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缘-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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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胆战心惊地把小倌带回来,就自己主子那长相,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明明艳丽得不行,但却有蓬勃英气,一双桃花眼魅惑勾人,可嘴角似是而非的笑总让人觉得他很邪气。
果然程慕北对仆人带回来的小倌并不满意,这小倌媚是媚,但实在是太娇弱了。但程大少爷捏着鼻子忍了:“行了,我交代你几个事情。”
仆人很有眼力见儿地下去了,程慕北始终万分嫌弃这小倌,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找一个了。
“你自己带了行头没,去把最骚气的衣裳换上。”程慕北交代完就进去把饭菜端出来,一道道摆好。
小倌低眉垂眼地换好衣服出来,他是南馆的头牌,也算遇上过形形的人,但还真没见过程慕北这种顶好看的人竟然需要到南馆来找小倌。
虽然这位好像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心思。
程慕北看着小倌穿的薄纱衣裳,眼皮和眉间直跳,要露不露往往是最诱人的。不得不说,这小倌的本钱不错,骨架小又白皙,裸露的脚踝跟白玉似的。
程大少爷忽然想把这碍眼的人赶走,但还是咬牙忍下来了:“这桌上的饭菜,你都不许动,只能坐在原位上。一会儿有人回来了,你负责用尽浑身解数勾引他,但是不许碰到他。”
程慕北好歹是堂堂久北阁少阁主,板起脸说话的威严有些骇人。小倌缩了缩脑袋,软软糯糯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程慕北知道是沈简生回来了,赶忙缩在了一旁的矮柜里,稍微推开一丝缝隙,好观察屋里的情况。
不一会儿,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沈简生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番外。作死(下)()
程慕北提着心脏,生怕那小倌不懂眼色。但他发现可能是一行有一行的本事,他走了后小倌放松了不少,还略显风姿绰约地坐着。
沈简生推开了门,屋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沈简生似乎在门外顿了下,然后才缓步走进屋里。
屋里饭菜飘香,有小美人在桌边放电,按理说是幅美景。但沈简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拿起碗筷就开始吃饭。
程慕北已经用匿心术隐下了自己的心跳,看着小倌吃瘪的脸色乐不可支。
“官爷”小倌像蛇一样扭了下,靠在桌边用胳膊撑着脑袋,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
沈简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言,只是慢慢咀嚼着饭。他知道这也就是程慕北玩儿的把戏罢了,说不定程慕北就藏在哪里看呢。
也许他只是为了好玩,又也许真的是自己冷落到他了,才让两人间生出一些间隙。
这些想法在沈简生脑子里不断转悠,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程慕北见小倌那样子忍不住洋洋得意,但旋即又感到了一丝不悦——吃不出本少爷做的饭吗?怎得还不把这碍眼的家伙赶走!
小倌还记着他的使命,使尽了浑身解数诱惑沈简生。但偏偏这位大侠从眉目冷到了心底,每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毫无留恋地转开了目光。
到最后小倌终于忍不住了,伸出脚勾了下沈简生桌下的小腿,微撅着嘴,含着三分怨七分嗔地说:“官爷真是冷淡”
沈简生还没有动作,程慕北就已经忍不了了,推开柜子门站了出来。蹲太久的他腿脚发麻,差点儿一个趔趄失了气势。但他还是恶狠狠地看着小倌,吓得小倌瑟缩着朝沈简生那边靠。
这一靠就更点燃程大少爷的火气了:“不许动!谁让你碰他了!”
小倌害怕这个漂亮男人,乖乖地不动了,垂着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程慕北冷哼一声,两步走到沈简生面前,跨坐在他的腿上,原本的怒气经过七拐八弯已经消散下去了。他冷哼一声跨坐在沈简生身上,挑起沈简生的下巴,凑上身子用嘴唇摩挲着沈简生的唇,这人还不怕死地故意将绵长的呼吸铺洒在沈简生的脸上。
沈简生的目光落到程慕北如蝶翼般的睫毛上,漂亮的睫毛轻轻颤着,这人连撩拨人都不用心,还特地扭头冲小倌示威。
小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饶是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看着这漂亮男人竟然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他只能慌慌张张地起身,还撞倒了凳子,说:“我,我先回去了。”
被小倌一打扰,旖旎的气氛全没了,沈简生捏了一把程慕北的腰,程大少爷身子一软,悻悻笑了下:“你,你别犯规啊,我们还没下棋呢!”
