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牧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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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瘦脸,竟觉得很好笑,“牧歌啊牧歌,你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也算清秀可人呀,怎么穿成了如此猴样!”
“易先生,这边请!”冷府管家陈庆笑着将一个黄衣少年引入园子。
“冷府当真气派!”黄衣少年十七八岁,长发及腰,头顶发束仅用一根黄色丝带扎着,长眉入鬓,薄唇微抿,琥珀色的眼睛轻轻扫过园子,淡然无谓的语气老成得与年纪有些不符,他就是易凡,江湖人称‘药仙’。易凡走到湖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湖边坐着一位女子,看身形应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如墨的长发随风飘动,衣裳上打满了五颜六色的补丁,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少女猛然回过头,尖得有些夸张的小脸正奇怪地笑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易凡怔住,长眉不由皱起,随手掏出一只青色小瓷瓶,伸手指向牧歌,“劳烦陈管家,此药外敷!”
陈庆连声道谢:“多谢易先生,多谢易先生,清秋小姐命苦啊!”自从琉璃夫人走后,敏慧夫人便开始虐打清秋小姐,有时甚至没日没夜地打,清秋小姐如此瘦弱的身子怎经的住这般虐打。琉璃夫人生前待他不薄,可是他仅仅是一个管家,又怎能顶撞敏慧夫人!
陈庆摇摇头叹气,走到湖边将药瓶递给牧歌,“易先生的药千金难求,清秋小姐今日可算是遇上贵人了!”
牧歌接过药瓶,费力站起身,“你就是易先生?”,声音很轻,一双大眼却是炯炯有神。
易凡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带我走?”牧歌忍住剧痛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易凡长眉一皱,转过身道:“有劳陈管家。”
陈庆轻叹一声看着牧歌摇了摇头:“易先生这边请!”
“清秋小姐,你回去吧,若是被夫人看见”陈庆脸色微变垂下头道:“夫人!”。
敏慧瞪一眼陈庆,上前一把揪住牧歌长发厉声道:“何人准许你过来的!”。
“死巫婆,你放开我!”牧歌用尽全力咬住女子手臂大喊。
“小贱人!胆敢咬我!”女子挥起手就是一巴掌。
牧歌一声低呼,重重摔到了地上。
女子抬起的右手还未来得及抽出鞭子,便被人抓住了,“你!”。
易凡瞥过地上满是伤痕的牧歌,长眉皱起,“让她跟我走,便医治令公子!”。
“你是易先生?”女子忙收起鞭子,换上笑脸道:“只要易先生能医好犬儿,冷府有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只是她”,女子瞪着牧歌面露犹豫。
“只要她!”易凡瞥过女子,淡如清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女子狠狠瞪一眼牧歌似有不甘,“易先生这边请!”
牧歌站在门口,探出头偷偷打量着靠在床头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似有察觉,转过头,轻轻伸出手冲牧歌招了招手唤道:“清秋,过来!”
牧歌往边上看了看跨进房间:“你叫我?”
少年身形一顿,黯然垂下头,有些失落道:“从前你都叫我靖哥哥。”
“靖哥哥?”牧歌捂住嘴忍不住轻笑出声。
少年似吃了一惊,目光微闪,“从未见你笑过,你莫要怪我母亲,今后跟着易先生自然是好的。”苍白的手指滑落腰间,摘下一枚玉佩,放到牧歌手中道:“今后若是有事可回冷府找我!”
温润的白色翡翠泛着淡淡的光泽,正面雕饰着一抹祥云,背面镌刻着冷靖二字。牧歌接过玉佩一看暗自庆幸,能看懂这里的文字,今后行事定会方便许多,笑着抬起头看向冷靖,“多谢,你也保重!”
“如此便走吧!”白衣少年垂下头。
“照此药方连服一月,可痊愈!”易凡将药方放到管家手中,背起木箱。
“陈伯送送易先生,唤我母亲进来!”
“是,公子!”
白衣少年抬起头静静注视着门口许久,轻叹一口气,目中终是泛起不舍。
“你,可有东西要带走?”易凡停住脚步,淡淡问道。
牧歌回头看看冷府道:“没有!”
易凡扶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牧歌道:“看来得先去买些衣裳。”
“五颜六色,不是挺好看!”牧歌爬上马车笑着探出头,对易凡说:“今日起我叫牧歌,放牧的牧,唱歌的歌。”
“牧歌”易凡低下头钻入马车,“他们不是叫你清秋么?”
牧歌笑着摆摆手,“冷清秋,冷雨飘,寂寞锁清秋,这个名字太悲、太凄凉,我不喜欢,今日起我便是牧歌,一曲牧歌醉江湖如何?”
