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建安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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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建安自然明白,以乱止乱跟以战止战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季瀚的将希望寄托在皇帝一人身上的做法,难道会更有效吗?
季瀚继续劝说道:“当今朝廷,宦官掌权,宫里的曹公公一手遮天,蒙蔽了天子的眼睛。我们只要想方设法让天子看见事实的真相,让他了解到我们全国各地学子的诉求,陛下一定会斩杀阉党,还一片大好山河。”
季瀚说完,眼神灼灼的盯着建安看。
建安抬起头跟他对视了几秒,便垂下眼睛错开了视线。
他也曾有那样纯粹的热血。相信当前圣上会开张圣听,广纳忠谏之言。
然而,对方近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犹如一块腊月的寒冰塞住他不断冒着热气的赤诚之心。多少肱骨老臣被下狱斩杀,又有多少有学之士有去无回。
前车之鉴太多,那流出的热血足以染红大殿前二十七层白玉石阶。
人死了,血凉了、干了。
而天下读书人的心也被伤透了。
当今圣上,并非明君啊!
“季老爷。”
季瀚见沉默了许久的建安突然出声,以为他松了口,喜道:“先生!”
“晚生想求季老爷一件事。”
“先生尽管开口。”
“季老爷可否借晚生一点钱。”
季瀚疑惑:“借钱?先生所为何用?”
建安微微笑道:“见一个人。”
银锭子()
自从早上建安拎着腰牌离开之后,蔡先生一个人在书铺中坐立难安。
等了半日,终于将他等了回来。
建安捞着广袖,似乎里面装着什么珍贵的物件。
蔡先生脑中想了一瞬,面上欣喜,上前将他迎进门:“怎么样?”
建安就门口最近的一张椅子瘫下,头歪在官帽椅椅背最上面的那条曲线横梁上,疲倦的低声用气音回答:“挺好。”
“挺好?”蔡先生给他奉了一杯茶,做到他身边,问,“得到了?”
建安点点头:“拿到了。”
蔡先生的手歪在发旧的长袍上搓了搓,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请求道:“那那能给我看看吗?”
他名落孙山多年,已经绝了自己出仕为官的希望,但他对于官场的向往从来未曾断绝过。他做梦都想能够亲手摸一摸那枚官牌。
建安懒洋洋的瞥他一眼,慢吞吞的拉长音节:“不是不可以——”
蔡先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建安掏衣袖的动作,往常浑浊麻木的双眼像是风吹雨打了多年的高楼顶层的窗户终于被清洗擦亮了一般,散发出澄澈的最初的那种崭新的亮光。
“铛”
一枚硕亮的银锭子敲在桌面上。
蔡先生眼中的灯火熄灭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转着圈慢慢安定下来的拇指头盖那么大小的银锭子,匪夷所思的问:“银子?”
“是的,银子。”建安也盯着那枚摇摆旋转的银锭子,直到它停下。
银锭子在阳光下反射出浅淡的冷光。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蔡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指银锭子,又指指建安,问:“你去县老爷那里就拿到了这个?”
建安点点头:“就是这个。”他的大手一摞,将银锭子又捞回手心丢进了左手的袖袋中。
“你去县衙一上午就为了这个?”
