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悦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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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动什么手呢,贺兰瑶就自己让齐寅摔了一个跟斗,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是爬不起来了。
萧媺好戏看够了,轻轻咳了两声,拿出东道主的姿态,对齐寅道,“哎哟看我,果然是年纪大了,刚刚头疼的老毛病一直犯着,太不舒服,竟然疏忽了齐侍郎还一直穿着这滴水的袍子,长歌,你带齐侍郎下去也换身衣服吧。”
齐寅皱眉,想说不用。抬头却看见这些贵女的神色,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话。也许继续留在这里,比起跟着这么个以色侍人的男人身后下去换衣裳,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而他这边刚走没多久,贺兰瑶就在床上悠悠转醒。她素白着张小脸,弱柳扶风一般,在公主府里丫鬟的陪同下,行到众贵女所在之处。
她的眸子在人群中转了一圈,颤颤开口,“齐郎我是说,怎么不见齐侍郎?”
“贺小姐,你就不用装了,在你走后,齐侍郎已经把你们的事都交代了出来,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下次见面就该祝你们百年好合了。”宋问渔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即燃。本来这事她也不想去掺和,可是这里面还关系到顾昭,她就不能忍了。
假装听不出她阴阳怪气的语调,贺兰瑶丝毫血色都没有的脸上,在她说完之后,蔓上一丝红晕。她微微低下头,“宋小姐说笑了。”
宋问渔冷哼一声,还想再讽刺两句,又听见一旁的关蔚然柔柔道,“真没想到,齐侍郎平常寡言少语,私底下竟然能俘获贺小姐的芳心。他先前说的,可真是让我们姐妹都很羡慕贺小姐呢。”
贺兰瑶手捂住唇,半羞半恼道,“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关姐姐可莫要戏耍我。他那张嘴,哪里能说出些好话来?”
话是这样说,可言语间的亲近之意却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关蔚然被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第七十五章()
关蔚然想到就在前天;母亲还收到了齐国公夫人的帖子;邀她一块去喝茶。
齐国公夫人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与她们关家结亲的意思。
她们关家是有意与齐国公府结亲的;如若不然;她也就不会有意无意地接近齐寅;想要考校他一番才学了。
可是没想到;这人身上转眼间又爆出来这么一桩事。她又想到齐寅明明与贺兰瑶有私;可齐国公府还是办了那一场赏花宴,要为齐寅选一门亲事。更甚者,昨天还直接找上了她的母亲。
这简直是骗婚。
恐怕到时候她第一天嫁过去;第二天贺兰瑶就要入府了吧?
宋问渔其实不喜欢关蔚然,可是在有了贺兰瑶的对比下,她又觉得关蔚然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就在她想要继续开口讽刺贺兰瑶的时候;顾昭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转头过去;看见顾昭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宋问渔脸红了一下;随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贺小姐介意与我们讲一讲你与齐侍郎的事吗?据我所知;王都里还有不少人心悦齐侍郎;你今天同我们讲一讲;改日我们也好把这事散出去;让那些女子对齐侍郎死心。毕竟大家都是高门贵女,也犯不着对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上赶着表达好感不是?”
不管她用意如何;但这话却是正中贺兰瑶下怀——她方才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跳进湖里,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既然齐寅说过日后一定会八抬大轿娶她进门;那么这个时间早一点;想来也没有关系吧?没错,她今天就是要在这些人面前把自己和齐寅的关系定死。
“我们初识时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那时候也是我不小心落了水,幸好那池子不深,我就独自爬了上去,谁知被路过的他撞见了,他就带我去换了衣服。后来我回了府,就写了信感谢他,一来二去的,我们渐渐熟识起来然后就,就被彼此所吸引。”
关蔚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强撑着的笑意也终于消散开去,虽然已经动怒,但到底没有发作出来。
可与她交好的赵素云就没办法这么平静了。本来她还嫉妒着关蔚然能够有一门好亲事,之前帮着她试探齐寅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酸涩的感觉。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太对不住她。
于是道,“所以呢?我看你今天这落水也是有意而为之吧?是不是为了公开你们的关系,所以不惜使这么一个苦肉计?”
