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主角仇深似海-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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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日就问:“什么?”
“容貌。”神回答,“把你的容貌给我。”
只要没有这张脸……他也许就不会对这个凡人总是如此挂怀了。
路日就:……
我之前是不是立了个毁容flag来着?
似乎是误解了他的沉默,神顿了一下,说:“当你觉得你不再需要这张脸的时候,我就带走你的容貌。”
不,我觉得我还是挺需要的。
话说脸这种东西是可以带走的吗?路日就觉得还不如魔鬼带走自己的灵魂呢。
他在沉默里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说:“好。”
虽然在那晚上后神就消失在黑暗中,但神灵的执行速度就是迅速,第二天路日就已经被人给叫醒了。
挤在他床边的侍从们喋喋不休,蜂拥着想和他说话,奈何路日就有轻微的起床气,忍着不爽的感觉,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二公主的红茶里被下了致死的奎巴蛇毒,引起了混『乱』,大王子受刺……如今虽然还活着,但多半没有救了……”
他怔了一下。
那双冰雪般的眼睛里有『迷』茫的东西一闪而过,面前突如其来的事情恐怕完全在一心沉『迷』于艺术的三王子的意料之外,以至于那些仆从都有些怜悯起来。
毕竟纵使这个家族不断重复着血亲相杀的悲剧,也一直是他们牢牢把持着北境王的正统位置。如今二公主身亡,大王子命不久矣,想必这位没有任何力量的王子最终会登上北境王的位置。
可是按照他的实力,又能支撑多久呢?
侍从暗暗窥测着他的脸,在心里叹气。
路日就沉默片刻,说:“带我去见他。”
虽然兄长生命垂危,路日就漫步过去的脚步还是很轻松。
北境的寒风在城堡外呼啸着叩击窗户,想必外面一定很是寒冷,只有城堡里依旧是春之地,被保护得十分暖和,让人的衣襟濡湿,就像是中境里那些贵族,在如今的季节中穿着华服,因为舞蹈和眉目相传的笑意而感觉浑身炙热。
但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轻松,周围跟着他走的人都是一副沉重的神情。
他们大都是之前效忠大王子或者二公主的家族,虽然最终还是选择走在这位之前除了感叹他的容貌外并未正眼看过的三王子身边,但还是满怀忧虑,不管怎样,用不了几天,这位王子就会成为北境的王。
“教廷的人已经到了。”有人附在路日就耳边低语。
是他的姐姐找来的人。虽然目前邀请这伙麻烦家伙的正主已死,想要把危险的客人打发走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路日就心想着这难道是新手关过掉之后送经验的boss吗,就示意那些人留在外面,独自迈步走进大王子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青年合着眼,像是已入眠般安稳。在他的床边,金『色』绸缎铺开一地,上面的东西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路日就低头看了一眼,这些东西的构成材质各异,从灿金、白银到玄铁都有,而且都是寒冷而凌厉的样式,一眼就能看出来,出产自北境的勋章。
北境的军队纵使对北境王的儿女也毫无包容,在登基之前,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赚取足够的勋章,以保证自己的礼服上有足够耀眼的荣光。
这一地勋章,动用了多少人的鲜血才造就这些光辉。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沉重的事。】
路日就道。
【我没有勋章……这玩意不能开挂?】
而且这世界还没有美术展览什么的,再说又不能靠什么美术比赛奖状去登基。他多半要成为史上头一位礼服清清白白登基的北境王了。
想想就觉得很丢脸的样子。
路日就轻轻绕过放在地上的绸缎,他现在没眼直视上面的功业,而是走到床上的人身边,看清对方的样子。
大王子的胸口被白『色』的绸带包住,但鲜血还是从下面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布料,他的脸不像往日那么充满力量和生气,因为缺乏血气,就连唇也显得过于苍白。
“哥哥。”路日就说。
青年睁开了眼睛。
往日的力量都已不在,往日的权势也已消逝,但那涣散的目光依旧带着凛冽的威压,直『射』向站在床边的人。
明明面对着的不过是这么一具虚弱的身体。
纵使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能力,现在也已经在垂死的召唤中烟消云散。
但那依旧是能让对上的人渗出汗水的眼睛。
