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书-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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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将知道的告知于你,休得无理纠缠!让开!”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天罡平静地看着我,毫不退让。
“若仅仅是听说,你如何知道得如此详实?秦广王素来不是饶舌多嘴的性格,便是讲,也不可能讲得这样事无巨细。请灵后说实话。”
“实话?哪里有什么实话?便是君绮罗本身,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她不过是借用了那具肉身,连带那个身份,那副外表下的灵魂到底是谁,你知道吗?而你自己,又比她真多少?刘勋?小武?天罡星君!假象!通通都是假象!”
苦苦强撑着的自制力轰然崩塌,我尖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天罡,你和帝俊真不愧是父子。以为你们有情时,做出的事情比谁都无情。待到我确信你们无情时,你们却又做出了这深情款款的样子来。
“不过是个镯子,你这样追根究底做什么?是她自己傻,用一个镯子将自己套住,对着一具尸身流泪,为了见你一面硬闯地府。当日你不是说过了,‘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仿若今日生’。你既然已功德圆满,又何必管她的死活?世上已再没有了那个君绮罗,星君也请好自为之吧!”
我咬牙吐出最后几个字,转身便跑,也顾不得什么方向位置,只想快快离开。
没有法力的坏处如今倒是显出来了,没跑两步,身后的人便追了上来,一把将我拉住。前面传来一些人声,想必是宫中的仆役们起来准备工作了。我张口欲喊,就被从后面捂住了口。紧接着便猛地腾空而起。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时,人已到了高墙的另一边。
天罡,将我挟持进了冷宫。
我又惊又怒,偏又奈何不了他,只能任由他像夹着一包稻草似的将我带入冷宫深处。他将我带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凉亭,这才放开我。
“好了,这里早已空置,不会有人过来的。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绮罗。”
我猛地抽气,剧烈地喘息,几乎摇摇欲坠,忙用手扶住廊柱。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天罡星君,你这样已是大罪,快点退下,朕可以既往不咎。”
“绮罗”
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语气叫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我猛地转身,一掌甩在他的脸上。
“住口!”
你不配再叫这个名!
“绮罗”
他脸上红了一片,我又想再打,却被他眼神中带着的悲伤刺痛,竟抬不起手来。
“我不是。”
别再这样叫我了
“绮罗”
温热的身体贴近,我却无力推拒。咸涩的水珠从腮边滑落至嘴角,被一只手指沾起。
“历来仙凡结合便少有善终,我是天帝之子,举手投足都有一大堆的人盯着。我不过是想要保护你,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啊。没想到”
那具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用力将我锁在怀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绮罗”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自作主张地丢下我,自以为是为我好。到头来,却只让我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晚了”
我抬起头,慢慢退出他的怀抱。
“晚了”
若是早些你这样说,我定会抛下一切与你走,可如今
“天罡星君,我已是天帝的灵后,按礼,你该尊称我一声母后”
3。 卧病()
回到紫灵宫,我便再也撑不住,在玉梨她们的惊呼中倒下了。
昏昏沉沉地,耳边似乎总有人在说话,可也听不真切。头很疼,胸口也疼,身子忽冷忽热的,时不时有苦涩的汤汁灌入喉咙,那些汤汁在胃里翻滚,很快便又冲了出来,越发增加了我的痛苦。
好累,身也是,心也是
有谁在哭,真吵!我想睡,让我睡吧
我好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朦胧中,有人搂住我,很暖,那是令我安心的气息,是谁?
接着又有讨厌的苦汁子送进我口中,竟比之前的那些更加苦涩数倍不止。我挣扎着,却被紧紧抓住。我想吐,却被柔软的唇堵住,很熟悉的感觉,是谁?
