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鹿不知归-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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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看的。”程景誉显然有点不乐意。
林佑心愣了愣，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也就没有追问了。
一直静观其变的苏羽寒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点单，转眼一看，慕沂手中的笔在菜单上的同一个地方来回画了好多下，再继续下去恐怕都要把纸戳穿。
“我替你点吧。”他伸手制止她的动作，她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哦……好。”
她迷迷糊糊地答着，然后又陷入沉思中。
“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刚下完单，林佑心便开始八卦起来。
苏羽寒看慕沂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思回答，只好自己先开口：“昨天。”
“哇塞，那是谁告的白？”
“我。”
苏羽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林佑心的话，时不时地观察慕沂的变化，却发现她好像被什么困住一样心不在焉，表面若无其事，但每当到她说话的时候，却是很快就带过去了。
程景誉觉得纳闷，就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刚洗完手正要走出来，抬头却发现慕沂背靠着墙壁在门口望着他。
“慕沂？怎么了？”他顿了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她怪得离奇。
慕沂向他走近两步，伸手把手机呈现在他的面前，冷若冰霜地问：“这张照片，你很熟悉吧？”
程景誉垂眸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震惊地盯着那张照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沂从他瞠目结舌的模样看来，自己的猜测已八九不离十，明明罪魁祸首近在眼前，而她却感到失望与不解：“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借天才助手来找我？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怎么会知道？”程景誉慌了神，一时之间各种疑问涌上脑海。
“你是希望我不知道？”慕沂冷笑一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眼神都变得嘲讽起来：“一开始我以为拿照片的人是许骁，后来想想自从佑心跟你交往之后基本上不跟他来往，她也只与你我亲近，她信任你，你却偷她手机的照片，用来满足你的私欲，是啊，你有钱，可以随便制造假的身份，为所欲为，践踏别人，以此为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原本就是这么卑劣的人！”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程景誉莫名地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女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慕沂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程景誉的衣领，猛地把他推到墙上去：“你继续装疯卖傻！”
程景誉思路十分混乱：“我承认我是跟TC做了交易，但我只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谁，他一接单我就取消了，按道理说，你应该不会知道这事情才对。”
“试探？”慕沂冷哼，双手拽得更紧了，“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这种试探，却成了别人利用的把柄！”
“你……他抓了你？”程景誉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沂，“他为什么要抓你？”
慕沂的眼里充满火光，如同燎原之火，熊熊燃烧着，让程景誉张皇失措。
他恍然明白那天他撤销订单的时候，TC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撤单，你想好了？”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TC这样问的言外之意，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梦魇一样，反复回响在他的耳畔。
他终于明白了。其实从他提出订单要求到撤单的过程，TC完全猜透了他的心思。是的，他知道他在试探他，却没有当场揭穿，而是把慕沂抓去，用最直接的方式对他作出警告与惩罚。
这才是最可怕的。
程景誉看着慕沂，从她的眼里隐藏着的痛苦看来，她的确是被抓了，而且……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个深不可测的人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如今在他心里，只有无尽的内疚：“对不起。”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道歉？”
