞台唱歌跳舞，进去免费喝啤酒吃烤串。郑姗想着时间还早，就打车过去。
这地方确实热闹，商贸城旁边的空地搭了个棚子，里面传出闹哄哄的歌声，外面贴着嘉宾的海报，都是二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郑姗本想去凑这份热闹，可里面挤满了人，她走到门口，就失了兴趣。转道去进了商贸城，里面从上到下三层，都在打折，折扣还很低。
什么衣服，包包，鞋子，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郑姗逛了一圈，在一家大卖场碰见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在角落换衣服，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他套上一件黑『色』的短袖，有点紧身，他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许是觉得十分满意，然后在一大堆衣服里，挑出了黑白两件差不多款式的，就准备去付钱。
上面标着的，五十四件。
郑姗过去，拿了一件上面带着图案的黑『色』短袖，递了过去，说：“这个好看。”
沈越侧头看过来，见着她，愣了愣，有些惊讶。只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并没有接过，淡淡一句，“我不喜欢。”
“可你还少一件呀，不拿白不拿。”
沈越微微动了下手，最后，是胡『乱』在衣服堆里拿了一件，转身去结账。
郑姗也跟着『乱』七八糟拿了四件，跟着他一块去结账。
第6章（）
沈越没有钱包，钱跟草纸似得塞在口袋里，可能是有点急，他拿钱的时候，顺带掉出来两百大钞。
两人几乎同时拿到钱，但郑姗还是快他一步，先拿到钱。沈越刹不住车，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十分粗糙，带着老茧，手心却格外的暖。
这一瞬，郑姗的心，咚咚『乱』撞，嘴角漾起点点笑。
沈越一顿，立刻收回了手，像是碰到什么病毒似得。眉头蹙了蹙，冷了语气，带着一点烦躁，说：“还给我。”
郑姗挑了眉，将双手背于身后，“好歹我们也算有缘，这样都能碰上，反正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正好搭个伴，一起逛逛？”
沈越脸上没有笑，显得有点严肃，深邃的眼，一转不转看着她。片刻，扭头就走，钱也不要了。
郑姗一顿，赶忙追了上去，“好歹我还做过你的生意，你这人怎么那么冷漠？”
他继续走，步子跨的很大，她都追不上。
“喂，你不要钱了？”
“沈越！你站住！”
她有些上火，对着他的背影吼，引来身边人的注意。
郑姗不管不顾，见他不停则继续喊，“沈越，你手机不要了？”
沈越闻言停住，一只手『摸』了下口袋；猛然转头；转身几步就到她的跟前，一把揪住她的手，拽到了无人的角落，皱着眉，说：“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只是想找个伴一起逛逛，一个人太无聊了。”
“我不认识你。”
“我叫郑姗，是个记者。”她说着，用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打了一个，等电话通了，再递给他，“这是我的号码，我觉得咱们挺投缘，做个朋友吧？”
沈越嗤笑，“我有女朋友。”
郑姗笑的灿烂，“我也没说要你做我男朋友呀，我只是说做个普通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伸手，想要抢过自己的手机，被郑姗一下子避开，“我不会吃了你，别怕啊。”
然，正当郑姗得意的时候，沈越粗鲁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从她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手指都给她掰疼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不要脸。”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那两百块钱，似乎是真不打算要了。
他骂她，可郑姗却不觉得恼，看着他发红的耳朵笑。
这是害羞了呢。
等他将要走远，郑姗再次跑了过去，一下站在他的面前，“嘿，朋友，我刚才捡了两百块钱，我请你吃夜宵呀？”
沈越白了她一眼，那两百块钱自然是他的那两百块。
他仍不理她，只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滚。”
“沈越，你怕什么？你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爱上我？”郑姗半开玩笑半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
沈越皱了下眉，他本就有点黑，即便脸红也看不太出来，倒是那一对耳朵，似乎十分敏感，红的跟什么似得。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迅速的转开了视线，骂了句脏话，还是用方言的。
郑姗听不太懂，但想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笑着，继续说：“在这个城市，多一个朋友，不就多一条出路吗？你跟我交朋友，又不会亏。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拒绝我的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好歹我也是你们店的顾客，你这样对我，可是没有回头客的哦。”
“店又不是我的。”
“那我也可以给你老板写一份投诉信呀，就说你待客不周，还当街辱骂客户。”
“又不是工作时间。”
郑姗一时恼怒，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你没完了是吧？不就是顺道一块逛逛么，又没有让你做对不起你女朋友的事儿，至于么？”
“我们不是同类人，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得不到？”
他一摊手，说：“我什么都没有。”
“谁说的，你不是有修车的本事吗？万一哪天我车子坏了，我也好放心到你这儿来修车。朋友之间，你总不能偷工减料的坑我吧？”
沈越不说话，从口袋里拿了包劣质烟出来，点上，垂着眼帘，抽了一口，闻着味道，就知道这烟有多呛人。
郑姗问：“答不答应你倒是应一声啊，你要不答应，我下次再问。”
沈越又猛地吸了口烟，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郑姗灿烂如花的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郑姗准备回答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周肃。她愣了一下，像是被打回了原型，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幽幽望了沈越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几步，接起了电话。
她语气不是太好， “什么事？”
然，电话那头回复她的却不是周肃本人。
“是嫂子么？哥喝醉了，你最好过来接他一下。”
郑姗抿了唇，并没有立刻回答，十分犹豫，那头的人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便催促，“嫂子？嫂子你听见了吗？”
“好，你给我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郑姗印象中，周肃是个很能喝的人，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他认识的朋友多，敬酒的时候就得吃苦头，变着法子叫他喝酒。一杯两杯的不停往下灌，郑姗就站在旁边看着，她都数不清他喝下去多少，但从酒席出去的时候，这人竟然还能利索的跟她交代完之后的事儿，再倒下，也是能人所不能了。
这个电话过来，她是有所怀疑的，周肃可不是那么容易喝醉的人。
等她打完电话一转身，沈越不见了，跑的无影无踪。
商贸城里依旧热热闹闹，郑姗那颗热乎乎的心，却又凉了下来，刚才的一切好似一个梦。她自嘲的笑了笑，鼻间好像还萦绕着刚才那股呛人的烟味。
郑姗收到地址，就打了车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