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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嫡女-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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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芷宛低低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侧。

    尉香盈见状急忙道:“筝姐姐不必生气,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因为淳怡皇贵妃的关系,皇上的确喜欢蝴蝶的纹样。宫里的小主们,无非是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我自是也不例外。有了皇上的宠爱才有一切,投其所好也是情理之中。”

    屿筝看向尉香盈微微一笑,便道:“如此说来,皇上的确很是宠爱这位淳怡皇贵妃?”

    尉香盈点点头:“的确如此,筝姐姐有所不知,听闻琴月轩的璃贵人与淳怡皇贵妃有几分相似,一曲飞梅琴,便让皇上称赞不已……短短时日内,便从良媛晋为贵人。”

    屿筝听着,面上虽浅浅含笑,心里却冷嗤一声,屿璃与雪儿姐姐有几分相像?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连雪儿姐姐的十分之一也不及得,皇上又怎会连连称赞?想到这儿,屿筝不免怀疑起帝王的真心来……

    “盈姐姐,日后还需你多多提点。若是得空,也常来邀月轩走动走动……”屿筝缓缓说道。

    尉香盈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那是自然,筝妹妹不嫌我叨扰才是……”

    从尉香盈的逸和轩行出,屿筝的心思又沉重了几许。入宫短短时日内,她所知道的一切,像是谜团一样越缠越紧。而今皇上对于淳仪皇贵妃的心意,亦让她生了疑。

    既然屿璃是因为与淳仪皇贵妃有几分相似才晋封了贵人,可若皇上当真深爱着淳仪皇贵妃,便该知她二人之间全然是天壤之别。

    屿筝不知道,皇上是有意寻了理由晋封了屿璃,还是说,他对雪儿姐姐的心思全然是假,若是这样,那或许与王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多日来的忧思让屿筝脑袋沉重,回到邀月轩后便倚在榻上昏昏而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颜冰与雪儿盈盈立于一片花丛中,她匆匆走上前去,却见雪儿姐姐已消失不见,而颜冰的脸竟然成了王爷那微醺的面容,但见他伸出手将自己轻轻一拽,便拥入怀中。

    屿筝在急促的心跳中,抬头看去,却见眼前男子面目模糊,只依稀看得清他发上的金冠,金纱罩上的双龙戏珠栩栩如生。虽然精致,却看得屿筝窒息。慌忙朝后退去,却被箍的更紧,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朕瞧上你了!”

    惊吓之下,屿筝猛地睁开眼睛,便见芷宛一脸担忧地站在一旁轻声唤道:“小主!小主!”

    见到屿筝睁眼,芷宛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主似是被梦魇了,怎么唤也唤不醒,可吓死奴婢了……”

    屿筝微微起身,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至未时……想必小主是累了,才会睡得这般熟,可德公公吩咐的教引嬷嬷就要来了呢……”芷宛有些担忧的说道:“小主这身子……”

    “不碍事,我去梳洗一下……”屿筝起身,芷宛却急忙上前搀扶道:“让奴婢侍候小主吧……”

    屿筝没有再推脱,她知道日后自己要渐渐习惯这样的身份,一如谨德所言,出了掖庭,便要有几分主子的模样。否则若是再被蓉嫔和屿璃踩在脚下,她想知道的一切,只怕会成了永久的秘密……

    芷宛才替屿筝梳洗完毕,谨德吩咐的教引嬷嬷便到了。命芷宛侯在邀月轩外,教引嬷嬷花费了大半日的时间,传授屿筝如何去取悦皇上。有不少话听得屿筝面红耳赤,却也只得微微点头,一一应下。

    末了,那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主可要记得,那高高在上的,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男人。不止是朝中众臣,即便是枕边人,也是伴君如伴虎。奴婢告诉小主的,可要一一记下……”

    屿筝绯红着脸颊低声应道:“知道了……”

    教引嬷嬷虽是尽心尽力,可屿筝琢磨着怎么也得过些日子才能挂了牌子。却不想次日,内务府的公公便急急赶到邀月轩,说是皇上翻了筝常在的牌子。

    往飞霜殿去的路,似乎静谧而悠长,嘚嘚的马蹄声在深夜的宫巷中缓缓响起。屿筝看着身上一袭簇新的海棠宫裙,耳边还回响着内务府太监的话语:“皇上有旨,命筝常在沐浴更衣后前往飞霜殿……”

    明明是坐着凤鸾春恩车,却着了一身簇新宫衣。屿筝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却也在犹觉漫长的途中,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飞霜殿前,屿筝搭了太监的手背缓缓走下车,望向宫闱的台阶。她知道被宠幸的妃嫔们,都是从侧门被抬入飞霜殿的。可偏偏春恩车停在了殿前,看着那些石阶,屿筝站在车前一时有些无措。

