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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窃命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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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别人骂傅二爷土包子,那人别想在千秋县混了。

    千秋县谁也不敢得罪傅二爷,除了傅步瑶,他的心肝宝贝。

    傅二爷没听懂什么叫做自主权,打心眼里也蛮鄙视傅步瑶幼稚的思想,不过他不说,乐呵呵地,“我家瑶瑶,越来越有出息咯!”

    言罢,捏了捏傅步瑶的小鼻头,笑得黄牙露了八瓣。

    傅家颜值,确实不怎么样。

    傅步瑶先是和傅二爷逗趣,哭着拥抱了季氏,又和自己的大哥二哥聊起了国外见闻。

    大堂里三个姨娘与另外七个子女,习以为常地安安静静看着,那是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阶层,不可以妄想,也无法插上边。

    傅步瑶眼神不经意划过厅堂里的其他人,见她畏缩如鼠的兄弟姐妹们,不禁摇了摇头。

    他们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个封建糟粕一样的符号,蚂蚁毒瘤一样活着,吸家里的血,吃家里的饭,永永远远麻木不仁,心甘情愿做井底之蛙。

    “兰姨,我带了点礼物给大家,分发下去吧。”傅步瑶挥挥手,指使道。

    一个“下”字,轻蔑地分清了她与其他庶子庶女的地位。

    吴真坐在下面,低下头暗笑。

    傅步瑶,好一个在外面会替欺负她的马夫争取权益的进步女青年,不过是披了一张进步的皮,骨子里一样洋洋得意地享受奴役的果实。

    所谓进步、民主,只是傅步瑶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口号,来证明自己与他们这些守旧糟粕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摸了摸自己圆润的指甲,谁又比谁高贵得到哪里去?

    晚饭时候,傅氏一族陆陆续续赶到,傅步瑶成了当晚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吴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从小到大,傅步瑶连看也不屑看她。

    她稍微吃了点东西,便退了下来。按照傅步萍的记忆,徘徊紧挨着自己院子旁边的废园旁。

    废园不大,听说曾经有一个姨娘在这里投塘而死。

    所以傅家废弃了这里,又在东边新建了个园子。

    冬日寒风凛凛,小池塘旁芦苇招摇。

    吴真坐到湖石上,远望前厅灯火明亮,请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唱着曲儿。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傅步萍,你还真是孤单。”

    或许傅步瑶的到来令这个原本就不受重视的姑娘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差异,所以才会在那天到这个废园子里来低低啜泣。

    “咚!”一个闷肉打在泥墙上的声音。

    吴真吓了一跳,同时又敛起心神——那个人,他终于等来了。

    小姑娘畏畏缩缩走过去,发现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躺在墙头要死不活地喘息。

    她蹲下去,拍开泥泞,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同时,一柄枪抵在了她的小腹上,男人睁开眼,眼尾狭长,亮如星子。

第9章 割肉() 
“不准叫!”男人低声呵斥她,以手转动枪柄。

    吴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鬼才叫,老娘就是来逮你的。

    “咳咳”男人浑身颤抖,咳出一口又一口暗血。

    他蜷缩身体,似乎在拼命忍耐什么。

    “喂,你没事吧”吴真不忍,俯下身,想要探清他的状况。

    “滚”男人的嘶吼从牙缝里轻逸出来,“不要碰我”

    春枝冷花下,白白的月光洒在男人痛苦得扭曲了的面孔上,依然能让人瞧出他原本俊美不凡的容颜。

    吴真怔怔看着他,觉得这一个戚渊,似乎与傅步萍印象中的不一样。

    原本的剧情里,傅步萍扶着他,把他带到了废园旁的柴房里。

    他却恩将仇报,强要了她。

    那是傅步萍黑夜里一遍又一遍上演,最恐怖的噩梦。

    原本吴真想了一系列对付他的法子,可见到了真正的戚渊,她发现,至少他宁愿自己痛苦,也在为素不相识的人忍耐着。

    “跟我走。”吴真凑上去,去拉他的肩膀。

    “额”戚渊如同触电一般,浑身猛颤,然后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肩膀渐渐渗出一大片殷红的血。

