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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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让法师有时有一种感觉,似乎埃文有一种能力,那就是不论内心如何,表面上总能保持有镇定和从容,最多只会显露出一丝窘迫神色。
而这样的埃文现在竟然因为一口酒,就开始脸红了。
修伊特吃惊得险些要开始担心了,低声地问他道:“你还好吧?难道你是对酒精过敏?”
埃文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复道:“不,我只是……体质如此。我还没有醉,只是……嗯,这个生理反应,我是无法控制的。”
修伊特看着埃文的眼睛,直看了好半晌,终于确认他确实是清醒的。
埃文又道:“不过……再过一会儿,万一这个酒有后劲的话,可能就不太妙了。我……我们该走了。”
修伊特:“……”你真是不中用。
埃文几乎从宴会中落荒而逃,与修伊特勉强推拒完了无数人的盛情邀请后,一连几次拐进小巷当中,才算是得到了片刻安静。
埃文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将自己的领口扯开。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一片红晕,似乎翡翠色的双眼也亮了许多。
修伊特又看了他两眼,说道:“你……需要搀扶吗?”他说完,又把拐杖默默递了过去。
埃文好笑道:“不需要,尊的,我还是可以走路的。”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埃文的步伐有些凌乱。
隔了一会儿,修伊特又说道:“你还认得路吗?”
“我真的还……还清醒着,我可以思考,也克意……可以正常回忆和对话。”埃文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要出什么题考考我吗?一……一杯酒而已,它麻痹的只……有小脑,我的大脑并没有受到影响……好吗?”
修伊特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慢他半步行走,看着埃文脚步有力,步履轻快,意气风发地在小巷里走s形曲线。
两人好不容易回了住处,埃文东拉西扯,就是解不开自己的礼服,反倒是将领口扯得乱七八糟。
修伊特看了他好一会儿,埃文尴尬道:“你知道,小脑……控制人的动作……呃。”
圣骑士简直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腰带给解开。法师终于看不下去,顺手帮他将外套都脱了。
埃文松了口气,向后躺倒在床铺上,认真地说道:“就这样吧,我有点……晕。晚安,修伊特。”
过了一会儿,埃文才又意识到什么,忙两条腿互相蹬,把靴子给脱了。
修伊特难得看见行动敏捷的精灵如此手脚笨拙的样子,忍住好笑地又观察了他一会儿,终于把灯给熄了,说道:“好吧,晚安。”
灯光灭了,屋内一片静谧的夜色,窗棱处投进来一道狭窄的月光,刚刚好落在埃文的下半边脸上。
精灵的一小部分面容被照得纤毫毕现,能看见唇边细小的绒毛。他虽然寿命久得令人难以想象,外表却始终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年轻人,在他胸膛里跳跃的那颗心脏,也滚烫又炙热,仿佛被正义和热情所浇灌过。
埃文确实有些醉了,喉咙有些发干,又扯了扯领口。此时他听出修伊特仍没有离开屋子,但他不太愿意睁开眼睛,只是带着一些倦意地闭目躺着。
修伊特走了回来。
他将膝盖支在床沿,好方便自己俯下身,接着探手过去,帮忙将埃文的第一和第二个内衬的扣子解开。
不知为何,埃文仍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眼皮上。
夜色静谧而又悠然,修伊特继续俯身下来,挡住了那片照在埃文唇上的月光。
法师轻轻以嘴唇碰了碰埃文的嘴唇,又试着分开他的唇瓣……只是温和的触碰着。
这个吻的结束也如同开始一样轻柔。
当他离开的时候,埃文有些发痒,他嘴角微微翘起,睁开眼后忍俊不禁地笑道:“所以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虽然喝醉了,但意识还很清醒。”
“我知道。”修伊特低声说,“我也是。”
……
次日晨,埃文醒来时有些恍惚。一小杯果酒并没有令他宿醉,不过埃文仍有些迷茫地坐了好一会儿,想道:昨晚上……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吧?
隔了好一会儿,埃文确信了昨夜那个软绵绵的吻是真实存在过的。
埃文于是又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道:怎么这么纯情……那个死毒舌法师是从来没用过舌头接吻吗,好纯情的感觉……天,说起来我是不是比他大了一万多岁,我是勾引了一个这么年轻的人类吗啊啊啊……
啊啊啊啊,一团乱麻。
埃文苦恼地揪着自己的碎发,接着想道:亲完就跑,是害羞么!不不不会吧,这太诡异了……修伊特还会害羞?