    “筝常在,还愣着做什么?可不能让皇上等久了……”一侧的太监轻声提醒。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瞧见,着了宫服,自个儿走入飞霜殿的妃嫔。

    屿筝站在台阶下,缓缓舒出一口气,便提起裙裾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当她行入飞霜殿的时候,只觉得已有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一朝君王,高高在上的霸主,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样的夜里召幸了她,却是以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

    屿筝小心翼翼地往偏殿行去,便见明黄垂帐,飘弥沉香。她不敢细看,只对着龙榻跪下,进了一礼,轻声道:“臣妾叩见皇上……”

    没有人应声,屿筝便也不敢起身,只匍匐在地上,安静候着。然而明黄垂帐微微拂动,却也没有半点要掀起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屿筝觉得自己的膝盖酸痛,背也酸软的时候,却还不见有任何动静。

    难道皇上睡熟了?屿筝暗自琢磨着,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龙榻上看去,试图透过明黄垂帐看到些许动静。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而响起:“筝常在!你好大的胆!”这一声不高不低的厉喝,吓得屿筝丢了一魂三魄,身子一软,复又急急俯下身去。

步步皆惊迷雾显(十五)() 
屿筝也不知皇上方才是不是在龙榻上浅眠,而自己的到来惊扰了他的美梦。只是此时这一声厉喝,却也让她不敢再抬起头来,只低声道:“皇上恕罪……”

    片刻之后,飞霜殿内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语气中没了愠怒,却多了几分冷意。

    “臣妾不该惊扰了皇上安眠……”屿筝俯身低低应道。

    随即响起一声沉笑,明黄帷帐缓缓掀起,楚珩沐着了中衣从龙榻上起身:“起来吧……”

    屿筝拘谨地起身,也不敢看向皇上,只察觉到一袭明黄从眼前缓缓行过。

    “会下棋吗?”皇上的声音传来,却让屿筝诧异不已,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只得轻轻应道:“臣妾会一些……”

    “过来……”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触动的威严。屿筝缓缓行到棋盘前落座。

    这样的高度,屿筝便能看到皇上中衣前襟上那条紫云缠绕的蟠龙。宽阔的肩和把弄着棋子修长的手指。

    见她落座,皇上竟也不再多话,只执了黑棋缓缓落定。屿筝压抑着想看向皇上的冲动,一手轻捏了袖摆,执了白子,款款落下。

    沉静的飞霜殿中,除了熄跳的宫灯之外,只剩下棋子落定在盘上的清脆响声。殿内逸散的香气,让人心神舒缓,说不出的惬意舒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棋盘上熟悉的棋路竟让屿筝渐渐放下了戒备,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场棋的厮杀中。仿佛她此时并非置身于飞霜殿,坐在面前的人也不是皇上,而是在白府时,与哥哥对弈那般轻松、惬意。

    “邀月轩住着可还习惯?”黑子落下,在沉默许久后,终于是开了口。

    “嗯……”屿筝皱着眉,紧紧盯着棋盘,颇为随心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唇边露出一丝浅笑。

    “许是比璃儿的琴月轩要差了许多……”黑子又落,杀了屿筝一大片白子。

    屿筝抬手执了白子,思索着棋局,心不在焉地答道:“屿璃姐姐位至贵人,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

    话语至此,屿筝心中忽而一凛,脑中一片清明,猛然抬头便迎上了皇上那似笑非笑的双眸,手中的白子也“当啷”一下砸落在了棋盘上。

    急急起身,跪了下去,忙道一声:“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屿筝垂着头,暗自懊悔,明明在进入飞霜殿前,一再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可偏偏不知为何,头脑昏沉间,竟误以为自己是在府中与哥哥对弈。

    心中虽觉得蹊跷,可屿筝也顾不得细想。唯恐方才的举动让皇上动怒,只静静跪在那里,等待皇上发落。而就在此时,屿筝才回过神来,方才皇上是说了“璃儿!”

    半晌之后,屿筝便听到君王淡淡说道:“起吧……入飞霜殿不到一个时辰,你便口口声声让朕恕了你的罪……”

    屿筝起身,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在身前交握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

    “你在怕朕?”皇上轻声问道。

    屿筝摇摇头,便应:“臣妾不是怕皇上,是敬畏……”

    但听得皇上浅笑一声道:“抬起头来……”

    屿筝缓缓抬起头,终是第一次郑重其事地迎上了皇上的视线。眼前的君王生的轮廓分明,浓厉的双眉下,一双眸子半是威严半是笑意地看向自己。挺直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唇角,竟是与王爷有几分相似。

    “朕瞧着你和璃贵人倒不似姐妹……”皇上也不再去管散乱的棋局,只将身子靠向软榻,颇带玩味的说道。

    见皇上已知晓,屿筝也只好应道:“屿璃姐姐大抵是更像臣妾的二娘,天生的美人相,不似臣妾,生的愚笨……”

