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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铁夫藏娇-第86章

小说: 铁夫藏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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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何辅顾着将军,很快收回视线,道,“您想想夫人,想想小公子,他们母子不能没了您,您振作一些!”

    “桩儿桩儿”男人犹豫着,内心挣扎,最后他终于愿意为了她而忍不住停了下来。

    前面的背影肩膀微微晃动一下,何辅心跳加快,紧张的看着那人转过身来,那是一个呆滞的人。动作缓慢而僵硬,缓缓转过身来,披头散发,一身血污,身长玉立,说不清的感觉,让人感到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凄凉。

    “将军”何辅试探性地叫他。

    卫良和的眼中没有焦距,何辅看见他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一个低哑轻微的声音随风传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他话音一落,忽然双目垂泪,两道鲜红的血猛然从嘴角、鼻腔鲜红的血液缓缓的流出,何辅惊恐的双眼暴睁,惊声大呼,“将军!”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如一个面口袋一样直挺挺的向后轰然倒下!何辅连忙伸出手想接住他。却被后来赶到的冯熙来打断,“先别动他!”

    跟在他身后一个胡子发白的焦实禄大吼一声出声,“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冯熙来一边把几根银针快速的插入他的后脑耳后,一边嘴里回道,“冯某定尽力而为!”

    何辅瞧着眼前的一阵的混乱,连忙命士兵抬来担架,他生怕他们笨手笨脚,与冯熙来亲自把卫良和轻手轻脚地挪上担架,一群人脚步平缓而快速地离开。

    夜色深澜,羌州城外的主帐内灯火通明,笼罩着巨大的压抑的气氛。

    卫良和躺在小榻上,脸上已被人收拾干净了,指甲的血土也被剔得一干二净,但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心跳微弱,胸口已一片淤红,没人敢动他。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冯熙来身上,他倍感压力,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抖开,里面排列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依的百十根银针。

    冯熙来抽出其中最长的一根,长约有尺许,就见他左手持针,右手一阵光影般的舞动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

    帐内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紧张的气氛丝毫不亚于大战即来。

    “何辅,快来搭把手,记住,要快!”正说着,何辅几步走近,两人合力猛然把卫良和快速的翻转了过来。

只待孩儿自有一番天地,再随他而去!() 
冯熙来轻手扶起卫良和,又望向何辅,正色道,“快扶着将军!”

    何辅一时紧张,“噢”了一声坐到小榻卫良和的面前,揽着他的肩头根本不敢用力。.。

    冯熙来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猛然吼道,“你倒是用点力啊!”

    何辅汗涔涔,又木然地“噢”了一声,动作平缓地把卫良和的下颚搁在肩头。

    冯熙来毫不迟疑地拿剪子剪开他身上混着血水与泥土的内衫,鲜血顺着剪子滴落在何辅的手背,他瞧着只觉心如鼓锤。

    那又脏又破的布料已陷进卫良和的皮肉之内,冯熙来忍着痛,费了好大劲才将碎裂的布料抠出来,连着整件内衫都剥解下来。

    卫良和的背部早已血肉模糊,且胸口淤青了一大片,一旁的焦实禄看着都觉得痛,眼眶不禁也红了。

    冯熙来连忙将拿布包搭在手腕上,面对密密麻麻的百来根细针,他竟一时迟疑了,手也不由发抖。

    将军成活与否,全在于他!

    焦实禄瞧出冯熙来的犹豫,他深知,一个人一旦有所忌惮,便会心怯,做事反倒缩手缩脚,全然没有那股一往无前的拼劲,出言道,“冯熙来,你要等到将军咽气么?”

    冯熙来长呼一口气,一根一根地抽起银针,照着卫良和的百穴位精准而缓缓地扎下去

    直到最后一根针扎进卫良和的皮肉。冯熙来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不安地等待着,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如过了几天几夜一般漫长,房内的空气沉闷的似乎凝固,卫良和直挺挺的躺着,除了微弱的呼吸,再无半点反应。

    焦实禄等得实在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喝问:“你到底能不能把将军救活?”

    冯熙来闷不吭声,脸色越发难看,忽而颓然轰坐到矮凳上。

    焦实禄一下急了,呼吸慢慢急促的如牛喘一般,几步跨过去揪起他的衣领,怒喝,“将军若是没了,你如何向夫人交代?”

    冯熙来扯着脖子大吼,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却涕泗横流,“将军打定了主意与将士们一道赴死,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啊!”

    焦实禄面色悲戚,松开手,几不可闻的呜咽着,脱力瘫坐下来,“他一心与将士们赴死,可卓青和裴泽都活着,原来这就是他为何要独自布置战局的原因。”

    何辅连连后退,似乎不敢相信将军就这么没了,他忽而猛然扑上前去,伸指凑到卫良和的鼻尖,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抬头惊喜道,“将军还有气。冯大夫请您务必保住将军的命脉,我去去就来!”

