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弦作者安宁商战言情精选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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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不久温柔离去,温暖收拾停当。
凭着记忆中的歌词,她上网搜索那天在车里听到的歌,原来歌名是《一万个理由》,那把似磁『性』低回的嗓音……像极了一个人。
那时,每一首她喜欢的歌都『逼』着他去学,开始时他要花上半天到一天才能达到她苛刻的要求,到后来他已练得娴熟到对任何拿到面前的歌只要试几遍就能上口。
她不记得他曾在她耳际唱过多少歌,只记得每一句都动情无比,从头至尾震『荡』她心,那魅『惑』声线就如同他的人,一向无人能比。
夜幕不知不觉间降临,把自己抛在沙发里,她漫无边际地看新闻。
文艺台在报某位导演的戏准备开拍,据说是投资最大的华语电影;国际台在谈论菲律宾人质事件,澳大利亚两船相撞,伊朗扣押英国兵,英国对伊朗实行制裁,然后美韩军事演习;科技台说全世界掀起登月热;生活台则说《life》停刊。
然后最新的科学气象模拟得出,全球气候变暖将导致到2100年气象大异,寒冰带会消失,赤道附近在亚马孙热带外会产生新的气候类型。
她在想,地球在远古以前是否也这样幻变?
混沌之初,只有寥寥生物。
生物繁殖、衍播、变种,在禽兽中慢慢发展出一种占主导地位的种类,譬如人——真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强且生『性』最邪恶的禽兽,只有人,才会什么都做得出。
紧接着这物种在没有天敌的自然界里急剧繁殖,破坏地表、破坏海洋、破坏气候、过分采矿、过分捕杀、过分战争,在极短的时期内迅速耗掉巨额自然资源,并研究出毁灭『性』武器。
当自然生态再无法及时消弭人类种种破坏『性』行为所造成的恶果,这个种群的所作所为,终于在五千年后逐渐反扑本体,疾病如感冒、天花、瘟疫、艾滋、肿瘤、禽流感、非典,一件比一件来得凶猛和无『药』可治,天灾如干旱、洪水、火山、地震、海啸,一次比一次来得摧毁与灭绝……
hereistandinbressanone,
withthestarsupinthesky。
aretheyshiningoverbrenner,
andupontheotherside。
温暖困顿地睁开眼,电视里雪花在飘,只除了脑袋异常混沌哪里有什么邪恶的生物,惊醒她的音乐仍然一遍遍在响,是bressanone,手指四处『摸』索找寻,她的布列瑟侬在哪儿?
终于在地板上见到闪亮的手机,她捡起:“hello?”
“开门。”
温暖才把门开出一道细缝,朱临路已闯了进来。
她看看手机,半夜三点:“我以为只有牛头马面才会半夜出现。”
这个钟点还真是索命的好时刻,因为就连灵魂也会哈欠连天,最容易出窍被拘走,她躺回沙发里。
朱临路拧她的脸:“醒醒。”
拍开他的手把面孔埋进软枕:“什么事?”
“没事,刚好从附近路过,所以来看看你。”
“看完请打道回府,记得顺手关门。”
他用力扯走软枕,不肯让她继续寻梦:“你再不起来我可也躺下去了。”
她只得提起精神:“到底什么事?”
“我们结婚吧。”
她骤然瞪大眼睛,瞌睡虫全部被他吓死,用手『摸』『摸』他额头:“没烧啊。”
就算烧也没关系,虽然时间是早了点,不过医院一向有急诊。
他恼:“你嫁还是不嫁?!”凌『乱』发际垂在眼前,眸里是丝丝挫败。
把他拉坐在沙发里,她把头枕在他腿上:“哪家的姑娘让你吃瘪了?”
他不再作声。
她睁开眼看他:“你还要玩多久才肯收手?”
“收和不收有什么区别?”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软语哀求,“暖暖,嫁给我吧。”
温暖从没见过那个人如朱临路这样,『性』格完全像一系列阴晴不定的天气,以为他阳光普照的时候他会忽然下雨,以为他大雾笼罩的时候他又忽然晴空万里,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刻就做出些什么来。
她淡淡笑了笑:“别入戏太深,小心有朝一日我不让你回头。”
他不再动作,垂眼看她:“什么事不开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
他牵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不是眼,是心。”
她凝视他,忽然道:“临路。”
“嗯?”
