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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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白弹完琴一鞠躬,引得场下很多男生鼓掌,眼睛都放着亮、『射』着狼光,还不敢过分猖狂吹口哨不三不四的。这明显就是少男们见着真正的校园女神,压抑着满腔青春萌动又不敢造次亵/渎,心都“怦怦”着『乱』撞。唐铮跟对方错肩而过,低着头迈上台,又帮美女把琴搬下来了。
叶晓白挺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没有抬头看人。
唐铮也没敢抬头:“谢什么,甭客气。”
叶晓白演完之后,他们学校漂亮女生竟然还一个接一个的,把中秋晚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先是周遥他们二班的文艺委员出场,黄潇潇本来就是跳舞的文艺特长生,很会跳,跳了个苗家采茶独舞,满场甜笑着转圈儿。
这又是完全另外一种美,美得很通俗很邻家,没那么高雅,但令人容易亲近。台下的叫好声和口哨声就放肆多了,鼓掌,喊“潇潇再来一个”,嗷嗷嗷的都是狼叫。
最后压轴的是隔壁一班的女唱将,名叫夏蓝,长发高挑的穿牛仔裤的美女。
夏蓝迎着晚风和橘『色』的篝火,大大方方地,就往台下说:“我想邀请一位同学跟我合唱,合唱一首歌,希望大家能帮我喊他上来,就算是让他返场吧……瞿嘉同学,你能上来再唱一首么?”
瞿嘉在底下毫无准备,一抬头。
他本来抬屁/股都要撤了,喝完一大壶茶水,又吃了零食,感觉出一股niao意。之前“上厕所”是假的,这会儿他是真的很想上厕所。
周围所有人都回头,几个班的观众席开始起哄,“叫你呢”“赶快上去吧”……
瞿嘉都愣了没出声。确实在校园里极少被人邀请,无论是邀歌还是邀舞之类的,他这种生人勿近的德『性』,也没人乐意凑上来,没那么随和。
女生就在台上看着他,你上不上来?
瞿嘉喊了一句:“已经唱了两首,我今天不唱了!”
夏蓝就喊:“你第二首歌刚才是不是唱跑调了?你是不是忘词儿了啊!那歌就不算数,你上来,再给我们唱一个!”
瞿嘉:“……”
这可能就是典型北京姑娘的办事儿方式,说话倍儿爽快,邀请倍儿大气。
全场都吹口哨起哄了。就连围观的几位老师,他们的班主任都笑着鼓掌。老头子挠了挠唇上的胡须,老不正经地闲看热闹,不就是唱个歌么,咱班男孩子扭扭捏捏得你干什么,瞿嘉你上去唱啊!
九十年代的校园风气,就是这样活泼自由开放,那时还没有变态的校规规定男女生不能在校园里并肩行走、不能眉来眼去或者食堂里吃饭不能同桌呢。
这事儿要从高中部刚开学进校的八卦开始。每个学校、每个年级,都会有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美女帅哥、运动健将、校花校草……这都是学生们茶余饭后聊出来的,民选之后再集体盖戳认证。
朝阳一中的高中部,高一年级,被群众盖戳一致认可的,就是这三位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夏蓝,叶晓白,黄潇潇。
三个女孩儿在男生中间的代号是“蓝”“白”“黄”,号称他们朝阳一中的“三朵花”。
这一晚上发生了两件挺重要的事,掺合进来搅了局。
第一件事,夏蓝站定舞台,邀请瞿嘉上台合唱压轴,瞿嘉站起来上去了,这还不上去就太不识相儿了。
结果就是,周遥从厕所换衣服回来,座位上就没找见瞿嘉,都没来得及说几句悄悄话,瞿嘉竟然在台上……
第二件事,晚会散场,夜很深了,校园里仍然熙熙攘攘人流涌动。叶晓白背着书包走向校门口,唐铮骑车正好又是擦肩而过,停下来回头问:“回家?这么晚,有人跟你一起走吗?”
叶晓白摇摇头:“没有,不用。”
唐铮说:“太晚了大街上不安全,你坐车还是骑车走?”
大家互相也不熟都不认识,叶晓白一低头:“我坐车。”
校门口开过来一辆小轿车,叶晓白跑过去,长发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一闪,开车门上车了,下意识地还回头看了一眼唐铮。家教好的女孩儿就是习惯『性』的特别讲礼貌,客气地对唐铮摇了摇手:走了,再见。
唐铮单脚撑着地,自行车前轮的影子在街灯下纹丝不动,微微愣住,明白了。
呵,此“坐车”非彼“坐车”啊。
第三十三章 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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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尚在开学前夕,放假呢; 工会『主席』蔡师傅是很敬业地帮忙拉拢、劝和了好几次。在工会办公室里谈话,在蔡师傅家里吃饭也谈; 把陈明剑这书生人物都给谈哭了。
毕竟,之前结婚就是单位给开的介绍信,工会撮合。要离婚也是一件大事,不是能说离就离的。
那年月; 多少人都是由亲戚朋友介绍、单位里配对适龄职工; 维持着社会的和谐稳定与人口的生产力。真正夫『妇』恩爱/的家庭能有多少?离婚的可也不多。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还没来得及吹到机床厂大院这个陈旧工业社会的角落; 社会文化也都没太敢宣扬『性』/爱解放享乐主义; 谁家没事儿闲得打离婚呢?
