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寿终正寝-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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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褚宽答道:“不过我听说,原本西伯侯姬昌是不忍斩杀崇侯虎父子的,都是他之前请的丞相姜子牙一力坚持的结果。就连使人说动崇黑虎,也是姜子牙想出的办法,派西岐大将南宫适去下的书。”
“哼!”王筀鵀冷哼一声,说道:“这不过是西伯侯姬昌沽名钓誉的手法罢了,他若是真不想杀北伯侯,姜子牙这个做臣子的还能违逆得了他这个做主公的意思?别看姜子牙这个臣子是他率领众臣沐浴虔诚,特申微忱,前往磻溪,虔心聘请回来的,并且一上来就授予了右灵台丞相这个只在他一人之下,众臣之上的高官,但是姜子牙在西岐无亲无故,除了新收不久的樵夫出身的弟子武吉之外,在朝堂上并没有其他臂助。”
王筀鵀分析道:“西伯侯姬昌看中的不过是姜子牙的才华,若是讲信任的话,他更信任的应该是跟随他多年,姜子牙没来之前的文臣中的第一人上大夫散宜生。散宜生跟随他多年,并且在他被大王囚于羑里城那几年,西岐一切安好,没有乱,大多是他被内事全权托给散宜生的功劳。并且姬昌能够从朝歌返回西岐,也有散宜生亲上朝歌四处走动,找人说清的功劳在里面。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给散宜生一个上大夫的官职,离丞相还差着一段距离呢。”
嗤笑了一声,说道:“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散宜生虽然对他忠心,但是他一大家宗亲故旧皆在西岐,并且在西岐当官这么久,在朝堂上也形成了不小的势力,除了交好的朋友之外,还有他的弟子和亲朋,这些关系网一连起来,就是好大的一张网,若是把散宜生再晋位为众臣之首,丞相的话,恐怕他就会有被架空之忧。”
叹了一口气,“这做主公的,就算再怎么信任自己的臣子,也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提防之心,想达到百分之百的信任,难。散宜生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正是因为姜子牙在西岐没根没基,所以姬昌才不吝许给他高位。”
“若是姜子牙才当上这个丞相不久,就有不经过他,就能随意差遣西岐的臣子和调兵遣将的能耐,恐怕他这个丞相也做不了多久了。而且褚大人,你觉得老奸巨猾的姬昌会容许这种情况出现吗?”王筀鵀反问过去。
褚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皇后娘娘,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催促道,“我虽然比朝廷早一步得到了消息,不过我估计明□□廷也该收到消息了,所以还请娘娘赶紧拿主意才是。”
王筀鵀说道:“拿什么主意?还要我拿什么主意?这事不是明摆着呢吗,先是西伯侯姬昌不仅大王同意,擅自出兵征讨和他同一级别的北伯侯崇侯虎;并且还以他的名义,向天下公告崇侯虎的罪名,想借着‘惩恶除奸’来掩盖自己擅自出兵的错误。但是很可惜,他根本没有审判崇侯虎的资格。所以这两种行为,不管哪一种都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想到西伯侯姬昌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得一阵恼怒,“这也就罢了。他竟然又不经禀告大王,擅自斩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和他同一品级的诸侯,而且竟然还将崇侯虎的北伯侯封给了崇黑虎,这算是怎么回事?西伯侯此举,比之前的行为还要恶劣百倍,此风绝不可开,必须要姬昌给个说法才行。”
“至于崇黑虎,他身为崇侯虎亲弟弟,竟然做出亲弟陷兄之举,有负朝廷,就算不押解到朝歌论罪,也没有资格接替其兄担任北伯侯。况且东、西、南、北四大镇诸侯都是要大王敕封的,就连姬昌的这个西伯侯都是不例外。他这个西伯侯虽然是由先王敕封,但是一朝天子,在大王登基的时候,他入朝歌恭贺大王登基之喜之余,并向朝廷朝贡,对大王称臣,拿到大王新的敕封,获得大王的认同,他这个西伯侯才算数。崇黑虎的这个北伯侯算是哪门子的诸侯,不仅没经过大王敕封,并且也不见他向朝歌朝贡,摆明了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对这种情况,朝廷绝不能姑息,因此必须派兵去征讨。”王筀鵀的语气中含着森森寒气,杀意十足的说道。
褚宽想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回皇后娘娘,派兵征讨崇黑虎一事倒是没什么妨碍,想来应该很容易就能通过,只不过在领兵人选上可能要争论一番。不过西伯侯姬昌那里,恐怕朝臣们未必会站在娘娘这一边。”
“不是臣危言耸听,不过上次的事,皇后娘娘你也在场,从头听到尾,是知道的。朝臣们对西伯侯姬昌的印象很好,很多臣子都帮着他说话。”他脸上浮现一层忧虑,说道:“臣担心,这次的事,若是拿到朝堂上讨论,恐怕又会和上次一样不了了之。顶多也就和上次一样,朝廷往西岐那边发一封不痛不痒的斥责公文了事。可是若是想避过朝臣,实在是难。毕竟这样的大事,是无法由大王一言而决的。况且,大王如今行事随心所欲,实在是有些,有些……不成体统,威望不比以前,所以,无论如何,这样的大事都是必须经过大王和朝臣们讨论再做决议,绕不过去的。”