“我们结婚吧。”
他一愕,瞬即看见她脸上的淘气,恼得双手卡住她脖子:“我掐死你!”
她大咳求饶。
他不肯松手,眼内飞起笑意:“爱不爱我?”
“爱。”她笑出声来,谁怕谁呢,“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只爱你。”
话声刚落就看见没关严的门被缓缓推开,她第一个念头就想今天是不是鬼节,为什么访客都喜欢在半夜出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占南弦正站在门口,看着沙发里闹成一团的她和朱临路。
温暖整个人愣住,背着走廊灯的占南弦脸容半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朱临路倏地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以夸张无比的口气道:“占总这么早?不会像我一样刚好路过吧……”
“临路。”温暖制止他,“放开我。”
即使不情愿,在她难得的认真下朱临路还是松了手。
起身出去,把门关上,她对占南弦笑了笑:“有事?”
他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即使橘黄的廊灯也没能把他眸内的寒冰星光映得稍为暖和一点。
她清楚这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但,三更半夜无缘无故跑到秘书家来发脾气?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道理。
“多少年了?”他忽然问。
“什么?”
“我们分手多少年了?”
她一哑,无言以对。
终于记起,温柔说他在她楼下的那夜,被他撞见她流着泪听nothingparestoyou的那夜,他去而复返却直至离开也不和她说半句话的那夜……是他们的分手纪念日——十年前的端午节,在她十五岁、他十八岁那一年,两人在她家从前的房子楼下分了手。
她近乎虚无地笑笑:“你三更半夜跑来找我叙旧?”可是,她早已经不记得前事。
“当然不。”他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我来纯粹只想搞清一件事。”
“什么?”
“我不是很理解,上次在藤末会所,你勾引陇本次山的手段怎么会那么娴熟?所以我想来亲自领受一下你的伎俩,希望这样可以找到答案解开我心中疑团,只是没想到,你今夜已有入幕之宾。”
鄙薄的说辞讥得她再保持不了微浅笑容,无声问自己,觉得伤心吗?答案是,不,不伤心,有什么所谓呢,他想说便由得他去说好了。
“打搅了你不好意思,可是我原以为,你真正想勾引的人不是陇本次山而应该是我。”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咄咄『逼』人,“所以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还没勾引上我,就已经在这里搞七捻三了?难道真的如你所说,他与我都是一流的情人?所以无他时可我,无我时可他?”
她垂下眼:“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他骤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力道之重让她觉得疼痛,眼眸如同寒光利刃,他的薄唇内吐字如冰。
“你不是很懂得掩饰自己?你不是一向安然自若,却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些不经意的情绪?你努力表现让自己在公司里尽可能出众,你听的歌,你流的泪,你枕上我的手臂,你若有若无地招惹我,通通这些,为了让我感知你的念念不忘,难道全是巧合?一点都不是出自你的有意无意?”
温暖定睛看他,只觉无话可说,罪名已被他钉在她发寒的脊梁。
“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这就是你对付男人无往不利的武器?来,宝贝,亲口告诉我,你进浅宇从来就不是为了我,你对我耍弄的那些心机从来就不是为了想让我再度在乎你,你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露』过一丁点儿你放不下我的心事,更从来没有给过我你仍默默等待的暗示,你肯定也从来没有希祈过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来,你亲口告诉我,所有这些,你通通都没做过。”
她几乎忘了他一贯的思维有多缜密、口才有多好,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被他说服,几乎就认同他所指责她的这些罪行,每一条都是她在不知不觉或有意无意中对他犯下。
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锋利质问如万箭同时袭入她的胸口。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根本无法否认?告诉我,既然你明明近期内才向我发出过邀请的暗示,为什么现在房里却有另一个男人?你就真的喜欢三人行?真的要我们两个同时侍候你?不这样你那颗放『荡』的心就得不到满足?!”
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手,颚骨仿佛被捏碎掉那样剧痛,下巴大概已留下淤痕。不过没关系,再深的伤都会好,疤痕都会淡,事情都会过去,记忆都会消退。
即使被活生生撕裂再撒上一把盐的心,最后都一定会弥合。
时间而已,她早试过。
力图让语气平稳,她问:“你说完了吗?”
他眸光如箭,捎着燃烧的烈焰,压迫得她喘不过气:“你胆敢亲口对我说一次,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只爱他?!”
