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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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没、没有。”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脑袋几乎垂到了胸膛，沙哑着嗓子道：“是徒儿的错，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师父责罚。”
听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才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快步走进山洞来到她跟前，语气稍稍温和了些：“抬起头来。”
她乖乖抬头，双目无神的看着他，不但那张通红的脸无所遁形，连眼里的疲惫之色都隐藏不住，身子还微微战栗着。
他伸手覆上她的额头，那温度炙热的烫手，这才知她竟是一上山就病倒了，正在发高热，也难怪她会起不来床，想必是昏睡了过去。
“去躺着吧，以后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师父，免教师父误会。”他收回手，记忆中的某根弦突然被撩拨了一下，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她额上也传来这种炙热的温度，让他不得不在蜀山镇逗留一晚，没想到八年后昨日重现，看来这次他得把练功日期往后延了。
第061章 自讨苦吃（）
这里不像当年的蜀山镇那般方便，出门就能求医问药，这种情况下想下山也不易，因此墨亦兮这一病就是好几天，高热一直退不下去。
她浑身战栗，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说，但一旦昏睡过去，便会无意识的喊冷，他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生了几个火堆，可都无济于事。
他去外面团了几个雪球，用面巾包裹着放在她额上降温，结果雪融化成水流进她脖子里，反而让她更觉得冷，一个劲的喊着难受。
大多数时候她是在昏睡着，偶尔才会醒过来，她醒着的时候她比昏睡时还安静，既不喊冷，也不会说难受，就连他询问，她也只说没事。
最初的时候他会在她醒来之后喂她吃点东西，可吃下去没多久便又悉数吐了，到后来竟是连吃都吃不下去，只能勉强喝点水。
她病成这样，他自是很不放心，连续几个晚上都衣不解带，就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的添些柴火，不至于让火堆灭了，那样她一定会更冷。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连打盹都不得安生，稍有声响就会睁眼看向她，如此几天下来，不但她这生病的人瘦了一圈，连他都跟着清瘦了。
他暗自叹息，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要是他不作出这种决定，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可八年前他既然救了她，那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么？
这些年一直被堇琉璃折磨着，她本就清瘦的很，如今更是形容枯槁，看着她憔悴不堪的脸，他不禁担心起来，她不会熬不过这一关吧？
在楼兰，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不少人，他们都是穷苦人家。说是冻死的，其实就是天冷染上风寒没钱医治，越拖越严重，最后一命呜呼了。
这天墨亦兮醒来之后，突然虚弱的问他：“师父，我会死吗？”
只几天的时间，她的眼窝就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看的他的心有些生疼，不禁后悔了起来。
如果她死在这里，那便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带她来这种地方，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此他当初救她，倒不如不救，反教她多受了八年的罪。
“会，因为每个人都会死，我们都一样。”他勉强笑了笑，“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现在你不要想那么多，只想着快点好起来，这样师父才能早点教你厉害的剑法，让你有能力去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和物。”
“守护……在意的？”她不过是上山的那天下午提过一次罢了，好像是在说堇年泪的时候无意中提到的，他就记住了么？
“嗯，钜子令和那个温暖少年，不都是你想要守护的么？”他伸手拨开她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发丝，“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她要守护在意的，除了钜子令和堇年泪，还有最重要的他，怎可以现在就死呢？当年她没死在神无月的弯刀之下，今日又怎能轻易放弃？
扯起嘴角笑了笑，她什么都没说，又沉沉的睡去了，如今她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被一场小小的病痛打败……
第062章 不恨我么（）
有龙清醉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再加上她自己强烈的求生欲，饱受煎熬了几天之后她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高热转为低热，最后完全退去。