沈简生不做声地捏着程慕北的腰,他知道小倌还在,这人一定不会求饶的。
果然程大少爷故作镇定地说:“饭菜还没吃完呢,别浪费。”
小倌匆忙跑了,程大少爷也想从沈简生身上溜下来,但被沈简生紧紧扣住了腰:“吃不饱。”
“吃不饱就多吃点儿!”程大少爷没跑成,便强装镇定。
沈简生俯身堵住他的唇舌,交缠之间,程慕北忍不住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发出一声轻哼。这声轻哼在沈简生耳中就算是程慕北的默认了,又是一夜春宵。
程慕北在昏迷之前,迷迷糊糊地听到沈简生说:“我爱你。”
不过他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臭屁地回一句“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跳跃进屋子里,亮堂堂的。程慕北下意识想看沈简生还在不在,但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腰上横了一条胳膊,他缩在沈简生怀中,背抵着沈简生的胸膛,难以言说的心安从心底漫上来。
两人躺了好一会儿,沈简生低沉的声音才从程慕北头顶上传来:“该起床吃早饭了。”
程慕北撒娇般的一个翻身,伸手搂住沈简生后,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处。
沈简生和程慕北在一起久了后,情感和情绪都慢慢复苏过来,此刻觉得程慕北实在可爱的紧,毫不吝啬地发出笑声。他一笑胸膛就轻轻震动着,程慕北有点儿痒,心痒。
“你昨晚在我睡前说了什么?”
沈简生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有半余月就是岳父生辰,我们应该好好筹备了?”
程慕北:“”懒得搭理这人!
沈简生自知说得不对,犹犹豫豫地说:“那是我之前去北漠找到了一块儿好玉,给沐蓁姐那小丫头打个玉锁?”
程慕北气冲冲地转过背,他如绸缎般的黑发散开,看上去顺手又有光泽。沈简生摸了一把,忽然心灵福至地来了句:“难不成是别撩我?”
这下程大少爷彻底被点着了,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但他腰酸腿软,一下子就要跪下去,幸好沈简生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紧紧搂在怀里:“我爱你。”
程慕北傲娇:“关我屁事。”
“慕北,以后别再赌气离家出走了,也别找些人回来试探我了,”沈简生轻轻给程慕北顺着头发,“我们在一起很不容易,在一起后却过得很容易。这种日子让我诚惶诚恐,我害怕你会厌倦,害怕我做的不如你所愿,我最害怕的是你离开我。”
程慕北满腔的刻薄话都消散了,只留下了难以启齿的温情。于是他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沈简生一辈子没说过煽情话,此刻羞得耳尖通红,但他还是接着说道:“我爱你,我爱你,我沈简生最爱的人就是程慕北。”
程慕北勾起一个深深的笑容:“我也是。”
天气正好,微风轻徐,日子缓慢如流水,平淡又温馨地渗入心灵。
岁月漫长,好在有你相伴。
程慕北忽然想起他们相遇的时候,自己身负重伤衣衫褴褛,沈简生深色冰冷手执纹天。而命运啊,太了解什么人不该错过,才能成全了一段姻缘。
一。相遇()
江湖新秀北渊用十两银子赢了朱员外一座大宅,这个消息两天之内就传遍了江湖。
几十年前的江湖局势复杂,生死崖和扶南庄两家独大,豪杰遍地,三天两头就是场比武论英雄。北渊也是一直备受争议的一个青年俊杰。
他惯于独行,整个人都透着孤傲的气息。因为长得好看被不少江湖中的姑娘惦记,但这样就激起了不小的民愤,天天都有人叫嚣着要找北渊挑战。只是北渊好像没有家,落脚的客栈也不定,大家想堵人都堵不着。
直到朱员外平地搭起擂台,让人用十两银子参赛,赢的人就能管他要一样东西。
十两银子对于江湖人来说算不上小数目,但朱员外开的奖励实在是太诱惑人,于是江湖中自认武功高强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这场大赛持续了六天六夜,北渊是第三天到的,他一直站到了最后。
三天不眠不休,还经历高强度的对战,但北渊好像一丝疲惫也感受不到。
其实朱员外设的是个局,他暗中收买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在自己手里,就是为了对付胜利者。只是他没想到,北渊竟然那么能挺。
他好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故作淡定地问北渊:“你想要什么?”
