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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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井泉在甘露殿挨了皇帝一顿训,便忙来凤阳阁给魏熙看诊了,方诊完脉便被含瑛给扯到外面又一通抱怨,絮絮叨叨听的他心烦,直接道了一句:“治病是要循序渐进,哪有药到病除那么快的,你若是嫌我医术低,不如去找个活神仙来。”
含瑛见魏熙病了,本就担忧的心焦气躁,听了苏井泉的话当即就与他吵了起来。
魏熙昏昏沉沉的被院子里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她扶着床榻起身,蕤宾见了,忙扶魏熙起来,夷则也忙给魏熙披上衣服,问道:“公主是要去如厕吗?”
魏熙摇头,拂开蕤宾的手,自己走到窗边将窗子推了个缝,她从缝里向外看去,只见含瑛与苏井泉吵得面红耳赤,全无平日的端肃做派,魏熙看着,心中有些好笑,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视线一转,陈敬的身影便步入了魏熙的视线,陈敬显然也发现了魏熙,许是见魏熙精神些了,他脸上勾勒出一抹藏着惊喜的笑。
魏熙看着陈敬,只觉他修竹似的清朗宜人,有如此风采,却偏偏是个内侍,魏熙心中有些为陈敬可惜。
让魏熙可惜的人很快就进了屋子,他行了礼,走到魏熙身边:“总这样闷着也不好,不如将窗子打开透透气。”
陈敬说罢,抬手就将窗子推开,他没有刻意收敛,含瑛和苏井泉听到了声响皆回头看去,见魏熙站在窗边,他们平日里的规矩仪态顷刻间便端起来了,面色变得极快,弄得魏熙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魏熙见他们面上隐约的尴尬之色,终是掩唇轻笑,笑罢,她也不理含瑛,转身就往妆台边去了。
魏熙看着镜中带着病气的自己,有些不喜,蹙眉转身背对着镜子坐,她看着陈敬手里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陈敬将盒子捧到魏熙面前:“这是温家郎君献给公主的。”
魏熙蹙眉:“又送,这是在显摆他们北疆物产丰富?”
她打开盒子,果然见里面躺了一支品相绝佳的老山参,看样子怎么也得是百年之上了,魏熙有些嫌弃:“他这是想补死我。”
魏熙看向另一个盒子:“这个呢?”
蕤宾走过去,将盒子捧到魏熙面前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盒精致糕点,蕤宾笑道:“还是温家郎君贴心,知道公主被禁了糕点,便特意想法子给公主送进来解馋了。”
魏熙看到点心自然是喜欢的,前天她馋了,便让谢宜安给她捎些点心来,结果谢宜安确实是将点心送来了,但许是他爱妹心切,又许是他故意不想让魏熙吃到,竟将长安城里那些有名气的点心都收罗来了,堆在一起小山似的,魏熙只来得及看一看便被含瑛收走了。
魏熙此时见了点心自然欢喜,她对蕤宾道:“你去将含瑛引走,给她找点事做。”
蕤宾忙应了,转身就往外走,夷则蹙眉看了一眼点心,也想跟蕤宾出去,还未转身,便听魏熙道:“夷则留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夷则犹豫了一瞬,道:“公主眼下还在病中,吃这些不克化的东西怕是对身子不好。”
魏熙瞥了一眼窗外:“苏井泉又不是摆着看的。”
夷则闻言看向陈敬,想着让陈敬劝一劝,却见陈敬对她摇了摇头,夷则一咬唇,也不敢再劝了。
魏熙对陈敬和夷则的眉来眼去只做不知,低头在点心盒子里扫了一圈,见盒中皆是些清淡松软的,虽不太满意,但也聊胜于无,她拿了一块见风消,淡淡道:“他消息倒是灵通。”
陈敬闻言,看向魏熙还带着病气的侧脸,心中一叹。
魏熙久病不愈,皇帝自然也担心,眼见太医不顶用,皇帝就宣了道士来,来的是李元,这李元可是褚玄贞比不了的人物,他自五年前入宫讲经就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活像书里的神仙,眼下五年过去了,他依然是当年那副形貌,虽是白发却没有一丝老态。
如今皇帝痴迷炼丹修仙,宫里聚了不少所谓的得道高人,他虽入宫的时间不算长,却隐隐是这些高人之首。
待皇帝对李元说了魏熙的病,李元瞌眸掐指一算,未过片刻,他睁开眼,一双眼精光四射:“公主乃阳火之格,女子属阴,这阳火之格本就有悖自然,而公主又居于太极宫南处,朱雀为火,如此一来于身体更是无益,也幸得陛下龙气庇佑,才一直无事。”
“那眼下她怎么就病了?”莫非是有什么妨碍了他的龙气?