仿佛不论他到底有多么虚弱,这站在面前的人仍然是他记忆里那个因为没有丝毫魔能能力而格外孤僻的孩子,无论何时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但路日就的表情却没有变,他只是静静地与兄长的目光对视。
床上的人注视着他的表现,一丝无力的笑容从他的嘴角边浮现,夹杂着不断的咳嗽和宛如游丝的气息,声音却仍然像过去他站立在贵族面前时,作为未来的北境王一般骄傲,说:
“你做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路日就顿了一下,没说话。
他做的事情虽然隐蔽,但想必也是瞒不过自己兄长的。
不过,神的这一部分就不知道了。
路日就心想。
毕竟神有自己的伟力,纵使是再厉害的凡人也不能够触及。
他已经决定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在这里听着,但大王子不仅没提起这场诡异的袭击,反倒说起一些和政治不太相关的事:“小时候,我并不怎么喜欢你。”
路日就嗯了一声。
“小小的,躺在摇篮里,被父亲从中境带回来。伊菲喜欢你,整天腻着你,你却每次都给她脸『色』看。可我不喜欢你,你却总粘着我。”
“我那时候忙着和骑士学剑,却被父亲要求照顾你,就因为你从不笑,可是看见我就很开心,而父亲最喜欢你,因此完全无视他长子的意志。”
他说。
“我生了气,趁其他人不主意将你一把推倒在床上,你挣扎半天,就自己爬起来,然后推倒了,又爬起来,很傻,连哭都不会。”
“直到伊菲看见我做的事,第二天在训练场上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似乎难得带了点笑意,声音却越来越虚弱,问:“你还记得吗?”
路日就摇了摇头。他察觉到对方依旧侧着耳朵等待着他的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兄长的眼睛估计已经看不到事物了,就说了句:“不知道。”
大王子低哑着声音,说:“过来。”
假如这时候那些被困在外面的贵族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必定会阻止路日就靠近。
不论他们曾经效忠的是大王子还是二公主,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路日就能够成为新一任的北境王,他们绝不敢让自己未来主君在整个北境都知道有多么危险的人面前冒险。
但路日就仿佛毫无所觉般靠近,感觉到对方伸出手指,冰冷的肌肤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大王子说:“那些勋章,我的,还有伊菲的,我们将这一切送给你,在你的登基典礼上,把它们佩戴在鲜红『色』的礼服上,见证你的荣光。”
他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白『色』的绸缎已经被他的鲜血染得越发鲜红,那双让侍女们窃笑着说仿佛『揉』着日光的凌厉的灰金『色』眼睛中,目光越发溃散。
“你将成为北境王,然后成为全境的王。”
“北境的子民将永远效忠你,他们将为你出征,死在中境城下,不能生还家乡。”
他低声呢喃着。
“……但我们并不嫉妒他们将为你而亡。”
路日就说:“我知道,哥哥。”
屋子里的炉火升腾着摇曳的光,有黑暗在他的身后萦绕,缓慢包围着他的身体。王子微微合着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话,至少路日就并没有得到回应。
当他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木炭在火里发出 “嘎吱嘎吱”的声音,年轻的侍从进来给大王子添炭的时候,青年低声说了一句:“凯因,我睡不着。”
但当他第二次进来填炭时,才发现那位短暂的一生之中曾经多次以战争获得荣光和璀璨的北境王子,早已静静死在床上。
主室里,路日就静静看着侍从们清点整理那些金光耀眼的徽章。
裁缝已经赶到,会在两日以内加班加点,为他赶制鲜红『色』的礼服,那时候这些属于他的兄长与姐姐却转交给他的荣誉就会佩戴在他的胸口上。
“艾修斯。”
他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骑士说,正在整理着政权交替时期的报表的男人诧异地应了一声,恭敬等候他的命令。
“这就是我的力量。”
男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忠诚地答应了一声。
他当然不知道路日就到底在说什么。
黑暗的气息在他的周身缭绕,冰冷的魔气却在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缓慢而柔软地亲吻他的指尖,凡人的眼睛看不到的雾气,为他捧上白骨的花冠。
——因为我与神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献予冬蔷薇3()
北境王者更替的消息一日之间就传遍全境,只要是稍微关心点政治事件的人; 都知道那两个曾经才能杰出到被大陆中心法师塔认定为能够名留青史的北境继承人就这么草率地死了。