苦涩的液体再次被胃拒绝,翻涌而出,却遭到那嘴唇的堵截,被强迫着再次咽下,周而复始,直到再不被吐出为止。
我就这样被灌下许多的苦水,那熟悉的感觉、令我安心的气息始终不曾离开,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曾经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在只开启一条的时候被只大手遮住了。接着,源源不绝的暖意流入体内,徜徉于四肢百骸,驱散了我的不适。
再睁开眼时,就看到暗眸、暗瞳几人的兔子眼,见我醒来,立时又哭又笑。我张张嘴想说话,却发觉嗓子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主子别忙着说话,先喝些玫瑰露润润喉。”
玉梨端过一个小碗,将里面淡红色的甜水慢慢喂我喝下去。同时宓凝已经拉着一个老头儿跑了进来,捏着我的手诊脉。
没一会儿,帝俊便也带着祥云匆忙赶了过来。一进门,看我已坐起身了,长出一口气,快步来到床前,将我搂进怀里。他身上还是上朝穿的那一身明黄的衮服,后面跟着的祥云手里捧着他的衮冕,看来是刚下朝便赶来了。他胸前那些点缀的珍珠和宝石的金丝刺绣磨得我的脸有些疼,却清晰地听见那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筝儿,筝儿,你可吓死我了。昏了那么些天,药也喝不进去。都是我不好,忘了你没有灵力护体,还拖着你陪我在地板上坐了一夜,弄得寒气入体。”
这男人,看来是真着急了,竟然也忘了自称“朕”。
说着话,帝俊突然又转头,对着那老头发脾气。
“太医馆的医仙都是废物!竟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竟让灵后昏迷了五天才醒!这医仙的名号都去了算了!”
我这时候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看那医仙抖着一把老骨头,心里着实不忍,于是替他求情。
“是我自己身子弱,主上怪医仙做什么呢。以前几乎没生过病,所以这次才一下子受不住。医仙们平日里都是伺候仙人的,头一次碰着我这样的体质,自然摸不着门路,实在怪不得他们。”
喝了玫瑰露,我才感觉嗓子好受了些,但声音却还是有些嘶哑,心疼得帝俊忙不迭地摆手:
“好了,好了,不罚他们就是了。筝儿快别说话了,再喝些润润喉。”
说着拿过玉梨手里的玫瑰露又喂我喝。
“多谢陛下体恤!”
老医仙听我替他辩护,竟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冲着我一揖到地。
“陛下此次病得凶险,所幸有主上的灵气护住了心脉,又有天罡星君赶往巫山取来黄鸟胆入药,这才化险为夷。日后还要好生将养些日子才好,小仙这就回去查阅典籍,一定找出适合陛下用的滋补良方。”
“有劳了。”
我点点头,示意玉梨送医仙出去。
“主上,天罡星君来探望灵后陛下了。”
这时,祥云过来通报。我靠在床上,心里微微地一缩。
刚才医仙说,他特地去巫山为我取黄鸟胆。听说那里的黄鸟非常凶狠,长着带毒的铁爪钢嘴,不知他受伤了没有?
胡思乱想之际,就看他翩然迈步而来,似乎脸色略有些苍白。进到房里,看到帝俊坐在床边搂着我,愣了一下,那脸似乎更白了。
“见过陛下,主上。”
他拱手行礼,帝俊忙着低头喂我喝玫瑰露,头也不抬。
“在这儿就不用讲这些客套了,坐吧。”
我心里觉着别扭,勉强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帝俊一笑,凑过来将我嘴角的一滴残汁舔了,才扭头去跟天罡说话。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受的伤还没好吗?让医仙看过了没有?你若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几日,不用急着上朝。”
果然是受伤了吗?怪不得脸上那样苍白。
我偎在帝俊怀里不敢动作,手却在被中悄悄攥紧了。许是察觉了我的情绪,他抬头看向我这边,说道:
“不妨事。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医仙给了祛毒的丹药,已经服下了。听说灵后醒了,所以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歇着。”
我悄悄松了口气,转念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已经决定要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弃,却一听说他受伤就什么都忘了。
趁着帝俊和他说话的功夫,我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今日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窄袖锦袍,外罩黑纱,金线镶边的腰带上缀着几颗明珠,华贵又不张扬,反而将他沉稳干练的气质衬托得极好。头发用同样暗红的发带扎起,多出来的两截飘在脑后,越发衬得他的双眼深邃又清亮。只是脸色白中透出些青,再仔细看,领口处隐约露出一点绷带的痕迹。
天界之人若是小伤,用不了多久便能自动愈合,他如今还缠着绷带,想必受伤不轻
“筝儿?”
一直搂着我的帝俊突然摇了摇我,我这次猛地醒悟,抬头看他。
“在想什么呢?天罡问你感觉如何也不理。可是觉得累了?”
