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道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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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卢修斯。”瑟兰督伊突然怒喝，打断了卢修斯的后话。压抑的气势像打开盖子的密罐，席卷了整个书房，“我没有允许你参与这个计划的讨论。现在，立刻离开，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最为敏感的加里安脸色一下就青了，刚才错过目标的手立即抓住了卢修斯的衣袍，将他推向门口的方向，低声催促：“快走快走，这个事情晚点再说。别”
“既然有办法避开矮人的侦查而把城墙建起，为什么我的提议不能列入您的考虑？难道您愿意看到精灵战士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吗？”卢修斯快速抽回自己被牵绊住的手臂，再次表明立场，“只要我们的完整防御树立在长湖镇的四周，矮人必然会因为需要的代价而放弃攻城的打算。请您重新考虑！”
“放肆！”瑟兰督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愤怒的气息瞬间爆发，“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是的！我认为您没有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卢修斯根本没有半点要趋利避害的意思，他甚至向前迈了一步，“如果您坚持否决我的请求，请您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这是我的命令，不需要任何理由。”卢修斯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进一步激怒了瑟兰督伊，精灵王直接抬头对房门外站岗的两个禁卫下令，“把卢修斯拖下去！”
“为什么您完全不考虑我的建议？您明知道我能够做到我所说的那些？为什么？”面对哈迪恩和加里安并未使出全力的阻止，卢修斯倔强的钉在了原地，“为什么您说只有我绝对不可以？为什么刚刚成年的精灵都有权利自由选择自己要做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上一刻还在竭力阻止卢修斯继续与瑟兰督伊争执下去，这一刻加里安却惊讶地松开了手上的力气：“你怎么知道”
“你问我怎么知道陛下禁止我去长湖镇吗？”一个问句让竖起满身尖刺向瑟兰督伊讨要一个理由的卢修斯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固执的对视依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松动软化的迹象，卢修斯咬了咬下唇，终于转开了倔强的视线，眼眶却是隐约泛红了，“因为我听到了。”
“卢修斯”紧绷的琴弦被突然松开了一端，剑跋扈张的忽然凝滞让围观者的心脏不可控制地一痛，下意识喊出了放弃挣扎一方的名字。
“陛下”卢修斯望着依然严肃得如同雕塑，根本不肯为任何话语所动的精灵王，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您其实并不信任我是不是？”
第六十四章 他的真意（）
“您其实并不信任我是不是？”卢修斯最后的问句明明轻得好像喃喃自语，但听到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一声炸雷。
反应过来的卢修斯心脏猛然收缩，一股针扎一样的疼痛从最极致的那一点爆发出来，席卷全身。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克制不住的战栗。
这不是他原本想要说的话！
宛如回魂一般的卢修斯顿时被一股慌张的感觉俘获。
设计一场争吵，让瑟兰督伊提前知道自己想要离开的心意和为之付出的努力。拼尽全力的争取和最后的示弱都是为了营造他已经倾尽所有最后无计可施的苍白无力。
只要瑟兰督伊相信了他的努力，即便最后卢修斯最终真的名正言顺地离开了林地王国，今天的一切都会让精灵王相信卢修斯的离开是因为形势必须而不是因为他的布局设计。
酝酿了这一圈，卢修斯本来应该带着泛红的眼眶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但当卢修斯想要迈开脚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为瑟兰督伊精心准备了一场戏，最后却把自己圈了进去。
如果没有事先得知瑟兰督伊的态度，此情此景的他必然会作出同样的决定，说出一样的话语。卢修斯的每一句请求其实都是他的真正心意。
长湖镇的地理位置极好，又是大陆东北角三方势力真正胶着的政治力量边缘地带。卢修斯在听到巴德表述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他离开林地王国最合适的机会，也是未来他最好的平台。
巴德开了一个头，让长湖镇注定成为三方矛盾的交汇点。未来的长湖之主想要迈出的每一步，都必须仰看三族王者的脸色。但卢修斯很清楚，夹缝中求生存其实是他的长项。
有了矮人的掣肘，瑟兰督伊对他的控制力会大大下降。但与此同时，卢修斯也并不会真正离开木精灵的这个族群。这当然就是即逃离了守护力量对他的削弱，又避免了与精灵王相冲突的最佳际遇。
所以，有自信可以为精灵赢得更多利益的卢修斯根本没想到会听到瑟兰督伊毫不犹豫的否定。
