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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恃宠生娇-第50章

小说: 恃宠生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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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兰茵高兴地站起来,走到丫鬟面前。她在王府里见过不少好东西,这几匹布从色泽和织法来说都算不错,可也谈不上珍贵。可东西是朱翊深送的;意义格外不同。她打起精神,回头吩咐香玲:“快给我梳妆打扮;换身行头;我要去留园当面谢过王爷。”

    李妈妈本想说王爷没传唤;私自去留园是否不妥。但看到夫人那么高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总归是去谢恩的;王爷应该不会怪罪。

    另一头若澄百般不愿意去留园;又不得不去。

    留园是朱翊深的住处;平日有人打扫,也有府兵看守,旁人无法进入,因此若澄是第一次来。早就听闻留园的景致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眼下若澄无心观赏,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幼年时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犹记得那个春日午后,她在宸妃宫中玩新买的皮球,见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笑吟吟地喊了一声“哥哥”,却被少年冰冷的目光所刺痛。

    那个少年就是宸妃的独子,彼时受到万千宠爱的九皇子朱翊深。

    以后无论宸妃说多少遍,叫朱翊深哥哥,她都不敢再开口。

    李怀恩正在屋前指挥几个丫鬟和小厮搬半人高的常青藤,闻听脚步声回过头来,笑着说:“姑娘来了。请在这里稍等,我去看看王爷醒了没有。”

    若澄点头,轻轻道了声:“有劳。”

    李怀恩走进西次间,朱翊深早就醒了,正靠在暖炕上看书。窗子开了一半,透过树木稀疏的枝叶,能隐约看到屋前的情形。刚刚他看见沈若澄走过来,圆滚滚的,就有点后悔给她带那盒糕点。

    她小时候这么胖的?怪不得母亲爱唤她团子。

    “你让她来的?”朱翊深头也不抬地问道。

    李怀恩“嘿嘿”笑了两声:“那可是咱们废了大半日工夫才买到的糕点,稀罕着呢。姑娘收到高兴,定要当面来谢谢王爷。”

    朱翊深心知肚明,也不戳破他。

    李怀恩有些惴惴,莫非他这马屁拍错地方了?好不容易买来的糕点,没赏给兰夫人,反倒赏给了沈姑娘,任谁都会多想。

    等了会儿,朱翊深才道:“叫她一个人进来。”

    李怀恩立刻到外面转达。若澄听说朱翊深只叫她一个人,脸吓得惨白。素云怕她胆子小,见到王爷会说错话,又小心同李怀恩商量。李怀恩无奈道:“素云,你可别为难我。王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何况就是同姑娘说说话,又不会吃了她。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素云还想再说什么,若澄一把抓着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素云只是个下人,她不想叫她为难,跟在李怀恩的后面进去了。

    到了西次间,若澄跪下谢恩。昨天周兰茵送来的醉蟹,她吃了很多,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她不是不知道周兰茵忽然示好,事有蹊跷。但那个送东西来的丫鬟就躲在窗外,她若不多吃些,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等着她。

    若早知道要来留园,她宁愿一觉睡到今天晚上。

    朱翊深听到久违的童声,有瞬间的恍惚。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乾清宫,临终前最后的那一面。她戴着他送的铃铛,她身上是他最喜欢的香气。这两个细节,反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起来吧。”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十分悦耳,只是听不出任何情绪。若澄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放花瓶的高几旁边。她原以为谢完恩就可以走了,可朱翊深并没有要她走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朱翊深把手中的书放在案几上,看到她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微微发抖,不由地皱起眉头。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抬起过头,似乎很怕他。

    上辈子,他们没这么快有交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让她如此害怕。

    “在王府一切可还习惯?”他开口询问。

    若澄怔了怔,没想到他问这个,连忙回道:“多谢王爷关心,王府上下都对我很好。”她听到了素云和碧云说的话,不敢在朱翊深面前提周兰茵的不是。

    一时之间无话,四周很安静,地毡上的日光慢慢流转。大概是留园底下有汤泉流经的原因,屋里没烧炭还开着窗,却比若澄的住处温暖很多,还有阳光的味道。

    朱翊深面对此时的沈若澄,竟然有些局促。

    他们之间,说不清是谁有恩于谁,谁又亏欠了谁。她为了报恩,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他也在最后关头放了她一马,输掉全局。她的性子其实很像母亲,温顺不争,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但愿这辈子,她不要再遇到叶明修,他们也不必再面对同样的选择。

    本来还想问问她的功课,外面响起了隐约的人声:

