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总想帮我复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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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势单力薄连自己都险些折在围场;更不要提护着旁人。
想到这,叶棽不由得恼恨起自己来;真是没用透顶!
新阳宫首领太监傅衣端着一个大托盘进了正殿,给叶棽行礼道:“殿下,私库里上好的东西都在这了。您过目一下?”
傅衣是叶棽的大伴,自他出生起便随侍伺候左右,为人忠心又机灵,只有时候机灵太过,难免弄巧成拙。
前世傅衣在叶棽最艰难的时候,也一直陪在左右,最后阴差阳错中毒而死。
听见傅衣的声音;叶棽这才回神,前世他在新阳宫住了二十多年;成为太子之后才搬走,如今重回故地,心中难免唏嘘感慨。
“主子,您是不是累了?腿疼吗?”傅衣走近道;“奴婢叫人熬了参汤;马上就送来;您早些安置吧。”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参汤的味道,有没有红豆汤?”叶棽看了眼外面,抬手『揉』了『揉』额角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过了戌时。”傅衣又笑道,“红豆汤咱们常备着的,您要喝随时都有。不过主子呀,您这腿上伤的重,喝参汤补一补也好,那味也不是很重。”
叶棽招手道:“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傅衣也料到他定是不听的,只好将托盘放在桌案上,掀开锦缎道:“按着您的吩咐,都是些小东西,不招摇却又足够贵重。您看这个玉佩,当年老太后赏下的。还有这个玉冠,这是传说中的暖玉,温润滋养,对身子极有好处。”
他挨着个的介绍选出来的东西,叶棽的目光却落在一颗猫眼石上,金绿『色』的珠子足有大拇指一节那么大,中间一条细窄明亮的反光,像极了猫儿的眼睛。
叶棽两指捏起珠子迎着灯光看了看,那道细窄的光带果然还会随着角度远近变化,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宁易的眼睛。
前世里的无畏而狡黠,这一世畏缩中却隐含着坚韧,对着自己目光灼灼,依赖而信任,时而像个孩子,时而又仿佛看破世情。
宁易就好像这颗珠子,不同的角度去看,不同的心情去看,总是会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
“主子眼力高,这猫儿眼可是当世绝无仅有,这金绿『色』最是高贵难得。”傅衣道,“依奴婢浅见,不如就用那个八宝玲珑雕花锦盒装了,才配的起这颗珠子。”
“就它吧。”叶棽点点头,“听你的,找了锦盒来,其余这些都拿回去。”
傅衣应了一声,将锦缎仍旧盖在托盘上,又问道:“方才太医院的姜院正过来,正在偏殿候着,主子您看?”
叶棽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想不到姜南果真是个识趣的人,自己只略『露』了些口风,他这就送上门了。
“等会你带他直接去后面重华殿,我先过去看看宁易。”叶棽摩挲着手里的珠子,也不叫人搀扶,拄着拐杖往后面走,忽又转头道,“参汤也送过去吧。”
重华殿是新阳宫后殿,也是叶棽的寖殿。再往后是个小花园,重华殿的后窗外连着一个小荷塘,每到夏日凉风送爽,别有一番情致。
只是如今深秋时节,花园也没什么好看的,窗子大多时候是关着的。
叶棽挥退宫人,独自穿过回廊。
夜幕中的新阳宫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却依旧冷清。
叶棽脚步稍顿,抬眸望向夜『色』中的重华殿。风起,满庭秋『色』扑面而来,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飘落,被他轻巧地接住。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喃喃语罢,叶棽自嘲般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伤春悲秋起来了?
重华殿门虚掩,余光里有人影一闪而过,叶棽偏头去看,宁易正拉着门偷偷地往外探头。
“在找什么?”叶棽好笑地招了招手,“过来扶我。”
宁易显然没料到自己不过出来看一眼,就这么巧被叶棽给撞见,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拉开门,迈着小步走上回廊。
叶棽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两世之间,他俩相隔了何止万重,感谢上苍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可以再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他。
叶棽心绪起伏,面前地宁易却被他盯得局促不安起来,瞄着叶棽紧紧抿着的薄唇心里越发没底。
片刻后宁易忍不住了,肩膀微微一动转身想逃,却不料被叶棽发现了意图,一把按在肩膀上。
宁易几乎哭出来,颤巍巍转头,正对上叶棽疑『惑』的眼神。
“你又要跑?”叶棽眉心微蹙,“都在宫里了,你还想跑哪去?跑回金陵城去吗?”