易凡目光一闪,靠到窗边望着窗外自言自语,“江湖?何处是江湖?江湖怎会如此简单!”
牧歌皱皱鼻子有些无趣,拿出玉佩把玩着,“一个月后冷靖真会好?”
易凡猛然睁开眼,长眉皱起。
“我自然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有些担心他。”牧歌忙摆摆手说道。
易凡点了点头,面色稍稍变得柔和;“体质本就虚弱,再加上中了落冰掌,体内寒气积聚,自然会呈现虚寒之状。”
“落冰掌?很厉害?”牧歌面露好奇之色。
“岐山派秘技,想是伤他之人还未练成,若是功力深厚之人施掌,未必能救!”
“看来这落冰掌还是挺厉害的,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牧歌笑着问道。
“云谷!”
流霞山,四季浓雾缭绕,一入山道,幽幽异香便扑鼻而来,似花香却又不像花香,很是好闻,牧歌深吸一口气,心情随之大好,“好香,是什么花?”
“清莲!”易凡回头对牧歌说道,淡淡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同山谷中缭绕的雾气般空灵飘渺。
“清莲,很好听的名字,我们何时到云谷?”越往深处山谷中的寒气就越是逼人,牧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抱住手臂搓了搓。
“服下便不冷了。”
牧歌接过药丸,好奇地看了看放入嘴中,身上寒意果真褪去不少,笑着侧过头,“果真不冷了!你是神医?”
“前面便是云谷!”易凡抬起袖子指向前方,淡淡应道。
出了山道眼前豁然开朗,阳光轻洒,湖水轻轻荡漾,彩蝶翩翩,朵朵白色清莲迎风摇曳,散出一阵阵异香。不远处一间小木屋,屋前排放着一只只木架子,架子上满满晒着不知名的小草,牧歌忍不住惊叹,“太美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牧歌跑到湖边挽起裤腿将脚伸入水中,笑着抬起头问:“我能一直住在这里?”
易凡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牧歌对着湖水照了照,拍拍小脸窃笑,“不枉穿成如此猴样!”
第11章 追影()
晨风吹拂,谷中雾气渐渐散去,一朵朵洁白如玉的清莲花迎着风儿轻轻摇曳,如诗如画。
牧歌坐在一张矮凳上,垂首专注地挑着药草,时不时地伸展一下弯曲的双腿。不知不觉地来到云谷已经一个月了,身上的伤渐近愈合,只有大腿根部,或许是因为伤得最久,尽管每日都施针,里头还是隐隐的有些痛感,不颠簸还好,稍有幅度大些的动作,大腿根部就会传出一阵剧痛。
牧歌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看着药草发呆,真的很感激易凡,要不是他就算勉强逃出了冷府,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当初只想快点离开冷府,根本来不及细想,所幸的是没有看错人,易凡真是个好人。
******
月半那日,易凡出诊去了趟青州,回来时给牧歌带了身红衣裳。
牧歌本就喜欢红色,接过新衣裳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
“如何?红色是不是比较适合我?”牧歌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
乌黑笔直的长发垂直腰际,脸上伤痕皆已褪去,红色短衫衬得小脸微微泛起红晕,大眼含笑,灵动可人,虽仍是清瘦却比在冷府见到时要清丽许多。
易凡静静地注视着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易凡是根木头,这是牧歌与他相处半月得出的结论。他不爱说话,任何时候都是淡淡的神情,只有在说及药草时,他那万年不惊的眸子才会泛起光泽。对于他的一切,牧歌都很好奇,想法设法打探了半月却依旧只知道他是药仙。
那日之后易凡就未再出谷,日子过得很平静。
偶尔地,易凡也会人品爆发与牧歌说上一会儿话。
“云谷寒气极重,百花不生,惟独清莲。当日给你服用的便是清莲叶熬制的药丸,可去寒毒。”易凡长眉微翘看着牧歌道。
“哦,原来是清莲叶。那清莲花呢?”牧歌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
“清莲花无驱寒的药效,却可以食用,今日午膳时你说好吃的便是它。”易凡淡淡说道。
“想不到清莲花这么好吃!”牧歌点点头若有所思,大眼转了转计上心来,笑嘻嘻地凑近易凡道:“你医术如此高,武功是不是也很高?不如收我为徒!”
易凡忽地转过头,平静如水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凉意。
牧歌心中一惊忙摆摆手道:“你若是不愿意就不学了。”
“若是我有轻功当日为何要带着你走到谷中?”