在如今的北境中; 最后即将占据王位的继承者是一个据说没有任何魔能能力的废物。
谁都知道; 上一任北境王在出使中境时神秘死去,对于睚眦必报又誓死效忠王者的北境来说; 下一位王必定承担着为父辈报仇的职责。
那就代表着,战争。
不管继任的是才华横溢的强者还是软弱无能的废物,北境都会派出军队为他们昔日的王寻回公道; 战争必然不可避免。全境其他王国的统治者都因此难得感受了很长时间的郁闷; 不论是夜夜笙歌还是美食佳肴都没了兴趣; 就等着那些脑子抽筋不怕死的北境怪物打上门来。
但这个消息一出来,他们的心情顿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别说害怕了; 倒不如说……让人蠢蠢欲动。
北境没有征服的价值; 连本土的居民都并不乐意待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风雪交加; 土地贫瘠; 什么作物都长不出来,原住民们都精通用战斗来发泄热量。
在其他王国的人看来不管是人民还是土地都简直像异世界的存在。
但那毕竟是从没有被击败过的王国; 假如能够利用这次机会杀死北境王、或者挫败北境的军队; 那必然是会名留青史的大伟业。
——前提是; 假如新一任北境王真的是一个软弱的废物。
那个地方专培养些血亲相杀的怪胎,外表看上去越是无害,内里说不定越是万分危险; 虽然大多数人的心里都起了些念头,却还是不敢冒险尝试; 只是选了那些平日里人缘实在差到爆的使者去参加北境王的加冕仪式,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统治者。
当然是未来的世界级大boss。
他们的猜测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路日就十分敬业地扮演着即将新鲜出炉的大魔王的职责,想想看,他的身后站着神代以来一直沉睡在深渊之底的黑暗神,不干点什么大事情未免太浪费这个世界的时髦人设。
再说了,他还是双黑,这可是经典的『吟』游故事里的大boss形象啊!
与全境的五大王国不同,教廷作为一只中立的力量,持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神战里,黑暗神虽然击败了光明神,却也同样受了重伤,被迫沉睡于深渊之底,魔界的子民受限于封印,再不能与人间接触。
从这之后,就只剩下教廷不断在大陆上扩张声势,不愿是否情愿,全境都已经承认教廷君权神授的理论,每当王国的王者登基,都会由教皇派出的使者加冕,以彰显王者的权力完全来源于光明神。
除了北境。
教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标准的反派担当。
从那位以白骨王冠吓跑了教皇使者的女王开始,历代的北境王就没让教廷能够得到个安心的好下场。
艳丽傲慢的第六任女王发出窃笑,靠着纯洁的骑士的肩柔声蜜语,『逼』得他脸上殷红,慌『乱』往后退去,那位曾经被誉为“纯洁骑士”的圣殿骑士从此再也没离开北境。
年轻而轻慢的第十七任王者在听到教廷的来意后只是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然后就将使者扔在会客厅扔了三天,最后找回来还是为了饶有兴趣地问句圣子胸口的春日橙花是从哪里买来的。
以此类推——
简而言之,历任的北境王,在教廷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次邀请他们到来的二公主在他们到来前死去,固然让教廷措手不及,但既然已经进入了北境,就决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年轻而英勇,身先士卒担当起这次重任的圣子站在登基仪式的天台下,深呼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他出身于西境,拥有西境人典型的金『色』碎发,柔软得可以被任何山间轻盈的和风吹拂,眼睛深蓝『迷』醉,仿佛夜晚泛起的海『潮』。
但比起相貌,让北境人忌惮的却是他的实力。
圣子并不畏惧那传说中的白骨王冠,纵使驱使着死尸的死灵法师他也已经击败过数个。但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忐忑不安的,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多半是因为那位即将登基的年轻王者。
据说他美得就像是冰雪的恩赐。
纵使是在美人的发丝挑拨起最甜美的香气的温暖南境,人们也听说过他的名字,说他美过南境最华丽的名媛。
但是他是有刺的,傲慢而轻浮,突然就登上王位。
——这就是北境未来的王。
教廷的人已经被北境的原住民们孤立好一会儿了。
圣殿的骑士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这个民族没有热情好客之道,他们在外面打了好一场才得以证明自己不是可以被轻易打发走的客人,才被不情不愿的侍从带到这里。
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