贺兰瑶一霎时滞住,不过她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又是低着头,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看见她神色仓皇。她也没有抬头辩驳,只低低泣诉,“赵小姐何必把我想得这样心机深沉?我们的关系即使我不公开,日后你们也还是会知道的,毕竟齐郎说过他一定会八抬大轿迎我进门,我今日落水”
说着,她竟然委屈得直哭起来,再说一个字都费力。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个了,大家都因为她说的那句“齐郎说他一定会八抬大轿迎我进门”愣住。
赵素云当然知道贺兰瑶不可能这么蠢,说出来这番话,只是想膈应膈应她。可她没想到,这么一说竟然还牵扯出这事来,当下便满怀歉意地抬起头看着关蔚然。
关蔚然难受的紧,却见好友这样关心自己,心里不禁涌起一道暖流,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候的大家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有受过什么蹉跎,世道如何,也与她们没什么关系。平常最大的烦恼便是应该穿什么衣服好看,戴什么首饰动人,一派天真地相信着爱情是至纯至美的,门第之份之别都不能对其造成阻碍。关蔚然也是如此。
她在听见贺兰瑶一席话之后,原本心里还有气,现在竟是一点也撒不出来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气到极致的时候,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听贺兰瑶的意思,难不成如果他们当日答应了齐国公府的求婚,他日后过府去还得向她伏低做小?
宋问渔皱着眉,一张小脸被气得鼓鼓的。她那日从齐国公府回去后,又与顾昭约着出去逛了次街,自然也就知道了,齐国公府原本也是属意顾昭当儿媳的。
如今却亲眼见着发生这样的转变,这叫她怎能不气?
顾昭实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凑在她耳边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且瞧着吧,贺兰瑶与这齐寅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宋问渔脸红了红,乖巧点头。
一边的男宾现在也终于回过味来,调笑着道,“看来行恭兄艳福不浅啊!”
“是极是极,哪里像我们这些人,平素里只知道斗鸡架鸟?”
“人各有命,古人诚不欺我。”
虽然大家都这样说,可是他们却又都明白,就算是斗鸡架鸟,也比与一个小庶女私授终生来得好。
要是斗鸡架鸟,家里人只不过说两句就算了,可如果是与一个身份不高的庶女盟许白头,并且这事还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真的别想好了。
贺兰瑶对这些全然不知,她只知道,她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不多时,只见那名唤长歌的男侍回来,对着萧媺道,“齐侍郎说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已经从正门回去了。”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心里又微妙起来。
此时又有一女子道,“这齐侍郎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不管贺小姐,就这样走了?这可是他日后要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女子啊!”
“许是真的身体不适吧。”
“大概是这样吧。”
耳边传来一声迭一声的轻笑,贺兰瑶却只觉得有芒刺在背,就连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
萧媺觉得如果再在这凉亭里待下去,对这个叫贺兰瑶的小姑娘,未免有些太不友好,于是懒懒道,“好了,咱们继续去看花吧。先前那池子里的墨染,早晨时是素白的一朵莲花,然后慢慢地,莲瓣的颜色便会渐渐变深,直至午时,一整朵莲花就像是从墨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因此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从午时开始,它的颜色又会淡下去,重新变回白色,还算有趣。而前面有一池二乔,那才是我的心头好”
她一路这样说着,后来累了,又让身边的婢女代为介绍。
可是现在,大家又哪有那个心思看花?眼神都有意无意地从莲花上掠到贺兰瑶脸上。
众人虽然对齐寅落荒而逃的举动十分不耻,可不少人在可怜贺兰瑶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畅快起来。其中尤以关蔚然为最。
游了会儿园,萧媺又留他们用饭,只是众人都推辞了。
顾昭犹豫了一会儿,让宋问渔先走。待人尽散去后,找到先前在园子里见过的,贴身伺候西宁公主的婢女,言是自己想要求见公主,央她代为传达。
“公主请您到乐馆一叙。”顾昭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婢女就过来请她了。
她微微笑道,“多谢。”随后跟着婢女去了乐馆。
乐馆里,萧媺躺在紫檀木美人榻上,隔着帘子欣赏着乐师们弹奏的曲子。
见顾昭来,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的红木嵌金丝梅花小几上,声音慵散,“听说你想见我?”
“是。”顾昭闻言,落落大方道,“此前听闻公主夜里难眠,以致时常有头昏脑热之感,不知此话当真否?”
