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观察计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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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对这些东西断然不感兴趣。
他准备继续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十一二点,总不是宾馆查房。
三番两次被打扰,时迁没了兴致,跳下床,准备通过门口的猫眼看一看。
结果从猫眼里面看出去,外面没人。
时迁心道:古怪。
他正想开门,何姑的话在耳边响起:今晚上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
时迁手放在门把上,没动。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他往猫眼里一看,门口还是没人。
时迁嘴角一抽,心道:我不是见鬼了吧?
他初高中的时候看过不少鬼片,这标准的鬼片走向,叫他心中一阵无语。
“管你什么鬼,哥倒要看看是你当鬼的厉害,还是我当人的厉害。”时迁乐道:“顺便教一教你什么叫社会主义荣辱价值观,大半夜来敲人家房门,打扰人家好事,什么素质!”
时迁猛地一拉,打开了门。
正所谓穿鞋的怕赤脚的,恶的怕不要命的。
时迁天生好奇心重,胆子还大,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
别人说外面有鬼,大部分人都会逃出十里开外,时迁就要打开门来看一看:门外是什么鬼。
门一开,密不透风的走廊刮起了一阵阴风,把时迁的小兄弟给刮萎了。
他冻得一哆嗦,刚才梦里再旖旎的场景,此时也消失个干净。
时迁的头发很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发质软萌,一睡觉就炸的四仰八叉,醒来就是一个全新的鸡窝头。
他此时就顶着这个鸡窝头,左右环顾一圈。
什么人都没有。
一盏要坏不坏的灯忽闪忽闪,除此之外,静谧的几乎像死了一样。
时迁嘀咕一句。
他目光转回来,猛地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女人。
他心里一惊:什么时候站的?
这女人穿着蓝『色』的衣服,款式就是大街上最普通的款式。
长发及腰,身高目测一米七左右,刚好到时迁的鼻尖。
皮肤惨白,眼珠乌黑,模样……十分动人。
时迁挑眉:“小姐,你是不是走错房门了?”
他心想,这女人不会是宾馆特殊服务吧?
时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倾城之姿形容不为过,有这张脸干什么不好,干特殊服务?
长发女人突然发难,原本站着一动不动,时迁话音刚落,她猛地推了他一把。
时迁反应迅速,但不料门口这女人力气极大,他警校第一毕业的身手,竟然被推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他妈……太丢人了!
他说什么也得掰回一局。
时迁后退两步,女人一脚跨进房门,他还击迅速,用了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哪知道被女人轻松躲过,后者屈膝,迅速果断的将他压倒在地。
时迁几欲翻身,却动弹不得。
黑发女人死死扣着他的双手,纤细的双腿岔开,以一个及其少儿不宜的姿势,跨坐在他的腰上。
这姿势,这长发的模样,和他梦里的女人缓慢重合。
时迁向来厚如城墙的脸皮猛地泛红,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睫『毛』很长,垂落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这么一番激烈的身体接触,加之刚才春梦后遗症,时迁在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时间点:硬了。
女人俯下身,脸上表情凝重。
他下身硬邦邦戳着人家,饶是被称作厚脸皮祖宗的时迁都尴尬不已。
但对方偏偏毫无反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时迁想趁她放松,动一动这个位置。
哪怕这美人再往上坐一点儿,也好过坐他那……上面啊!
他一动,女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身体压得极低,靠近时迁的耳边,呼出来的气息拍打在他耳朵里。
黑灯瞎火,怀抱绝『色』美人。
时迁一向优秀的自制力正在崩溃边缘试探。
她说:“别动。”
时迁压低声音回道:“小姐,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儿难登大雅之堂吗?”
不管对方是要搞什么,进门三分钟,除了制服他,把他压在地上,什么都不干。
女人身上没有杀意,时迁虽不敢放松警惕,但也郁闷:这女的谁?难不成真是搞特殊服务的?现在搞特殊服务的要求业务水平这么高了吗?
他个特警都搞不定这女人!
这什么业务水平,内部难道还评先进吗?!
