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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死无罪证-第86章

小说: 死无罪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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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行云难得在口舌之争中处于下风口,他发现陆夏的敌意并不是针对警方,也不是针对他。或许正如医生所说的,这个人已经抑郁且孤僻,已经厌弃了整个世界。当受到挑战和质疑的时候,他所作的只有躲在角落里冲着人群愤怒的低吼,冷漠的敌视。

    眼前这位病人不单是失忆症患者这么简单,他还是一名与社会背离与人群脱节的精神疾病患者。

    楚行云忽然感到有点烦躁,此刻问高夏什么问题都相当于对牛弹琴。于是他结束这次不成功的审问,趁杨开泰检查他的随身物品的间隙对他道:“如果你能想起来什么人,可以让他过来看看你。”

    陆夏对他好心的建议置之不理,一双眼睛不安的在室内扫视,用目光驱赶闯入他领地的两位生人。

    杨开泰并没有找到监控录像出现的一只手提包,对楚行云摇了摇头。

    楚行云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床头像条被锁住的疯狗似的陆夏,对杨开泰打了个响指,随后走出病房。

    找到护士站,他问昨天晚上看护陆夏的护士:“病人的随身物品里的手提包在哪?”

    护士道:“手提包?没有手提包啊,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

    楚行云皱眉沉思片刻,然后点道:“把你们病人通道里的监控录像找出来。”

    陆夏离开的时候手里提着手提包,送到医院后怎么又忽然消失了?

    护士经得医院领导的授权为他调取监控的时候,楚行云注意到台案上用来垫外卖的几张白纸稍微有些奇怪。

    白纸上画着一些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线条,还有几张画了几副看不清形状的图案,只有一张画着一个女人,只是女人没有脸,只有大概的轮廓。

    几张涂鸦的白纸不足以为奇,让他注意到的原因是这些画在白纸上的笔触和线条一看就不是闲杂人等的涂鸦之作,这几张画很专业,线条很流畅,构图很美观。

    “这是706房病人画的?”

    他把几张白纸抽出来,一张张的往下翻看。

    护士道:“嗯,今天凌晨他醒了以后嚷着要纸和笔,然后就画了这几幅画,不过画完之后他很快就不记得了。”

    如此看来,这些图像,应该就是存在于陆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

    楚行云要她把陆夏所有的言行话语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护士回忆道:“他很孤僻,连医生都不配合,除了画几张画,向我们询问他是不是一名神父。之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

    “神父?他觉得他是一名神父?”

    “是啊,还总是自言自语的说有人在他耳边祷告,吓死人了。”

    楚行云不明白他是否得了所谓的创伤应激症,他只知道这个人的记忆应该确实断裂了,自我认识确实出现了偏差。不然的话谁会觉得自己是一名神父。

    拿到监控录像,走出住院部大楼。

    他站在医院内部的小花园旁边等杨开泰从停车场取车回来,同时还在琢磨着手中的几副画。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腾出一只手接起来放在耳旁。

第90章 一级谋杀【14】() 
杨开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行云忽然改变既定的路线;并且再一次把他的新车开出了找死的架势。

    一路上揣在兜里的手机不停的在响,楚行云紧盯着前方拥堵的路况;磨着后槽牙一脸焦躁不耐烦。在手机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才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拿出来按下免提然后扔在驾驶台上。

    陈智扬张口第一句话就险些让他刹不住车跟前面的一辆轿车追尾。

    “那辆车是周世阳的!”

    “哪辆车?”

    虽然话这么问;但他已经猜到了陈智扬说的是哪一桩案件。

    果不其然;陈智扬道:“我们几乎查了全城的蓝色锐途,就是接走方雨的那辆车;车主是周世阳!”

    “没有车牌号;你怎么确定?”

    “这辆车上市没多久,我们排查过所有车主;只有周世阳的那辆车在九月一号出现在百富大观园附近。而且我们找到百富大观园对面超市老板;老板见过那辆车;在路边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接到一个女孩儿后就走了。据他描述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除了周世阳也没有别人了!”

