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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恃宠生娇-第21章

小说: 恃宠生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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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桩婚事,的确让叶明修为他所用。可这几年,叶明修羽翼渐丰,权倾朝野,逐渐变成他无法掌控的力量。

    那人的可怕,只有身为对手的他才知道。

    “起来吧。”朱翊深放缓了声调,耳畔听到几声细微的铃响,似曾相识:“这是?”

    若澄连忙拉好袖子,脸微微涨红:“没,没什么。”

    朱翊深蹙眉,立刻想起来了。她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他在龙泉寺买了条红色的手绳,上头串着一只金鸡和小铃铛,铃声如同清泉流响,据说能驱邪消灾,就买回去送给她。虽经岁月,铃声不那么清脆了,却依旧能够认得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戴着?

    朱翊深有些动容。那些帝王心术,忽然不忍再用到她身上。她为了报恩,已经赌上了一生的幸福,后半辈子就让她平安地度过吧。

    “朕有些累了,你回去吧。”朱翊深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双眼。

    若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望了他一眼。他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如刀凿的轮廓,眉似浓墨,眉宇间曾是杀伐决断的帝王气势,如今却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她忽然泛起一阵心酸,起身行礼,声音很低:“皇上多保重龙体,否则太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臣妇帮不上您什么,唯有日日诵经,祈祷您安康。”

    说完,她便恭敬地退出去了。

    东暖阁的帘子落下,李怀恩在外头小声问道:“淑人,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可能不小心落进了沙子。”她的声音有些慌乱,然后脚步声远去。

    朱翊深重新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帘子处。空气中还浮动着一抹清香,世人鲜少知道,茉莉是他最喜欢的香气,难道她过往的细枝末节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逐渐变得清晰无比。

    偌大的东暖阁内就他一个人,刚刚强忍住胸口翻涌不止的疼痛,此刻终于不必再压抑,侧身往龙塌边的唾盂里吐出一大口血。

    很多人涌进了东暖阁里,有哭声,有喊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他依稀看到母亲站在身旁,温柔地问道:“孩子,你纵然坐拥天下,又可曾得到过一颗真心?”

    他无法回答,因为意识好像从身体脱离了出去

    李怀恩送若澄到天街处,叶明修已经站在那里等。他深情凝重,身后跟着几个兵卫。看到若澄出来,他似乎很意外,随即将她揽到身边。李怀恩与他寒暄几句,就退回乾清门内了。

    叶明修将妻子送回府,路上也没问她跟皇帝见面都说了什么。之后,他又返回宫中,一直没再回来。

    夜深之时,紫禁城传来丧钟,沉闷的钟声回荡在整座皇城里。

    若澄并没有睡沉,被钟声惊醒,皇帝驾崩了!她有瞬间的错愕,随即难过地掩面而泣,他才三十五岁啊

    哭过之后,她觉得嗓子难受,想唤贴身丫鬟,可发不出声音。她又试图爬起来,但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

    没过多久,有人偷偷潜进屋子里。她还来不及看清对方是何人,便被套进了一只麻袋。

    麻袋密不透风,没有光亮,连呼吸都很困难。她无法动弹,只觉得自己被人扛到了马车上,外面有一个模糊的女声:“带走,将她沉到护城河里去。”

    另一个说:“娘娘,若是叶大人知道了,恐怕”

    “他此刻忙着稳定宫中,没工夫管家里。我倒是没想到皇上那么心狠的人,竟没将这个女人扣在乾清宫。若他那么做了,也许叶明修便不敢轻易动手总之,这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第二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请改日来看。统道二十九年;先帝因疾驾崩;皇长子奉诏登基。但先帝还留了一道遗诏,要宸妃殉葬。

    本朝开国以来就有让妃嫔殉葬的传统;宸妃虽舍不得儿子,也只能含泪从命。宸妃走后;晋王被新登基的长兄打发去守陵,这一去便是三年。

    碧云不平地补了两句:“先帝在世时多疼我们王爷啊?那个时候的晋王府在京中炙手可热。可先帝和娘娘一去,晋王府就没落了。这趟王爷回京,应该不会再回去守陵了吧?”