    “兰夫人,您怎么来了?王爷并未召见”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谢恩。”

    朱翊深皱起眉头,听到女孩说:“既然兰夫人来了,若澄先告退。”

    她好像很想离开这里。朱翊深也没勉强,淡淡地“嗯”了声,算作应允。

    若澄退出去时,不经意间抬眸,还是看到了坐在暖炕上的男人。他穿着青纬罗的祥云纹直身,轮廓深刻,鼻梁挺拔,眉毛很浓。那双眼睛像极了宸妃,只不过宸妃的温柔似水,他却如同冰锥一样,又冷又厉。

    若澄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若澄虽然很怕他,但并不讨厌他。她曾看见年少的他躲在王府花园的假山后面,对着母亲手植的梧桐,咬着牙,无声地落泪。

    宸妃被拉去殉葬以后,他没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

    那时倔强骄傲的少年犹如受伤的小兽一样,独自舔着伤口,若澄心疼,也偷偷地跟着哭。她希望自己真的是他的妹妹,这样就可以上去温柔地抱着他安慰。可最后她还是默默地走开了。因为她牢牢地记得,心中视作兄长的这个人,并不喜欢她。

    如今,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成熟英俊的男人,褪去了满身的青涩,情绪尽敛,犹如宝剑收在鞘中。但愿他已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抵挡将来所有的明枪暗箭,承受生命中所有的痛。那么娘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若澄退到屋前,看见周兰茵站在那里,向她行礼之后离开。

    香玲凑到周兰茵身边:“夫人,她怎么来了?难道是向王爷告状的?”

    周兰茵也十分疑惑,可眼下没工夫深想,只等李怀恩出来传唤她。

    西次间里头,李怀恩跪在朱翊深面前,苦着脸,小声说道:“王爷,是小的自作主张送了几匹布到西院,没想到兰夫人会亲自过来。兰夫人这几年里里外外地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沈姑娘那边得了点心,而她什么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小的若做得不对,王爷尽管打板子就是了。”

    说完,挺直了脊背,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去叫她进来。你的板子先留着。”朱翊深将书丢过去,李怀恩机灵地躲开了。

    “谢王爷开恩!”

    随后,周兰茵进了西次间,面带娇羞地说道:“妾特来谢谢王爷赏的布,妾很喜欢。”

    朱翊深的语气平淡:“回来路上随手挑了几匹,你喜欢就好。”

    周兰茵刻意忽视他口气间的疏离,欲上前说话,李怀恩已经搬了杌子过来,放在离暖炕几步远的地方,热情地请她坐。

    她只能顺势坐下来。

    朱翊深没有话说,周兰茵便将王府三年来的事情像流水账一样禀报。听那架势,要说上三天三夜。

    朱翊深正欲开口打断,李怀恩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进来,呈给周兰茵:“门房送过来的,说是平国公府的请帖。”

    周兰茵没想到门房的那些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居然将东西送到留园来,立刻起身收下。

    “平国公夫人为何与你有往来?”朱翊深在旁问道。

    平国公是世袭的勋爵,祖上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这一任平国公徐邝兼任五军都督府的前军都督,身居显位。平国公府还出了个徐宁妃,生了端和帝的皇长子朱正熙,也就是日后的永明皇帝。

    这样人家的主母,身份高贵,怎么会跟一个王府的妾室往来?他不记得周兰茵跟平国公府有什么私交。

    周兰茵似乎看出朱翊深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平国公夫人前阵子在琉璃厂买了一副马远的山水图,怀疑是赝品,便让妾帮忙看了看。”

第七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周兰茵见男人不动;本想主动抱他,可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她又不敢。当初他离京的时候,个子跟她差不多高;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而且他的相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英俊凌厉之中又带着江南独有的秀气。她心中暗暗欢喜,有种自己看护的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感觉。

    朱翊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跟上辈子一样;那丫头没来。

    李妈妈初见朱翊深时也吃了一惊;觉得王爷好像哪里不同了,但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看到周兰茵痴痴地盯着他;魂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忙在旁说道:“王爷舟车劳顿,想必饿了吧?夫人早就备好了酒菜;就等着您回来呢。”

    周兰茵这才回过神来;马上侧身让开:“瞧妾高兴的;都忘了正事。我们快进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王府,往朱翊深的住处——留园走去。晋王府原本是开国时一个巨贪的府邸;建造之时极尽奢华。后来巨贪下狱;府邸收归国家;几经易主;最后被先帝赏给了朱翊深做王府。

    留园松柏常青,太湖石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恰有一处汤泉流经园下,故而园中四季花开不败,草木弥新,“留”即有留春之意。