宁易猛地抬眼看他,又飞快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弯腰屈膝跪了下去。
叶棽本已察觉自己语气不好,正琢磨着赶紧再说点什么,谁知宁易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也懊恼起来。
叶棽知道是自己吓着他了,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耐着『性』子轻声询问:“又怎么了?”
宁易低着头,马尾的发梢散落衣领里外,有一些还贴在了后颈上,纤长白腻的颈子在灯火下显得更加脆弱不堪,仿佛整个人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叶棽眨眨眼,伸手想去拉他,谁知宁易却飞快地向后膝行两步,以头触地:“罪奴不敢,求殿下息怒!”
他两手手指微微并拢,有些蜷曲地抠着地面,小指轻轻地抖着,似乎极其慌『乱』。
叶棽莫名不已:“你到底怎么了?白天还好好地,这是谁惹你了?”说话间又上前小跳了半步,弯腰去拉他,“是我刚才『性』急了,都是我不好成吗?”
宁易仍旧保持着叩头的姿势,摇了摇头道:“奴不敢,不敢想更不敢逃,奴以后都是瑄国人,再不敢想着卫国,想着金陵的,请殿下,求殿下明鉴!”
叶棽这才恍然,暗恼自己口不择言,却忘了这是对于卫奴的大忌,万一被人知道他们有思故国,那便是灭顶之灾。
看着地上瑟缩的人,叶棽心里抽疼的难受,却又实在不敢再吓着他,只得愈发和缓了语气哄劝:“小易别怕,先起来成吗?”
手按在他肩头才惊觉宁易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叶棽不由手上用了力气,一心想把他拉起来。
宁易不敢拧,只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四目相对,宁易脸『色』白的厉害,腿软的站不起来。
叶棽失笑摇头:“怎么胆子就这么小,我不过随口一说,就吓成这样?”
宁易咬着嘴唇移开了眼,和他一起被选中押送来瑄国的人里,有一个出名的诗人,就因为在路上『吟』诵了一首卫国宁氏先祖的怀古诗,就被挑断了手脚筋,一路被拴在囚车后面爬行。
那些兵卒们为了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经常整夜地在他们面前糟蹋那人。后来那位曾经高洁出尘的诗人不堪受辱,终于寻了个机会一头碰死,这才终得解脱。
这些事,每次一想起来,宁易就止不住地浑身发冷。他不知没想过逃走,可卫国已经没了,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
叶棽看着他出神,心里琢磨恐怕还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照宁易这个反应,恐怕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可他这个样子,自己是铁定问不出来什么的。
压下心里的疑『惑』,叶棽强迫自己耐下『性』子来,柔声道:“好点没,能站起来吗?”
宁易转眸看他,讷讷地点了点头。
叶棽含笑伸手:“那,小易能扶着我进去吗?你看这也没有别人,刚才咱俩说的话都没人听见,根本用不着担心的,是不是?”
宁易眼珠转了转,这才站了起来,把叶棽没拄拐杖的胳膊拉到自己肩上,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他身体的重量分担了多半在自己身上,这才转头道:“殿下,走吧。”
叶棽只觉得被他这一扶自己都身轻如燕起来,几乎脚不沾地就进了重华殿的门。
两人一路进到内室,宁易轻手轻脚地扶他到软榻上挨着,转身拿了靠枕垫在他腰后,这才垂首往旁边站了。
叶棽好笑地看他:“做什么站那么远,躲我?”
沈皇后眼中满是宠溺,忍不住戳了戳叶棽额头:“你呀,真是傻了。皇上赏赐了你行宫,你不是要去修养吗?你还想光杆一个跑去溪山?”
叶棽面上一喜,一把抱住沈皇后:“瞧我这脑子,到底还是母后疼我!”
