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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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扯了下嘴角:“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就连母亲都常说,有了她的陪伴,失女的伤痛和深宫的寂寞都能熬过去。说是收养了她,何尝不是被她所慰藉。
他的目光很专注,低沉的嗓音钻入若澄的耳朵里,说的话又如此暧昧,若澄不由地脸红了,不敢再看他。朱翊深看着她的嘴唇,又粉又嫩,下意识地想要吻她。可刚低了头,却碰到了她九翟冠上的珠花,只得作罢。
若澄原以为他要吻自己,全身都绷紧,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可半天都没有动静,他反而还松开了手,拿起身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若澄在心里叹了口气,依偎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书。
那本书讲的似乎是兵法和布阵,她看得昏昏欲睡,加上马车微微颠簸,困意席卷上来,就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朱翊深低头,看到她低垂着眼睫,已经睡着了,随手拿了边上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他今天才知道,她从前怕他的原因。难怪每回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也不愿与他亲近。现在倒是很乖了,喜欢粘着他,还是跟个糯米团子一样。他两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依赖过,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
他帮她把毯子盖好,继续看手中的书。
这本书是一位姓赵的隐士所着。他本善周易,根据周易推演出许多兵法,在军事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他为了不使孙子兵法失传于后世,便做了注解,加上他自己对武经总要这本书的一些看法,汇编成了这本续武经总要。但因为他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所以这本书问世以来并不受到重视。
直到若干年之后,他的学生做到了都指挥佥事,并把他在书中的理论发扬光大,并成为了抗倭名将,这本书才得到朝廷的重视,广为流传。
朱翊深前世也是在登基之后才有幸看到了这本书,一直觉得是遗珠。
到王府之前,马车停下,李怀恩在外面说道:“王爷,到了。”
朱翊深拍了拍若澄的肩膀,若澄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毯子。朱翊深先下了马车,若澄跟着下去,两人正要往台阶上走,忽然听到身后的府兵斥道:“大胆!何人敢擅闯晋王府!”
朱翊深立刻将若澄搂在怀中,往后退了几步,王府里的府兵也冲下台阶,护卫在他们之前。这上百府兵,人数虽不多,但各个身手不凡。只是青天白日的,应该没有人敢大胆地来行刺。
朱翊深听到那边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男的不停地在求饶,还自报家门,说是来自绍兴,姓姚。
朱翊深微微皱眉,低头对若澄说道:“你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若澄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朱翊深的声音更柔和:“别怕,也许是认识的人。”
若澄这才放开手,并叮嘱他小心。
朱翊深给李怀恩使了个眼色,要他过来,自己则往府兵拦着的一男一女走去。那男的穿着一身玄色的深衣,身材微胖,不停地拿帕子擦汗。女的有些年轻,穿着长褙子,妆容精致,眉梢眼角有几分凌厉。
府兵看到朱翊深亲自过来,连忙说道:“王爷,这俩人自称是王妃的舅父和舅母,想要见王妃一面。”
姚庆元一听府兵叫王爷,连看都没看朱翊深,吓得立刻要跪在地上,却被身边的妻子一把托住手肘。余氏早年是戏班子里的名旦,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世面。她见朱翊深生得高大挺拔,英俊不凡,气质出众,心中暗叹那孤女当真是好命。
她笑了笑,只行了个寻常的礼道:“民妇见过王爷。民妇和民妇的丈夫,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就是想见一见王妃,好认个亲。”
朱翊深对这个余氏有所耳闻。她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因为生得又几分姿色,姚庆元娶回家之后,一直当菩萨般供着,加上性子泼辣,锱铢必较,倒是与很多姚家的老主顾都撕破了脸面。他对戏子倒不是存着什么轻视之心,只不过戏班子里勾心斗角的戏码永远比台面上演的精彩。
这些浸染了世俗杂物的人,他当真不愿意若澄多接触。
第五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周兰茵给她请了先生;但那位先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没有用心教她。论语她已经读过了,她曾建议先生换一本讲,但先生觉得她好高骛远,罚她抄写上百遍。她为了抄写连续几夜没睡好,上课时便没有精神;最后一天还睡着了。那先生觉得她无药可救;一怒之下就离开了。
她知道王府的难处;她想学的东西恐怕普通的先生也教不了,就告诉周兰茵不必再费心了。
“多谢王爷。正如兰夫人所说,住处是我自己选的,因为这里清净。至于先生是被我气跑的我资质愚钝,大概没什么先生想教我。”若澄回道。
朱翊深看她就像缩在壳里的小乌龟一样;怎么敲打都不肯出来;便道:“你在宫中时;常去文华殿外听讲。是那个先生的学问不如那些翰林侍讲?”
