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间年少之繁梦如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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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季南皱了皱眉，又是扯了扯头上撞到的位置，许久之后才抬头看见了对面的周晓缪，以及——
那本在地上的书籍。
眼里有些愣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周晓缪，你要去干什么？”
周晓缪看着季南阳光美好的容颜，眼睛一眨也不眨说道，“我去还书给桐宇呢。”
季南有些震惊，看着周晓缪的呆萌表情，疑惑的说，“你不知道桐宇住院了吗？”
“住院！！”周晓缪摇摇头，皱皱眉表示我完全不知道啊。
季南点了点头，又似乎有些无奈，“是白血病，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季南的话像是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在心头的位置，震惊之外有些喘不过气来，周晓缪捧着书便要往外跑去，却在刚出去几步被季南一把拽住了。
“你去哪？”
“医院啊。”
“你知道医院在哪吗，还有这个点是不允许出去的，等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吧。”
济南的话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周晓缪的心暖暖的，毋庸置疑，温顺地点了点头。
上课的时候，周晓缪满脑子都在想着桐宇以及他住院的事，她很是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过错。作为朋友，居然在全校都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被屏蔽了消息，这绝对不是事件隐瞒了自己而是自己忽略了事件。前一个礼拜的时候，她还在依旧沉迷于武侠小说中不可自拔，学校里似乎又在搞什么捐款活动，但周晓缪只是聊且地听了个大概，连朱雨安跟她八卦八卦都完全没听进去。她觉得桐宇一定以为自己消失在地球了，不然为啥还不去看他勒。
不过，周晓缪觉得自己真是很差劲，明明是去看桐宇的，真的该是一件极为悲伤难过的事。可是脑子里想到季南时，却又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这样矛盾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第95章 悲伤的事（2）（）
中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夹杂着花朵的清香扑面而来。
世界那么美，可是在某一处的角落里却藏匿着无限的哀愁。
那个时候，周晓缪不知道白血病是什么，但全校的捐款让她大概知道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吧。
可是就算知道了白血病是很严重的病，她也没有料想到关于生死，关于秘密。
季南带她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1点。
为了节省时间，周晓缪跟季南没有在食堂吃饭，只是季南在路上的时候给周晓缪买了个面包自己却没吃，让周晓缪颇有些过意不去。
见到桐宇的时候，两方都比较吃惊。
周晓缪吃惊的是，桐宇的样子有些认不出了。头发剃成了光头，脸颊比以往更加消瘦甚至凹陷下去。双目撑得大大的，脸色近乎苍白。这样的形象她只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小萝卜头的描写。只是小萝卜头是被心酸的生活给压榨的，但桐宇却是给病痛折磨的。但其实转念一想，他们都是被生活欺骗的人啊。
而在病床上的桐宇吃惊的则是季南和周晓缪的到来。
他是个很冷静的人，朋友的在乎和关心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很值得去深究和执念的存在。就算是检查出了白血病，他也只是很淡然地接受了，他觉得这是命，就像他喜欢的古龙也早已去世而他只能不断地在旧书里一遍遍回味那样荡气回肠的故事才聊以缅怀心中的遗憾。这是命，所以本就无法逃离。但终究，季南和周晓缪来看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每个人说着最不在乎的东西有时恰恰是最在乎的，好比桐宇，古龙小说里的男主都结识了一大帮的至深友谊，他不是不羡慕，只是没有觅得，但周晓缪和季南却已经无形中地在他心中冠上了友情的头衔。
周晓缪迈着步子上了前去，盯着桐宇，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呢，我都没来看你……”
桐宇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季南，又将视线停滞在周晓缪身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转移话题道，“咋样，古龙的书精彩吗？”
周晓缪使劲地点了点头，“好看，好看的！”
**********
周晓缪在病房里陪着桐宇说话，而季南则在外面的长廊上坐着。