李元道:“公主以往年幼,阴阳还有些混沌,眼下公主大了,气场愈强,自然就压不住了。”
李元这话无疑是给皇帝吃了个定心丸,皇帝还未松口气,却听李元又道:“陛下乃五德之尊,坐镇正中,四方相辅相成,互为制约,大夏才得以安稳,可眼下,朱雀之地阳火太盛,怕是不太稳当。”
皇帝在其他是上虽专断独行,可唯独于此事却是极为从谏如流的,他想了想道:“不如让阿熙移到北处去住,让水德压一压阿熙的阳火之格?”
李元摇头:“水火相争更是易生事端。”
“那仙师说该如何处置?”
李元道:“不如折中,再以阴滋养。”
皇帝神情放松了下来:“那仙师就为阿熙择一新住处。”
李元仍是摇头:“住处的气运终究比不得人,贫道的意思是择一阴木之人与公主结为六亲之列,长久朝夕相伴。”
皇帝眸光有瞬间锐利:“仙师是说让阿熙成亲?”
李元似对皇帝的不悦毫无所觉:“六亲不只夫妻,公主的亲事关乎国体,贫道不敢妄言。”
皇帝闻言态度松动下来:“那仙师是何意?”
李元道:“不若寻一阴木之人,与公主结成六亲之名,住在一起便是。”
皇帝闻言缓缓摩挲着手中如意,李元见了,也不在意,瞌眸念起经来。
未过多久,只听皇帝沉声道:“陈士益,你去查查宫中有谁是阴木之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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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到底还是没精神,用了点心就又去睡了,下午正睡着,却被陈敬唤了起来,魏熙有些恼,用被子蒙住头向里滚去,她还未停住,便听陈敬道:“公主起来,陛下来了。”
魏熙蹙眉,将被子掀开,撑着陈敬的手坐起来:“李元呢?”
陈敬点头。
魏熙压低声音又问道:“准备好了吗?”
陈敬道:“好了,奴才怕不妥,试过了。”
魏熙闻言精神了一些,柳家兄妹还能她再留一会,可那妖道她今日是必定要收拾了的。
魏熙披了衣裳,一脸病容的由宫人扶着走了出去,皇帝见了,有些心疼,免了魏熙的礼道:“快过来坐着。”
魏熙闻言,缓缓坐在了皇帝身畔,皇帝看着魏熙苍白的脸色,道:“怎么气色还不如昨日好,苏井泉的药不管用吗?”
魏熙掩唇咳了咳,道:“苏太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就好了的。”
皇帝闻言抚了抚魏熙的背,只觉得她越发瘦弱了,手拍在背上都有些硌手了,他看着魏熙,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魏熙好似精神不济,说完了也不再言语,一时房中静了下来,直到含瑛端了药过来,魏熙看着那碗药,鼻子皱了皱,但还是接过喝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要开始搅弄风云啦
关于阴阳五行都是我根据百度胡编乱造的,大家别当真哈
本来想多更点的,但实在撑不住了,去睡了o* ̄3 ̄o
第122章 道士()
因着药太苦;魏熙喝的有些急,有褐色的药汁随着嘴角蜿蜒而下;待魏熙将碗放下,含瑛忙拿了帕子给魏熙擦拭;也不知是因哪味药的缘故;擦了几下竟没擦掉。
皇帝在一旁看着;道:“你这几日应该都没洗脸;不如让人端水来洗一洗,也精神些。”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捂着脸道:“阿耶怎么看出来的,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皇帝失笑:“你这几日昏昏沉沉的总是睡;哪有精神洗脸。”
魏熙有些紧张:“看着脏不脏?”
皇帝看着一脸病色的魏熙,温声道:“不脏;白净着呢。”
魏熙抚着下巴,道:“阿耶骗人,这还有药汁呢。”
皇帝闻言一笑:“就你刁钻。”
魏熙抿唇一笑;好似才看到李元,她有些惊讶:“李仙师怎么来了?”
李元对魏熙微微颔首;直切主题:“陛下见公主久病不愈,便让贫道给公主看一看?”
魏熙闻言蹙眉,她看向皇帝:“病都是要慢慢治的;我今日都好了许多了,阿耶让他回去。”
皇帝捏了捏魏熙消瘦的面皮:“好了还是这副样子?”
魏熙鼓了鼓两腮,不说话了;皇帝松开手,对李元道:“李仙师,你和阿熙说。”
李元闻言看向魏熙,将他昨日对皇帝说的话又给魏熙说了一遍,末了,他道:“经贫道推算,你与柳芳仪的命格是极为契合的,若是结为六亲之列,不止会为你消灾减厄,更是可稳大夏江山。”
魏熙听了,话语中有些讽刺之意:“这大逆不道的话李仙师也敢说,我还有那柳芳仪皆是后宫女眷,怕是都修成了神仙怕是也左右不了大夏江山。”
李元对魏熙里的讽刺话浑不在意:“天下万事息息相关,都讲究一个平衡之道,后宫为阴,眼下阴气不宁,对大夏是大大不利的。”
魏熙噗嗤一笑:“按李仙师这样说,我若是不与柳芳仪结为六亲,那大夏便江山动摇了?”
