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蓄谋已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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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当初我爸住院的时候,黎华还在病床前贴身照顾过,但他当时脑子不行,根本不记得这个人。
也是当初他和后妈的关系,逼得我必须离开w市去北京,然后和黎华异地恋,然后受不了分手。也是因为我家复杂的关系,让我这么没有安全感,一心只想着拼一番自己的事业,一次次忽略了黎华。
也是因为他和后妈离婚,他生病我生病,我欠沈颂一屁股人情,才会到今天这样和沈颂登记的地步。
我爸很惆怅很愧疚地说了句:“你爸这些年欠你的。”
他说完,我差点儿哭了。然后我爸踱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诚然,在我不懂事的时候,我是怪过我爸的,觉得他不为我着想,大部分时候都向着自己的老婆。但亲人就是亲人,我爸一句“这些年欠你的”,仿佛就这样把我多年的积怨一笔勾销了。我要好好孝顺我爸,他现在只剩下我了。
可是这天晚上,我爸就因为心事太重昏在床上。
我打了120,跟着我爸去了医院。这家医院有个亲戚家的哥哥在做医生,好心告诉我:“你爸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能不能醒也不好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沈颂来了,黎华也来了。
黎华安慰我现在光担心着急没用,他建议给我爸转院,可能是这边的医疗水平不行,我们去北京、去上海,再不行直接送出国,反正坐在这里等死不行。
我平静了平静,叫了医生哥哥打听转院的事情,我爸现在转院行不行,会不会在转院中途有危险之类的。
沈颂觉得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自家人,就偎在旁边听。后来他跟黎华就吵起来了,因为沈颂不同意转院,他说这是临死了还折腾老人家,我怎么感觉,他内心里就是有种希望我爸干脆死掉的心态,这样他就又少了个大负担。
沈颂在那叨叨,生怕别人听不见他的意见,吵得我和医生哥哥没法好好说话,黎华受不了了,对他吼一句:“你闭嘴!”
沈颂急了:“你谁啊,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你跟这家什么关系啊?”
黎华用那种刀刃儿一般的眼神瞪了沈颂一眼,揉了揉拳头:“我让你看看我是谁。”
黎华再次用暴力吓走了沈颂,但医生哥哥也确实建议我不要折腾了,我爸现在这个情况,放到什么医院治疗方法都是一样的,能不能醒,还能活多久,得看造化。
我爸在病床上躺着,眼睛闭着,也不折腾也不闹。
我怨过他,怪过他,却很少真的感激过他。我想孝顺他,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道德。
现在他随时就可能要彻底离开我了,如果他就这么没了,这些年因为他而起的折腾,似乎显得徒劳。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的结果,和最初的目的都不一样。我们在过程里收获意外,收获感悟,运气不好的,干脆一步踏错,歪曲了自己的人生。
我想得太远太高深了,想得面色惆怅,黎华把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一句:“别想了,人各有命。”
我点点头,把我爸的手塞进被子里。
这些天都是黎华在陪我照顾我爸,就像上次一样,也不指望我弟和后妈了,他们已经要被对国外的憧憬冲昏头脑了。
我问黎华:“外国的月亮真的比较圆吗?”
黎华说:“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最圆的是向往。”
我认真想了想,说:“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什么向往都没有?”
他说:“因为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我看着他,目光有些乞求的模样,问:“包括你吗?”
他牵唇微笑,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讲感情的事,我和沈颂的婚也还没来得及离掉,所以我也没法跟黎华提感情。这个时候我只是有点感伤,感伤的时候,比较好意思说些矫情的心里话,所以我才这么问他。
他这个头点的,我心里很安稳。
之后沈颂带着他妈过来闹了一回,原本目的是来催我去办酒席结婚,看我态度坚决,沈颂他妈也不想强求了,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在门口大声数落:“没结婚就能给你戴绿帽子,这样的媳妇能要吗!”
刚好燕小嫦在场,沈颂他妈说完还特别不屑地瞥了燕小嫦和黎华一眼,黎华那小嘴儿又开始抿直线,燕小嫦什么脾气,指着沈颂他妈鼻子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戴绿帽子啊,你们一家老小因为一破房子,把人家优优都逼成什么样了?贪就是贪,别整得都是人家的错,给你这绿帽子也不看看自己戴得起吗?”