病房内，周晓缪很是笨拙地给桐宇倒了一杯热水，眼神格外清澈。
桐宇接了过去，问道，“周晓缪，你知道水的温度吗？”
摇了摇头周晓缪很快地听到了桐宇接下来的话，“一杯水的温度最适中的在30～40度，但正常人会以为在50～60度甚至更高，就像我们画出的正方形其实是长方形。”
周晓缪不知道桐宇的话为何会变得这么带有深刻性，“你想表达的是什么那？”
“人的预期值总会跟事实相差太远，周晓缪，我只是觉得你跟众人眼里的很不一样，我觉得你可以踩在众云之巅。”
周晓缪愣愣地看着眉目沉重的桐宇，有些担忧是不是病重的缘故才让他说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
但之后桐宇的话却让周晓缪深刻地感受到那里的真诚，那里的震撼。
第96章 悲伤的事（3）（）
【在我们的世界里，总以为生命很长，但转眼过瞬，不过年华局限，唏嘘一场。】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可以在古龙书籍的陪伴里走出一条很美好的路，在长大后我可以无忧无拘地生活，可以写自己喜欢的故事，哪怕支持我的人很好，哪怕只有那么几个忠诚的读者，我都会感觉很幸福。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路是否会中途停断，是否梦想会在这里变成虚空的轻烟……”
“我会支持你的！”周晓缪觉得桐宇周身都散发无比的哀愁与悲伤，像是个看见尽途的绝望着，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周晓缪，我们以前谈古龙，谈金庸，你总是比我更见解深到，你的想法也总是很创新。以前看过你的演讲，真的很精彩，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的才华隐藏在平庸之下，但总会冲破桎梏，然后腾飞而起。我知道你安于现状想要过得快乐，但我觉得你可以改变一下，学习终究是我们的第一位，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才会过得更加快乐，更加无拘无束吧？”
“可是我不咋喜欢学习勒……”周晓缪皱了皱眉，看着桐宇手上绵亘的针管，触目惊心。
“那就变成你喜欢的呗，我喜欢语文，各种故事或是散文对我来说没什么，倒是数学英语，一个理解一个背诵，确实烦恼，不过我就把它们当做古龙的书来消化了，数学题就比作古龙书中的各个悬念需要挖掘揭秘，而英语当成书中有趣功夫的名称，地名之类的，多看多记就好了。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是相互融汇贯通的。数学需要的是一种解题的思维和方法，如果你想要变得优异，我建议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用不同的方法来解题，这样，一道题你就相当于做了三道甚至四道题。还有不必在课后做很多的题目，举一反三相当重要，它不仅可以为你省下很多的时间，也不会搞混在你脑海里形成巩固的知识点。而英语，其实也没啥技巧和方法的，重点是勤奋，多多背诵就好。”
周晓缪看着桐宇，眼里闪着光彩，顿时觉得这个少年好厉害，“你知道这些方法，为啥成绩还是平平勒？”
周晓缪的直话直说倒是惹得桐宇笑了下，他说，“因为我只是浮于浅表，数学题做完了了事，总会偷工减料，英文也只是偶尔想起来了才去背诵。”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学习是个很快乐的过程，跟看书一样都会收获到很多东西，周晓缪，我真的很想看到你变得优秀，变成一颗发光的宝石。”
周晓缪很是感动桐宇对她的期待和指点，但嘴皮子还是调侃着，“你没老勒，怎么搞得跟个教书先生一样沧桑得不得了呀！哈哈哈……”
桐宇也笑了，只是转而眼神有些飘渺地望着窗口被风吹动的白色帘子，幽深般寂寥黯淡的目光停滞纠葛在一处，周晓缪很想抚平那里的伤疼，但她却无法深感体会到这样的悲伤，这样死亡尽在咫尺的悲凉。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所谓生死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到底是怎样的体会，她都不知道。
季南推门进来了，和周晓缪说该离开了。
桐宇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转身，停驻，遥望，离开。
这一连贯却又卡断的动作里面藏着太多难以言表的情绪。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不一样的情绪。
第97章 悲伤的事（4）（）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不一样的情绪。
桐宇的悲伤。
周晓缪的不舍。
季南的感慨与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会不会相互挽留，会不会固执地在医院里呆长一些呢？
但没有如果、、
周晓缪和季南回到学校已是下午的两三点左右，溜回去的时候正巧被数学老师逮了个正着。正想着要以何种方式惩罚他们时，班主任却慌忙地赶了进来，说着要召开紧急班会，数学老师也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周晓缪和季南为躲过一劫相视一笑。
但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噩耗，就是突然而至，以最快最难以预料的方式和速度直击心底，然后溃散崩裂，晃荡失重。
