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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逆水横刀-第146章

小说: 逆水横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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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允良心情沮丧无趣,随手打出个三条,发现打错了,手里的字牌还没处理干净呢。他内心隐隐生出嫉妒,可是,嫉妒那人什么?嫉妒凌公子竟然比他还漂亮,天然无须雕饰、却又咄咄逼人舌灿生莲、令满堂生辉四座惊艳的美貌?

    游灏东一路上牌出牌,速度很快。

    严小刀分出心神来琢磨对手手里究竟是万是条。他怕游灏东这次又是上牌飞快,自己未必再有**的好手气。这种快局就是要率先停牌,早停牌才是和牌的重要条件。

    偏偏姓游的还在他上家镇着,出牌十分谨慎小气,这又打出个丝毫没用的七条。

    严小刀起手摸牌,眼角扫过凌河的身躯,是偶然间突然发现,凌河搁在他这一侧的那手手指,一直在动。

    动作极其不明显,不仔细看他几乎错失。

    凌河的头偏向一侧,不断后退的牌墙恰好就在他眼角处。从他那个角度,能看到每一只摸牌的手,只要他近距离视力足够敏锐,专注盯梢,而且不是个老花眼。

    严小刀拇指摩挲着自己刚摸的牌,不用看也知是个棘手的五条,打五条还是三万?

    他随心散漫的眼神却盯着凌河的手,慢慢端详那一根细长食指画出的字样。

    凌河画的是三条。

    严小刀手里根本没摸到三条。

    他明白了,在他之前游灏东摸到的一定是三条,但没有打出。

    严小刀不动声色地丢出手里的三万,凌河的发丝黏在脸庞上,脸微微向他侧着,嘴角勾出一丝笑容,这次很有良心地没有朝他放射毒液。

    之后两轮,严小刀读到凌河画出的四万、二筒。

    他与凌河暗度陈仓,自己手里的牌迅速就上停了。

    游灏东不幸抓了一手爹不疼娘不爱的一、九和风字牌,但绝处柳暗花明,决定做成十三幺。

    他手里已有十一张幺牌,只缺东风、白板、红中。和一把大的,他就可以翻盘。

    然而他不知道,麦允良手里将一对东风做了将牌,还打出一个红中,简铭爵和严小刀手里各有一个红中,红中几乎成了绝张。

    游灏东脑内默念,红中,红中,给老子快来红中

    麦允良摸牌,皱眉,又摸到一张没用的红中,只能再打出去。

    游灏东一见那张伶伶地掉进牌池的红字牌,脸都绿了,重重地咬了一下牙床。麦允良一顿,心下惶恐,不知哪里又打错了得罪了土财主?

    牌桌上蓦地安静片刻,游灏东假意去摸牌,伸手向那牌墙,却突然伸向凌河!凌河的头正冲这个方向,猛地被人从后面抓住头发提了起来,再向后一扳,脖颈向后被折出个骇人的角度!

    游灏东从后面抓住凌河,往他这个方向一寸一寸地拖过来,拖得凌河面色顿时发白,鬓角洇出的汗水与脖颈上的水渍汇合一处沿锁骨流下去,却死咬着唇没吭声。

    两人面目是互为倒影对视对方,游灏东居高临下缓缓凑近凌河的脸,捏着凌河的下巴:“你那根手指头再动一下,我把你整只手剁下来。”

    凌河仿佛惊讶地轻轻“啊”了一声,在两根铁指钳制下说话婉转轻飘:“原来游总‘也’会使刀剁人?什么样的刀,使得熟不熟,需不需要请人指点?你亮出来剁一个啊。”

    重音落在“也”字上,这话挑衅兼拱火意味太明显了。

    游灏东当真气得胸口疼,忍耐着瞟了一眼坐在他下首仅有五尺之距、江湖报号津门第一刀客的严老板,他还真不敢剁。

    游灏东松开了人,凌河的头发丝重新四散落在额头上,脸上微湿,落花春泥,转脸对严小刀又是会心对胃的一笑。

    严小刀眼底光芒幽幽地一晃,那笑容,当真有毒,挠人的心

    麦允良方才吓得手边牌差点碰掉地上,低头用手帕擦嘴,很快又轮到他摸牌出牌。他心知其他三家都已上停,都盯着他。他手里犹豫那一个六条一个九条,总觉得要点炮了,出还是不出,头都疼了。

    严小刀望着麦允良,和颜悦色道:“麦先生随便出一张,没事。”

    麦允良快速扫了严小刀一眼,内心感激,也是不知不觉中被严小刀俊朗潇洒的风采晃掉了心神,甩累赘似的丢出六条。

    严小刀爽朗一笑,从桌下一振,推牌又和了!游灏东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难以置信,一掌将眼前的牌扫飞,狠狠盯着点炮的麦允良,几乎脱口而出“你个吃里扒外的没用的花瓶”!