他更没想到,传说中捉摸不透的北大侠面不改色地说,“这座宅子。”
朱员外只能认,所以居无定所的北大侠有了家,上门挑战的人找着了地方,一天就能排出老长的队伍。
不过北大侠也不是陪练,他接受人挑战有个条件——输了的人得帮他一个忙。
帮的忙简单,北大侠觉得这房子实在是太附庸风雅,不像个江湖人的住所,他要建座“久北阁”。所以输的人都得帮他修房子于是几天下来,江湖中不少大侠都聚在了北渊这里,勤勤恳恳地修房子。
江湖人习武,力气大工作快,一月有余,久北阁就建成了。当然材料还是花了不少钱,一穷二白的北渊自有办法——扶南庄钱多啊。
他修建久北阁也是同南子默打的赌,这时候的南子默还不是声名远扬的南庄主,至少前面还冠了个“少”字。两人曾经同游过,也有切磋,相行之间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于是年轻气盛的南子默说,“如果你一年之内能建出你自己的府邸,我给你十万两银票。”
本来江湖人说说银钱是很俗的,但北渊确实穷,南子默也心直口快的不避讳。北渊自然答应了,这还没到半年,他就建出了自己的久北阁。
南子默十分高兴地捧着银票就上了久北阁。
房子修完,找北渊挑战的人依然不少,很多人几次三番彻底被北渊打服了,竟然自愿加入久北阁。南子默来的时候,发现久北阁竟然不是个空壳大宅,立刻对北渊佩服得五体投地,拉着手就要洒酒结拜。
南子默是江湖中为数不多的和北渊能敌个平手的,还有钱有势,北渊思量了一下便同意了。在南子默的强行要求下,久北阁中多了个叫“义兄堂”的院子。没办法,他虚长了北渊几个月,占了个便宜。
彼时的南子默有着一腔少年心思,他有个暗恋的姑娘叫白芷。白芷是一家药铺的千金,自小在中药堆长大,浑身都透着股不与世俗的劲。北渊见过一面,确实是个顶好看的姑娘。
不过南子默不敢向姑娘诉说心意,他来久北阁还有个目的——就是拉着北渊壮胆,再去看看白芷姑娘。
北渊给自己倒了杯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子默,“南少庄主要是这点儿魄力都没有,以后可怎么担起扶南庄。”
南子默万分冤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懂。”他说完还有些不尽兴,再补了句,“等你遇见了就明白了。”
北渊心想,那还真不能明白了。
他虽然看不上南子默这种少年心思,但第二天还是陪南子默动身去了江南。
江南水乡,女子大多温婉。他们到的时候恰巧是初秋天气,万物的绿色渐渐淡去,泛出些黄。南子默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药铺旁的客栈,订了房后连饭都等不及吃,直接就把北渊拽去药铺了。
白家经营的药铺遍及四海,这处是他们的本家。药铺前排了长长的队,江南闹起了瘟疫的苗头,白家正在散药。
来这里的都是还没染上瘟疫的,白家让他们喝些药预防,得了瘟疫的几人已经被隔离开了。白芷亲力亲为,带着块黑色面纱给每个领药的人把脉,她好歹也是会些医术的。少女有些纤瘦,黑色的面纱衬出她白皙的皮肤。虽然看不见下半张脸,但是从眉眼之间的神色也能看出她态度很温和。
南子默躲在角落看了半天,一边看一边戳北渊,“你看我家阿芷多温柔”
“你看我家阿芷多善良”
“你看我家阿芷”南子默话还没说完,伸出去戳北渊的手就被扣住了,北渊使劲一拽,带着南子默排在了队伍后边。
“干什么!快放开我!”南子默使劲挣扎,又害怕动静太大被白芷看到,只能小声抗争。
北渊似笑非笑地说,“都说你那是瘟疫,看看有什么不好?”他说话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听到脸色都变了。静默了片刻后,“有人得了瘟疫”就像颗惊雷,炸响在了人群之中。
于是南子默原本还隔着长长的队伍和白芷遥遥相望,瞬息之间队伍就散开,他和白芷的目光隔空对上了。南子默的神经僵住,连北渊把自己拽到白芷面前都没反抗。
北渊比南子默还要高上两分,带着一贯的冷漠腔调,居高临下地对白芷说,“他好像感染了瘟疫。”
白芷皱了皱眉,她是标准的杏眼柳叶眉,这一皱多出了几分小女儿情态,南子默看得更痴了。不过白芷还是十分好脾气地说,“麻烦抬起手,我给你把一下脉。”
南子默听话地抬起了手,白芷的手指纤长白皙,带着些微凉扣在南褚手腕上。她皱了皱眉,“你脉搏太快了,但是应该没有感染瘟疫,不要担心。”
“啊?”南子默这才回过神,“哦,好的。”
白芷莫名在这人脸上看出了丝遗憾,明明是个好看的公子哥,看上去并不像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更像是江湖中人。她看了眼一旁北渊揶揄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柳眉一挑,“瘟疫不是小事,如果公子拿这个当儿戏,牺牲的可是千千万万条人命!而且现在才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