“你还记得那副画吗？我那时候跟你说过要把它找回来，但我一直找不到，后来我麻烦天才助手帮忙，可他也一直没音讯，那时候我开始怀疑，也许是他拿了，他有没有可能……是你亲近的人？然后，我弄了一个假身份去试探他，但我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接单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但是那副画，必须找回来，慕沂，那是我对你的承诺。”
慕沂松开了手，苦笑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程景誉是无心之失，却被许骁巧妙地利用了。论心理战术，慕沂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一纸文书，几行对话，就能轻易地让她顺从他的指示，也不知道是自己愚蠢，还是他过于高明。
程景誉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慕沂，他对你，做了什么？如果他伤害了你，我可以……”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她甩开了。
“管好你自己吧。”她漠然地回了句。
“什么？”
慕沂不想再与他浪费口舌，转身准备回去，却又被程景誉一把抓住了手臂。
“慕沂，我拜托你，不管你知道什么，千万别跟佑心说。”他紧张兮兮地哀求着。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高傲之下的另一种神态。是为了一个人委曲求全的模样。
一直站在厕所另一侧的苏羽寒神情恍惚，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脑海反复回荡着那句话——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很显然，慕沂并不喜欢现在的样子，更确切地说，她讨厌现在的样子，而他的出现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欢乐，甚至很可能是让她难过的其中一种原因。他试图给自己找个借口说服自己，或许慕沂是真心实意地打算与他一起的，她刚才所说的话都与自己无关。但如果与自己无关，那岂不是更加可悲了？
TC是许骁，这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但那天他带走了慕沂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想去回想。
但如今，似乎不得不重新思考了。
第95章 自欺欺人（）
正思考着，苏羽寒便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吴佟：事情办好了，老地方等你。
他想也没想，就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给慕沂的微信转了点钱，知会了一声，算是道别。
吴佟所说的老地方位于X中附近的一条酒吧街尽头的一家酒吧里，这家酒吧的老板跟周莘奕有点亲戚关系，是个文艺青年，酒吧的装潢设计也十分复古，经营理念与风格也以文艺为主题，显得颇有情调。
张孟祁一见老朋友，走过去就是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那正是苏羽寒傍晚说过的那双鞋子，不到几小时，张孟祁就给买回来了。他拍拍兄弟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老子的效率堪称一绝吧？”
“谢了。”苏羽寒拍了一下张孟祁，然后坐到吴佟身旁，叫了一杯柠檬可乐。
“喂，就这么敷衍？”
“今天阿奕没来？”苏羽寒看了看桌面上只有两杯饮料，有点好奇。她可是什么时候都黏着张孟祁的，突然看不到她，竟然有点不太适应。
“她老人家最近学习不大好，说要闭关修炼。”张孟祁无奈地瘫坐在沙发上。
“你没带嫂子过来？”吴佟问。
苏羽寒突然盯着眼前的杯子不说话。
“下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像来大姨妈一样的表情？”张孟祁好奇地打量着苏羽寒。
“少废话，说正事吧。”苏羽寒正色道。吴佟喝了一口可乐，眼光一闪：“我已经成功入侵了她的电脑并粉碎了那个文件。”
“那就好。”苏羽寒若有所思地回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阿寒，不好意思，我……看了一下那个视频。”吴佟犹豫片刻，还是如实招来。
“嗯。”苏羽寒并不惊讶。
“没想到你还有那样的过去，对不起。”
吴佟必定是看了苏羽寒与林佑心事后的对话，那些内容，在别人的监控里面自然是有的。
“没什么。”他淡然地回答。
“话说回来。”吴佟疑惑不解地问，“你当时怎么知道视频是她发出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视频？”张孟祁一头雾水地听着两人说话，终于忍不住插嘴。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苏羽寒转过头对张孟祁说。
张孟祁蹬了蹬腿：“哇，利用完就想把哥给打发了，人家不要嘛，哭唧唧。”
“……”苏羽寒扶了扶额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视频？”张孟祁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
“你这一说话我就内伤。”吴佟瞥一眼张孟祁，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告诉你也无妨，但是，这事只能我们三个知道，哪怕连周莘奕，也不能说。”苏羽寒望向张孟祁，正色道。
张孟祁作出OK手势：“只要跟她无关的事。”
苏羽寒想了想，开始娓娓道来：“我与林佑心是小学同学，以前有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上次偶然机会碰到她，我就想着报复一下，于是把她带到酒店……拍了视频。本来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尝尝苦头，后来慕沂替她求情，她态度也很好，我就没再追究了。虽说原谅了她，也把视频还给她，我还是不太厚道地给自己留了备份。以绝后患。”
“你也拍了视频？”吴佟感到不可思议。