    麦允良自知大错,一张英俊的脸陷入尴尬,手足失措,到这步田地真是巴结谁、得罪谁都不是。

    “哈哈哈哈”凌河爆出一阵令人浑身激灵的笑。那笑声直抒胸臆一路盘桓上了天花板,在封闭的赌牌室内不停回响。笑声也像魔性了,振荡每个人的耳膜,久久都不散去。凌河眼底映的,是严小刀那副很无奈想上去捂住他嘴的窘然表情,不由得愈发得意,盘踞在这张赌桌上笑了一个妖风四起、酣畅淋漓。

    游灏东感到他很需要从渡边那老家伙脸上扯下氧气面罩,扣自己脸上,再服上一剂速效救心。

    而渡边仰山此时可能已经气得挂了,不再需要氧气罩了。

    戚爷说,仇家来了。

    严小刀听见这么句话,倒也没什么心虚脑热大惊小怪。戚宝山道上混这么多年,还能缺三两个结过仇的?

    他没表现出惊诧,却也没有显得多么热血激昂,或是这时候站起来拍着胸脯对他干爹表达耿耿红亮的忠心和同仇敌忾的无畏。

    都多少年没干脏活了?

    真要去做,倒不是胆怂,心里还是莫名被刀尖戳了一下。

    戚宝山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严小刀的脸,一丝一毫表情尽收其眼底,仿佛都知道干儿子在琢磨什么,这时突然笑了,坦然一摆手:“你想哪去了?不是那样。”

    “没打算让你去杀人放火。让你出去干脏活,我还舍不得,怕你伤着!你是我什么人?”戚宝山眼神在严小刀脸上逡巡,镜片下的面容有一股安之若素稳坐泰山的儒雅气度,情绪则深藏不露。他抬手指着:“小刀,我让你出去办件重要事,帮我保住一个人。”

    这事听着还真让小刀茫然。

    严小刀:“怎么个事,保谁?您吩咐。”

    戚宝山:“收拾收拾,三天之后启程,直飞南岛港口,走国际观光线,在那里搭乘‘云端号’,签证机票都给你办好了。”

    严小刀知道这艘走国际观光线的豪华巨轮:“最近这季节,南岛是有‘碧海云端’?”

    果然大家都知道这么个盛大的节目,严小刀没见识过也有所耳闻,没参与过也大概知道都什么人会参与其中。

    “对,‘碧海云端’。”戚宝山点头,“很多人都会去,我那个露面的仇家也肯定在那艘游轮上。你不用针对他怎么样,只需要把这人给我保住,别让他轻易挂了。”

    内情一点都不透露,也没法说服人啊,戚宝山斟酌片刻,讲一半留一半:“是十五年前生意道上一个不太对付的人物。那时我还在南方糊口,刚过去不久,人生路不熟,你也不在我身边跟人结了梁子,那人当年是瀚潮华商集团的大老板,很有背景,做事不干净,胆大手黑,手里有经济案子也有刑案命案,杀过人,最后给判了。

    “判了很多年,后来据说这人死在监狱里了,就没能出来。

    “十五年啦这人姓凌,名叫凌煌,你肯定也没听说过。

    “现在,凌煌的儿子回来了。”

    “他回来了,如果哪一天出现在老子家门口,当然不会是衣冠楚楚地登门拜访我,找我叙叙旧,再喊一声叔”

    戚宝山说话口吻是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斟酌盘桓,说出最后一句时,当真眼光都凝在灯下一点。那灯火如坟间鬼火,仿佛还能映出当年暗夜行路时的心惊肉跳灯下寸余的黄色光圈之外,就是谁也看不见摸不清的一片黑洞

    严小刀与戚爷对视:“既然是仇家,为什么不直接做掉?”

    戚宝山猛抬头与他眼神对峙,眼光毫不避讳,彼此都是在试探摸底对方的真话。

    严小刀就觉着他干爹没把话说全,句句透着玄机。

    戚宝山也知严小刀就是在试探,当然不是真想杀人放火。

    戚宝山转移视线,轻描淡写一句:“哪那么容易了解,做掉了更麻烦,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我了再者说,凌煌那个罪案累累的重刑犯,当年臭名昭着的一个名字,结怨结仇太多,惦记着想宰了他儿子、灭他全家、斩草除根的人已经够多了,用不着咱们动他。

    “小刀,你需要做的,就是别让他这么轻而易举一露面就被人活宰了!给我保住这个人,留他一口气活命就成,少胳膊少腿都不论,把人捉住,然后活着给我带回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把人捉住,再活着带回来。

    平心而论,这个吩咐,比让他干件脏活还令人感到棘手。严小刀行事多年,出去砍个人,还是保住一个人不要被别人砍死?绝对是前者比较轻松省事。

    而且,平生头一回,戚宝山连一张目标人物照片都没给他,这是砍谁、保谁?