半晌,门口突然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和时迁梦里佛堂那诡异的笑声重合在一起。
他心中诧异:门口怎么会有笑声?刚才不是做梦吗?
女人眼眸深沉,面瘫着脸,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让你不要动。”
时迁无辜:“我没动啊。”
女人面无表情的威胁道:“再对我发情,我就把它割掉。”
时迁下面猛地一跳,软了。
这女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开玩笑。
他更是万分无辜:“姐姐,是你先进来不由分说坐我身上的吧?我冤不冤?冤不冤?”
话未说完,宾馆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声音,是个男人。
时迁浑身一紧,没了调戏美人的心情,开口道:“小姐,别耽误我办正事。”
第4章 怎么是你()
那一声惨叫之后,门口尖锐的嬉笑声突然消失。
女人卸了力气。
时迁也正借这一个瞬间,猛地反攻。
他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外面冷风一灌,时迁又折返房间,从凳子上取了羽绒服外套
来不及多想,时迁直奔惨叫声发生的地点。
从声源判断,这地方离时迁不远。
出了门口右拐,走到前台——前台的服务员脸『色』惨白,面如枯槁。
她手颤抖的指着拐角处的卫生间,时迁毫不犹豫的赶过去,推开门,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厕所常年失修,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水迹沿着墙壁流到地上,所过之处形成了黄『色』的水斑。里头几扇隔间的门坏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气味儿,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杨正康打电话和他复述银湖大街自焚案件时,他因思想觉悟过低,犯了政治错误在家反省,并没有亲眼所见案发现场的模样。
现下,时迁终于知道什么叫内脏都没了,只剩一层皮。
死者是个中年男『性』,脖子上挂了一条金项链,下半身赤。『裸』,周围一滩血水,全身扁了下去,泡在血水里,像个没充气的气球,肚皮处堆了三四层褶皱。
正如杨正康说的,全身上下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皮,晾衣架一叉就叉起来了。
时迁半蹲下身,仔细打量。
半晌,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对前台道:“封锁现场。”
前台忙不迭送的点头,她估『摸』着封锁现场还不够,头一抬问时迁:“还要干啥吗?”
“报警了吗?”
“报……报警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他人路过这里吗?”
“没有,只有我,我值得夜班,而且很快就下班了……刚才只有那一个男的……起来,起来上厕所……”
时迁听到动静第一个跑出来,惨叫声和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是他杀,凶手显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身。
卫生间位于六楼,四面都是墙,只有一个门。
时迁刚才问话,前台说道: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自杀』,得什么心理变态的『毛』病才会把自己脱个半拉才『自杀』,死前还要逍遥一回,从生殖器道大腿内侧全都是精斑。
几分钟之后,陆陆续续来人。
穿得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宾馆六楼的人来了一半,睡眼惺忪,走到大厅闻着那股血腥味儿,都清醒了。
鹦鹉一样,大老远就喊:出什么事儿了出什么事儿了?
时迁心道:祖宗,出什么事儿也轮不着你们『操』心。
怀市公安局距离宾馆位置只有三公里。
时迁在现场做了简单的群众安抚工作,他这人狗掀门帘子,尽仗着一张嘴,扯掰和瞎话信手拈来,从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到携手共建小。□□活,掰扯了前后经济发展二十年,一边说一边看时间,坚决做党的好儿女,把人民群众当成自己的父亲,胡言『乱』语哄了几分钟。
五分钟之后,值班的警察赶来,一共五人,一来,时迁出示证件。
小警察见他是淮京公安特警队的,当即立正敬礼,随后溜须拍马。
时迁省略了小警察的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们这边宾馆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他固然是淮京警察,但怀市是一个小县城,距离皇城天高地远,就是淮京的警监来了,也没权利直接调动当地警察。
小县城十来年没出过现场这么惨不忍睹案子,小民警进门一看,捂着嘴就上边上吐去了。
时迁跟着前台小姐到保安科调监控,他加上当地两个警察,四人盯着监控录像看了半天。
十一点十二分时,死者从房间里出来,动作飘忽。
小民警问:“他怎么像刚睡醒的样子?”
时迁:“为什么房间里有厕所他要出来上?”