萧媺闭着眼睛,好半晌,才从鼻腔里逸出一个“嗯”字。似乎并不将顾昭的话放在心上,她开玩笑似地问,“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太医署的太医,几乎每个月都要过府来给本公主诊脉,可本公主这毛病还是不见得好。”
言下之意便是,人家太医都治不好的毛病,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掺和了,免得费时费力,还讨不着好。
顾昭笑了笑,“治病这一道,讲究的是对症下药。宫中的太医既不对症,就算下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是一样的。”
“哦?然后呢?”
“方才在听荷园里,臣女见公主眼角下垂,印堂无光,敢问公主平素是否是辛辣之物甚多,室中又常燃檀香?”
萧媺坐了起来,“看不出来你竟然还真能点出一二,不错,是这样。”
“这就对了,常食辛辣之物,易使人脾脏虚旺,而大多檀香的尾香又略有辛辣和腥味,给人凛冽之感,两相冲和,自然就使得公主体内虚火更盛,常生咽干,口苦,心燥之状。”想到老师讲的东西,顾昭很快就想通了西宁公主的病因。
她说话时语调平静,态度柔和,又有理有据,很容易让人信服。
萧媺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她之所言,好像也有点道理。
第七十六章()
“那依你看;我这病该怎么治?”萧媺很快道;她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之前对顾昭的怀疑;也在她将自己平日里的症状说出来之后尽数消散。
她记得她先前在园子里只说过自己平常头疼;至于咽干;口苦;心燥;这些她没说过,但却能和顾昭的话对上,这已经足以证明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顾昭道;“公主此后少食辛辣之物,让厨房里多备些养生的清补膳食,少动肝火;再将屋子里的香换了就行了。至于香料;臣女建议最好换成香味温润,醇和的;或者不用换;就往您平素燃的檀香里添一些丁香;用以中和檀香的辛味也可以。”
“嗯;听着似乎挺有道理。”萧媺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么多东西。”
“臣女只是跟随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调香罢了。”
她没有说自己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这样子只会引起西宁公主的不喜:你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竟然敢来我面前献策,要是我因此发生了什么意外;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但她也不能说自己什么都会;毕竟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种事情以后要是检验起来是很简单的。
萧媺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起来,“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可以常到公主府来玩。”
她说完,顾昭正要道谢,就见之前为她传达的婢女进来道,“公主,慎王来了。”
“嗯?他来干什么?”萧媺奇道,随后理了理衣襟,“人在哪里?请进来吧。”
顾昭听她这样说,就要起身回避,却被萧媺抬手制止,“我还在这里呢,有什么好回避的,况且你时常出入宫闱,不也常与他见面吗?”
“是啊,侄儿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竟惹得端阳郡主一直避我如蛇蝎。”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穿深紫色菖蒲纹杭绸直缀,腰间系一条同色系织锦腰带,下方缀了一块玉佩,这人不是萧暄又是谁?
“慎王说笑了。”大抵是因为之前遇见萧暄攒下的经验,现在面对他,顾昭已经能够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对他的厌恶之感外露。
“行了,快别捉弄昭儿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公主府来了?唔,让我想想,你素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快说说看,你这是又遇上什么事了,也让我开心开心?”萧媺打趣道。
她比当今年长五岁,至今膝下却无所出。可是女人大概都有一些母性,就连她这样的人,在宫中看见了几位皇子公主都忍不住心软一些。要说四位皇子中她与谁最亲近,当属萧暄无疑。
这个孩子从小就是有些心机的,他甚至鲜少去讨好他的父皇,却时常奉迎她这个姑姑。而那时候正好是她与驸马之间闹得最凶的时候,说了也许有些好笑,可向来铁石心肠的她,确实是在萧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慰藉。
她当然知道萧暄对她的奉迎其实只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而她对他的亲近,也并不怎么单纯。他们的关系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她的庇护才能在宫中过得更好,而她也想从他身上汲取到一些温暖。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姑姑庇护才能在宫中有些地位的皇子,而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从一个小孩子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的萧媺。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从前那样亲近,但到底比起旁人来要好上几分。
萧暄苦笑,“姑姑可真是冤枉我了,侄儿不过是想来尽尽孝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