    素云瞥了她一眼;打发她去打水了。

    她们原本都是宸妃宫里的宫女,心里自然是向着晋王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早已不是先帝在世时的光景了。

    若澄坐在铜镜前面;随手打开妆台上的首饰盒,最上层有一对宸妃送的鲤鱼纹金镯子。

    她不由地思念起宸妃来。

    宸妃跟若澄的母亲姚氏是同乡;两家住一条巷子。宸妃早年丧父,家境十分清贫;时常靠姚家接济。后来宸妃有幸进宫,一直未忘姚家的恩德,多方照拂。

    若澄的外祖父原本是做字画生意的,勉强维持全家的温饱。自从有了宸妃这座大靠山后;姚家在当地受到了官府的抬举;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为了当地的大户。很多人都争着与姚家结亲,姚氏的婚事便早早定下了。

    可姚氏十六岁那年遇见了沈赟,不顾家里的反对,千里迢迢地跟着他进京。

    沈赟年少成名,当时官拜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原本前程一片大好,却在某日归家的途中,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姚氏刚生产完不久,闻讯精神大受打击,竟将自己所住的屋子点燃,葬身火海。

    若澄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沈家不愿养个只会张嘴的女娃娃,姚家声称早就与姚氏断绝了关系。最后还是宸妃同情若澄身世可怜,将她抱进了宫里抚养。

    宸妃一直对若澄视若己出,不仅亲自教她读书识字,还会在闲暇时为她梳头打扮。虽然宫中规矩多,需谨言慎行,导致若澄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但因有宸妃的庇护,她过得十分开心。

    直至先帝驾崩,宸妃被拉去殉葬。那偌大的紫禁城,曾经熟悉的宫殿,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素云正在系若澄发上的宝结,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下手重了?”

    若澄连忙用肉肉的手背擦了擦眼睛,摇头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娘娘了。”

    素云年纪稍大些,在宸妃身边的日子最长。她想起那个温和宽厚,从不与人结怨的旧主子,也是唏嘘不已。要不怎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碧云端着铜盆从外面跑回来,险些把盆里的水都洒了。素云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哪个教你这么毛毛躁躁的?”

    碧云忙将铜盆放下,不忿道:“素云姐,我去水井旁打水的时候听春桃几个议论,说王爷马上就到,兰夫人早就去门口等着了,竟也没派个人来通知我们!”

    素云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身将若澄的斗篷取来,迅速帮她穿上:“姑娘,咱们也快去吧。”

    王府如今人员简单,除了若澄和兰夫人以外,就没有其它女眷了。兰夫人本名周兰茵,是个良家妾。几年前,宸妃特地挑选她进府,给朱翊深启蒙男女之事,算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后来朱翊深离京去守陵,王府没有别的女眷,庶务便交由她打理。

    周兰茵对若澄不好也不坏,平素不闻不问,也没过分苛待。大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她们走到屋外,若澄忍不住朝手心呵了口气,昨天刚下过雪,地上还积着未化的雪块,踩上去硬实,却有点滑。府里主要的小道已经被清扫出来,雪堆在两旁的草地上,厚厚的一层,犹如纯色的绒毯。

    待她们走到垂花门附近,有个穿灰布袄裙,戴着乌绒抹额的婆子从廊下过来,脸上堆着笑容:“姑娘要去哪儿?”

    这婆子是周兰茵的乳母李妈妈,在王府里也算颇有脸面的人物了。

    素云走上前道:“李妈妈,我们听说王爷要到了,所以赶去门前等候。”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一沉,看着若澄说道:“依老身看,姑娘还是别去了吧?你也知道自己是养在太妃膝下的,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到姑娘难免想起娘娘,徒添伤心。”

    她虽用敬语,口气却不甚恭敬。若澄脸色发白,手紧紧地抓着斗篷的边沿,低下头。朱翊深每月都会寄家书回来,但那家书是写给周兰茵看的,从未有只言片语提起过她,好似当她不存在一样。

    京城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她是扫把星,出生就克死了父母,然后又克死了抚养她的宸妃。也许晋王跟那些人想的一样,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想到这里,若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素云身后。碧云气不过,朝李妈妈喝道:“你怎么说话的?娘娘临终前,特意嘱咐王爷照顾我们姑娘。再怎么说姑娘也算是主子,你不怕我秉了王爷,治你不敬之罪?!”