小民警果断闭嘴。
二人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时迁:“他住在哪个房间,把他房间走廊的监控调出来看一眼。”
保安不敢怠慢,立刻调出走廊监控。
小民警道:“会不会是『自杀』?比如想不开,老婆有了外遇,孩子读大学没有钱。”
另一人说:“你看了他的死状没?哪里像『自杀』?我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烈的『自杀』!”
时迁:“再往前调一些,调两分钟。”
录像里的男人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距离死者三个房间之外的房门一起打开。
时迁眉头紧皱。
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正是刚才和他有过正面冲突的长发女人。
时迁:“能放大吗?”
保安连忙把视频放大。
“这个房间是几号房?”
前台小姐听时迁问她,连忙一查房号。
“8023。”
他怔住。
8023,何姑的房间。
两个小民警正讨论的热火朝天,一个说『自杀』,一个说他杀,争执不下。
时迁突然掉头,猛地往宾馆八楼跑。
小民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人已经没影了。
时迁跑的时候,抓住了前台小姐的胳膊,不由分说带着她一起来了场浪漫的马拉松。
前台小姐几乎被他扯着跑,到了八楼,时迁把人摁到工作座位上。
“8023的房卡给我!”
前台小姐跑的晕乎乎,手忙脚『乱』的在一大堆卡片里找到了总卡,时迁一把夺过直奔8023。
开门,房间里已经人去楼空。
时迁进门掀开被子搜寻一翻,卫生间,柜子,都没人。
窗户大开,冷风灌了进来。
时迁往窗户走去,窗台上正印着两个完好的脚印。
右脚在前,左脚脚印浅一点,显然是右脚借力。
时迁不动声『色』,心道:右脚借力,借什么力,从八楼跳下去的力吗?
他往窗外看去,八楼往下,怎么跳都能百分百死回奈何桥。
边上没有下水道管,每个空调外机之间平均间隔四米。
显然,何姑不可能是顺着下水道管滑下去,也不可能从空调外机跳下去。
他折返,又去看了一遍监控录像。
两个小民警在他回来的时候,依旧争论。
时迁这次自己动手翻的监控录像,从他回酒店与何姑在门口相遇,直到案发:何姑的房间除了一个长发女人出来,没有其他人进出。
她自己没出来,窗台上又有脚印,难道要叫时迁相信这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婆,能从八楼跳下去。
他啧了一声。
此时,怀市刑侦中队的队长已经到达现场。
他一来,先高谈论阔的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在现场指点片刻江山,从案发现场取证到得出‘『自杀』’结论,用时十分钟。
盖棺定论之后,中队长问道:“淮京来的那个同志在哪里?”
时迁这时,还在万分纠结,何姑怎么凭空消失的。
中队长叫他,他没听见。
被视为傲慢。
中队长因此又叫了几声,他走过来,跟着时迁看监控。
短短半个小时,他翻来覆去看,也没看出花。
“同志,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
“没有就好了嘛!这明显是一个『自杀』案件,你再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的。这个,怎么称呼同志?”
“我姓时,时迁。”
时迁伸出手,和他握手。
中队长豪迈的介绍自己。
“我姓刘,刘德权。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刚入这行吧,第一次就见到这种事情,吓着了没,小同志辛苦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现在这个点儿,你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革命先烈面对反动派的屠刀都连死都不怕,如今我却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尸体,我羞耻不羞耻?”
“……”
时迁满嘴跑火车,关了录像,站起来。
“淮京半个月前发生了两起『自杀』案件,死因都是自焚,五脏六腑烧了干净,只剩下一层外皮。一月六日晚,怀市发生同样一起自焚案件,我怀疑这是一场流窜连环杀人案。”
“小同志想多了吧,我琢磨着就是死者吃了点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社会上什么都有,搞不好是喝了汽油呢,你看汽油喝下去,然后给自己点跟恨死前烟,赛过活神仙啊。”
“您说的有理有据,火遇上汽油就燃起来了,推测合理。”
中队长哈哈大笑,“你看是吧,小同志就不要这么辛苦了,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看什么都能像我一样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