其实若非在青衣坊呆了这几年，以她之前在墨家堡时候的体质，也不至于染上风寒就病的这么严重，被堇琉璃折磨多年，她是身心俱疲。
看她终于熬过这一劫，龙清醉也跟着松了口气，本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开始练功，打算让她再休养些时日，直至身体完全康复再作考虑。
不料她自己倒先提出了要求，请他明天开始教她练功，他担心她身体熬不住，便没有答应，不成想她直接就跪下求他了。
她满目期待，向他乞求道：“师父，我已耽误这么多天了，不想再拖下去，请你明天就开始教我吧，我一定会勤学苦练，不让你失望。”
他皱着眉头犹豫不决，微微叹息一声：“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她无所谓的笑笑：“师父请放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这要是在青衣坊，我几天前就该去干活了，所以练功肯定也不会有问题的。”
说到青衣坊，她语气中并没有怨气，眼里也没丝毫仇恨之色，想来是不恨他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只有在提到堇琉璃时才会有点厌恶之情。
那对她来说可是个火坑，她怎能一点都不怨恨呢？他有些疑惑，便问她道：“你不恨我么？当初没查清楚就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受罪。”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否认：“师父也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会很你？虽然三小姐折磨过我，但青衣坊终究还是护了我七年的周全，而且还让我遇见了堇年泪。所以对于青衣坊，我只有感激之情，绝不会怨恨的。”
看她眼神清澈，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说谎，他忍不住就想，她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少年，所以爱屋及乌不恨青衣坊，因为那是他的家。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而不能开口相问，作为师父，他只负责教她武艺和为人处世的道理，不能无端干涉她的私人感情，这点他很清楚。
在她的哀求之下，他终究还是没忍拒绝，于第二天开始教她最简单的武艺，那也是当年他入门之初，他师父教他的，如今还记忆犹新。
墨家堡虽不是武林门派，但墨家历代家主都会学点功夫防身，墨亦兮自三岁起便由墨昀亲自教了些简单功夫，如今习武也算是有点基础。
她整天起早贪黑在洞外踩着积雪练基本功，从不曾偷懒耍赖，一个严冬下来便把基本功练扎实了，这速度大大出乎了龙清醉的预料之外。
开春之后不久，积雪开始消融，看她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他便开始教她入门剑法，但却没有给她真正的剑，而是折了一根小树枝替代。
此时握在手中的是不是真的剑她并不在意，只要能学会独步天下的精妙剑法就好，所以拿着树枝她也依旧练得很认真刻苦。
不过她好奇的是，他的剑在哪里？自从乌石埔相遇之后，她便不曾见过他那柄上古神器龙魂剑，否则在酒馆前面她也不至于不敢相认了。
第063章 严师高徒（）
在回无为城的路上她其实问过这个问题，但他避而不答，后来她又问了一次，他不但没给她答案，还立时就不高兴了，她便再也不敢问。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龙魂剑究竟在何处，难不成那东西还是水柔心的？因为他们分开了，所以连剑都被要了回去，否则他为何不高兴？
练功的时候她向来都是心无旁骛，但休息的时候想的就多了，比如龙清醉跟水柔心的前尘往事，比如青衣坊现在的情况，堇年泪怎样了？
入门剑法比较简单，她很快就练熟了，便缠着他教她新剑法，想早点学有所成下山去，她可不想一直在这种万径人踪灭的地方呆太久。
最初他也只是摇头拒绝，说时候还没到，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等，可她耐性不足继续纠缠，他一生气就把她狠狠训了一顿。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当自己是武学天才么？刚学会入门剑法就想一步登天学精妙剑法，难道你当练剑只是盖空中楼阁，不需要以扎实的基本功做基础？你若再这样纠缠下去，那就永远别想学到我的精髓。”
看他真的生气了，她才垂着脑袋走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袖子弱弱的认错：“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千万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这山上又没大夫，生病了很危险，我可没法背你下山去。”
前面认错的态度倒是很诚恳，但说到后面却已然变了味道，她竟然对他半开玩笑半撒娇，一边说一边还抬眸偷偷打量他，看他有没消气。
她那点小把戏又怎能逃过他那双睿智的眼睛，当即板起脸冲她吹胡子瞪眼：“放开，要跟我学就乖乖听话，不要忘了拜师之时的话，否则便是欺师灭祖，今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哼！”
言罢，他愤愤然的甩袖而去，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暗叹这个师父当真是严厉的紧，现在不能不教就不教嘛，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呢？