    “你肩膀中弹了?”吴真不敢再碰他的左肩,拉住另一边,蹲下来让他全身依靠在自己身上。

    她力气着实不大,人又矮,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勉勉强强驼住他大半个身子。

    戚渊急促呼吸着,他的鼻尖紧靠她白嫩的后颈,冷香浮来,心如擂鼓。

    吴真将他驼进了自己院子,此时碧桃那只小狗腿巴结傅步瑶去了,她倒是放心那个小姑娘,只要自己握住碧桃的把柄,碧桃就不会背叛她。

    “菊苣,菊苣在吗?”吴真把戚渊搁置在自己床上,点燃煤油灯,内心呼唤。

    “喵。”橘从意识中跳出来。

    “把那个拿出来吧。”吴真见戚渊把嘴唇咬得稀烂,浑身紧绷着蜷缩成一团。

    “哪个?”橘一张面瘫脸,微微向她一偏。

    “他中了药,就是那个啊解药。”吴真很鄙视橘明知故问。

    “你就是他的解药啊。”橘阴测测地喵了一声。

    “滚!”吴真一挥手,在脑海中打掉了这个暂时的幻影。

    再回头时,吴真发觉床上的人已没了声息。她急急探查情况,床单已被戚渊的血水与汗水沁得湿透了。

    吴真摁了摁额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柜子里翻找出一卷银针。

    这是她这几天出门去药店采买而来的。

    吴真小时跟着外祖父在一小镇长大。外祖父袭医,她便充当小能手,帮忙打杂抓药,绑绷带取镊子等,倒也习得一些半吊子医术。

    只是后来她因为那件事,中学没毕业便拜别家乡,一去十数年,不知手是否早已生了

    她来不及想,伸手撩起戚渊长衫下摆,瞧准了扎下去

    戚渊在梦中深深舒了一口气,他怕是已经死了吧。

    可惜壮志未酬,对不起家乡父老。

    然而困囿已久的痛苦并为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确实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与舒畅。

    戚渊舒服得睁了眼,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方才救起他的那个灰蒙蒙的瘦小姑娘,此时正撩起他的衣摆,聚精会神看向那不可描述地某处

    而且某处,上上下下扎着针,直直扎成了一个刺猬。

    戚渊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双狭长眼阴沉沉盯着她。

    吴真没发现他醒了,她聚精会神地用针,生怕把他扎废了。

    “你忍忍啊,我好多年没用过针了,扎废了不怪我啊”小姑娘撇着嘴,嘟囔了一句。

    衣摆随着那句话动了动。

    吴真从下往上望,望见了一张涨得通红的脸,还有一双媚出水了的眼睛。

    死一样的沉默,戚渊一手扶床,瞪着吴真,呼吸时断时续。

    吴真吞了一口口水,“你放心,扎扎废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埋下了脸。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毒终是褪下了。

    吴真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时长有点逆天了。

    吴真想,怪不得傅步萍这么痛苦,怪不得傅步瑶离不开他。

    她抬起头来,发现戚渊还在看着她,煤油灯下,余韵未退,姝色清嘉。

    也不知是不是眼腐,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那一刻,吴真总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

    思及此处,她凑了上去,轻轻在戚渊鼻尖啄了一口,“很可爱。”

    老司机的车速一向飚得有点匪夷所思。

    戚渊的脸迅速红得差点滴血,鼻尖有什么喷薄而出,鼻血一滴滴江河日下般往下灌。

    吴真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孟浪了,遂解释,“抱歉,刚才我把你认成了其他人。”

    戚渊神色一暗,右手钳住她的下巴,眯眼逼视她。

    吴真喉咙干痛,“你干嘛,要杀了你的恩人么?”

    “杀了你又怎样?”戚渊怒急攻心,一口血呕了出来,殷红的血湿了肩头。

    随着伤势的加重,手缓缓颓下,他靠在床边,大口大口呼吸着。

    “咳咳咳咳咳咳”吴真赶紧跳起来,这什么人啊这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她转身跑出了门,却没见戚渊的目光,怔怔望着她出神。

    他以为这素不相识的姑娘不会再管他死活了,或者叫来了家人仆役,准备捉他敬献官府。

    他此番前来,本是与人谋定攻打充州的事宜。

    但他从没想过,千秋县县长会临时反水。

    叛党将他的人全数杀尽,如今封锁了千秋县,誓要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那姑娘将她供了出去戚渊双眼微阖,方才,应该掐死她的,怎么就心软了呢。

    须臾,她又回来了,手里端了一个盛满热水的盆。

    “你又回来做什么?”戚渊虚弱地说,嘴角略带嘲讽。

    湿热的毛巾覆上额头,他睁眼,那个灰扑扑小鸽子一样的姑娘睫毛翕合,凑得那样近,一点一点擦拭他脸上的血渍与汗水。

    “哼”戚渊傲娇地撇过脑袋,顺带手把方才长衫撩起来的地方遮遮好。

    那只小鸽子似乎在笑,耷拉的嘴角蜿蜒起来,给整张素净的脸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哼,明明长得这么丑。

    “把衣服脱了。”小鸽子突然说。

    戚渊反应过来,右手急急护住胸,“你要干嘛?”

    吴真嘴角一撇:“干你。”

    戚渊:“”

    他差点没气得吐血,一般人家的姑娘,怎能这样不知廉耻!