建安思索了一番,想起了初衷,真心实意的点头,把蔡先生气的够呛。
蔡先生哆嗦着手指指着他:“你、你朽木不可雕也。”他起身一挥袖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不知道第几次读他的四书五经了。
建安自嘲的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随着蔡先生的离开而冷却下去。就像是在酒肆中见到客人上门的店小二,脸上洋溢着言不由衷习惯性的积极的笑容,在客人离去的后的寂寥深夜,脸上褪去光芒照耀下的开朗,剩下丝丝阴暗淌过之后留下的浅层的冷漠。
他拉出一个长长的哈欠,起身走到书铺的最里面,随便的找了一张破旧的圈椅往里面一窝打起了瞌睡。
时间在睡眠中走的飞快。
建安睡睡醒醒,光影从天空中间掉落到地上,然后被大地吞噬,天地间只余一轮无情的残缺的清月。
书铺中只有正中间长案上点了一根蜡烛,亮着温暖的光,刚刚睡醒神智还有些恍惚的建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有一用油纸包裹的拳头大的小包裹搁在蜡烛的旁边,小包裹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潦草的写着一句话:今晚的馒头你嫂子做多了,让我送过来。
字体很熟悉。
是蔡先生的字。
建安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眼睛弯弯。
蔡叔还在跟他堵着气,不愿意跟他搭话,没有叫他起床。不过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找借口关心孤家寡人的建安,唯恐他错过了饭点要饿着肚子直到第二天早晨,回家用完晚餐以后竟然还回来了一趟,给建安带了两个菜馅馒头。
建安拿起油纸包,打开,馒头已经有些冷了,咬上去没有刚出锅时候那么松软。冷却的菜馅渗出凝结的险油,吃起来像是未煮熟的生的腌菜的味道。
虽然口味不尽如人意,但是建安还是一口不剩的将菜馅馒头吃了个精光。
吃完以后,他打了一个轻巧满足的饱嗝。
建安垫垫袖袋中的银子。
夜晚到了,他该去做正事了。
建安站在热闹非凡的万紫楼前,亮着的灯笼像是夜晚中的太阳,艳丽的光芒印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衬的他的眼神更加幽深。
他踏进楼里,迎客的龟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眼光锐利的从他的一身穿着上判断出他的消费水准——
读书人才会穿着的广袖长袍的形制,然而料子是朴素无华的素麻,腰上没有任何挂饰,头顶的束发的发簪也只是普通铜制。
再看脸,清爽削瘦。
看来是个穷书生罢了。
龟奴站在原地没动,扯了扯嘴角,招呼了一声:“您里面请。”
没想到,对方没有选择走进大堂找寻一个位置要点小酒看着歌舞消磨时光,而是走到龟奴的面前,笑着道:“麻烦找一下秦姑姑。”
一般只有能消费的起顶楼红牌姑娘的客人才需要找秦姑姑由她亲自安排,龟奴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建安,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讯息而错判了对方的身份,委婉的拒绝:“秦姑姑在顶楼忙着呢,这位爷您不如自便?”
秦姑姑只负责安排顶楼的客人,穷小子你就自己在大堂里找个位置就得了,别痴心妄想。
建安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不以为杵,他依旧客气的微笑着坚持道:“我想麻烦秦姑姑替我引荐个姑娘。”
龟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仅剩的一点关于不要小瞧任何前来消费的客人的职业经验压住了他不虞的脸色,他语气敷衍的接话道:“您想找哪位姑娘?”
“孟姑娘。”
“什么孟姑娘?我们这边没有孟”龟奴的表情顿住,他反应过来了。
建安依旧好脾气的说道:“孟大小姐,孟今聆。”
龟奴听到这三个字的名字,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刚刚反应过来以后在脑中想起的那个姑娘并没有错误。他不是做梦,秦姑姑,真的有瞎眼的愿意光顾那个老姑娘了!
他恭敬的将建安带到一边的雅座,泡上一壶上好的庐山云雾,结结巴巴的道:“这位爷,您、您稍等。”
龟奴转身跑的飞快。
看着他的背影,建安仿佛能听到他内心欢腾惊喜的呐喊声:
“秦姑姑!秦姑姑!傻子来啦!”
秦姑姑此时正在洛英的房间中瞅着孟今聆发愁呢。
要说对方态度温顺,这几日在洛英旁边帮扶的也算尽心,但她怎么看都觉得孟今聆不顺眼。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
这个数字想是无数根针扎在秦姑姑的胸口。
她曾经试图想过将孟今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然而那天是她自己失策,当众问了孟今聆的年纪。
万紫楼里人多口杂,消息传的飞快,她根本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再加上,孟今聆那张脸安静的时候也没有美艳到让客人愿意为之掷千金的地步。
秦姑姑试过降价。
然而外面的谣言就跟这价格成反比,她价格压的越低,外面就越发的认定孟今聆有问题。
现在,她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秦姑姑盘中的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今天!
有个瞎了眼不,有个慧眼识珠的客人点名孟今聆,这让秦姑姑觉得她被孟今聆卡死的财路又被挖出了一道狗洞
才怪。
秦姑姑内心冷漠的瞧着面前这位很熟悉的客人。
他们县城中出了名了神童建安,然而,至今为止尚未谋的一官半职。
“哟,这不是建安先生嘛。听说,是您要见我们孟小姐?”
