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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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姑姑也是一阵无奈,朱璺的八字怎么会这样!
只听老夫人淡淡道:“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又是掐算一番,神色慌张,好似见了鬼一般,道:“此日生人,因与冤魂有关,天生命里带了诅咒,只有送至尼姑庵,为父母念恩,才能于已于人都可化解劫难,万不可再抛头露面,今天更不宜出门,会引起纷争,为家国带来不安。切记切记。”
朱璺心里骂了那骗子一千遍一万遍。
一大早,竟遇上这晦气的道士,胡言乱语诅咒她!
朱璺气得快吐血。
荣姑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那道士见不得你好。”
“是啊,道士胡说八道。老夫人不要信他。”郭夫人也生气道。
老夫人冷眼看着道士。
那道士竟然没有半点怯意,一味提醒着:“老夫人要相信小道。唯有此法才能化解冤魂,府里人才能相安无事。今日这姑娘出门,会有血光之灾。”
老夫人面无表情,转身对郭夫人道:“赏他二十两银子,打发走!”
“是。”
郭夫人看着老夫人的背影,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这大清早的沾了什么晦气,让一个小道士在门口诅咒人,要我说,就不该放走他,直接割了他的舌头,省得口出狂言!”荣姑姑安抚人心道。
这时李步走来回话:“已给了那道士二十两银子,打发走了。”
老夫人点点头。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突然婢女侍茗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素日沉稳,这次侍茗如临大敌般,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实在不像话,老夫人皱了眉头。
赵大娘先替老夫人责备她:“有老夫人在,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的?”
众人都望着侍茗,看着她惊恐的神色,只听她结结巴巴道:“大公子送给老夫人的猫儿,猫儿——”
她声音颤抖。
“猫儿怎么了?”老夫人急问。
侍茗心慌道:“猫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撞石头死了。”
众人哗然。
老夫人一怔,回过神来,呵道:“胡说!猫又不是人,怎么会自己寻死!”
荣姑姑也笑了,“是啊,侍茗,你说猫死了就死了,不管谁的责任,老夫人横竖不怪你就是了,可你偏偏说猫自己寻死,岂不是个笑话。”
侍茗慌道:“公主,奴婢没说慌,确实亲眼所见,那猫儿自个往山石上撞死了。不光我见到了,还有好几个婢女都看见了。”
后面的婢女跪了一地,都信誓旦旦地作证。
老夫人面色凝重,只是个小畜生,死了就死了,偏偏又被那道士说中,本来没当回事,现在心头蒙了一层阴影。
众人看着老夫人面色沉重,都不敢说话。
“不过一个畜生,母亲何必放在心上,这猫儿怕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自己想不开也是笑话,说出来人都不信,叫人葬了它便是了。”荣姑姑风轻云淡道。
郭夫人也插话道:“是啊,老夫人喜欢,下次叫纬儿再送一只来。”
这时,李管家已备好马车,不得已走上前来,弱弱的问道:“老夫人还要不要去南宫府?”
出了这种事,众人都不敢随便主张,只等着老夫人发话。
那小道士可是说过了,朱璺是煞星,今日不宜出门,会引起纷争。
说句难听的就是狐狸精转世,要祸乱人间了。
朱璺知老夫人为难,便开口道:“老夫人,宜安愿意留在府里,为老夫人去祠堂抄写佛经。”
老夫人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朱璺身上,面色由阴转晴。
朱璺的面孔美丽不失端庄,身姿优雅不失恬静,明明是一只夺目的孔雀,为何要乌鸦们多舌?于是笑道:“南宫府的二老爷是你的救命恩人,理应要登门拜谢才是。”
“宜安,有老夫人的庇佑,不必担心。”荣姑姑也安慰道。
老夫人最终决定按原计划出行。
朱璧颇为失望地看着她母亲,然而郭夫人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老夫人和南宫府也算是老朋友了。
当初老夫人风华绝代时,与二公子父亲——当朝太傅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往事,老夫人还会心生涟漪。
那时,老夫人还住在下邳,时值大英雄朱刘二人大败吕将军,攻破邳城,兵荒马乱中,她与南宫翊有过一面之缘。
几十年过去了,英雄们已作古,还剩几个老人儿孙绕膝,也是欣慰至极。
这段往事小辈们自然不知道。
朱璺坐在一辆外观普通,里面装饰奢侈的马车上,半掀帘子望着窗外,怔怔地想着方才道士的唬话。
陪同而来的婢女结香和朗月面面相觑。
两个丫头已经听连香说了道士的事,知道姑娘的心事,心里寻思着让姑娘开心的法子。
“姑娘知道南宫家二老爷的故事吗?”朗月打断朱璺的心绪,笑言。
看她的情形有一肚子故事要说了。
昭叔叔,朱璺微微侧过头,道:“昭叔叔有什么故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想知道明康的死因,先探清南宫昭的底细。
她不信南宫昭战功显赫,只因赵会的撺掇,就稀里糊涂砍了明康的头。
033 赴宴()
“瞧,姑娘有兴趣了。想当初,南宫家的二公子被封为征蜀将军,有一天,蜀将****夜袭营寨时,将军坚持卧榻不动,沉着应对,不慌不忙,以不变应万变,那些蜀军,原本想偷袭没想到竟入无人之境,一时胆小如鼠,怕中了空城计,小心翼翼地来,小心翼翼地回,无声无息,就好像到此地一游,连个墨宝也不敢留下。姑娘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件事史书上有记载,朱璺见朗月像在说书,比史书还精彩,就笑道:“这故事你从哪听来的?说得像真的似的。”
“这都是那说书的传唱的,奴婢就是把听到的如实告诉姑娘。”朗月笑道。
结香也笑道:“咱们姑娘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哪里能知道这些,这都是朗月丫头道听途说来的,再加上她自己的一番添油加醋炒出来的故事。”
朗月笑嘻嘻道:“再说明家公子的故事。听说有一日明康外出,他的长兄明喜在家,恰逢明康的朋友去拜访,明喜就出门迎接,朋友不入门,且在门上写一‘凤’字,明喜很高兴,以为称他是凤凰,姑娘您说有趣不?”