    “噗!”瞧见戚渊深皱着的眉头,吴真不禁一乐。

    她挥了挥手中的银制小刀,“给你刮骨疗伤,不尽快把子弹取出来,你左臂就废了。”

    戚渊脸色多云转晴,右手大方揭开长衫,露出健壮有力的上半身。

    他肩膀宽阔,肌肉匀称,非常好看。

    可如今左肩溃烂,半边胸脯染满了干涸的血块。

    “你忍着疼。”吴真有点不敢看,这样严重的伤,亏得他还没晕倒。

    “没事。”戚渊道。

    吴真拧了一把毛巾,为他把血肉模糊的左肩擦拭干净。

    一共三个弹孔。

    她取出准备好的银制小刀,刀柄镶满珐琅,将刀刃放到煤油灯上灼烧。

    再以烧酒涂抹伤口。

    戚渊闭眼,强忍疼痛。

    吴真瞄了一眼,取了件自己的衣物扔过去,“咬着。”

    “什么东西?”戚渊摊开,脸又跟蒸熟了似的。

    “肚兜。”老司机毫无顾忌地调戏他。

    下一刻吴真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这样一本正经的小白菜,真好玩。

    调戏归调戏,吴真从没替人取过子弹,她神情认真地开始了手上的任务。

    更漏一滴滴过去,煤油灯将要燃尽,三枚子弹尽数挑出,末了她割了臂上烂肉,以绣花针缝合伤口。

    从头至尾男子一声未吭,即便脸色早已苍白得不似活人。

    “倒是有关二爷剔骨疗伤的劲头。”吴真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撕了自己的干净旧衣服,给他包扎上。

    就在完成的那一刻,脑海里拉响警报。

    “嘟嘟嘟嘟嘟嘟”

    “怎么回事?”吴真问橘。

    “本次任务即将失败,本次任务即将失败”系统冰凉的声音不停重复。

    吴真不服,“为什么?我哪里出了差错?”

    橘从暗影中扭着屁股走出来,“这就要问你,为什么要擅自用替他解毒了。”

    “既然要复仇,我就不可能去重复傅步萍的悲剧。”吴真认为自己没错。

    “你还记不记得,除了复仇,傅步萍还拜托了你什么?”橘舔了舔自己的肉垫,猫眼觑她。

    吴真的脸一点点惨白起来,“好好抚养商钧长大”

    商钧傅步萍的儿子商钧,这场黑夜折磨里唯一的救赎。

    吴真当然知道,只要她想,以后造小人的机会多得是。

    为了任务她也可以生一个。

    只是即便是和戚渊,不同时期的结合,他们的孩子依然不可能是同一个。

    所以只能是今晚

    今晚

    吴真从识海里走出来,回头,望着无比虚弱,半躺在床沿休憩的英俊男子。

第10章 民国替嫁(六)() 
戚渊半闭着眼,恍惚间见小鸽子拿走了他的长衫。

    “这件衣服,我得给你处理掉,回头带件新的给你。”小鸽子边走边说。

    她仔细翻看长衫,忽然看到了一处什么,脸色一变,鼻尖凑过去闻了闻。

    戚渊原本想提醒,一见她没事人一般走了出去,心想或许那药早在空气中散了。

    小鸽子一回来时,眼神似乎不对了。

    双腿紧夹,眸光含水,一言不发地离他老远。

    “过来。”戚渊道。

    小鸽子快哭了,眼睛熬得红红的,湿哒哒的杏眼勾魂夺魄。

    戚渊当然知道发生了何事,那件长衫上,还敷着药粉。

    他就是中了那药,之前才落入那般荒唐的境界。

    戚渊一向洁身自好,甚至不近女色,此次叛党中有人便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故意下了那种药,想必是恨他恨到了极致。

    他倚在床头,一只手递上去,“过来,小鸽子。”

    小鸽子?吴真欲哭无泪,她就不应该让橘把药效弄得这么强烈。

    “我我变得好奇怪”吴真瘪着嘴,双腿颤抖着,委屈地说。

    “来,跟我说,怎么个奇怪法?”戚渊朝她招招手。

    好闻的男性气息袭来,吴真笨拙地扑了过去,贪婪地靠在他胸膛轻嗅。

    “之前还敢调戏我?”戚渊弹了弹她的脑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同情于她。

    “呜呜呜我好难受”小鸽子趴在他胸膛,难受地扭动着身子。

    戚渊了然于心。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一些奇怪的诱因,“想要我吗?”

    小姑娘大眼睛盈盈有光,含羞地点了点头。

    “求我啊”戚渊一脸痞样,一把推开她,不要脸地撑着俊脸看着她。

    吴真:“”

    戚渊吊儿郎当地半躺着,得寸进尺地继续道:“说,求求你,阿渊。”

    那只小鸽子粉嘟嘟的嘴唇凑过来,“阿渊老爷,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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