“这话听着就该打。”沈皇后哂笑,“这世上本宫不疼你还要去疼谁呢?”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豁的出去的。
叶棽眼眶一热,摇摇头:“母后放心,儿子定会争气的。”
沈皇后和叶棽一行回宫,顾安诚也跟着一起,原也没什么事,可沈复到底还是不放心,早早给家中传了信息。
到了申时大家准备停当,准时出发,不过才走出不远便迎面遇上沈南星带人来接。
沈南星高踞马上,头戴紫金冠,一袭白衣飘逸卓然,手臂处银『色』盔甲包裹,与腰间银质腰封遥相呼应,虽是武将,却别有一番清贵之气。
他身后是镇国公府的一队亲卫,黑衣黑马纵做两列,马蹄起落整齐划一,一望便知训练有素,军法森严。
沈皇后见是自家二哥亲自来接,欣喜不胜,一番相见,终是忍不住撒娇抱怨起来来。
沈南星自小最宠这个妹妹,也素知她在宫中的委屈,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其实早已恨上了景帝。
第43章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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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棽在东宫住了几年;翻出这个窗子以及接下来所有能逃走的路线他全都知道;但是却想不出现在这个时候有哪一条路是没被禁卫军把守的。
窗外就是联通后院的甬道;几尺见方的小院里有一个假山,过了假山就是月洞门可以直通后花园。
一径看去;叶棽有些惊讶,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转念一想;恐怕是因为刚才宣读圣旨,大家都等着自己自戕,后面已经松懈了防卫。
那人转身把支摘窗放回原位,拉着叶棽一路狂奔,往后花园跑。
后花园的角门处有一个小太监正守在门口,见了他二人,立刻招手,压低了声音招呼:“宁易,快;在这!”
原来他姓宁,叶棽偏头看着那个拉着自己狂奔的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形竟然瘦削的不成样子,衣服也很破旧,而『露』出的后颈上都是伤痕,有新有旧;触目惊心。
叶棽微微联眉;宁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两人跑到门口,小太监见了叶棽就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拉起来。
“都这会了,还行什么礼。你叫什么名字?也是东宫的?”
小太监道:“奴婢小新,是东宫的杂役,见过太子殿下。”
叶棽点点头,又问宁易:“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好了一切?”
宁易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上前把后角门推开,指了指门口的一辆马车。
小新又道:“殿下快走吧!”
叶棽被宁易拉着出门,见小新却没有动,心里起疑,皱眉道:“你怎么不走?”
“马车小,殿下快走,奴婢不会有事的。”小新急急地挥手。
叶棽虽然心存疑虑,却并没再多问什么,只点点头跟着宁易快步出了角门。
刚坐上马车,就听到角门内传来一声惨呼,紧接着角门被人大力砸开,竟是小新被人踹了出来,倒在地上立刻就口鼻流血一动不动了。
在他后面又从门里窜出四个禁卫军,人高马大,气势汹汹地要冲过去。
叶棽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见宁易已经从马车上抽出长刀,先他一步朝着禁卫军冲了过去。
他动作干净利落,但是似乎力气不行,一刀过去,本来砍中了要害部位,却偏偏只是浅浅地伤到人。
几次三番下来,宁易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四个禁卫军却只干掉了两个。
叶棽皱紧了眉头,这个宁易,到底是谁?
时间耽搁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宁易心急之下,更是连连出错,被人在背后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不过他似乎恍若未觉,反而越战越勇。
叶棽见他血流的越来越多,叹息一声,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轻轻地吹了一声。
十几个黑衣人似乎是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跪倒:“主子!”
叶棽指了指两个禁卫军:“杀。”
黑衣人得令,上前把两人结果掉,动作干脆利落一招毙命。
宁易惊讶地看向叶棽,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奋力扯出一个笑容,指着马车“啊啊”地叫了两声。
叶棽点点头,扶着他上了马车,然后道:“出城。”
黑衣人得令后,分做两批,一批随马车往皇城外逃,另一批则留下垫后。
马车跑起来,宁易脸『色』灰白,靠在车厢上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昏『迷』。
车厢里什么都没有,叶棽只好把自己的外袍撕成布条给他包扎。
宁易惊醒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叶棽正给自己处理伤口,不由得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谢”字。
叶棽抬眸:“你叫宁易,你是卫国人?”
宁易点了点头。
叶棽又问:“卫国的皇族都姓宁。”
宁易神『色』复杂,却还是再次点头。
“怎么会在东宫?”
宁易在他手心写字:亡国,宫奴。
叶棽抿了抿唇,卫皇直系早已死绝,其余皇室成员也都被贬为庶人,发配去了西南开荒。怎么单就留下这么一个,还进了东宫成了宫奴?
“你今日为何帮我?
宁易眼中现出苦意,却终是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些原因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怎么说,或者,那些并不能称为原因,只是他心里的一点执念罢了。
叶棽却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他是去过卫国的。
“昌和十年,我去过卫国。那时你多大?”
宁易睁开眼睛,眸子里惊喜闪过,在他手心写:十三。
“那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