    “愚笨?”皇上轻笑几声,捏了贴身佩戴的香囊把弄着:“朕可没瞧出分毫愚笨来。照今夜这情形,还敢从台阶步步踏入飞霜殿的嫔妃,只怕也只有你了。所以朕才说你大胆……”

    “臣妾不懂规矩……”屿筝垂下头低声道,虽离了皇上三步之遥,却也清楚地看见,皇上贴身佩戴的香囊上的确如芷宛所言,是蝴蝶的纹样,只是不符皇上佩戴的样式,也猜得出这物什平日不轻易见人。

    尽管一眼便分辨出那香囊是雪儿姐姐的绣艺,可屿筝却不免暗自唏嘘。香囊还在,皇上却不知已宠幸了后宫多少妃嫔,可见帝王之爱一贯凉薄,不会有例外。

    “杵在那做什么?难道宫里的嬷嬷没教你该怎么做?”许是见她出神,皇上开口问道。

    而这句话,无疑让屿筝红了脸庞。嬷嬷是说了许多,可嬷嬷却没说,自个儿走入了飞霜殿又该如何……

    见屿筝面上羞怯愈胜,楚珩沐的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他起身,自顾自地朝着龙榻行去,便端坐在了那儿:“朕乏了……”

    屿筝缓缓挪了过去,见皇上还穿了登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便想着如何拖延时间,于是走上前去,跪了下来,准备为皇上褪去靴子。却不料皇上将她手臂钳住,用力一拽,整个人便扑入了皇上的怀中。

    “皇上……”屿筝手足无措,可不知为何,心里更多的,却是排斥。王爷的脸像是幻影一般不断地在眼前闪现,耳边却已传来皇上灼热的气息。

    耳畔被轻轻一吻,屿筝浑身一颤,闭紧了双眼,微不可查地轻轻撇过头。半晌却听得皇上沉声道:“朕方才想起,还有折子要瞧……”

    说罢,便忽然松开了屿筝,自顾自地起身说道:“至于你,就不必回邀月轩去了……”

    屿筝实在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只怔怔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皇上浓眉一皱,颇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难道还要朕谴人来侍候着不成?”

    听闻此言,屿筝忙起身,搭了明黄垂帘。便听得皇上朗声唤道:“谨德……”

    飞霜殿的殿门应声而启,谨德匆匆入内:“皇上……”

    “更衣,去偏殿书房……”楚珩沐淡淡说道。

    谨德微微一怔,便急忙替皇上更衣,片刻之后,便随着皇上往偏殿书房去了。

    恭送了皇上,屿筝对今夜之事的的确确有些捉摸不透了。既然皇上开了口,自是不能擅自回到邀月轩去,她坐在榻上,细细想着今夜这蹊跷的事。更不明白这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年轻君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脑袋昏沉,殿中的沉香一波一波袭来,困意渐渐浓烈,屿筝倚在榻旁缓缓合上了双眼。

    而往偏殿书房行去的楚珩沐,却敛了笑意,露出另外一番神色。

    谨德何等机灵,看到皇上这般模样,便低声道:“皇上这般,奴才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既然这白屿筝的确与三王爷……”说到这儿,谨德敛了声。

    遣白屿筝往玉水阁去,岂是他能做得了主,这其中自是少不了皇上的旨意。可偏偏在玉水阁看到的那幕,着实让谨德大吃了一惊。战战兢兢地回禀了皇上,却不料皇上不怒反笑,进而着封了屿筝。

    楚珩沐迈入书房,端坐在椅上,这才看向谨德道:“朕不过想知道,她是不是第二个淳佳罢了……”

    说着,楚珩沐从怀中掷出一方锦帕在桌上:“你瞧瞧这是什么!”

    谨德疑惑着上前,拿起那锦帕瞧了瞧,见上面绣着一株碧草和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虽觉得纹样有些奇怪,不是繁花与蝴蝶,倒是一株翠绿欲滴的碧草。可又一想,这种简单的绣样也无非是些花儿草儿之类的,便倒也不觉得怪异,只左右端详了一番应道:“奴才愚钝,瞧不出新鲜来,还请皇上明示……”

    “你跟在朕的身边也不少时日了,怎么这点眼力见也没有?”楚珩沐责备道:“那你便瞧瞧是哪宫的手艺……”

    这倒是问在了谨德的心上,他急忙笑着开口道:“奴才虽然愚钝,可这眼睛还是好使的,锦帕一拿在手中,便知是锦香殿那位娘娘的手艺了……”

    “连你这双毒眼也瞧不出,看来还真是像……”楚珩沐浅浅笑着,随手打开了一本奏折。

    谨德一愣,忙道:“听皇上您这意思,锦帕是另有其主?”

    “阮尚仪拿给朕的,说是采选时,白屿筝的绣品……”楚珩沐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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