若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连自己去文华殿的事情都知道;还以为他从不曾在意过这些。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府库的那个爷爷实在太厉害了;别说府里请来的先生,就连翰林侍讲都不如他。他给她讲书法;讲字画;从笔法到朝代背景;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她想学这些东西,不想学那些儒家经义,她又不打算考科举。
但她跟爷爷有过约定,绝不把府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连宸妃娘娘都不知道。
等了半晌,朱翊深没听到她说话,决定不再追问,只是道:“从正月开始,每隔两日到留园一次,我教你读书。”上辈子,他们的关系便是从教她课业开始改善的。沈家那个先生,有几分本事。
若澄吓了一跳,终于抬眸看他。他,他要亲自教她?晋王的文治武功,先帝在世时常向众人夸赞不已,说此儿最肖他。她在文华殿外听讲的时候,也总听那些翰林侍讲将晋王作为皇子皇孙们的榜样,说他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他肯教她,她受宠若惊。
但她真的怕他,不仅是因为初见时的冰冷相对,还因为一件她难以释怀的事。
“王爷的好意,若澄心领了,但”她斟酌着怎么拒绝。
“此事已定,不必再说。”朱翊深斩钉截铁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繁星落入春水,温柔得如同梦境。朱翊深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铃声和茉莉香气,竟有点不自在,移开目光道:“此处光照不好,若不想住西院,便搬到北院去住。”反正王府以后也不会有主母,北院空着也是空着。
若澄一惊,北院是主母的住处,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去?连忙说道:“我喜欢住在这里,这里真的很好,王爷不必费心了。”
朱翊深看她的表情不像有假,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朱翊深从里面出来,素云和碧云连忙行礼。她们也已经三年未见晋王了,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朱翊深原本要走,又停在素云的身边说道:“以后你们所有的花费和月银直接向李怀恩拿,不必再通过府里。有什么事,也直接跟李怀恩说。”
素云怔了怔,连忙应是,朱翊深便负手走了。
碧云过去抱着素云的手臂,雀跃道:“素云姐,王爷的意思,我们以后不用再看兰夫人的脸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云也弄不清楚原委,进到屋里,看见若澄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神游天外。
“姑娘,王爷都跟您说了什么?”素云拉着她问道。
若澄心情复杂,对素云说道:“王爷叫我正月里去留园,他亲自教我读书还要我搬去北院,但我拒绝了。”
两个人听了,都十分惊愕。以前觉得王爷不怎么喜欢姑娘,弄得府里上下都有些慢待,可现在王爷一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素云笑道:“姑娘怎么这副表情?以前很多官员争着把自己家里的子孙给王爷做伴读,就是因为他聪明。王爷的学问,可不比翰林侍讲差呢。”
若澄知道朱翊深教她绰绰有余,可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看到他就有点想逃。倒是素云和碧云对朱翊深的安排感到很满意,若澄暗暗叹口气,只能接受了。不接受也没办法,听晋王的口气,她若不去,到时候他会亲自来抓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男人好像大都认为女孩读书无用,以前先帝也不赞同她读书,认为学点针线女红就好。朱翊深在这方面的态度倒让若澄挺意外的。
朱翊深回到留园,周兰茵已经跪得双腿发麻,满头大汗。她虽不是什么大户出身,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这等苦头。
朱翊深命她起来,她勉力起身,听到朱翊深问:“你给我的家书,多久寄一封?”