    戚宝山略无奈:“老子手里没照片,我也好多年就没见过,以为已经不在了。

    “不需要照片。你只要见着那个人,你就知道是他了,绝对认不错那样一张脸。”

    戚爷只待了半小时,末尾还不忘跟干儿子谝几句家常,摆了摆他出远门为小刀精心挑选的几样礼物,都是男人的口味喜欢的随身小物,父子间舒心的温情顿时又找补回来。

    楼下一干小弟自从大老板进门,就被那阴飕飕的超低气压震慑住了,麻将散牌还留在桌上,没人敢动一下。

第一百二四章 【尾声一】滚滚红尘() 
此为防盗章,6小时后即可正常阅读感谢耐心。严小刀赤红着眼骂了一句:“混蛋!你就看不住个人吗!!”

    杨喜峰被骂得真冤枉、真糟心;内心再次感慨在他老大手底下做活儿;人不如狗啊。

    严小刀这句分明是劈头盖脸痛骂他自己。

    壁灯洒下一团孤傲的黄色光圈;让周围暗红色的天鹅绒幕布更显得色调诡秘、幽暗;非常符合此时营造的暗杀死亡气氛。

    凌河被那双粗暴的大手撕扯着肩膀、拖着头发拖进那包厢;掷到地上。

    他在杀手以膝盖抵住他胸口的瞬间直视那人玻璃球似的一双眼,直剖对方内心逼问道:“你不是游灏东或者戚宝山的人;谁收买你来杀我?”

    可惜这黄毛家伙说话不利索,或者根本听不懂中国话,就让凌河失去了对此人撬嘴拷问再口诛笔伐耍嘴皮子的绝好机会;所以说对手之间语言也是要相通啊!那一双如同利爪的糙手掐住凌河脖子;慢慢从胸腔中推挤出全部氧气,很快就会将他掐死。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香气,发甜;发腻;但又发呛。那人戴着手套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支比常用注射器略粗的针管,眼底闪出毒辣的精光,朝着凌河脖颈脉搏跳动处就插下去。

    凌河猛地抓住那根几乎戳入他肉里的针筒,手指同样精准有力。针尖一歪;不偏不倚插入他两根锁骨中间的一点凹陷!那人冷笑一声猛推针筒;就要将里面的东西注**去!

    剧痛,痉挛;让凌河上身徐徐抖动;脸庞涨成脆红色;他开始陷入极度的缺氧状态。

    那诡异的香味让他在性命攸关的瞬间睁大了眼逼视着对方,用最强的意志死死捭住杀手那几根手指,不让针管里的东西进入他的血管

    不想啰嗦的杀手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耳光非常重,凌河在半窒息状态中几乎被打懵,眼神失焦,瞳孔渐渐放大。注射器的银针狠狠插/进他脖子,他条件反射般猛地惊跳,张大的嘴像在尽力汲取空气,胸口却陷入哽咽的起伏,十分痛苦。

    一截液体被推**去的同时凌河突然伸指过去,一把掰断那根针头。

    肿胀的喉咙让他无法再呼吸

    胸口像被许多根银针侵袭陷入剧烈疼痛

    凌河缓慢流动的最终意识里明白这是窒息的表象。他濒死之前头偏向一侧,一双细长的眼仍坚强地维持足够视线,看着严小刀的身影撞破那一团光圈烟火,来到他面前,是幻觉吗

    严小刀在最初的茫然之后,视线迅速落在十几米开外他们隔壁的包厢,那包厢静悄悄还遮着绒布门帘。显然,刚才好像并没有宾客从那个包厢跑进跑出。

    这就是迷惑他的障眼法,注意力的“灯下黑”吗?

    严小刀猛醒大悟,冲上去拉开绒布帘。包厢门竟然诡异地反锁。

    门锁位置的木板被他粗暴的一刀斩破,并不太硬朗的木质皮开肉绽,他掏进去拧开了门。

    凌河横躺在地,看到他进来时现出从容的笑容,仿佛就知道他会来,笑得安详美好,只是额头和鼻子流下两道细长的血线略微破坏了整体无暇的美感。

    严小刀一刀横切那杀手的气管,对手满脸惊惧地后仰下腰躲开了。这一刀狠狠戳透包厢的墙壁,也是使了十成的力气,真的怒了

    第二名杀手也染了一头黄白相间的杂色发型,乍一看那俩人双胞胎似的,有棱有角剽悍阳刚的面型很有记忆特点。

    那家伙被严小刀踹出包厢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时,还心存纳罕:清除目标明明都快挂了,竟然还有力气掰断针头?而且手法速度极快,是怎么掰断的?

    只可惜这人试图探究真相的心理活动,也没有机会找严总交流了。

    那人踉踉跄跄站起,有半秒钟的犹豫,是继续一战争取对目标人物再下杀手,还是迅速撤退逃命跑路?

    然而下一刻,这人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骇人景象。

    严小刀冷着脸从包厢中走出时,面部没有一分一毫累赘多余的表情,就是要将对手剥皮剔骨的杀气。

    严小刀撩开西装上衣,是向后方荡开衣襟,用一个很不寻常的姿势躬身从背后将两条手臂脱出西装外套,同时将那件西装铺头盖面甩向眼前。

    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衣服的影子后面就是让对手永远猝不及防的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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