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狡于狐-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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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你在这片竹林后的山洞里躲雨，我找到了你。”华音之所以把办公的地方建在这里，也是因为当初来的时候对这片竹林印象深刻。
“那时候我躲得挺好的，连钟老温都找不到我，你怎么找到我了？”
华音回头，看向竹林方向，低声道：“我想，你会喜欢这片竹林。”
林教主看她。
华音又道：“楠竹常青高洁，气节刚正，有君子风度——像我。”
这下林教主都惊讶了：“你……这么不要脸的自夸，你还是华音吗？”
华音平静的说道：“我记得年幼的时候，我心中就是这般自负。”
林教主从来没细想过这一点，在回忆翻找了一下，好像当初她还在无忧山的时候，华音确实挺自信。想想看，从小就当做门派继承人培养，年幼时就掌管整个无忧山，拥有掌门的权利，在三山大比上从来都是第一，精通书画……怎么都是武林同龄人的顶尖者。自负是很正常的。
什么时候变了呢？
这种变化，悄无声息，在林思沁的超长记忆里也找不出来。
静默良久，华音轻轻道：“我感到自己的卑劣黑暗，或许，是在当初后山温泉下，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开始。”
林思沁心中如洪钟大吕敲响，霎那间心底隐藏多年的『迷』雾散开！
那一天，林思沁十二岁。华音十七岁。
林思沁那时候就爱偷偷去后山和猴子玩耍，施永川知道后恶意坑害，激怒了猴子，让她被猴子抓伤，去温泉洗伤口。同时又指使师妹找华音告状，告她出入禁地，按门规禁闭三月。
十二岁，最贪玩的年岁，林思沁哪里能坐得住？
华音待她一向很好，虽然她顽劣，依旧一视同仁。只是也没有偏帮她。只有这一次，华音每天都来看她，名为督促她抄写门规，其实都有给她带好吃的，与她练剑，陪她聊天。只是从不留宿。
那时候她好高兴。虽然嘴上不服气，其实她对这个师姐羡慕又崇拜。她以为师姐从此便会与她更亲近些。然而，这之后，师姐对她态度一如既往，甚至略显冷淡，让她很是失望。
现在回想起来，温泉那一天，林思沁站在温泉中洗大腿的伤口，感觉到附近有人，抬头看，便见到了华音站在温泉边。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在昏暗的林中，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这个别扭的人！如果当初她不要后退，只需往前一步，她们哪来后面那些纠结和伤害？
华音几乎是喃喃自语的接着说：“喜欢你，让我怀疑自己。失去你，让我懂得……卑微。”
懂得卑微，有所畏惧，从而更加自律，谦逊……且内敛。
失去？
是了，她和华音决裂，跟谢晋走了。
这些年来，她们二人几乎没能好好说话。
这还是华音第一次告诉她这段过往封尘的记忆。
这时的林教主，已经不是当年的无知任『性』少女，不用华音说完，她已经明白了很多——
当年的华音心底心仪于她，却又觉得自己对小师妹的爱慕太过惊世骇俗，又觉自己对年幼自己五岁的小师妹的动心含着欲望，卑鄙龌蹉，愧疚难当，刻意疏远，却依旧抑制不住这份心意。
那婚约，华音一直拖延，其实是准备拒绝的。想着和师妹在无忧山，虽然不能将这龌蹉心思表『露』，但能与小师妹日日相见，也算此生圆满。
直到林思沁与谢晋私奔，华音心如血滴，因爱生恨，暗中虽然没有推波助澜，却因此任由旁人对林思沁追捕欺压，以至于后来明白真相后悔恨不已……
林思沁想，华音最初退了一步，原本还有机会再靠近，然而谢晋上山之时，终究还是自己走错了第一步，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直到万劫不复……
默契（4）捉虫（）
“为何这样想？”
林思沁不明白为何华音会因为喜欢自己而自责。如果那时候她知道……早就把师姐拿下了！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事？虽然那时候还不懂感情、也不会引诱心上人； 但仗着对方喜欢自己霸占对方还是会的！争宠嘛； 多简单的事？
林教主从小都是无法无天的主，但她并不是放纵自己； 她心目中有自己对错的标准——当然也受到了华音的影响——她认为自己喜欢谁、想做什么事，只要不违背侠义与良心，就是正义的； 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看法。
而华音恰恰相反； 她心悦于己，却为了外人的偏见而待自己冷淡。
这种做法……想想就很生气啊！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心态！