更何况都有这么大孩子了,一句话,“为了孩子”。
所以,在他们工厂里,离婚通常就两种原因; 如果女方主动提; 肯定是三天两头被打,打架打得实在过不下去了;如果男方非要离,就是外边有人了呗。
在蔡十斤师傅家里,大家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喝点儿酒,说说心里话。
陈明剑酒量不成; 喝两杯啤酒就脸红; 高了。就这酒量; 论爷们儿他还喝不过周遥同学呢。
陈明剑当时哭着不断地道歉,说对不起她们母子,但他真的受不了了,当初就不该结这个婚。
这种话丢给老婆听,瞿连娣早都木然的眼眶里还是掉了几滴泪,谁听了不是被刀子挖心呢。
“可你已经都结了,”蔡师傅尴尬地劝,“孩子都十一岁了哈,你现在反悔说不该结?孩子可已经反不回去了,小孩儿能当成不知道有你这个爸?做事不能这样子嘛。”
原本就『性』格不合,志趣不投,当时是前途无望心灰意冷因而委曲求全,可是现在时代变啦,社会变革翻天覆地啦,知识分子已经从“臭老九”一跃变成受人尊敬和羡慕的高薪职业。而且,现在的人,敢于在屏幕上和现实生活里谈论真爱了。人一旦有了理想上、灵魂上追求的自由彼岸之花,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方面的渴望与追求,层次也顿时就不一样了。
那个动『荡』时代辜负了许多有才华的人。然后,忍辱负重的人选择牺牲自己成就他人,内心薄凉的人就选择互相辜负,还专门坑自家人。
瞿连娣当时表态是说:“两口子搭帮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搭把手养孩子。
“陈嘉还小,好歹等他长大一些,等他十八岁成不成?”
瞿连娣讲这话眼泪又划下来。她原本不是软弱的人,她也可以很尖锐,直接掀了蔡师傅家这桌菜再抽陈明剑俩大耳光,有什么用?她是为儿子着想。
有多少婚姻的维系是“因为爱情”?
这话问谁谁能答?
爱情,那是一种错位的奢望吧。
周遥当天傍晚遛达过来找陈嘉,心里惦记呗。
两人大约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面,已经临近开学,他的暑期习题册和抄书作业都写完了,不知道陈嘉写完没有。估『摸』就是那些成语和课文还没抄完,陈嘉一个电话都没联系过他。
陈嘉家门好像锁着,静悄悄的,鸦雀都没动静,周遥随手敲了一下,无人应答。
他就是有心灵感应,随后就扒着门框和窗台,往上蹿。糊太严实了,竟然看不见。
他想起窗台上的那个机关,赶紧用手指拨拢,拨开那个推拉式小窗。小窗户只能开一半,从狭窄的视野往里瞄,瞄准床上躺的那个“人形生物”。
周遥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终于确认,轻声叫道:“哎,陈嘉?”
躺在床上的人,就不想搭理他。
“哎,嘉——嘉——”周遥又说。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然而装死不太成功,还是被周遥辨认出胸膛的起伏。
“小——嘉——嘉!嘉~~~~~~”周遥拖长声音,使出他的三十六计之滚地撒娇大法。就这一招,对陈嘉屡试不爽,这人就吃软的,还需要队友哄着。
陈嘉终于从床上爆起,头发还是『乱』的,吼了一句:“你烦不烦啊?”
周遥再接再厉:“嘉嘉——开门勒——”
陈嘉低声骂了一句三字经,转过脸来时是笑着的,气笑了:“你丫能不能说人话,别学小猪叫?”