    朱翊深走进留园时,踟蹰片刻,所有人都跟着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周兰茵正待询问,他又径自往前去了。

    主屋里的桌子已经摆好了银质碗筷,朱翊深坐下来,周兰茵侍立在侧,吩咐下人上菜。菜品共有三十几种,时令的蔬菜有海白菜,江南乌笋,黄花金针,此外还有八宝攒汤,卤煮鹌鹑,湖油蒸饼,醋溜鲜鲫鱼等,都是朱翊深以前最爱吃的。

    在端和一朝,紫禁城内外,奢靡成风。光端和帝每餐就要准备菜品百多种,簪缨世家宴请宾客,动辄耗费牛羊河海鲜上千。到了永明帝登基,虽屡下训谕禁止,但收效甚微。

    及至朱翊深为帝,主动将每日三餐减为两餐,每餐菜品不超过十种,并勒令后妃等以身作则,这才渐渐刹住了奢侈攀比之风。

    “往后不要备这么多菜。”朱翊深开口说道。

    周兰茵连忙应是,暗中责怪地看了李妈妈一眼,都是她出的主意,说皇陵日子清苦,王爷必定想念京中的珍馐美味,回来应该好好吃一顿。周兰茵忙活了几日,没听到半句夸奖不说,要是让王爷觉得她持家无度,那就不好了。

    朱翊深这才提筷,他吃饭时一语不发,每样菜都只吃几口,绝不多碰,看不出喜好。

    等他放下筷子,周兰茵又殷勤地上了壶虎丘茶,并一盘江南的密罗柑和一盘蜜饯。

    朱翊深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没动另外两样东西。这个时候的晋王府,只能用这等茶叶,虽然跟普通人家比已经算好物,但跟他在乾清宫时喝的那些与黄金等价的贡茶比,到底是逊色了一些。他没什么特殊的嗜好,只是对茶有些讲究。

    喝过茶,朱翊深凭着记忆走向西次间,丫鬟连忙推开槅扇。周兰茵面带娇羞地跟了进去,心里如小鹿乱跳。

    她进王府的时候才十六岁,知道要去伺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心中还老大不乐意。可如今眼前的晋王,则符合她少女时对男人所有美好的想象。那时宫里特意派了两个嬷嬷,专门教她床帏之事,至今都派不上用场。她等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如干涸的土地,需要雨露的滋养。

    朱翊深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怔住,很快反应过来:“王爷不需要妾服侍吗?”

    “我累了。”低沉而不带感情的三个字。

    周兰茵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恭敬地从西次间退了出去。

    朱翊深从前就不怎么耽于男女之事,何况他现在没有兴致弄这些。

    他环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靠西的整面墙都做书阁,书阁放着他自小读的书。那鸡翅木的翘头书案和椅子还是母亲帮他选的,与床相对的暖炕上摆着紫檀木的小桌案,案上还有母亲在生辰时送他的白玉笔筒和青玉笔山。

    这些物什在他搬进乾清宫之后,忽然就找不着了,此刻看着有种失而复得的珍贵。

    若能回到母亲在世之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哪怕去山村乡野,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也不要这天潢贵胄的身份。

    帝王之爱,是这世上最奢侈残忍的东西。给的时候轰轰烈烈,由不得人不要。收走时,却要人用命来偿。他住在皇陵的那几年,每日都要站在巨大的墓碑前,看那些冰冷的石刻,讲述统道皇帝一生的丰功伟绩。他最崇敬的父亲,教他勤政爱民,带他纵横沙场,留下不世功勋,却也亲手终结了他母亲的生命。

    他坐在暖炕上,独自出神。李怀恩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主子,路上买的这盒点心,是不是送到西院去?”

    西院是周兰茵的住处,她最喜欢吃甜食。

    朱翊深只扫了一眼:“送到沈若澄那里去。”

    李怀恩惊愕,嘴巴微张,见朱翊深已经埋头翻找书籍,也没敢多问,躬身退了出去。李怀恩站在屋前思忖片刻,招手叫来两个丫鬟,附耳吩咐几句。

    半个时辰之后,他提着精致的食盒到了沈若澄的住处。若澄住在东院的北角里,虽也是个独立的住所,但光照严重不足,院子里吹冷风。今日天气好,若澄和两个丫鬟蹲在有阳光的角落里晒书。

    若澄已经十岁了,个子不高,加上有些肉嘟嘟的,蹲在那里就像是无锡最出名的泥人大阿福。

    素云最先看到李怀恩,有些意外:“你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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