周兰茵歪歪扭扭地站不好,仔细想了想回答:“王爷刚去的时候寄的很频繁,府中的事,事无巨细都告知了王爷,可许久只收到一封回信,还以为王爷不想看那些,就写得少了。以后还是三五日就会寄一封。”
她多傻啊,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天冷了叮嘱他添衣,天热了担心他中暑,气候变化无常又担心他染风寒。
朱翊深之前听到周兰茵说在家书中提过沈若澄的事,他却全无印象,还以为是隔了太久的缘故。现在听她说曾寄过这么多封家书,他收到的却不足其中一成,便大概猜到了原因。家书在寄出去以前,恐怕已经被人截下来看过。有些挑选恰当的内容,重新抄写之后再送,有些干脆就压下不送。
他在皇陵时就觉得奇怪,为何周兰茵十天半月来一封信,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还以为她是故意为之。现在看来他这位皇兄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这辈子,他没去平乱,恰好发现了沈若澄这件事,恐怕还牵扯不出这么多。
第六十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李妈妈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夫人这俊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哪里人老珠黄了?至于说王爷心里有人,那更不会。王爷最是孝顺,丧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而且皇陵那种地方;到哪里变出黄花大闺女来?”
周兰茵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也觉得有道理。可她还是伤心,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那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香玲跑进屋子里,神色有丝窃喜:“夫人,李公公过来了。”
周兰茵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期待地看向外面。紧接着,李怀恩便走进来:“夫人,王爷有请;跟小的走一趟吧。”
“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周兰茵说着就要往内室走,李怀恩阻止道:“不用了;王爷还等着呢。”
周兰茵回头看李怀恩的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李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去了就知。”李怀恩不敢多说,刚才看王爷的样子;明显是动怒了。他再多嘴说什么;待会儿连他一起罚。
周兰茵拉了拉李妈妈的手;觉得不太对劲,可李怀恩不肯说,她也无法知道内情。
到了留园的主屋,其它人都被拦在外面,周兰茵单独进去。朱翊深正站在书阁前找东西,弯着腰,只露出半个身影,清清冷冷的。他以前还是少年的时候,虽然总板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只是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并不会心生畏惧。如今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周兰茵握了握拳头,小声道:“王爷,妾来了”
朱翊深抽出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说:“跪下。”
周兰茵吓得立刻跪地,声音发颤:“不知妾做错了什么”
朱翊深一边翻书一边文:“沈若澄的住处和没请先生是怎么回事?”
周兰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小心地抓着他的衣摆问道:“是不是谁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朱翊深猛地合上书,“啪”的一声脆响,吓得周兰茵一抖,连忙松了手,闭着眼睛全部交代:“住处是沈姑娘自己选的,东院久没有人住,主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能在跨院简单添置一些家具。妾每个月都按份例给她们银子,但她们过得的确不如在宫中的时候。妾也不敢说对姑娘好,可王爷不在的这几年,王府不比从前了,妾操持里外,实在是有心无力至于王爷交代的事,妾哪里敢不尽心?但妾人微言轻,那些大儒不肯屈尊给一个小姑娘教课。普通些的先生看在银子的份上,倒是来了,可没几天又走了。妾再要请,是姑娘说不用了。以上句句属实,妾给王爷的家书里都提过,王爷也可以亲自去问沈姑娘。”
朱翊深拿着书走到暖炕上坐下,周兰茵跟着乖乖地转了个方向,面朝向他。她的妆容精致,指甲涂着均匀的蔻丹,头发梳得光洁整齐,应该是个爱美的人,但身上的衣裙却有些旧了。他不在京城这几年,王府是什么光景他很清楚。靠每月的那点俸禄,养活上下这么多口人,还要维持基本的体面,周兰茵已经算做的不错了。
刚才盘问下人的时候,他们言辞之间也多有维护她之意。据说王府本来应该放走几个年老体衰的下人,缩减开支。可他们家中的儿女不愿赡养,周兰茵便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做些洒扫看门的简单活,她从自己的月例扣发工钱给他们。
不论她是真有善心还是收买人心,她在王府众人眼中,都挑不出错来。
“先生为何走了?”朱翊深问道。
周兰茵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老老实实地说道:“那先生说,沈姑娘资质愚钝,讲了几天论语一直在睡觉,实在没必要再教”
朱翊深没想到是这样。他固然欣赏像沈如锦一样的才女,但读书这种事到底需要靠天赋,强求不得。他本来想着,那丫头若能读些书,不妨请个好的先生来教,日后也算不辱没沈家之名,这也是母亲的心愿。可若是连论语都听不懂该愚钝到什么地步?
母亲在世时很少提及她的功课。前生只闻她的美名,也很少有传她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