周遥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你给我开门,不然我就去找你家隔壁阿姨聊聊了。”
“你快去,去!”陈嘉说。
“那我去隔壁院儿找唐铮玩儿了。”周遥说。
陈嘉气呼呼地瞪着他。
“嘉——”周遥打了个眼『色』。 “眼『色』”还是独眼儿的,因为那推拉小窗的缝隙只能『露』出他半张努力挣扎的脸。他从窗户缝塞进去一袋巧克力。
“巧克力,给你带的,再不吃都化了。”周遥说。
“还给你带一随身听,能听磁带的,你拿着听。”他又说。
陈嘉坐在床上,头发倔强地耸立,眼神却没那么倔了,转过头望着周遥,脸被夕阳斜照勾勒出一道光影,神『色』复杂,有些感动……
“诶谁啊这?”隔壁阿姨的声音。
“哦,周遥啊,你怎么不进去?你扒这儿干吗呢?”阿姨莫名地问。
周遥小贼支支吾吾。陈嘉这时一步就从床上蹿起,“嘭”得拽开房门。
“遥遥是来找我的。”
陈嘉一把搂过周遥,把人拽进屋子,把闲杂噪音全部关在屋外。
……
“别难受了,好——了么。”周遥说。
“没难受。”陈嘉垂下眼。
“巧克力,夹心果仁的。”周遥赶紧跟嘉爷献殷勤,直接把巧克力球往陈嘉嘴里喂。
陈嘉也就能容忍周遥动不动投喂零食,还碰脸、『摸』他脸。皱眉笑了一下,不太习惯,『摸』什么啊你,『摸』『摸』『摸』。
“还装不在家,不给我开门,靠。”周遥说,“我一开始真还以为床上一动不动躺的是一件衣服。”
“我都一动不动了,你还非要进来?”陈嘉说。
“我感应到了屋里有一股强大的小宇宙,再不开门老子就要破门而入了!”周遥很有气势地说。
陈嘉口中喷出笑意,随即又被周遥狂喂巧克力,实在对周遥小贱人骂不出口。
陈嘉抱过桌下的瓜,去院子里水龙头下洗了洗,回来拎着一把刀:“吃西瓜么,你?”
“吃,谢了啊。”周遥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半一半?”陈嘉看他。
“你平时就这么吃瓜?你都懒得多切几刀?”周遥说。他自己家吃瓜切得可细了,他爸把一个瓜对分要切四轮,果然是学机械工程的,对待一个瓜,都充满了工科人拥有的严谨治学的态度,最后要切成标准的十六等分才开始下嘴。
“就我跟我妈,一人一半,就这么吃。”陈嘉说。
俩人就一人捧半个瓜,对坐吃瓜。周遥把随身听放上磁带,耳机线连着两人耳朵里的音乐。他时不时伸手替陈嘉塞耳机。陈嘉就负责埋头吃瓜,不停地吃,大口咀嚼,而他负责为两个人调整耳机和音量、倒带或者快进。
这是我的爱情宣言;
我要告诉全世界。
这是我的爱情宣言;
我要告诉全世界。
我相信婴儿的眼睛;
我不信说谎的心。
我相信碱碱的泪水;
我不信甜甜的柔情。
我相信轻拂的风;
我不信流浪的云。
我相信患难的真情;
我不信生生世世的约定。
……
齐秦的声线真好听,让人乍听时澎湃,细听时又泪默,然后一遍一遍着魔似的往回倒带。
周遥那时觉着,唱国语歌的男人,嗓子第一牛/『逼』动听的就是齐秦,第二牛/『逼』动听的,没有了。以私心和私人感情投票,第二就是他的陈嘉。
少年时代,周遥是那道轻轻拂过的风,陈嘉就是那片天边流浪的云。
谁相信患难挫折之间成长的真情,谁又相信生生世世会有一段约定?
谁和谁许下的约定?
……
当晚就吃完这只瓜,陈嘉在院子水龙头下面,把切瓜刀和勺子什么的洗涮干净,把自己脸和脖子也洗了,跨栏背心上洇湿一片水迹。
陈嘉回屋,把『毛』巾甩在案板上,西瓜刀『插』在一边,就愣了两秒钟,没什么犹豫。
“你先回去吧。”陈嘉说,抹了下嘴。
“那你呢?明天踢球么?”周遥问。
“踢!”陈嘉痛快地说。
“那你这么早就睡觉么?”西瓜汤甜味留在舌尖,周遥还意犹未尽,想一起看电视、听歌。
“我去蔡大大家一趟。”陈嘉道。
蔡师傅家就隔两条胡同,分的新房给儿子结婚用了,两口子就还住在上一辈留下的旧平房。这事周遥是知道的。
周遥随口一问:“大晚上你去干吗?”
陈嘉道:“我过去让我妈跟陈明剑赶紧他妈的离婚。”
周遥:“啊?”
周遥:“陈嘉?……啊,你还是别去了……”
周遥就是三天两头遭遇雷/火弹的轰炸,这一个大雷当晚又把他炸晕了。
在认识陈嘉之前,他太单纯、不谙世事、整天混吃傻玩儿,就没琢磨过这个名词。他自小都是信奉阖家欢乐、父慈子孝、人间自有美好真情,某些词汇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永远都不会。
当晚,陈嘉干了一件震动机床厂大院的事,后来很多人都知道的。他跑到工会『主席』蔡师傅家里,对着酒桌上坐的、由组织进行劝和调解的他妈他爸,陈嘉大爷就讲三句话。
“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