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登基之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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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
杨天骄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自杀』了。”
她轻轻道:“节哀。”
她没有料到杨天骄的师父会如此做,毕竟杨天骄不可能没有告诉他方艳答应放他们回去。
但是没有人能完全预知别人的一举一动,而且这时候人们的生死观念和后世差别也很大,有方成乾那种怕死到极点的人,也有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剑自刎的死士,方艳所能做的也只是接受。
她再没说什么。
方成乾也才死没多长时间,她知道这种时候杨天骄最需要的就是沉默。
他是哭了吗?方艳比杨天骄低很多,看得清楚他通红的眼。
也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而已,方艳忍不住长叹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脊背:“先送葬吧。”
杨天骄此时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他知道自己贸然解开师父身上的束缚是冲动了。他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漠视生死,可是他不想让他师父死。
如果、如果他知道杨二会这么做,他绝不会就这么解开他的。
“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还是——”
“我、我没事。”杨天骄低声道。
这话可没有多少说服力,他身上现在发散的气息由内而外的压抑,没人会相信这句话,但是方艳掂量了一下,道:“好,我接下来要去前面看看。你跟我来。”
方艳让曹光去找人处理后事,曹光深觉方艳和杨天骄单独呆在一起绝非好事,但是他还是去了。
方艳默不作声领先一步走在前面,她甚至不知道杨天骄有没有跟在她后面,现在他师父死了,杨天骄未必还履行约定继续在这里待到明年夏至,但是好在这是京兆府。
京兆府是除了皇宫和禁卫军军营以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秦思铭正在前面翻看案卷,天边的燃烧着的夕阳渐渐有了下降的趋势,仆人在方艳到之前就把方艳的去向通知了他,方艳走到的时候,他放下案卷往前行礼。
方艳摆手免礼,道:“东厢青凤教的那个人『自杀』了。”
秦思铭淡淡道:“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这么做。”
秦思铭是在京兆府工作了几长时间的能吏,见过的种种事例不胜枚举,他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冷淡地问道:“大人,应该如何安葬?”
方艳看看身后静默的杨天骄,沉『吟』片刻,道:“秘密安葬,好生安葬。”
杨天骄捏捏鼻梁,收拾心情道:“我想自己处理。”
方艳心中疑问顿起,他要如何处理?老实说,现在出了这种事,她觉得自己策反杨天骄的计划横生波澜,很有可能要失败,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更何况她真的挺喜欢他的。
她喜欢一切有能力又品『性』好的人。
秦思铭毫不意外,正要说话,看到方艳『迷』茫的脸『色』,猛然反应过来方艳并不知晓,于是道:“青凤教教义但凡教众牺牲都是火葬,这位——。”
他在称呼上犹豫了了一小会儿:“义士,想必是想火葬。”
火葬很好,既不占地方,又可以预防瘟疫,唯一的问题是——
这是朝廷禁止的。
方艳眉头一挑,冷静道:“那就火葬,然后把骨灰坛送到宫中。我只是和你打声招呼,这件事我已经让曹光去办了,你让人配合一下就行,当前主要任务还是继续保证京城的治安。”
她扭身去问杨天骄:“这样安排行吗?”
杨天骄睁大了眼睛讶然地看着她,他根本没想过方艳同意火葬。
“那是没问题了。”方艳道:“就这么办吧。”
她柔声对杨天骄道:“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西厢有空余的客房。我在这里忙到晚上才回去,到时候叫你。”
方艳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大有深意,秦思铭安排下去,内心忍不住多想。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再回身时,杨天骄已经不在了,大约是去休息了,而方艳坐在桌前,翻阅着桌上的卷宗。
秦思铭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
京兆府的事务到现在由他和罗达、周鑫分摊,京兆伊的位置却仍然空缺无人,这不知长久之计,尤其是科举在即,京兆府必然也要牵涉其中好生运作的。
群龙不可无首,在长久的经营之下,京兆府人才济济,管辖范围广,权力大,必然是要有个京兆伊了。
方艳此行前来,重点应当是考察他们三人的能力,以作安排。
方艳是做惯了京兆府的活儿的,这桌上的报告文书她都看得分明,萧规曹随之下,倒也没什么新奇的事儿出现。
没一会儿,她拿起一案卷宗,翻开一看,笑了:“这就是你今天发愁的案子?”