埃文使劲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最终还是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洗漱,披上外套,走出门去。
一推开门,埃文险些以为自己昨夜是睡在了内城的生活区。
门外焕然一新,全然没有过去外城的杂乱肮脏,不仅是石头铺出的大路被人清扫干净,连房屋都似乎重新修葺过。一夜之间,这里混乱不堪的居住环境仿佛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整顿过,差别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埃文顺着街道向前走去,见到埃姆登的难民正排着队;他走到最前方时,发现他们是在排队领取早餐和衣物。
每个人看见埃文时,都含着崇敬地向他打招呼,正在施粥和分发衣物的两名修士向他欠身行礼:“早安,帕拉丁阁下,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您。”
埃文摇了摇头,笑着向他们道早安。
修士也给他递来一碗粥,向他示意配菜可以在旁边领取。埃文看着手中的碗,这粥洁白又粘稠,味道很好——他一饮而尽,向修士道谢。
埃文知道,这些东西是昨夜宴会时,贵族和主教们向他保证过的救济,而且全部是以捐赠的名义,不要求回报。只是谁都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黎明圣者的另眼相看。
一个人的地位和名望的差别,有时可以影响许多人的命运。
他走出这条巷子,看见门前络绎不绝,停着很多马车,仆人们纷纷在前面等着,递上一封邀请函。
埃文忙一错身,躲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露脸的话会遇到什么。
过了一会儿,修伊特从门口走了过来,顺手将埃文一道拎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非常自然,依然是埃文熟悉的那个冷淡模样;埃文也便自然地回道:“到处看看而已。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事?”
修伊特便随口说道:“有消息说圣城监察长雨果已经回去了,你可能会想要见他一面。一个叫凯尔·斯宾塞的主教来口信说,安的审判结果可能是关押两年,具体关押地点还有待商榷,不过修女身份是一定会被剥夺的……”
两人说到一半,忽然看见眼前走过去一个超级大块头——
那个二米二的高地人傻子“高山”头上顶着一个鸟窝,身上被绑着七八个铁锅,腰上绑着根绳子,绳子拴着两张木板,活像是用铁锅做的怪胎机器人。
两三个小男孩踩在那木板上,大呼小叫道:“走咯!我的火焰巨龙无敌号!哦!”后面还跟着一串熊孩子,一溜长队地跟着。
高山身体往前倾,费力地扯着木板到处走,在两人面前路过。
埃文:“……”
修伊特:“……”
直过了一会儿,埃文才反应过来,忙道:“等等,等一下!”
高山停下来,后面的男孩有些畏惧埃文,一个两个都躲在高山后面。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埃文哭笑不得地将高山身上的铁锅解下来,教育他们道,“不要欺负老实人,知道吗?”
男孩们都小鸡啄米地点头。
高山傻乎乎站在原地,看着埃文把自己身上的铁锅都拿下来,过了一会儿,眼睛里湿润了。
高山委屈道:“还……还给我!”
埃文:“……”
高山从他手里又把铁锅抢回来,珍惜地贴回自己身上,绑好,粗声粗气道:“我是……超级无敌火焰巨龙水晶要塞泰坦号!”
“噢!!!”
男孩们瞬间又欢呼起来了,一人爬到高山背上,几人又踩回木板上,继续被高山拖着,热热闹闹地一长溜,很快又跑走了。
这简直是吃力不讨好,埃文哭笑不得,手上还留着一个铁锅也不知道能往哪放,走回到修伊特旁边。
法师双手拢在袖子里面,眼里带着笑意,嘴上带着嫌弃地说道:“还拿着做什么,你想上去玩?”
埃文笑道:“没什么,我一个做长辈的,带回来给你玩。”
修伊特:“……”
头一次成功把这死毒舌给堵了回去,埃文嘴角一翘,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们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孩子们热闹地跑了两个来回,高山居然在其中混得有模有样,玩得十分和谐。
见过这些孩子陷入苦难中时绝望又无助的眼神后,看见他们的调皮和他们的快乐,就像看见枯死的古木上又生出了新芽。
埃文心想:一切都值得。真是太好了。
一场由巫妖引起的灾难,时至今日,才终于消弭下去;无辜的人民们离开了他们的家园,来到新的城市,也终于将迎接新的生活。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拼尽全力地力挽狂澜后又大醉一场,更令人畅快的事了。
第44章()
两人继续并肩向内走去,修伊特低声道:“埃姆登的巫妖事件终于还是引起了重视,他们或许要给你颁发什么勋章。”
“还是算了吧,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埃文忙不迭道。
修伊特道:“毕竟你有更重要的事。埃文,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圣都科伦纳?”