防备和警戒，这是卢修斯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心悸之余他选择了用手段去落实即将飘远的机会。卢修斯扫除了动摇以为自己坚定不移，却在瑟兰督伊毫不留情的拒绝与注视下最终没能收住真正情绪。
其实看着负手而立，自始至终眼神不变的瑟兰督伊，卢修斯就知道自己真正的怨念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了。
“你其实并不信任我”卢修斯摇头苦笑，说出那个其实他不想接受的事实。
继续纠结也不会有所改变，多说的两句大概也只是给他自己带来了一些情绪上的小麻烦而已。卢修斯退后一步，低头向瑟兰督伊行了个礼：“抱歉打扰你们的商讨了，我现在就离开。”
决然转身，寂静之中传到耳边的一句话语让卢修斯如遭雷殛：“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不敢置信地回头，卢修斯发现，开口说出这句话的竟然真的是瑟兰督伊：“陛下？”
“其实陛下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卢修斯。”加里安看了一眼目光深沉的瑟兰督伊，忍不住叹了口气，为自己的领导者感到委屈。见精灵王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言语的意思，加里安在卢修斯望向自己的时候开口，“陛下准备让我和安尼斯去长湖镇负责，由你留在王国里，代替我的工作。”
“什么？”卢修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本来如果没有长湖镇的这件事情的话，陛下也已经同意了贵族们的建议，准备让你在庆典之后开始辅助我了。”加里安伸手拍了拍卢修斯的手肘，“你怎么会这样误会陛下呢？”
“但”
“够了，加里安。”瑟兰督伊皱着眉打断，“你先送河谷王回去休息吧。剩下的细节等庆典结束后再商量。”
“是，陛下。”加里安收到命令就立马闭了嘴，走向已经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巴德，“抱歉，河谷王。”
“呃，没事，这个”巴德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他不无担忧地看向卢修斯，欲言又止。而此时的卢修斯却一心望着瑟兰督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卢修斯还没有从震撼性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书房里就被迅速清场了。
瑟兰督伊看着最后离开的哈迪恩把木门带上，脸上还有残留的怒气点点消散。他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任由室内再次回归死寂。
卢修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瑟兰督伊，而瑟兰督伊安坐在软椅中，望着身旁懵懂无知继续游动的两尾孔雀鱼。
“陛下，我”卢修斯在金加隆的嘲讽声中回过神，有些艰涩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的转折太过出乎意料，卢修斯的思维基本乱成一团浆糊。
加里安替瑟兰督伊不平的解说让卢修斯心生羞愧，但是打死他也想不通这其中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
从认识加里安第一天起，卢修斯就没对对方的工作产生过任何一丝的想法。除了因为他野心不小没意愿当个精灵管家，也不想因此更多地产生和瑟兰督伊的联系之外，这个职务本身的性质也是完全不同的。
卢修斯再看不上王国总管这个位置，也不会否认这个岗位对整个林地王国的重要性。
“怎么？”瑟兰督伊侧过脸来，眼神清清冷冷地一瞥，语气淡淡地开口。
“我”
卢修斯在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瑟兰督伊却望着他，没有不耐，也没有移开。
“我不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瑟兰督伊扬声接住了卢修斯第三次吞进喉咙的话尾，“‘加里安的工作太过重要，我不能胜任。’是吗？”
精灵王轻轻的一个问句让卢修斯彻底嘘声，不由地面色发紧。
“你想要的与这个工作背道而驰，当然会拒绝。”瑟兰督伊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或者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执着。”瑟兰督伊平视卢修斯，缓缓开口，“你想离开这里，你在担心你的魔力会消失，对吗？”
听到的字句太过颠覆，一瞬间让卢修斯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惊叫出声：“你知道？”
“当然，一直知道。”温醇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轻轻压过了卢修斯的震惊，“从你第一次使用魔力的时候，这一天就可以预料。”
“为什么如果您早就知道，为什么在一开始不告诉我？”卢修斯艰难的开口，“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
“你一样会作出和今天一样的决定，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瑟兰督伊带着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五十年赖以生存的力量并不仅仅只是一种手段。它对你的影响如果是一次洗礼可以带走的，你也不会在无知无觉这么久之后，还是选择同样的思考模式。世间随时会起伏变化，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你已经变化了身份，却一直不肯适应自己的角色转变。”