“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说话吗,你又是谁啊?”沈颂和他妈几乎异口同声。
然后燕小嫦和他们吵起来了,差点儿没跟沈颂的妈上爪子挠。这就这么彻底把沈颂的妈给得罪了。
沈颂最后一次来刷存在感,是我爸去世的当天下午。
我爸虽然不认识黎华,但黎华天天在病床前面候着,他对这个人有个印象。但他现在不分人,拉着黎华的手含含糊糊地说:“颂儿啊,好,对优优好,对我也好,结了婚好好过”
沈颂的脸在旁边僵成死一样的颜色。
明知道我爸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黎华的脸却并不僵硬,牵着温和的笑容,拍拍我爸枯槁的手掌,隐藏下那丝沉重,用得体的语速说:“哎,爸。”
后来我问过黎华,我爸叫别人的名字,他心里什么感受。他说没什么感受,因为他知道,我爸其实真的想叫的就是他,我爸是我的爸爸,他心里有的人是我,所以谁爱我,谁会对我好他叫的就是谁。
只是我爸不知道黎华的名字,他脑子糊涂,以为是沈颂而已。
这并不重要。
我爸到死都不知道黎华的名字。但是我爸走得很安详,仿佛人生已经没什么再渴望折腾的东西。
我在病床旁,看着他最后的样子,泪眼蒙眬。
我爸被送走的时候,我倚在黎华旁边,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
我在病房醒过来,觉得身体好虚弱,黎华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激动,他握我的手,什么问候都没有,张口就是一句:“优优,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有点蒙,只是看着他。他眼睛里仿佛含着眼泪,欣喜的泪光,他把我的手拉到嘴唇上贴着,嘴唇张合蠕动,温柔的触感。
“你有我的孩子了。”
我昏倒以后,黎华怕我真有什么大毛病,让医生给做了个全身检查,验血查出来怀孕的。
但和上次我怀孕不同,上次我和黎华还小,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怀个孕犹如大难临头。其实这次,同样是意外怀孕,也没什么准备,但心境还是不同了。
尽管我的身体这样差,我也从来没有过因为担心对胎儿造成的影响,就不要它的想法。我们长大了、成熟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仓皇、不犹豫了。
最后的最后,我胆战心惊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你怎么那么确定是你的”
黎华目光不明地看我一眼:“嗯?”
我干笑一下:“只是好奇,怎么这么自信。”
后来黎华说,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黎华是相信我的,打心眼儿里的那种相信,相信我自始至终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就算当时撞到我和李拜天那个样子,他虽然短暂地郁闷过,但在感受被消化掉以后,也还是相信我的。
这种信任,若非这么多年的曲曲折折,是很难培养出来的。
我也信任他,信任他绝不会主动做任何背叛我的事情。如果现在我们之间再出现一个文鹃、十个文鹃、一百个文鹃,都不至于让我再跟他吵吵闹闹,在我的认识里,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可能撼动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唯一一点就是,我现在还是别人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这个问题,从孩子的到来开始,就必须被解决掉,干干净净地解决掉。
可这中间出了点岔子,我去找沈颂谈离婚,抱着必成的决心,让黎华在门口等着。沈颂垂死挣扎之际,故技重施跟我耍起了流氓,居然开出我想都没想过的无耻条件,他希望在我们“劳燕分飞”之前,能给他一次满足的机会。
我不同意,他想用强,见我长时间不出去,黎华砰砰砸门,我挣扎着跑出去把门打开,头发被折腾得乱糟糟的。
黎华揉了揉我的头发,把它们一根根捋顺,沈颂从卧室出来,我虽然看不到,但能想象黎华此刻盯着沈颂的,是怎样的目光。
我不想在这门口对黎华撒娇或者诉委屈,于是怀抱松开,准备跟黎华先走。但是我一松开,黎华就彻底怒了,冲进门就又要揍沈颂。
我拦着他,黎华好几次要修理沈颂,我基本都能拦下,但今天真的拦不住了。而且黎华对沈颂不爽,绝不可能是一般二般的不爽,看见他不爽,不看见也不爽。沈颂在他心里,得像屎一样时时刻刻恶心着他。
沈颂这小子今天也急眼了,居然真的撩开袖子要和黎华打。而且他们真的打起来了,算起来可能是黎华先动的手,就在客厅里面打,黎华把沈颂按在沙发上打。
沈颂一边挨打一边骂骂咧咧,他骂我们狗男女,骂我烂婊子,骂黎华大傻子小白脸。他越嘴巴上不老实,黎华打得越来劲。
打架,总有个最初的原因,最初的原因就是不爽呗。但是架真的打起来了,往往就不只那个原因那么简单了。大家都是青壮年的热血男儿,真打起来就在一个服不服,沈颂不服,黎华想把他揍到服。
揍到沈颂真的怕了,不吭声了,黎华才放了手,从沙发边上站起来,手上那么一松,沈颂就摔在沙发旁边。
黎华揉了揉拳头准备带我走,刚转身,沈颂爬起来摸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我看见了,尖叫一声。
我这么一叫,黎华反应过来了,扭头跟沈颂又是一通打。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抢沈颂手里的刀子,然后他们扭成一团,然后忽然两个人都不动了。
我最先看到的,是黎华手上的血,然后看到的是沈颂痛苦的表情,然后发现,那些血是从沈颂肚子里流出来的。
沈颂是没力气动了,黎华是有些傻眼了,我这心突突跳了两下,表现出非一般的镇定,赶紧去找电话机拨了120。
我跑过去把黎华拉开,沈颂肚子上不太稳当地扎着那把水果刀,刀子大概扎进去有半截。我也不敢给他拔出来啊,我半抱着沈颂:“你怎么样?沈颂你可别死啊,沈颂、沈颂?”