桐宇病发，经抢救无效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一字一句，需要多大的力气消化，周晓缪不敢想象，只是明明前一刻还好好地同她说着话，怎么他们刚回来，他就不告而别了呢？
不、告、而、别、
“要是我可以做古龙书中的大侠，嗯，我就选孟星魂！”
“不不不，单论性格，你还是适合做楚留香，不杀人，哈哈哈……”
“你这是在夸奖人吗，我处处流香啊……”
“……”
回忆这东西总是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非得在珍惜的人离开之后才意识到不舍与难忘。
捣乱扰人心绪的事物啊，你们为何偏偏要将情绪变得浓重，将我们的心置于最低的尘埃里，软弱到挥不去那层层的迷雾呢？
周晓缪的心里是无比难过的，她偷偷地流过眼泪，却从没叫人瞧见，她的朋友不多，桐宇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他们可以讨论书中的情节，比拟书中武功门派的高下，参讨人物的心理，瞻望结尾的后续，他们天马行空地想象，追逐着年少所憧憬的大师，希望有一天可以圆自己的梦想，但这约定途中的一个人顷刻之间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得踪影了，孤单的，想念的，全部留给周晓缪她一个人了。
之后的几天，众人纷纷出席了桐宇的葬礼，同学们都穿着黑色白色的衣服，整齐地像是海岸上的黑白鸥鸽。
他们眼里凝聚着淡淡的雾气，目送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最后一眼，然后远去在视线里。
父母的哭声，老师的安慰，大片同学的安慰，校长的亲自祷告……这一切的仪式都进行地壮大而宏伟，像是荣耀般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听朱雨安说的，因为周晓缪没有出席。
她觉得讽刺，桐宇最荣耀的时刻明明是长大后成了一名哲学家，一名作家啊……
要她看朋友的葬礼，要现实版地再经历一次失去朋友的打击，她觉得难以接受。
她看到过一句话——
对生死没有执念的人，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别离。
桐宇的离去，让她的心在一瞬间便成长了起来。很多的感慨也在一瞬间倾席而至。
不是不懂，而是忽略，我们的成长里的点滴累积在血液里，只有当真正的打击突至，才会唤醒它们在血液里的存在，才会汹涌沸腾，才会蔓延着进入我们的脑部神经，才会深刻地学会懂得。
第98章 长大（1）（）
周晓缪关于悲伤的定义，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我以为谁都不会离开谁，只要我们快乐地忘记悲伤，但桐宇的离开让我明白并不是悲伤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悲伤。
周晓缪在后来的日子里改变了许多，甚至连朱雨安都有些吃惊了。
她不再捧着那些武侠小说津津乐道，就连最疼痛的数学课也开始断断续续地听上一些。她有个习惯，就是在老师讲一些知识点的时候是认真听讲的，但例题什么的她都是选择性的忽略，选择自己来解题。当时的作业都是书本后的习题，所以周晓缪总是在自己摸索出例题后就开始做课后的习题，一开始的时候，准确率不是很高，但后来的时候，她的作业往往都是全对，且找不到一点的纰漏之处，让朱雨安和顾明安等好友觉得甚是奇怪。
但终究，顾明安说了一句话，“周晓缪很聪明。”
对的，周晓缪聪明，而且用对了方法。
学习不在于死记硬背或是埋头题海，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思维与独到的方法。数学题目中，她最喜欢的便是用与众不同的方法解题且自得其乐，津津有味。
她依旧有大把的时间看她的小说，甚至涉猎的范围到了一些文刊杂志。
晚上回家的时候，朱雨安因为一本书还没看完，硬是要呆在学校里看完，朱雨安只得同顾明安一起离开。
她看书依旧很是专注，不过现在她会习惯性地做一些笔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记在本子里，然后集合到一起看的时候，总是心情愉悦泛着点点烂漫。
周晓缪的改变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季南的眼里，他觉得周晓缪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就像当初桐宇同他说的，“周晓缪是个不一般的女孩。”
夕阳已经渐渐下落，绯红的色彩染过一大片的云霁，黯淡的白色夹杂线与另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晓缪在桌上上静静地翻页，像是个恬静的女孩，背影有些模糊在视线的方向里，她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形成一幅很美的画面。
饶是她一点也不漂亮，但气质已经就此凝聚在她身上了。
季南走了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看着她专注的表情，神色复杂。
周晓缪许久之后才发现身旁的人，许是一吃惊，发出了细微的怔然声，连书都瞬间阖上了，“季南……”
季南点点头，有些笑容淡淡地挂在嘴边，又转身指了指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