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树林深处，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叹息一声，默默的拿过树枝继续练那套早已熟稔的入门剑法。
乌石埔拜师时候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牢记在心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句，一旦拜他为师，那她以后就要听他的话，不可有忤逆之心。
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她做错了，她不该老缠着他教自己新的剑法，作为成天盯着她练功的师父，他又怎会不知何时该教她新的东西？
这次是她自己太过心急了，没如言做一个听话的好徒弟，甚至还怀疑他的能力，他生气也是应该的，看来今晚得弄点好吃的哄哄他才行。
龙清醉其实并没有走远，入了树林之后就飞身而起，悄然落在一课大树上，远远看着她开始在洞口练剑，这才收敛起那一脸的严肃表情。
而后他双手抱胸，坐在枝桠上靠着树干盯着她练剑，见她一招一式都很到位，的确已经把入门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便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喃喃自语道：“这丫头是越来越会撒娇了，再纵容下去我都要管不住了，但自古以来都是严师出高徒，可不能由着她乱来。不过她天资聪颖，差不多也是时候教她新招了，否则她不急我自己都要急了。”
第064章 情伤难解（）
几天之后，墨亦兮如愿开始学习新的剑法，龙清醉教的认真，她学的更是勤奋，天未亮便起床，直到夜深人静了才会进山洞去休息会儿。
看她如此勤奋，他不禁又有点担心，怕她柔弱的身子骨撑不住，偶尔也会劝她休息，结果她却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唯有勤学苦修才能早日有所成。师父不必担心，我身子好的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一句“业精于勤荒于嬉”，他好心关怀她，她反倒跟他讲起了大道理，说的好似他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也罢，还是随她去吧，这么倔强的性子他是拿她没办法了。
初上山的那几个月里，他们谁也没有下过山，一来是因为当时天气尚寒，二来则是她这才刚入门，他怕她稍有差池会误了后面的练习，便时刻在旁边看着她练剑。
春去夏来之后，他渐渐便每隔一个月就下山一次，踏着晨曦朝阳离去，踩着星光月华归来，将生活所需的物资买回来，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他或不可缺的美酒了。
等到寒来暑往，转眼间他们上蜀山已一年了，又到了寒冬时节，雪花开始降临人间，他才减少了下山的次数，此时山洞里已存了不少酒。
这一年来，他最初是经常会在一旁看着她练剑，怕她出错，但后来见她不管学什么剑法，一招一式都非常精准，渐渐便放心了，不再成天盯着她看，他知道她太过认真，绝不会轻易犯错。
于是他跃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倚着树干坐在枝桠看她练剑，手中还拿着一壶酒，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偶尔也会指点一二，其他的时候便是找一个无人处顾自发呆。
有时候他能一天不说一句话，不知在想什么，她猜他应该是在想心里那个人了，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神情都是悲伤的，看的她都不禁难过起来，心一阵阵的揪着疼。
可她从来都不会开口向他确定，她不想揭开他的伤疤，挑起他的伤心往事，她只希望在这与世无争清静之地，时间能慢慢淡化他曾经的伤痛，不再深陷于往事无法自拔。
发呆的时间一长，他喝的酒就多了，原本打算留着过冬的酒，在冬天刚过去一半时就喝完了，他需要踏雪下山去买酒，以此来慰藉心伤。
她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下山，外面天气恶劣，雪下得那么大，山路又湿滑不好走，万一不小心摔下去可如何是好？他身边连个能施救的人都没有。
然而他却坚持要下山，上山已经一年了，他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份宁静中淡忘前尘往事，结果却反而记得更加刻骨铭心，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的就犹如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要在茫茫人海中爱上一个人不易，可要淡忘一个曾经深爱的人，却更加不容易，只要安静下来，他的心里，脑子里都是往事重现，让他痛彻心扉，也唯有酒能暂时性的麻醉他，让他自欺欺人一场。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我欺，他若要好好教她剑法，就不能没了这酒来排遣忧愁，否则他怕自己会被往事逼疯掉。
第065章 师父骗人（）
他是师父，她只是徒弟，向来只有徒弟听师父的话，哪有师父听从徒弟的？所以他执意下山，她也拦不住，连跟着一起下山的要求都被拒绝了，只让她自己好好练剑。
尽管他离开之前说他有功夫在身，一条积雪山路还奈何不了他，他保证天黑之时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可她还是担心。
由于一直心不在焉的，她连剑都练不好，第一次把剑法练得毫无章法漏洞百出，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