她努力尝试微笑,就为了这句话,他把她从头顶侮辱到脚趾尖。
“南弦。”已多少年,她没再叫过这个名字,这一刹如此心酸,“我和临路已经谈婚论嫁。”
眼底浓怒骤然狂卷,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将他僵直的背影合上,把两人隔成了别离。
朱临路拉开门把她扯进屋里,眯起双目再三审视她:“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眼泪。我好像从来只见你笑,没见过你哭。”
她抓着他的手臂:“临路,我们结婚吧。”没有比这更能一了百了。
朱临路的俊脸上带着抑郁和讥诮:“他准确无误地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是不是?所以你才恼羞成怒?”
“我们结婚,好不好?”她诚心哀求,“让我嫁给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们两个更适合成为夫妻,因为他与她谁也不会伤害谁,在一起只有快乐,永远没有妒忌、争吵、悲伤,或漫长到最终变成陌路的别离。
朱临路执起她的手深深吻了吻。
“等哪天你会为我流泪时记得告诉我,也许到那时我会考虑娶你。还有,你最好与你的上司保持一点必要的距离,否则我会——非常、非常生气。”
他静静拉上门离开。
温暖回房间趴倒在床,合上眼陷进无边黑暗,不明白自己做人为何如此失败,两个一流的男人最后都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认识占南弦时她十三岁刚升女中,他十六岁,和温柔同班读高一。
那是一个周末,她跟着温柔回校看篮球比赛。年少的占南弦是班级主力,个人全场得分超过总分一半,单凭他一人就已把对手打得溃不成军。
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在场上的耀眼吸引了所有目光,不管是快速地走位接应,准确无比的中投,还是在几人夹击下强行突破上篮,动作皆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每一次得分都会引来女生们着『迷』的尖叫。
胜负毫无悬念,散场后挥汗淋漓的帅气少年们在场边席地而坐,喝水休息,被不肯离去的女生们蜂拥围住。
她这才发现温柔不知去了哪里,一只篮球被人无意踢到滚来她的脚边,她顺手捡起,抱着球四处看看,仍不见温柔的人影,想了想她决定留在原地,万一温柔回来找不到她会更麻烦,索『性』一个人玩起球来。
三步上篮,底线回身勾手再投,居然不中!飞身抢过篮板,拉到三分线外再来一记远『射』,bingo!捡回球对着空气虚晃一招假动作,再度出手往篮筐投去,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在即将到达抛物线的最高点时却突然被腾空斜伸而出的手盖了下来。
她一愣,那矫俊身影已从半空跃落地面,一双黑漆得盛气凌人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在篮下仿佛天地大独他最大。
认得他正是比赛中最呼风唤雨的美少年,她撇了撇嘴,心想跩什么跩。
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弯了弯唇:“来,过得了我,请你吃冰。”
把球扔回给她。
一股好胜之心被他的倨傲挑起,想她七岁就跟曾是职业教练的邻居伯伯打篮球,总也算名师之徒,半个球场那么大,就不信一对一的情况下她在他面前得不了分。
第一回合她轻敌,在运球中被他闪电般出手偷走了球,惹来旁观女生的刻意大笑,几乎没把她气死。再来时她警觉了,不让他近身,从右边突然变线左切疾『射』出手,谁料他身形猛地往后跃起,凌空一展如鹰翔于野,球在瞬间被盖了下来。
那爆发力和弹跳力连围观的男生也为之大声喝彩。
把球再度扔回她面前,他薄唇微翘,仿佛她是逗乐他的小玩意儿。
她气恼地在心底暗暗问候他祖宗。
原地慢慢运着球,她磨蹭了大约有半分钟,他警戒的身体线条终于稍微松懈,双手抱胸有丝兴味又有丝警戒地看着她。就在那一刹她忽然冲他扮个鬼脸,他一怔,她马上运球朝他直冲过去,他直觉举高双手封杀,她刹下脚步的瞬间,右手中的篮球往后一勾贴腰交到左手,他的手臂刚好惯『性』半落,她斜退半步借力起跳,直接左手单投——空心着篮!
场边围观者发出轰然的口哨声和叫好声。
得意地朝神『色』错愕的他再扮个鬼脸,她抛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飞跑向不远处正走回来的温柔。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个星期后他便出现在她家里。
仅一面,这个大女儿的同班同学便收服了她善良可爱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