    楚行云莫名感到恼火,眼前瞬间迅速的划过周世阳的脸;打印在白纸上的方雨的脸;还有周渠良那张坚忍又悲伤的脸。。。。。

    没想到周世阳竟然会和方雨扯上关系;更是造成方雨失踪的涉案嫌疑人。

    陈智扬又道:“方雨应该和周世阳早就认识,你拿回来的那个手机我们也查了。方雨基本把所有信息都贮存在储存卡里,只把周世阳的手机号存在手机内部,他们两个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就算周世阳真的和方雨的失踪有关,但是现在周世阳已经死了,周世阳这条线索已然断了;不过——楚行云很快察觉,周世阳招惹杀身之祸的引线或将浮出地表。

    方雨的失踪牵扯出死人周世阳,那么周世阳的死是否和方雨的失踪有关?

    “你们找到周世阳的那辆东风锐途了吗?”

    陈智扬道:“正在去周世阳家的路上。”

    楚行云的脑中杂声太多,不得不暂时把车停靠路边,面沉似水的盯着前方来往的人群和车流,沉声道:“一定要找到那辆车,把九月一号周世阳的所有行踪都调出来,如果真的是他把方雨带走,造成方雨的失踪,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他的死——来源于报复,或者是灭口。”

    “咋着?凶手不是覃骁啊?”

    陈智扬问。

    楚行云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证据不足,总之现在咱俩不得不搅合在一起,你先查周世阳,起底调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还有方雨的社会关系也不能放过,既然方雨和周世阳认识,那他们一定有共同的熟人或者朋友。”

    陈智扬忽然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觉得,方雨还活着吗?”

    楚行云眼中迸射寒星,目视前方温暖阳光下汽笛声鼎沸的车流人群,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的游离和恍惚,吐出一句:“凶多吉少。”

    失踪长达十几天,没有接到勒索电话,说明对方图的不是财,而是命。就算能把方雨找回来,多半已成尸体。

    再次启程赶往方舟大厦的路上,楚行云把他一心二用的本领发挥到极,专注于周世阳死亡现场的同时,还能兼顾一路的红绿灯。以至于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把车停在方舟大厦露天停车场,他才恍然想起,对啊,为了贺丞。

    “队长。”

    杨开泰站在车旁忽然喊了他一声。

    楚行云正十万火急,拧着眉头回头看他。

    “我就不上去了。”

    杨开泰顿了顿,又道:“我去帮陈队长找周世阳的车。”

    他的神情坚毅又果决,眼神中并没有搜证之前的疑惑和不安,貌似已经找到了周世阳的车,找到了证明周世阳与罪案无关的证据。

    他眼中的执拗和表现出的情感偏向太明显,明显到让楚行云预感到如果他以这种心态参与调查周世阳的案子,必将引起祸乱。

    楚行云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凝重严肃道:“把你和周世阳的私人感情先放在一边,你是警察,现在在查案,除了查出真相,其他什么事都不能做,清楚吗?”

    杨开泰的眉眼被他从浑身散发的迫人的气场撑到极致,显示出从警以来头一次如此专注又投入一桩案件的状态。过分凝黑的眼睛因藏着不可撼动的坚持,所以显露出些许凶意。自从覃骁被保释后,他就呈现出犹如死士般一往无前的坚持和意念。貌似他知道凶手是谁,目标也很明确,此时他揣在眼睛里复仇的渴望太明显,以至于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名刑警,更像是一名将军麾下时刻准备冲锋陷阵攻克城池的士兵。

    一名刑警其实并不需要多少对罪恶的仇视,对凶手的憎恨。他们需要时刻保持公正且平静的心态,对任何鲜血与死亡都保持距离,铭记自己只是一名旁观者的身份,而不是罪案的参与者。

    但是杨开泰,好像已经参与了进来。

    “你放心,队长。”

    杨开泰的目光略有松动,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自己的坚持,对楚行云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目送杨开泰搭乘出租离开,楚行云转身走进方舟大厦。

    总裁办公室门前围了几个人,除了肖树和何云舒还有两位部门高管。

    肖树见他从电梯里出来,连忙上前迎了他几步。

    “怎么回事?”

    楚行云步履不停的走向房门紧闭的总裁办公室。

    “大约半个小时前,先生收到一个匿名包裹。”

    楚行云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办公室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什么包裹?”

    他边扭门把手边问。

    肖树道:“一只白熊,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先生看到那只白熊后就非常的——”

    说着说着,肖树停下了。

    楚行云回头看他,焦躁道:“说啊?”

    肖树脸上浮现深度的忧虑不安,道:“他好像被吓到了。”

    楚行云愣了愣,一股莫名的心悸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攀爬,使他心慌了片刻,随后握紧拳头锤在门板上:“贺丞?!把门打开!”