他死不了,他现在还没晕呢,伸手指了指黎华,手指头上都是血,抖着声音说:“杀人”
这俩字又给我吓得半死,黎华皱着眉头不说话,看着沈颂的伤口,心里肯定也很着急。他俩怎么打成这样,我真的没看清。但我能确定的是,以黎华沉稳的性格,就算是打架打急眼了,也不能说故意去捅沈颂。
这就只是误伤。
120来了,我跟着蹦上救护车,黎华也跟上来了。他并没有逃避责任的打算,这个时候也不能让我跟着沈颂一个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抿着嘴巴偷偷掉眼泪,黎华坐在另一边,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沈颂被送进了手术室,我们也不清楚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是伤了皮肉,还是捅了肠子、捅了内脏,完全不知道。
我只知道沈颂被送进去的时候,完全面色惨白,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我坐在黎华旁边发抖,也掉眼泪,黎华想伸手抹我的眼泪,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就换了袖子。
我抓着黎华的手:“怎么办,沈颂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对不起,黎华,你们这样都是我害的,沈颂死了怎么办”
黎华把我抱起来,明明很沉重,又故意装得很平淡:“不怪你,不怪你,别哭,你不能哭。”
沈颂他妈妈来得很快,来到以后,也不见得是担心自己儿子的,担心也没地方担,指着我和黎华就开始骂。
在被沈颂的妈妈骂的时候,黎华一直故意用半边身体挡着我,做一副保护我,有什么事情他来担的样子。
沈颂他妈妈骂累了,也快骂虚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号:“老天啊,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颂啊,小颂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老的可怎么活啊。我的颂啊。”
我想过去把老人家扶起来,老人家一看见我又急了,指着我们骂:“你们这两个杀人犯,要枪毙!”
沈颂他妈妈还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要报警。我赶紧拦着啊,不能报警,报警就麻烦大了,我们有钱,她要多少钱都行,千万别报警。
第46章 苦尽甘来,是最甜的蜜(2)()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钱就能买通的,沈颂他妈妈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如果沈颂真的怎么样了,我相信在让我、黎华付出代价和拿钱之间,她很可能会选择前者。
我按着他妈的手,哭着求她。沈颂家还来了几个亲戚,就把我们围着,怕我和黎华跑了。
黎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拿手机拨了110。我当时只顾着拦沈颂的妈,没顾得上他,直到他放下手机,把我从沈颂妈妈旁边拉开,说:“别哭,警察马上来了。”
我这身体又软了软。黎华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住,亲了亲我的额头。
十分钟后,警察出现带走了黎华。我站在沈颂家一众亲戚中间,目送他离开,他转头,大约是想对我微笑一下,可惜没笑得出来。
但那一眼十分淡定,像是对我的安慰。
我红着眼眶,把所有的眼泪和抖动咽下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黎华说:“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个孩子,把这件事情完成好了,以后就是女王,做不好,提鞋都不要。”
医生告诉我,沈颂没伤到要害,就是皮肉扎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当时血流得太多才昏迷。我问这算轻伤还是重伤,医生说这个他现在还说不好,这是由法医鉴定的。
然后我就走了,我走的时候,沈颂家亲戚想拦我,就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