    李妈妈冷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丫头别怪我说话难听。王爷若记着你们姑娘,为何过往的书信中一次都没提过她?他养着你们,不过是看在太妃的面上罢了。我们夫人就不一样了,她是太妃生前做主抬进王府的,又是王爷唯一的女人。若姑娘以后还想好好待在王府,理应知道该怎么做。”

    她话里的意思,周兰茵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澄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碧云看到李妈妈那副傲慢无礼的嘴脸就一肚子火。她本是宫里出来的,没得受这么个糟老婆子的气。

    素云连忙拉住碧云,轻声说道:“李妈妈的意思我们知道了,这就带姑娘回去。”说完,拉着碧云和若澄往回走了。

    等她们走远些,李妈妈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碧云听见了,气得要回去跟李妈妈理论,素云将她扯到一旁,低声道:“碧云,你以为我们还在宫里?她说得没错,王爷一日不册妃,这王府后宅便是兰夫人说了算。我们不能得罪她。”

    “可王爷回来了,王爷会给姑娘做主的!我们”

    素云打断她的话:“你我都深知王爷的性子,他会管内宅女人间的事吗?这几年王爷根本没把姑娘当一回事,想必是听信了谣言,觉得娘娘是被她克死的。你若真为了姑娘好,就别给她惹麻烦。等以后姑娘出嫁离开了王府,咱们便不用再受这些气了。如今,暂且忍忍吧。”

    碧云闻言,看了眼站在廊下,脸上稚气未脱的若澄,只能先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周兰茵站在王府门口,裹着香色的潞绸斗篷,露出底下翠蓝的马面裙,头上戴着卧兔,珠翠缀满发髻,一副贵妇人的装扮。她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站在人堆里也打眼。久候晋王不至,她有些无聊地摸着耳垂上的金葫芦耳环,问身边的大丫鬟香铃:“你帮我看看,戴歪了没有?”

    “没有,这对耳环最衬夫人肤白。”香铃嘴甜道。

    周兰茵满意地笑了笑,边整理鬓角边说:“一会儿见到王爷,千万别提那个扫把星的事,免得给他添堵。”

    “夫人放心,奴婢晓得的。只是她若不识趣,自己跑来”

    周兰茵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得知那丫头爱吃螃蟹,昨日费劲送去那么多醉蟹,希望她多睡一会儿,别来碍眼。这扫把星在府里我日日都睡不好觉,生怕她把王爷和我也克了。偏生有太妃的临终嘱托,又不能赶走她。”

    香铃宽慰了她两句,刚好李妈妈从门内走出来,到周兰茵的身边:“夫人放心,老身都办妥了,那丫头不会来的。”

    周兰茵刚要夸她两句,路上传来一阵“得哒”的马蹄声。香玲喜道:“快看,是王爷的马车!”

    马车里,李怀恩将窗上的帘子放下,对靠坐在一旁的朱翊深说:“王爷,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朱翊深手里拿着书,沉默地看着。李怀恩直觉王爷这两日不太对劲,想到他们刚从帝陵回来,他抱着双臂,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家王爷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

    朱翊深不知李怀恩的想法,独自陷在迷思里头。他明明死在泰兴五年的乾清宫,可此刻,他竟回到端和三年,自己十八岁的那年。这一年,守丧期满,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皇陵,皇兄便将他召回京城。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有传言人死之时,会将自己的一生再看一遍。可这梦从皇陵开始,一路做到了京城还没有结束。而且他的五感,神智,经历都那么清晰真实,以至于他渐渐认识到,他并没有死,而是重生了。

    天命,不可思议。

    他有些迷惘,也未重新适应自己作为晋王的身份。

    李怀恩看见主子露出疑惑的神情,凑近了一些说道:“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朱翊深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李怀恩,不过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没有在乾清宫时的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上辈子,他历经杀伐成为天下之主,却无法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兄弟,子侄,臣属,心腹,逐渐都站在了对立的那面,斗得你死我活。

    临终之时,他觉得万分疲惫,不知道自己那短暂的一生究竟得到了什么。

第三十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请改日来看。

    “没;没什么。”沈若澄摇了摇头。

    叶明修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大概只是想叙叙旧,不用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沈若澄顺从地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抓着大衫。

    五年前,泰兴帝杀了亲侄永明帝登基,继位之初还诛了不少拥护永明帝的大臣;北镇抚司的昭狱里也是冤魂无数。当时的京城可谓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这几年;泰兴帝的性情越发寡淡多疑,从前追随他的旧人大多因他的猜忌而流徙或是下狱,朝堂内外无人不惧。

    马车到了大明门,文武百官均需下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绵延不见尽头。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平民与这座巍峨壮丽的紫禁城隔绝开。

    叶明修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妻子下来;早有引路的太监在那里等候。叶明修举步要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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