秦思铭往前去,瞅了一眼,搔搔脸颊,道:“是的,大人。”
这案子有些意思,方艳想。
这案子如果让其他府衙来判,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放到京兆府又不一样了。
秦思铭需要考虑的不仅是法律如何规定,更要考虑方艳会如何判,这下方艳看见了这卷宗,像是起意把这案子给接过去,倒是让他一下轻松了不少。
“这个案子大人应当还有印象。”
“自然。”
这个案子让方艳可谓是印象深刻。
京兆府的地牢经过扩建之后已经很少有被挤满的时候了,但是上次那个假『药』的案子结结实实又给地牢给塞满了。
“又出了新线索?”
秦思铭咂舌道:“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查到现在,总是出现新线索,总是翻案。”
这次是主谋贾云飞推翻了之前的供词,要求翻案。
这事让秦思铭处理还真不好处理,主要是因为定案的是方艳,他贸然推翻,害怕落了方艳的面子,也不和礼数。
“那个假『药』贩子控告谁?”方艳问。
“他老婆。”秦思铭道。
“贾云飞说他老婆才是幕后那个造假『药』的,他只是个从犯。”
第29章 女塾()
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京城郊外一人家里的老人出了事儿特意进城求医,本来是寻常风寒,他家里也并不富裕,便找了价格低廉的灵芝堂求医,结果灵芝堂坐诊的郎中给人开了『药』,回去吃了两天却吃死了人。
病人家属一开始控告的是坐诊的那郎中,诉状递到京兆府,当时京城还算得上平静,主事的是方艳,就又请了名医来看那方子有没有问题。
那郎中虽然名声不算大,也算是好学勤思,一个治伤寒的小方子是断然不至于开错的。到了这时候,本来就可以结案了。毕竟不是所有病都有得救,老天要你命的时候,再小的病再好的医生也是『药』石无救。
但中间有个周鑫手下『操』练出来的捕快往病人家里跑了一趟,找来了『药』渣,一看就出了问题。
病是在灵芝堂看得,『药』也是在灵芝堂抓的,结果那『药』不对。
再接着往下查,就查出来灵芝堂有意识的用掺粉,掺泥土,嫁接,伪造的方法低价『药』高卖,不是『药』的当『药』卖。
此前不是没有出过人命,都被压下来了。灵芝堂价格相对较低,走的是平民路线,没惹到过什么有身份的人,出事的都是想这次一样家里无权无势的,而灵芝堂靠假『药』挣到了钱,转手拿来上下打点,关系经营得密不透风。
但是灵芝堂本身不造假,它只是从某人手里大量收购低价『药』,说是低价『药』,两边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东西,方艳前面的倒数第二任京兆尹也不是没差过假『药』,查到这里『药』铺一推二五六只说没辨认出来,再加上上头有人,这事儿就算过了。
然而没人能给方艳递条子,她只管再顺着抓来的供货商往下面查,如灵芝堂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低价『药』”的倒还不少。
一下子全抓起来,又挨个翻出来以前被压下来有头无尾的死了人的十几件案子,挨个查,该杀的杀,该罚的罚,整整折腾了许多日。
方艳还有印象,她一般不判本朝律令中凌迟这类酷刑,最重的就是死刑,而这件案子你死刑的有十七人之多。
贾云飞作为假『药』的供货商首当其冲。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案子又扯出来了什么东西?
第二,这个案子方艳不能接手。
京兆府三人组中,最有担当方艳最中意的是周鑫,但是他没有功名,文化水平也就识个字儿还是方艳让他学的。
秦思铭文化水平高,有功名在身,是个彻底的文人,文书工作很有一手,也有野心,因此难免心思多些。
周鑫不怕方艳,他认定方艳一件事儿做的不对,敢和她说,秦思铭不敢。
这个案子方艳要是再接过手来,秦思铭算是彻底毁了。
她细细翻阅卷宗,沉『吟』道:“这是你的案子,你什么想法?”