    此时何云舒匆匆走进秘书间,片刻后拿着一把钥匙返回,递给楚行云:“这是办公室的钥匙。”

    楚行云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的背影。

    贺丞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背对着门口,沉静死寂的眸子纹丝不动的望着窗外的灿阳,长空,和那些游走徘徊在人间的生物。

    那些人,那些被钢铁水泥高楼大厦围困住的傀儡们,他们是一个个毫不相干的个体,却建立起一套可笑且庞大的社会体系。他们用血缘缔结关系,用情感联络他人,用生死区别灵与肉。

    他们生在这个世界,长在这个世界,以后将死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除了带给他们无法满足的欲望和终将沉沦其中的痛苦,什么都给予不了。但是他们却拼了命的和这个世界取得联系,妄图让世界记住他们,他们所作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拖延自己的死亡,拯救自己的孤独,这是多么卑贱又低级的心愿。可即使是如此卑贱低级的愿望,又有几人能达成,他们真的有人爱吗?有人在乎吗?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有人愿意拥抱着他们共赴黄泉吗?

    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努力?既然那么痛苦那么孤单,那就简简单单的,去死好了——

    贺丞看着地面的人群,脸上的神色冷漠且轻蔑,他的冰冷的眼神就像一个鬼影。

    那抹鬼影在高楼间,围城中,在善良和温暖日益被摧毁,黑暗和罪恶终将扎根地基的城市中穿梭、游荡、终日徘徊。如果说人类社会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么这种鬼影就是游弋在万丈深渊里,徘徊千年,亘古不变的本质。在平静且脏污的海面上低吟拂吻,如鬼哮。

    有那么一瞬间,贺丞从体内感受到一阵失重感,貌似整栋方舟大厦随着他的灵魂倒塌,砸向碌碌而生,碌碌而死的人群——

    身后的开门声和关门声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灵魂游荡在万丈深渊里,冲冲撞撞,找不到出口。

    楚行云关上门,疾步朝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猛然抓住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他的手指无力的垂下,指向地心,濒临死状。

    触及他的体温,楚行云才发觉他浑身上下冷的像冰。

    他去摸贺丞的脸,发现贺丞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穿过他的身体穿过办公室落地窗,甚至穿过了银江市,不知随着他的思想去向了哪里。

    “贺丞?你能看到我吗?贺丞?!”

    楚行云忽然用力握住贺丞的后颈,或许力道太大把贺丞弄疼了,才使他涣散的目光从天边回拢,像是收回了一只被放飞的风筝。

    就在刚才,楚行云真的以为他已经走了。虽然贺丞此时此刻坐在这张单人沙发上,但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他们中间,把他们隔离在不同的空间。贺丞在暗,他在明,身处黑暗的贺丞却坐在阳光里,阳光几乎将他融化。

    贺丞眼中冰冻的色彩渐渐回暖,眼神中流露出疲惫和茫然,貌似他的灵魂游历了万丈深渊,海峡暗礁,疲惫不堪的回到脱离现实坠入幻境的起点。

    “行云哥——”

    他的声音太低,太轻,语调颤抖又低弱,像是带着试探和不可置信,楚行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长于暗夜的生物挣扎徘徊许久,才得以撕破黑暗窥见天光般的惊喜和感动。

    楚行云忽然站起身,把贺丞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是我。”

    贺丞抬起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唯一的浮木。

    “你怎么了?”

    楚行云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后颈,低声问道。

    贺丞说:“我看到了一个消失很久的东西”

    “什么东西?”

    贺丞松开他,弯腰从地板上捡起那只白熊,冰冷苍白的指尖几乎和没有生命力的毛绒玩具一个色调。

    楚行云从他手里拿过白熊,来回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除了白熊的手脚上被绑着绳子。

    “这就是你收到的快递?谁送的?”

    他问道。

    贺丞把眼镜摘下来,露出隐隐发红的眼眶,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疲乏无力道:“那个人。”

    虽然贺丞指向不明,但是楚行云几乎立刻明白了贺丞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在愣住的这几秒中,他仿佛遭了好几场天劫,脸上血色褪尽,浑身温度丧失,莫名而来的愤怒在他的脑内如烈火燎原般放肆的灼烧。

    “不可能,那王八蛋已经死了!”

    提及十三年前的绑架,提及那个恶魔,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酷刑,是他们拼了命想遗忘的过去。

    像是安慰贺丞,更像是说服自己,楚行云弯腰抓住贺丞的肩膀,双眼赤红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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