    还未等冯熙来与焦实禄有任何反应,他便如一阵疾风呼啸而去。

    冯熙来不知何辅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仍按照他的话照办。

    没多久,满头大汗的何辅扛着一个大嚎大叫的孕妇闯进来,那妇人云里雾里的还闹不清头绪,何辅也来不及跟她解释,忙拉着卫良和的手,覆在那妇人高高隆起的小腹之上,紧张地睁圆了眼,生怕卫良和听不到似的,撕心裂肺地大吼,“将军,卓青活着,裴泽也活着,我们没输!夫人和您的孩子在此,你必须活着,你亏欠了他们母子,你得活着!”

    焦实禄和冯熙来在一旁热泪盈眶,一手抹掉了眼泪,又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以往再难,也不觉有如今这般难。

    何辅吼着吼着,也是泪流满面,他猛然扭头盯着那孕妇,目光灼热,嗓音撕裂得变了调,“夫人,将军都这样了,您倒是说句话呀?”

    那孕妇见三个大男人皆殷切地巴望着,心急如焚,她倒是想说,可是,“你们要我说什么啊?”

    何辅努力回想着夫人平日里如何和将军说话,但又怕多说多错,忽而眼前一亮,凑到她耳边道,“叫相公。”

    相公?孕妇一时睁大了眼,这怎么可以随意乱叫?

    冯熙来摸着卫良和的脉搏,觉察那跳动越来越弱,慌忙道,“快叫呀!将军快撑不住了!”

    那孕妇低眸望着小榻之上那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一闭眼,咬咬牙,“相公”

    焦实禄在一旁捏着手心,干着急,“你倒是多叫两声啊,再叫得温柔点!”

    那孕妇也觉为难,但到底还是心善,只当豁出去了,“相公相公”

    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盯着小榻上的卫良和,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纹丝不动,不由泄气,纷纷垂首!

    这说话的功夫,卫良和忽然“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吓得那孕妇魂飞魄散,惊愕得结巴,道,“他、他是人、是鬼啊?”

    房内寂静无声,卫良和仍在喷血,暗红色的血浆飞溅了一枕,缓缓渗下棉被里,惊怖得骇人。

    冯熙来和焦实禄两个老头,忽然高兴得像个老顽童,惊叫道,“将军有救了!”

    他兴高采烈地豁然起身,来到桌边,飞速的写下两大页纸,转身交给何辅,“快去命人找来这几味药!”

    何辅打开房门,这个忠心耿耿的汉子望着天际,大大呼出一口气,咧开嘴轻轻的笑了。

    而在军帐之内,卫良和自喷血而出,忽而睁开盈血的眼眸唤了句“在桩儿生下孩子前,不许告诉她!”之后,再度陷入昏迷。

    京都,北定神侯府,蒲良苑。

    贺桩正在沉睡,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眼角忽然溢出一道清泪,内心竟有种莫名的惶惶然,平静地睁开双眸,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孩子还好好的。

    她呆呆地望着朱红的帐子,内心止不住的悲伤在汹涌澎湃,竟呜咽出声。

    候在一旁的清莲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过去掀开帐子,一见她满面清泪,吓坏了,“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她也奇怪为何会突然怅然落泪,祖母和硕儿好好地住在侯府,孩子也好端端的,除了那就只剩远在边关的夫君了

    贺桩猛然醒悟,难不成是相公出事了?上回她收到的书信是他早写好的,他是不是又在骗她?

    她惊得一身冷汗,忽然爬起来,只穿着一身素白的内衫,连中衣和外袍也顾不得穿,匆匆忙忙地跑去找卫准。

    清莲被她莫名地举动吓坏了,忙伸手拦下她,“夫人,外头凉得很,您不穿好衣裳,容易着凉的。”

    贺桩却不管不顾,泪流满面,“不行,相公他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贺桩挣扎着,清莲也不敢用力。竟真让她跑出去。

    清莲匆忙地拿上衣裳,连忙追了上去。

    不过还没出院子,就找到了楞楞地立在原地的夫人,连老夫人也在。

    贺桩前阵子出城找徐初子一事,卫老夫人也是今儿才晓得,这会儿也不念佛了,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想要问个究竟,才走到院子,就见她衣裳也不穿好地就跑出来。

    卫老夫人自是生气了,怒瞪着她,“你前阵子私自跑去那么凶险的地方,老身还未兴师问罪,这又是要去哪儿?”