秦思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此前贾李氏这个人从来没有进入到我的视线里,这次贾云飞突然翻案把她牵扯出来——”
秦思铭心思急转,他还真不知道方艳的心思,以前没遇上过这种事儿,他甚至可以说本朝立国百余年,都没碰上过有女人因为这种牵涉极广的罪名被告到官府。
方艳耐心地等着他,一层薄汗悄悄地爬上了秦思铭的额头。
他定定心,道:“贾云飞说是因为贾李氏不愿意在他死后给她守寡,因此不愿意继续为她隐瞒。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主动揭发,贾李氏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惩处。”
方艳点点头,秦思铭继续道:“经过对贾李氏的审讯,确定在制造假『药』、联络渠道的过程中,她在幕后『操』控,做了大部分的事,应当秋后问斩。”
贾李氏是个很狡诈的女人,但是意志力并不算很坚定,进了京兆府地牢,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 ,包括她是如何掌控贾云飞作为她的招牌,还有打算改嫁给另一个『药』材商继续做这一行的事儿。
京兆府如此重视这个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彻底打掉假『药』的来源吗?真让她继续从事假『药』制造和贩卖,京兆府等于白忙活。
方艳道:“秋后问斩是个合理的处置。”
但是这个案子在秦思铭手中滞留这么多天,想必他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秦思铭道:“这个贾李氏毕竟是一个女人,我一开始其实并不相信是她犯下的案子,只是以为贾云飞为了脱罪和她串通供词了。”
方艳扯扯嘴角,要笑不笑:“就算贾云飞是个从犯,不还是个死刑?”
“你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我断的,所以你不好改判。”
“秦思铭啊秦思铭。”方艳叹道:“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
秦思铭垂下头,肃手而立摆出一副听训的样子。
“我不是说你不对,偌大一个京兆府,确实得有人想得多一点,以前也是仰赖你处理京兆府和各个衙门的联系。但是要是我今天不来,你就打算因为这个维持原判不该吗?”
秦思铭尴尬道:“我绝不敢这么做。”
方艳哂笑道:“该做的事就大胆去做,让你暂代京兆尹是我信任你的本事儿,要是畏首畏尾,你这身本事儿发挥不出来,那是何苦来哉?”
秦思铭脸颊赤红,羞惭道:“属下知错。”
响鼓不用重捶,秦思铭是聪明人,方艳知道自己不用说太多,起身摆摆袖子,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便先回宫了。”
“大人。”
还没走呢,就听到秦思铭叫她,方艳停下脚步,道:“又有什么事?”
秦思铭急忙道:“这个贾李氏,虽然心思歹毒,但是能力倒是有几分,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女的。大人此前提起过女塾的事儿,我觉得她可能有几分用处。”
女塾就是女校。
方艳早就有了开办一间女塾的想法,交些真正有用的经世济民的东西而不是女红刺绣这类。但是此前力有不逮,也只是说说。
看看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方艳叫来一个仆人,让他去看看杨天骄那边的情况。
趁着等待的时候,对秦思铭道:“女塾肯定是要办的,但是这个贾李氏害死了那许多人命,我并不认为她适合当老师。”
秦思铭直言道:“我知大人想要尽善尽美,选用些学识广博的先生来授课,但是女塾招先生不比国子监。”
确实如此,当下全民的受教育权都相当于没有,大把大把的男人都是文盲,更别说女人了。
“你是说我没得挑了?”
秦思铭心一惊,到底觉得方艳语气还算温和,道:“不错,女塾全是女人,大儒不愿意教,找女先生的话,当下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识字的又多是大家闺秀,轻易不出门。”
方艳苦笑一声:“罢了。”
她又回身坐下,没一会儿仆人回来说杨天骄人不在屋中,她便让人把贾李氏带上来,打算亲自和她谈谈。
第30章 疯女人()
和贾李氏谈谈,需要谈的不是她的人品这些问题,这些肯定不合格。方艳只是需要谈谈她的能力。
老实说,贾李氏能力如何,方艳也不抱期望,但是她刚鼓励秦思铭不要心怀顾虑,依从自己的意见做事,现在秦思铭立刻给出自己的意见,她也不能立刻否决了他。
夜『色』渐渐深了,好在京兆府的人马是用熟了的,深夜调度也是常事,这就把贾李氏带了来。
贾李氏跪在堂中,白『色』的囚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长发披散,顺着她趴伏的动作耷拉到地上,在明亮的烛火中颇有些像荒郊野寺中的女鬼,但是哪怕是现在的颓然之态,仍能看得出眉眼中的那一股风流韵味。
好一个美人,方艳叹道。
碍于时代的禁锢,当下的社交活动中,女人不是主体,多隐藏于深宅后院,方艳同样是一名女人,她也没在后宫之外见过几个女人,见过的也多是四五十岁出来做工的老婆子,老妈妈,反倒是美男子见过不少。
朝廷选官是供大于求的,因此选拔时在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