“都说人类是无法抵抗永生魅力的一个物种，但很明显事实并不是如此。你以为你在努力的融入，却根本没办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旁观者心态。如果你原本的力量不强，反而是一种幸运。观念的冲突会因为出现的更好选择让你心甘情愿地放弃过去，转变。然而你的特殊能力，即使只展示了冰山一面，也已经远远超过这个大陆的绝大多数生灵。让住在城市里的人类回到没有人烟的荒野之中，没有谁会愿意。所以我就算告诉了你，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瑟兰督伊的眼神和语调无一不平和无害。但卢修斯却听得越加苦涩无措：“如果是这样，您现在说的这些又有什么用？放不下的，依然放不下。”
瑟兰督伊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卢修斯的近前：“人类的灵魂在拥抱死亡之后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但无论你所持有的力量是什么，你已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真正的精灵在死后会在神殿等待重生。而如果我现在放你离开王国。如果你不幸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你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吗？”相对而立，瑟兰督伊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卢修斯的脸颊，无奈的语气中一丝宠溺转瞬即逝，“卢修斯，你是我的族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选择覆灭的道路。”
酥麻的感觉从肌肤相触的咫尺间一路弥漫，缱绻的温柔如同无形的束缚，让卢修斯失去一切反抗的力量。恍惚之间，耳中只剩下疯狂加速的呼吸，心若狂潮。
“陛下，不好了！”加里安极为慌张的声音猛然冲破闭合的木门。隔断被不管不顾地大力推开，焦急的王国总管已然方寸大乱，“矮人王索林橡木盾带领五百矮人军队，已经抵达密林边缘！”
第六十五章（）
脸侧的温热感骤然回收，书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号角在整个大殿之中回响。
瑟兰督伊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望向门口，哈迪恩和埃弗伦紧跟在加里安的身后出现，满脸凝重。
“陛下，巡逻队和轮值的军队已经出发前往河口，现在是安尼斯在带领。”
“禁卫队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根本来不及惊讶，所有精灵便在第一时间戒备起来。瑟兰督伊狠狠地剜了埃弗伦一眼，随即向站在身边的卢修斯下令：“你配合加里安，把所有的人类代表控制起来，一起带过去。”
说完，也不等卢修斯回令，瑟兰督伊就领着两个已经全副武装的精灵直接出发。
“要控制所有的人类？什么意思？”加里安依然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忧心忡忡地向卢修斯寻求解答。王国总管主管后勤，对战略几乎没有任何概念。以往只要军队出征，瑟兰督伊身边的第一副官就会由哈迪恩接任。加里安要做的，就是按照战时的计划，闭紧国门，守好这个王国。
“五百个全副武装的重甲矮人，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而我们的警戒战士竟然在他们抵达之后发觉，而且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预警信息或痕迹，证明矮人这次是有备而来，特意选择在夜晚抛弃照明一路急行军过来的。如果不是事先得到相关的消息，他们怎么会没事干来这么一出。”卢修斯面沉如水，快速解释道，“陛下怀疑有人将情报透露给了矮人。”
“嘶人类？！”加里安大惊失色，“但是我们有什么情报可以”
声音暗哑，卢修斯冷笑着回答：“比如长湖镇的重建计划。”
“你是怀疑巴德？”加里安震惊地反问，“但是他并没有理由”
“不是我，”卢修斯摇摇头，“是陛下怀疑巴德。”
“这可真是唉！”加里安不住地摇头，估计是下意识相信了瑟兰督伊德推测，对巴德的观感一下子复杂起来。
“但至少我们可以庆幸的是，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索林应该不是来挑起战争的。”卢修斯轻呵一声，意味不明地安慰加里安。
“那走吧。”王国总管扁了扁嘴，对着卢修斯的安慰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麻烦你先去调一支留守的战士。请动这些人类还是加一点威慑力比较好。”卢修斯抬手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我把这些收拾起来带上，陛下也许用得上。”
加里安连声说了两句‘也好’便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书房的门再一次合上，装作收拾的卢修斯瞬间停止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