魏熙说了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荒谬!我大夏国泰民安,万国来朝,你便是往前数千年万年,又有谁能比的上,根基在此,便是我死了,于大夏又能有什么不利!”
魏熙情绪激昂,李元却还是淡淡的,他道:“阴阳为万物之源,阴阳失衡,大夏又怎么稳的起来。”
魏熙听了这话,气的直咳嗽,方缓过来要再与李元理论,却见陈敬端着水进来了。
皇帝看着魏熙,道:“先洗把脸再说。”
魏熙闻言,撇开头不去看李元,任由陈敬轻手轻脚的给她洗脸,待擦干净了脸,蕤宾又拿了面脂给魏熙抹上。
等魏熙洗完脸,已经是一刻之后了,她看着李元,面上也不似先前气愤,魏熙道:“这些阴阳之论我听不懂,李仙师还是委屈些,讲话说清楚为好。”
李元道:“正所谓齐家治国,后宫不宁,于大夏自然是无益的。”
“李仙师不愧是得道高人,不只道法高深,连儒家之言都有涉猎。”魏熙说罢掩唇一笑:“只是李仙师还是专攻道学便是,免得惹人笑话。”
李元也不恼:“山野之人,未读过多少书,让公主见笑了。”
魏熙微微摆手:“李仙师可是活了百十年的人了,我一个小丫头哪里敢笑话。”
魏熙说着,眼尾一挑,虽一脸病色,可眼中锐意却是挡不住的:“只是大学是少年人便读的书,李仙师这般高人,怎么会不解它所言为何?”
李元闻言眼眸微垂,似不欲再与魏熙争论。
倒是皇帝听了魏熙的话,微微蹙眉,看向李元,当年李元凭引鹤神迹入了他的眼,这些年过去,他只知李元出于乡野,至于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晓的,李元此人,就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皇帝作为九五至尊,是要将万物都掌握在手中的,当初被李元仙人之姿惊艳,未想那么多,眼下听了魏熙的话,他却是有些怀疑。
修道之人于俗世典集也多是有些了解的,不说谢珏那少时便文采惊艳的,只他宫里这些道士,也皆是颇通文道的。
连大学之意都不懂,又是怎么懂得那些玄奥的道家经典?
魏熙看了皇帝一眼,理了理衣袖,一副不欲与李元耽搁的样子:“李仙师的直接说想要我怎么做便是,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李元道:“贫道方才已经说了。”
魏熙闻言蹙眉:“那我若是和柳芳仪结为异姓姐妹后,病仍不见好,李仙师又该怎么做?”
李元摇头:“柳芳仪为陛下妃嫔,公主与她结为姐妹有悖人德,怕是会惹神仙不快。”
“那你说要怎么办?”
李元道:“公主与柳芳仪结为母女才是顺势而为。”
魏熙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元看了魏熙一眼,并不答话。
魏熙也不是要他回答的意思,她似气息不顺,捂着心口道:“荒唐!我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嫡公主,如何去尊一个婢妾为母。”
她说罢,紧紧扯住皇帝的衣袖:“阿耶,他的话你答应了对不对?”
皇帝垂眸看着魏熙因握的太紧而露出青色脉络的双手:“阿熙久病不愈,阿耶担心。”
魏熙闻言,眼里盈了泪,可怜又凄凉:“我的阿娘是元贞皇后谢氏,阿耶说过你最喜欢她了,你也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情之所钟,难以转圜,当日阿耶的话我还记得,阿耶就已经忘了吗?”
皇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听魏熙接着道:“阿耶喜欢柳芳仪,我只当阿耶身边难得有个解闷的人,虽不喜欢她,却也强自忍着,可眼下眼下阿耶却让她当我的阿娘?”
魏熙说着,将皇帝的袖子握的更紧:“是不是等过些日子,阿耶就将皇后之位也给她了?她配吗!”
皇帝拍了拍魏熙的头:“她身份低微,这辈子都不会有登临后位的机会。”
“那她一辈子都只是个婢妾?”
皇帝轻声道:“是。”
魏熙徒然失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阿耶竟让我一个嫡公主去做一个婢妾之女,阿耶这是在折辱我吗!”
皇帝到底不是棉花性子,听了魏熙的话只觉刺耳至极,喝道:“休得胡言,只是个名头罢了,你生母是谁,天底下有谁能忘!”
“谁都能忘!阿娘已经走了,柳氏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死人便是再名正言顺,也比不得活人天天在世人眼底下蹦跶。”魏熙音色嘶哑不成声,喊完便咳了起来,她咳得厉害,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