    贺桩一时语窒,内心惶惶地开口,“孙媳梦到相公深受重伤,却命部下瞒着孙媳,我很担心他。”

    卫老夫人瞧着她失魂落魄地模样,不由心疼,也不忍再训斥于她,只道,“良和是要做大事的,你这般,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可是祖母,我”她一时语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啊,她的夫君在保家卫国,她该理解他的。

    “可是祖母,孙媳很是想念相公,很想很想。”她泪雨凝噎,青丝缠绕在两腮,格外清婉。

    卫老夫人瞧见她这般,只好走近来,拉着她的手,道,“孩子,外头冷,快回屋歇着吧。良和久经沙场,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心愿如此美好,可现实并非如此。

    转眼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羌州已开始簌簌落雪,但北城仍未收复,盛军之内仍不敢放松警惕。

    卫良和虽是醒了,但伤势未愈,冯熙来和焦实禄已他养伤为由,但凡军务都不让他碰。

    他每日便是倚在榻前,望着外头的落雪,安静沉思。

    再过三个月,桩儿就要临盆了,她一个人,又是头一回,定是会心生怯意,也不知他还赶得回去么?

    念及此,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似饮浊酒后无奈的喟叹。

    整个羌州漫天的落雪,平野里寂落无声,忽而,这种寂静被一阵响亮的马蹄疾驰的声音打断。

    一个疲惫不堪满身风雪的驿兵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地跑回来送信,才到南盛军营的大门,便再也支撑不住,翻身坠落。

    守门的士兵见状,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只见他唇色发白,呼吸急促而又微弱,忙问,“你再撑一会儿,马上会有人送你去军医那儿。”

    “等等,”那驿兵浑身冷得发抖,死死抓住那士兵的手,背上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他仍坚持从怀里掏出一根信筒,呐呐开口,“速速禀报将军,前线来报,北燕的禁军就快到北城请”

    他话未完,身子一僵,便断了气,那士兵一听是北燕的禁军,不由骇了脸色,回过神来见他身子僵硬,咬咬牙。立刻起身往主帐跑去。

    卫良和长身玉立,大掌揉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条,目光从那信筒中抽回,赫然回身,什么也不说地摘掉架在壁上的樊络名剑,赫然开口,“传令下去,集结所有兵力,一刻钟后,向北城进攻!”

    焦实禄一下骇了脸色,拦住他,道,“将军,颜宋玦此番定是放手一搏了,您有伤在身,去不得啊!”

    卫良和冷哼。“许他颜宋玦放手一搏,就不允我破釜沉舟?叫他们将军营里所有的粮草分散给士兵们带着,不破北城终不还!”

    燕人人多势众,粮草配备充足,而南盛只剩一批残兵败将,这仗,如何打?

    焦实禄明知盛军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可仗打到今时今日,也没什么排兵布阵可讲,除了硬扛已别无他法!

    颜宋玦连失凉沧二州,眼见羌州也成了卫良和的囊中之物,臻帝对他失望透顶,此一役,是他最后翻身的机会了。是以,他早做了完全的准备。

    有了上回卫良和抢夺赫连山的先例,这回他将禁军一分为二,一支随他一道守着北门,而另一支则被他派去赫连山,准备死死困住盛军。

    卫良和也是在攻城攻到一半时收到消息的,皇帝舍不得派禁军支援,北城攻不下,赫连山又无力去守,一时之间他犹如困兽之斗,局面颇为被动。

    奇怪的事,颜宋玦明明手握大权,却并未打起进攻,看来是打算逼得盛军弹尽粮绝了。

    他还特意命人四处散布卫良和被困一事,消息一传回京都,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文武百官皆请旨支援,但皇帝生怕太子或宸王夺嫡犯乱,仍死死不肯松口。

    贺桩一收到消息,急得团团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等她醒来,也是深夜。

    一想到夫君被困,她又止不住泪流满面,卫老夫人候在一旁,只得连连叹气,“良和那孩子,也怪叫人心疼的。”

    这回动静颇大,连卫群也来了,想着良和年少之时他的冷漠,如今有心想要补偿,却也不知机会在哪儿,心头揪得慌。

    这聚少离多的小两口,倒真是命途多舛!

    清莲默默为她拭干泪水,也禁不住地热泪盈眶,却还宽慰着贺桩,“夫人,侯爷吉人自有天相,自会逢凶化吉。”

    贺桩一叹,努力撑持着身子,“何副将本就去了边关,相公怎么又把他遣回来了?如今,他身边得力的干将也没有几个,祖母,孙媳想”

    卫老夫人知她要说什么,赫然打断她的话,“小桩,何副将如今掌管着半数禁军,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是圣上,只怕也盼着他出事,好折了宸王的臂膀。上回是徐先生那木鸟飞天神速,这才避开众人的耳目。”

    贺桩一听,竟不知如何开口,皇帝究竟有多忌惮宸王,才让他不惜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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