林思沁心中不知不觉又生出了怒气：“你只因心虚，便那般冷待于我； 可曾想过年幼的我如何失望难过？”难怪十二岁之后总感觉华音对她忽冷忽热； 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进步快被嫉妒了； 为此还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练功……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华音能说什么呢？
因为自己太过在乎旁人的议论？那时的自己太年轻，心智不够坚毅； 不懂得掩饰？还是； 太过于自私，恐惧留言； 以至于没有将林思沁放在第一位？
从不在乎别人指指点点这方面，林思沁真的超乎常人之强大！她这心态简直是天生的王者！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横眉冷对千夫指。
华音只能长叹一声； 道：“是我不对……”
“对不住什么啊？最烦你这个表情，动不动就唉声叹气对不住我！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对我愧疚罢了！”
华音：“……”
经鉴定； 间歇『性』发病、偶尔温柔妩媚、偶尔吃了震天雷一样爆发、长期语气讽刺用词挖苦莫名其妙就怼人……确实是她前世的小师妹没错了。
在如今的魔教教众眼中； 华教主总是一脸严肃； 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眼神冷静、内心强大，可在林教主看来，眼神深处全都是无辜和无措，还内心活动频繁得很！
林教主直接就上手揪住她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额头相抵，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华音，谁也不能天生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世间，能与你有这般默契的，只有耳鬓厮磨三十多年的我，而不是年幼的我——你，懂吗？”
懂不懂？
华音当然懂！
当初只有十二岁的林思沁并非后来的林教主，怎么能从眼神便读懂华音的真意？怎么能感受到华音隐秘深藏的爱怜？她只能在大师姐关怀备至的时候满心感动，又在大师姐冷待的时候倔强的说服自己别伤心……
华音就这样与她对视。
心心念念爱了几十年的人忽而凑近，华音忘记了呼吸，眼神有片刻的『迷』离慌『乱』，甚至差点不清楚这张年轻的脸是属于前世的林教主，还是今生的小师妹。
可看对方伤痕累累的眼睛，又绝不可能认错。
“……沁儿……”
“闭嘴！”
林教主冷笑一声，舌尖『舔』『舔』唇角，那原本就令华音心动的声音低柔又婉转，带着浓浓的、勾引的味道：“你这些臭『毛』病不改，当初那些倒霉事迟早还得经历一遍！”
华音却笑了：“不会的，别担心。”
“担心个屁！我才不会担心你！”林思沁忽然往前凑，一口咬住华音，给了她一个突如其来的、带着血腥气息的、粗鲁又缠绵的吻。
好吧，这么多年了，华音确实在潜移默化中有所改变，『性』情中的悲观和观念中的守旧，也早被修正了许多。可对于林思沁来说，她昨天早上刚从悬崖上落下！这倔强傲娇的『性』格还跟原来一模一样啊！
这个热烈的、带着血腥的吻，就是她在林教主身上感受到的、熟悉的气息。
林思沁在她耳边低喃：“华音，你记住，记住我的味道。”
这一次，林思沁似乎就是为了亲密接触再给她见点红，达到目的之后就没有再继续『骚』扰她。
之后便忽然心情阴转晴，在华音的陪同下去镇上寻找美食。
近几年来，作为华音经营多年的老巢，南禺镇发展得非常好，街道繁华，到处都是餐馆货郎。
卖糖葫芦的老头热情的走过来：“姑娘，来一串糖葫芦吧不甜不要钱！”
“是吗”林思沁随手抽了一根，上面有四颗新鲜的山楂，个头都很大，裹着厚厚的红糖，看起来就令人有食欲。
咬一口，在咬一口，咬第三口，咬第四口……
“呜……不好吃。”林思沁把竹签子还给他，大摇大摆的走了。
糖葫芦摊主风中凌『乱』。
华音笑着摇头，在后面丢了几个铜板给他，跟了过去。
又走了一会儿。
“姑娘，要个面人儿吗”一个货郎笑眯眯的递给她，“有吕祖的面人，还有圣教教主的面人……个个都是先天高手，可厉害了！”
这货郎也挺会做生意，在魔教的地盘贩卖魔教的面人，也算间接的拍马屁吧。
“哦……像吗？”
“不像不要钱！”
“那行，要是不像，我就都拿走……给我一个华教主的面人。”
“好嘞！”
货郎递给她一个面人。
林思沁慢悠悠的添了一口，这才举着面人对那人说：“你看看这个面人。”
“诶”货郎看着面人。没问题啊没有脏东西，也没有少份量。
“再看看她。”林思沁指着华音，手指在面人和华音之间来回移动，“你看，这面人和她像吗？”
货郎洒笑道：“当然不像了，这面人是圣教主……教主……”说到后面忽然说不出来了。这个人身穿黑衣，头有抹额遮挡，最重要的是这足以遮盖整座南禺镇的气场，全镇、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能比得上——这不是圣教主还能是谁？