“嗯，一开始看到你给的那张照片，以为是我自己拍的，后来仔细看了几遍，觉得蹊跷，因为角度不对。”苏羽寒继续说，“我的监控是房间的整个视角，而那照片却是在左边，于是重新翻看了一下视频，才发现原来我的手机里被装了摄像头。”
吴佟不寒而栗：“她一直在监视你？”
“大概吧。”
……
苏羽寒回到家，整个人像是散架一样，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么早回来？”苏羽仙似乎有点不习惯，自从换了学校读书，苏羽寒就让她越来越猜不透了。她瞄了一眼他带回来的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鞋子？”
他翻了翻身，没有理会她。
苏羽仙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双女孩子穿的运动鞋，在她的印象中，苏羽寒是从来不会主动买礼物送给女孩子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主动。
她回想起上次苏羽寒带回来的那双鞋，脑海里闪过一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女生，不由得冷笑：“阿寒，你可真上心呐。”
苏羽寒倏地坐起来，抢过她手中的运动鞋，清隽的脸散发出不悦的神色：“你够了。”
他拿起鞋子，便准备回房间。
苏羽寒也不是第一次对苏羽仙这样冷若冰霜，只是这一次却让她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以前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掌控得十分好，如今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阿寒，你长大了。”她从小就同他一起成长，在她的眼里，他总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虽然经常闯祸，却总是有着她最憧憬的单纯美好的样子。十几年来，她对他的照顾，仿佛已经无形中成为了一种不能割舍的情感，那是一种如同羁绊一样的关联，她明知道始终有一天会消失掉，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真是不胜唏嘘，她苦笑道：“姐姐很开心。”
“你也长大了。”苏羽寒付之一笑，道，“却成了我讨厌的样子。”
苏羽仙愕然抬头盯着眼前的少年，喃喃：“讨厌？”
苏羽寒往前走了两步，直接逼退了苏羽仙，最后把手按在她身后的墙上，他微微俯身打量着她，薄唇发出清冷的警告：“虽然我不清楚你跟那许骁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情，但苏羽仙，我劝你善良。”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苏羽仙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冷厉地说：“你怎么跟姐姐说话？”
“姐姐？”苏羽寒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苏羽仙莫名其妙地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在那双星辰般闪耀的眸子里，她看到一种让她为之恐惧的东西，那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哪怕是许骁，也不曾让她这边噤若寒蝉。
“你知道为什么我无论大病小病，爸妈都一定要请私人医生吗？”他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似是絮语呢喃。
苏羽仙迷惑不解地望着那双渐渐变得幽深的眸子，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真正的血型并不是AB型，而是RH阴性血AB型。”
苏羽仙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试图从那双美眸中看出一丝的玩笑之意，可是，那琥珀色的瞳孔，却只倒映着她惊慌失色的模样。
“我跟苏家并无血缘关系，怎么样，惊喜吧？”他放开手，打量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少女，轻笑道，“毕竟，你喜欢我那么久。”
苏羽仙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像被谁扼喉一般哑言失色。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仍然不敢相信：“你骗我。”
苏羽寒冷嘲热讽道：“你看你，有哪个地方跟我相似？”
不可否认，虽然两人都长得倾城，却是两种不同的美。
“为什么，你突然要告诉我？”苏羽仙幽幽地说，“我对你不好吗？苏羽寒。”
苏羽寒面无表情，细长的睫毛轻颤：“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你说……恶心……”苏羽仙重复着这两个字。
苏羽寒把口袋里的U盘扔到桌面上，清隽的美眸瞥了一眼苏羽仙，问，“你就这么喜欢掌控别人？”
苏羽仙双手无力地垂下，震惊地望着U盘，吓得瞠目结舌，浑身颤抖。
“还是说，你喜欢欣赏我跟其他女人帐暖春宵？”他讽刺着，然后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撩起她耳畔的秀发，低声呓语：“要不，你也来试试？”
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如同鬼魅一般笼罩着苏羽仙的周围，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却好像被谁抽了筋骨一样，“啪”的一声跌坐到地上去。
怎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事，竟然被这个大大咧咧的弟弟发现了。
她在他的面前，一直都保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