听着褚宽把纣王的“荒唐”用“随心所欲”和“不成体统”这两个中性的词来代替,王筀鵀忍不住笑了,真是难为他了。想到那帮一碰到西伯侯姬昌的事,就好像是瞎子和聋子一般的朝臣,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关于西伯侯姬昌的不好的事和不好听的话,他们全都看不见和听不到,一提起西伯侯姬昌,就是满口的好话,满嘴的都是西伯侯仁义慈悲。
她有些头痛的杵着头,叹道:“绕不过去就绕不过去吧。不过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上次那样不了了之。如果讨论的最后,还是发斥责文书。”想到后世的“舆论战”,她目光一冷,说道,“那么这斥责文书,不仅仅是发往西岐,还要给我遍发天下。这朝堂上的人被西伯侯姬昌灌了*汤,眼睛被蒙上了,看不清西伯侯姬昌的所作所为。我就不相信这天下人的眼睛全都是瞎的,会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周灭商,乃是天定,所以殷商这边拿姬昌没办法,但是王筀鵀也不想让西岐好过。在她看来,姬昌这个人,很是虚伪,是个□□/裸的“当了□□还想要立牌坊”的主,因此无论如何,他在世的时候,都不肯举起反商的大旗,一直以殷商的忠心臣子自居,因此很是迷惑了不少人。既然这样,那么她不介意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他这个所谓的对殷商忠心耿耿的臣子,到底“忠心”在哪里了。
褚宽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说道:“臣明白。皇后娘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臣一定会把它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会在天下人的面前,将西伯侯姬昌的伪善面纱给撕下来。”
王筀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还有,上次的斥责文书发过去,西伯侯姬昌那边没什么反应吗?”不等褚宽回答,她有些纳闷的说道,“不应该呀。按照官场上约定俗称的规矩,这朝廷的斥责文书过去了,且不说这臣子是否真有错,就算是按照惯例,这做臣子的怎么也要上书分辨一二的。更何况,西伯侯姬昌惯常在这些事上下功夫,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呀,除非他是真的摆明旗帜,要明堂正道的造反了?”
褚宽闻言忙答道:“皇后娘娘,那西伯侯姬昌在朝廷这边的斥责文书一发过去就把分辨文书递了上来,不过上面所写,除了列举了众多崇侯虎的罪名之外,就是一些什么为主分忧之类的套话。因为都是些无用的废话,臣想着皇后娘娘你看了之后,除了惹你生气之外,也没多大用处,所以就没报上来。”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管有用还是没用,你尽管报上来。”王筀鵀定定的看着褚宽,直看得他心惊胆战,额头布满了冷汗,就要跪下请罪的时候,这才收回目光,状若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他一句,这才罢了。然后她轻笑出声,说道:“看,这就是西伯侯姬昌的行事风格。他若是在那上书上,就算不直白的说他心有反意,而是说,我怕我禀告了大王,结果你无视惨遭荼毒,生活在水火中的黎明百姓,护庇崇侯虎,不允许我出兵讨伐于他,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而擅自出兵。我也算是佩服,可惜呀。……”
第一零九章()
尽管事王筀鵀已经预料了,并且做了心理准备,而且还和褚宽商量了对策,但是此刻她变化成苏妲己的模样和帝乙高座在御座上,听着下面的朝臣就西伯侯姬昌擅杀北伯侯崇侯虎,并将北伯侯之侯爵给了投靠他,出卖自家兄长的崇黑虎之事而发表意见。
除了费仲、尤浑和褚宽这样早就站在她这边的臣子不算,大多是振振有词的帮着西伯侯姬昌说话,认为他虽然没有通禀帝乙,但是情有可原,不能将其论罪。剩下的有几名臣子虽然沉默不语,但是其实他们还是偏向西伯侯姬昌的,不然,就不会是不发一言了。
面对这几乎一面倒的局面,原本王筀鵀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等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到底不够强大,依然被气得要死。听着这些大臣们左一句崇侯虎“恶贯满盈”,右一句“造恶多端”。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崇侯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却对西伯侯姬昌的做法只字不提。
尽管王筀鵀和褚宽已经商量好了应对之法,但那其实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之策。此刻她对众大臣们这般模糊重点的做法很是不满,因此丢了一个眼色给站在下面的褚宽,示意他站出来说话。
就算王筀鵀不给他使眼色,褚宽也按捺不住了。他当即出列,说道:“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西伯侯‘殄逆除凶’做得对,那在下倒想问问了,这其中谁是‘逆’,谁是‘凶’,又是由谁认定的罪名,可经过朝廷这边定罪了?”