可这位教主大人如今却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货郎意识到什么，“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教，教主……”语气心虚。
华音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回头看见林思沁还在吃糖人，连忙道：“沁儿，别吃了……”
林思沁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说了不像不要钱，那你这两个框里的糖人可都归我咯！华联，滚出来！”
话音未落，华联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乐呵呵谄媚道：“小主人！”
“我记得南门外有几个破庙，里面有很多小乞丐”她记在脑海里的当然是前世的各类镇民分布方位，因为破庙的存在，那里从来都是乞丐的聚居地，主要是未成年的乞丐。成年乞丐多住在城内。除非华音拆了破庙，否则那儿依旧会慢慢形成小乞丐的聚居地。
果然，华联道：“是的小主人。”
“把这匡吃的，送去南门外给那些小乞丐。”
华联道：“是是，那边原本暗月堂就设有粥铺，有兄弟专门负责，这些吃的交给他就行。”
说完很自觉的把一挑货担走了。
看见这架势，货郎似乎预见了自己的命运，但仍旧心存侥幸，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错了，不该说那是像圣教主的面人……小人再也不敢了，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华音却道：“还在狡辩！这面人里的『迷』『药』这么重，当我和圣女都闻不到？你可知，我平生最恨者，便是你这等诱拐孩童、少年的狗贼！来人！”
旁边两个原本穿着普通人服饰的暗卫走过来，拱手：“教主。”
“严刑拷打，一网打尽。无必要斩草除根，不可留情！”
两人板着脸将这瑟瑟发抖的货郎架了下去。
“看来你这个教主做得还不够格嘛，你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违背你定的新规？”
“你不是都知道了我听见你训尤管事……诶，别吃了！”
“怕什么先天真气才不怕这个。”
“少吃点，乖，我们马上到云天楼了，烤鸭特别好吃。”
“……有我喜欢那种口味吗？”
“有啊，我特地让他们做了。”
“唔，那就尝尝吧……”
于是两个人高高兴兴吃烤鸭去了。
华音为什么痛恨拍花子的人呢？
因为当年，就是拍花子的人，偷走了林思沁啊！
如果没有被拍走，她和小师妹以及易娘就能一直在一起！也不会有那几年悲惨的乞儿生活！她的小师妹也不会这样缺爱、偏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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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林教主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有目的的，因为信息不对称，华音都不知道林教主在挖坑。
注2林思沁嗅觉灵敏，一闻就知道有『迷』『药』。华音走进了也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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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完）（）
这家饭馆生意不错； 掌柜热情得不得了； 就差跪下喊东家了。不过这并不是圣教自己开的店，只是和商家合作入股。
圣教在这条街的大部分生意里都入了股，但不参与经营，也不收保护费； 遵守商会约定； 正正经经做生意。商人们精明得很，和圣教合伙做生意，不但安全，且算下来比交保护费更加稳定又合算，还不需要花钱打点官府； 都乐意合作。
掌柜从前交账的时候见过华音； 一眼就认了出来，赶紧巴结讨好——包厢里每点一道菜都会在第一时间烹饪； 由会说话的店小二端过来、热情介绍菜品； 伺候得非常周到。
林思沁从小就是个吃货； 偏偏有个做菜十分拿手、耐心也特别好、还愿意花时间为她亲自下厨的师姐； 以至于口味被养得越来越刁钻。
刚上的几道菜竟难得的合林思沁的口味； 让林教主开开心心、大饱口福。她前世旧伤严重胃口不好； 很少吃得这样舒心呢！
华音微笑着陪她吃，道：“菜还有呢，咱们边吃边上； 慢慢品尝。”
林思沁撇撇嘴； 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