“原来你不会武功!”牧歌垂下头,轻轻拨弄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
易凡转过身轻叹,“无妨,今生本就不能再习武!云谷还有一个规矩。”
“规矩?”牧歌疑惑地问。
“恩,”易凡放下手中药草拍了怕手,看着牧歌道:“既是到了云谷,该说与你听。这规矩便是云谷传人只有一人,若是女子便终身不嫁,若是男子便终身不娶”
牧歌捂住嘴看着易凡淡漠的神情颇觉好笑,“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又不是出家。”
“云谷祖师灵云子定下的规矩。”易凡坐到湖边,抱着膝盖看着平静的湖水淡淡说道。
牧歌托着下巴,笑着问:“灵云子祖师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
“女子!”牧歌笑嘻嘻地转过头,捡起一枚小石子丢到湖中说:“灵云子祖师当初怕是被情所伤才定下如此规矩的。”易凡目光微闪看着牧歌有些意外。
“我乱说的!”牧歌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采些药,你先回屋休息。”易凡起身拍了拍尘土朝小木屋走去。
这日谈话之后,牧歌再不敢提拜师一事,本就对医术没多大的兴趣,平日里也只有在易凡采药回来之后帮他做些挑出药草分类的小事。
每当牧歌缠着易凡让他讲云谷之外的江湖时,他都只是丢给牧歌一句话:江湖不简单。
江湖自然不简单,就是不简单才有趣么!牧歌邪恶地想其实易凡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发生的事,他一直住在云谷,过着可谓与世隔绝的生活又怎会知道最新的江湖动态。
牧歌心痒,梦里江湖真的很想出去闯荡一番,却又不敢,不会武功,没有绝色容颜,如何在江湖混下去,或许一出谷就被人卖去作丫鬟了。
就在牧歌想要放弃闯荡江湖的念头时,云谷中却来了位不速之客,就是他将牧歌带出了云谷,带到了梦里江湖。
******
牧歌垂首挑着药草轻轻哼着歌,丝毫未注意到眼前已多了位男子,直到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入她的视线,她方才意识到。
牧歌抬头。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着一袭宝蓝色长衫,手握长剑,嘴角微翘好奇地打量着她,齐肩长发懒散散地披着,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在下宁飞,你是何人?”
牧歌见他手握长剑,想来必定是江湖中人,不敢轻易得罪,就将自己名字告诉了他。
“牧歌?”宁飞点点头看着身后木屋眼中闪过有趣之色,“你怎的会在云谷?”
“你又为何来云谷?”牧歌歪着头笑眯眯地问。
宁飞低头轻笑,“我找易凡!”
“你找他做什么?”牧歌丢下药草警惕地看着宁飞,好像从未听易凡提起过他在谷外有朋友。
“药仙不会武功江湖人人皆知,我要对他不利早就下手!”宁飞笑着掏出一块令牌递到牧歌跟前。
“铁血令?”牧歌狐疑。
宁飞收起令牌,长眉一挑问:“现在可知在下是谁了?”
“原来你是铁血派的人!”牧歌指着令牌笑着说道。
宁飞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牧歌,“无极门铁血令,你不知?”
“不知道!”牧歌如实回答。
宁飞无奈地垂下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受打击是怎样的感觉,揉了揉额头问道:“何时入的云谷?”
“你是捕快?”
宁飞猛地抬起头有些意外,看着牧歌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不知铁血令,却知在下是捕快?”
“不是捕快怎会如此喜欢问人问题!”牧歌淡淡回了句,起身将竹篮中的药草摊到屋前木架子上晒,拎起矮凳走入木屋丢下一句话:“他去山上采药了,你先到屋里坐一会儿。”
“你的腿”宁飞盯着牧歌略微颤抖的右腿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
牧歌背影一顿,停住脚步,带着哭腔恨恨地说:“我偷药被他打断了!”
“易凡?他怎会”
牧歌回过头灿烂一笑,“骗你的!”
宁飞目光微闪,转身指向湖边,“看,易凡!”
“易凡?”牧歌忙回转身子看向湖边,除了迎风摇曳的清莲,翩翩起舞的彩蝶,哪里有易凡的身影!
“骗你的!”宁飞大笑着跨进木屋。
牧歌皱皱鼻子,“你找易凡有事?”
“你是捕快?”宁飞随手将长剑搁至桌上,端起茶壶往茶杯中斟满茶,顾自闻了闻,惊叹:“恩,好久未喝‘清露’,真是香!”
牧歌怔怔看着宁飞,嘴角微微抽动着,“好喝吗?”
宁飞轻啜一口,不解,“颜色似乎与其他杯子有些不一样,味道也与往常不同,莫非是新品种?”
“好喝的话继续喝!”牧歌捂住嘴竭力憋住笑。
宁飞长眉皱起看着牧歌问道:“这可是茶杯?”
“是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