武成王黄飞虎站了出来,对褚宽的问题避而不答,立在殿上慷慨陈词:“北伯侯崇侯虎造恶如渊海,积毒似山岳,贪民财物如饿虎,伤人酷惨似豺狼。惑天子无忠耿之心,坏忠良有摧残之意。普天之下,虽三尺之童,恨不能生啖其肉!今日西伯侯起仁义之师,除残暴于崇地,绝恶党以畅人神,不负天子加以节钺,得专征伐之意。臣听闻西岐征伐军队所过之处,一路上父老相迎,鸡犬不惊,民闻伐崇,人人大悦,个个欢忻,可见西伯侯姬昌所作所为深入人心。因此臣以为,西伯侯姬昌此举,虽有擅专之嫌,但是所为并非为己谋利,乃是出于一片拳拳爱民之心,还请大王看在他救出陷于水火的黎明百姓身上,不要斤斤计较。”
殷商朝廷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太师闻仲之外,文官以被苏妲己设计挖心而死的比干为首,武官则以武成王黄飞虎为首。如今比干已死,黄飞虎算是众臣之首,他这么一站出来替西伯侯姬昌说话,顿时一大批臣子跟在后面随声附和。
王筀鵀看着朝堂上几乎有一多半,近乎三分之二的朝臣帮着西伯侯姬昌说话,至于那些没出声的,也未必是忠心殷商的,心中暗道,幸亏她知道这是殷商的朝堂,他们侍奉的君王是帝乙,不然,她都以为自己这是在西岐呢,而这些人的主公是西伯侯姬昌。她的视线落到身旁的纣王身上,看他面对这一情况,如何应对。
纣王怒道:“姬昌这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他素有大罪,只是朕念他年纪老迈,网开一面放他回西岐。他竟然不守本土,生出异端来,凌虐大臣,殊为可恨,罪当诛戮。朕准备点将提兵,剿捕逆恶,不知诸位爱卿哪位可替朕分忧呀?”
听了纣王的话,王筀鵀在心里暗叫一声糟。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朝堂上明明有褚宽这样帮着帝乙的明白人,但是却一直拿西伯侯姬昌没办法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这个时候,西伯侯姬昌的罪状还没定下来呢,哪里是要对他喊打喊杀的时候,先把他的罪状定下来,届时再讨论怎么处置也不迟。
纣王把中间这一关键步骤跳了过去,直接都要派兵讨伐。若是朝堂上的朝臣都站在他这边,或者哪怕大部分都站在他这边,他这样做倒也无妨,毕竟西伯侯姬昌的罪状就明摆在那里。但是现在事实正相反,朝臣们大多都帮着姬昌说话。他这么做,这不是添乱嘛。
果然,上大夫姚中闻言立刻跳了出来,反对道:“陛下,万万不可,万不可出兵讨伐西伯侯呀。似北伯侯崇侯虎这等大恶,助桀为虐,居天子左右,不思忠心体国,反而假虎张威,毒痡四海,权奸蛊国,内外成党,残虐生民,以白作黑,屠戮忠贤,为国家大恶。今西伯侯姬昌以仁义广施,发仁慈之心,救民于水火,伐此乱臣贼子,剪其乱政者,则天子左右见无谗佞之人,竭力还朝堂一个清朗,不枉天子假以西伯侯节钺之意。所以以臣之愚见,西伯侯姬昌虽有错,但无罪,甚至反而有功,怎可出兵讨伐呢。”
“哦,姚大人这话大谬,恕在下不敢苟同。”褚宽立即出言反驳道:“怎么,在姚大人看来,这西伯侯姬昌,不仅大王允许,擅自出兵征讨和他同一爵位的诸侯,并且不过朝堂,就将其定罪,诛杀,然后又将北伯侯爵位私下给予崇黑虎。这桩桩件件分明是悖逆之举,可是让姚大人这么一说,反而都算不上罪状,并且还成了有功于朝廷。姚大人,真是好口齿,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实在是高明,令人佩服。”双手抱拳,对着姚中作了一揖,“只是在下想问一句,昔日闻太师远征北海的缘由,似乎和西伯侯姬昌日前的种种举动大有相似之处,……”
不等他把话说完,姚中急忙反驳道:“那怎么会一样,当时,北海的诸侯可是公然举起反旗,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因此太师才会率兵前去平叛。”
褚宽厉声道:“可是西伯侯姬昌的所作所为,除了没有举起反旗之外,和北海反叛的诸侯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大罪,朝廷不赶紧加以论处,反而还要继续姑息纵容下去,而且以姚大人的意思,甚至要对西伯侯论功行赏,凭什么?难道就因为西伯侯姬昌没有像北海诸侯一样,摆明车马反叛吗?”
这话一出口,满殿沉默。其实朝堂上的这些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