不管怎样,内心有多么的失望,秦姑姑她面上的热情总是要烧起来的。
建安彬彬有礼:“正是在下,”他掏出那小小的一枚银锭子,“麻烦秦姑姑了。”
秦姑姑瞧着还没有她头上钗子上镶嵌的珍珠大的银锭子,心下嫌弃:“先生,咱们这孟小姐还从未见过人呢,怕生。”
建安面色不变,举着银锭子的那只手依旧牢牢的杵在秦姑姑面前。
他一言不发。
秦姑姑看着他表面温和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心理发憷。她提着手绢在胸前扫过来又扫过去,就像她内心一般焦躁难平。
两人僵持不下,建安一直微笑着不松口,秦姑姑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她在心中盘算了片刻,自暴自弃的退了一步,摊开无奈的对建安道:“先生,您知道我为了请来这位孟小姐可花了不少银子。”
“在下明白,”建安将银锭子塞到秦姑姑的手掌心中,“在下听说孟小姐家学渊博,特来讨教一二。”
秦姑姑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收下了银子,招呼道:“那先生,咱们这边请。”
不甘心(上)()
此时,孟今聆忐忑被关在房中坐立难安。
她刚刚被两个护院从洛英姑娘的房中“请”了出来,关进顶层角落的一间小隔间中,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秦姑姑竟然真的把她给推销出去了?
这个房间陈设简单,连让她趁手的小花瓶都没有。
孟今聆绞尽脑汁。
她从门缝中往外看去,门外就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两位护院如同门神一样守着她的门,就像守着藏着金砂的宝藏。
她只能退后,在长案之后来回踱步纠结着。
突然,房门发出一阵破开空气的轻微的旋转声。
人,来了。
“孟姑娘。”
她惊愕的抬头,在看清来人之后,放松了紧握的拳头:“你你”
建安客气的双手相交朝她鞠了一躬,收回来以后偷偷的在身前朝她摇了摇食指。
孟今聆一愣,脑袋里面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就先条件反射遵循了建安的暗示,双眼认真的瞪着,嘴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虽然表情显得有些刻意,不过不了解内情的外人看起来感觉这可能是一种别样的愤怒。
建安是当局人,自然是明白的,他面不改色,双手揣在兜中踏进了这间只摆放了一张窄床跟长案的小房间,而后转身朝带路的人致谢,悄悄的从指缝中漏了些成色一般的的小珍珠。
带路的龟奴心照不宣的将那一小握珍珠收到腰间的褡裢中,服务周到的帮他们将门带上。门缝即将合拢之时,他小声的对建安叮嘱道:“小的就在前面的拐角口,有事儿您就招呼一声。”他顿了一下,朝屋子里的使了个眼色,继续道,“这边屋子偏僻,声音传不到前边,您尽快就是了。”
对方说完也没等建安回话便紧紧的关上门,走了。
建安面朝着门站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觉得身后遥遥的有人从嘴角泄出声音,就像是蛇,勾的他耳廓痒痒的。
孟今聆轻声问:“走了吗?”
“走了。”
孟今聆松懈下来,喘着气:“憋死我了。”
建安微笑着回头,他的脸在房间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暖。
他又一次对孟今聆微微鞠了一躬。这一次是正式的打招呼,他语带笑意:“孟姑娘,好久不见。”
“也也就三天啊。”孟今聆知道建安是故意揶揄她,不好意思的喃喃道。
建安的手揣进袖口内放在身前,他们近距离的对视着,一室静谧,昏暗的灯光环境像是天然的纱巾蒙住了他们的双眼,一切都看起来朦胧柔和,气氛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破。
建安翘了嘴角。
这仿佛像是一个讯号,突然,两人默契的同时笑了起来。
孟今聆低下头咬了咬唇,又抬起头,招呼道:“进来,坐吧。”
建安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慢慢的走出门口光影斑驳的地方,这下,他的面孔彻底的清晰的印入孟今聆的眼中。
建安弧线漂亮的丹凤眼还是半张不闭的,漆黑的瞳孔只露了一半,烛光照不进去,显得有些阴霾。
孟今聆快速的皱了一下眉,收敛了笑容:“建安,你怎么了?”
建安被她问住了。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遮掩的笑容,心下略带诧异。
他以为,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形中出现,孟今聆应该会率先问他“你怎么来了”“你有办法救我出去吗”之类的问题。然而,万万没想到对方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建安摸摸自己的脸,反问:“怎么了?”
被对方这么一问,孟今聆反而迟疑了,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建安脸上沉淀的一层隐秘的心事还有看起来仿佛比平时更加倦累的睁不开的双眼,又觉得似乎跟平时懒洋洋无所谓的模样也没什么区别。
她摇摇头:“不知道,直直觉吧。”
建安是她的委托人,她既然到现在还未能回得去原来的世界,那说明所委托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