我勉强朝他一笑,转过去对天罡说话:
“已觉得大好了,有劳星君挂记。听说星君受伤了,云筝实在过意不去。”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他看着我,神色不明。帝俊却接口道:
“那可真不能算是小伤,从肩膀到后腰的三道深深的抓痕,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朕看着都心惊啊。”
帝俊说话的时候,神情颇为自豪,真像一个为自己儿子的英勇行为骄傲的父亲。
我心中越发酸楚,却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
“让星君受苦了。”
“筝儿何必这样客气呢。”
帝俊似乎真的心情极好了,话也多起来。
“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反而生分。勋儿虽不善言辞,但心地却是极好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朕的几个儿子里,就数他最能干,最合朕的心意。”
他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却已经听不下去,心口又开始疼。我将脸埋进帝俊的怀中,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我知道,这张脸,此刻一定早已毫无血色。
勋他竟然还是叫勋
4。 韬光()
因为生病,我被勒令卧床静养,每天被玉梨她们看着吃各种各样的补品。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格外想念赤纬和鼎鑫。他们两个也睡了快一年了,差不多该醒了吧?
想来我这一病,惊动了不少人,整个天界都知道了,灵后娘娘病了,天帝亲自日夜守护,天罡星君为找灵药受了重伤。
一时间,那些原本尚在观望的嫔妃们纷纷转舵,带着丰厚的礼物,争先恐后地来“探望”,紫灵宫门前终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我对她们全都客客气气,不冷不热的,但凡送了礼物来的,隔日必定选个分量相当的回礼。同时叮嘱宓凝和金海,务必告诫紫灵宫内众人,我紫灵宫内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也不许私下收人家一针一线,否则严惩不贷。
往来的嫔妃中,尤其以丽妃最为活跃,似乎自那日交谈之后,就以我的心腹自居了,时常过来走动,向我通报些各宫的情况。
“虹霓天妃倒是个与世无争的主儿,陛下的长公主就是她生的。原本还怀过一个皇子,可不知怎么就掉了,从那以后天妃自己也病怏怏的,几乎在虹霓宫不出门的。这阵子看太医馆的医仙们常往虹霓宫跑,也不知是不是不好了。”
“琴操宫里的琴妃,你别看样子娇娇弱弱的,那可是个阴险的人,说话向来留半句,一不留神就掉进她挖好的坑里了。而且她跟太上老君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在陛下跟前也还说得上话。”
“明渠馆的观月嫔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她整天穿个白衣,没事儿念两句伤春悲秋的词儿,好像多清高的样儿。其实骨子里最是好妒的。仗着天后娘娘给她撑腰,凡是受陛下宠爱的,她没一个不拐弯抹角地骂的。”
“如歌夫人倒不是很受宠,不过隔三差五的,陛下都愿意去她那儿听她唱歌。这人倒是不坏,乖巧谨慎,也没什么野心。歌唱得倒真是不错。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陛下的寿辰了,到时候肯定又是她大出风头!”
“那个乌珍,现在虽说降为美人了,可她定会找机会跟陛下撒娇奉承的,指不定哪天就又复位成夫人了。臣妾可听说,她整日在珍珠楼里诅咒陛下你呢!说不定陛下这次的病就是她动的手脚,不然怎么会说病就病,还那么凶险。”
我懒懒地坐着,听丽妃滔滔不绝地讲,也不接话。她讲了一圈儿,见我也没反应,不由得有些悻悻。这时我才一笑,命玉梨拿出两匹霞光丝的料子和一串颗颗拇指尖儿大小的珍珠项链送给她。
“丽妃你有心,来陪朕说话解闷儿。只是朕如今精神不济,反而怠慢你了,实在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好东西,那些料子、珍珠,倒也配得上你这花容月貌,还请不要嫌弃。朕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总要你多提点才是。”
丽妃接过东西,脸上立时笑开了颜,连声道谢后喜滋滋地告辞了。
待她一走,我便收起了虚伪的笑容,心里颇觉厌烦。
天界后宫,向来设一后,二天妃,三妃,四嫔媛,之后夫人、美人之类则不限数目。丽妃如此急切的向我示好,自然是有所图的。
虹霓天妃似乎大限将至,处于妃位乃至嫔媛为的那些自然要开始上心了。如今兰妃已死,琴妃有兜率宫做后台,观月嫔媛是天后的心腹,丽妃自然要找我这个灵后做靠山,以期与其他竞争者分庭抗礼。
“主子,你打算帮她吗?”
玉梨端了精心熬制的补汤过来。
“这事儿,你看呢?”
“奴婢以为此事不急,她升了位份,对咱们不一定就有益。况且,兰妃的死,随不是因为咱们,却多少有些关系,这时节只怕各宫都巴不得盯着咱们寻事儿呢。”
我点点头,正要接过汤,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人,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