埃文略一迟疑,说道:“还不清楚。也许要等这里的主教确认我的身份后,再去圣都拜访。毕竟我对那座城市一无所知……还想要在那里好好搜寻到关于我的战友的线索。”
修伊特沉吟道:“如果你想翻阅典籍的话,该去科伦纳的曙光祈愿大教堂,拿到批示的话就能够借阅那里的图书馆,不过我估计典籍资料太多,你一个人寻找不过来,最好能得到教廷的书记官或者编史人的帮助。”
“这些事到了科伦纳再提也不迟。毕竟我还不清楚科伦纳……对我的身份会如何定义。”埃文苦笑道,“说实话,我也还不清楚在我沉睡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万年前左右曾经发生过大的变故,即使是教廷的典籍也没有留存多少,所以我……没有办法确定你具体沉睡了多久。”修伊特说道,“不过既然将你们一群人都封为圣者,教廷应该不至于公开宣布你的身份作废,现在只等身份核实。如果他们承认你的地位,当然会很快派出人接你去圣都科伦纳;如果不承认……”
“没有关系,修伊特。”埃文低声说道,“身份和名望是很容易赚得的东西,只要我还有足够的实力与之匹配的话。我需要教廷的典籍资料,我总有办法能够取得的。”
修伊特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过了一会儿,修伊特忽然又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教廷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而瑟银议会有。你会离开圣都科伦纳,跟我回东比尔伦斯吗?”
埃文讶然地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会。到时我就跟着你过去,只希望站在一群法师中间的时候不会被围殴至死吧。”
修伊特目光中带着笑意:“届时我就宣布你是我捕获的圣骑士奴隶,你就不用担心会被围攻。”
埃文:“……”
圣骑士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莞尔道:“好吧,主人,能亲一个吗?”
修伊特转过来,用他惯常毒舌的口吻道:“不能,我的奴隶,你是个圣骑士,应该矜持一点。”
埃文终于忍俊不住,又看见他浅紫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戏谑,便笑着勾了勾手指。
修伊特凑过去,与他嘴唇轻碰。
他们躲在巷子深处,埃文低声道:“我们何时又该道别?”
“不知道。”修伊特淡淡答道,“就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会再见。”
埃文点点头,微笑道:“我喜欢这个回答。”
……
同一时刻,塞西斯正裹紧自己的长袍,行走在传道区中。
——不行,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这道伤口,根本不会痊愈……
他呼吸急促,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接着想道:我的神术对它有效,但是只能勉强遏制住它的蔓延,这液体究竟是什么?……巫妖研制出来的瘟疫,还是尸毒?
埃文曾经几次施展神术,为他治疗过,然而这古怪的液体只是潜伏得更深,却始终没有被彻底祛除过。塞西斯不愿意、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伤口。
在他心底深处一直有着这样的恐惧,他知道会有人指着自己说:“看,这是那个红衣主教劳森的儿子!他的母亲还是一个法师!现在他身上还带着一名巫妖的邪恶巫术,这难道不是天生的恶魔吗?”
塞西斯咬牙忍耐,勉强走进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莫阿大教堂。他牢牢攥着自己的长袍,不让擦肩而过的人看见自己的面容,接着走入了治疗区,对治疗师说道:“牧师……我好像……中了毒,你能帮我施展祛病术吗?”
他取了两枚银币放入牧师手中,而对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是……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塞西斯惶恐地后退两步,说道:“不,我——”
“有人找你。”牧师低声说,“去后面的忏悔室吧,修士,有人等你很久了。”
那名牧师将银币收起,在塞西斯身上施展了祛病术——一道温暖的光芒融入塞西斯的身体。
塞西斯只觉得身上一阵寒冷、又一阵灼热,他茫然走入忏悔室当中,门立刻被关上了……
室内唯一的光源被小心地遮挡住一些,帘幕后面本应安静聆听忏悔的神父又走了出去,换了一个陌生人进来。
陌生人将一个木盒直接丢在塞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