朱璺听到朗月提起有神仙之姿的明康,心头为之一动,细细听来,不觉失笑,道:“那朋友想必是讽刺他长兄是只‘凡鸟’。”
结香见姑娘笑了,就道:“这也不算是他自己的故事,有没有明家公子本人的故事呢?朗月你肚子里的好文都说出来,给姑娘乐乐。”
朗月想了一下,道:“还有一个,明康人人见了,都说赛神仙,人中龙凤,会制古琴,有一晚他梦中遇一白狐传授长林散,只是学一遍就能会。”
长林散,就是上一次及笄时听到的曲子。
结香绕有兴致道:“这故事讲得太玄乎了,白狐也能弹琴?他做的梦你又如何得知?难不成你在他梦里?”
朗月红了脸,啐了一口,要替自己辩解。
朱璺怕她二人在车里闹腾起来,就笑道:“拿别人的事寻开心,不厚道。咱们安静地坐着等着去南宫府吧。”
“那我给姑娘说一个厚道的故事。且说沛王爷的七女国色天香,及笄当日,那赛神仙一般的明家公子,当着大殿数千人面赞道‘沛王七女至真至善也’。一语既出,全场哗然,众士子顿觉身贱如泥,自愧不如啊。”朗月换了个口气,模仿着说书人的言行举止,摇头晃脑道。
这故事说得太夸张了,什么当着数千人面,明康不过是当时情急为了推脱与六姐的婚事罢了,而她就这么倒霉,成了明康的挡箭牌,成了六姐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是因为明康,六姐把气都洒在她身上了,她才会失足落水。
结香笑道:“这事怎么就传开了?”
朗月道:“可不是,说书的一传十,十传百,姑娘从此也是名士一般的人物了,而且还是和鼎鼎大名的明康的一段佳话呢。”
朱璺忙道:“什么佳话?那明康害得我掉进水里。”
“饶我说,姑娘应该开心,南宫家的二老爷对姑娘有恩,明家公子对姑娘赏识,一个是英勇善战的大将军,一个是如雷贯耳的大名士,这缘分天底下除了姑娘,没有第二个。”结香叹道。
及笄不过数日,没想到事情传开了。
“这次的宴会上,姑娘一定会遇上良人的!”朗月笑道。
“朗月,你寻我开心,罚你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对古人所说遇上良人之语并不羞涩,反而淡然处之。朗月也知道姑娘不会见怪,才敢开这个玩笑。
此时的另一辆马车里,老夫人和金乡公主在说道士的事。
老夫人是从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活下来的,因而不信邪,但那道士说的头头是道的,加上阿纬送的猫恰好就死了,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
她也想过和郭夫人有关,但是想来起去,无凭无据的。
再说郭夫人未必能做得出来。
金乡公主在一旁安慰道:“依我看,那道士未必是自己料事如神,房姬一事正好被他知道,所以借此机会故弄玄虚,敲诈一笔银子,那猫儿只是事出凑巧,没有适应府里的水土罢了。再者一个算命先生靠挣银子糊口,地位卑贱,又不是什么得道之人,说的话份量不足,天下名士明康都当母亲的面称赞宜安至真至善,母亲还有什么忧虑呢?”
话虽如此,杜老夫人心里还是有梗,她淡淡道:“你可记得秦夫人?”
秦夫人?
金乡公主吃惊地看着母亲。
老夫人是想起了从前太祖皇帝的秦夫人所生之子西乡侯朱珐一脉。
当初朱珐夭折后没有子嗣,老夫人的二孙子朱赞过继给朱珐袭爵,然而不久朱赞就夭折了,接着老夫人的三孙子朱荇再过继承袭,然后没过多久也夭折了。
因朱珐一脉,儿子朱林连是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人连失两名孙子,惨痛可知!
后来老夫人才得知一个惊人的内幕。
原来西乡侯府里煞气太重,这朱珐府里原有一个婢女冤死前曾发恶誓:即使她没有儿女报仇,她在地下也要让他一门灭绝,后继无人。
至于朱珐生前和那婢女的是非恩怨,外人无法得知。
如今这房姬留下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女儿,是福是祸,是留是去,老夫人举棋不定
只待南宫府的宴会举办后,才能痛下决心。
郭夫人此刻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朱璧看着母亲一语不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其中必有文章。
她还是喋喋不休地投诉那个煞星庶女不配和自己平起平坐,去参加南宫府的兰花宴。
郭夫人却忽然开口笑道:“她不来参加,这戏怎么演下去呢?”
南宫府坐落于平阳巷西,所占面积是沛王府两倍之余,因太傅辅政,权高威望,三公九卿里很少有人敢和南宫家同样大小的官邸。
南宫将军的府邸位于所占街道西边,三间兽头大门,进门后山石掩映,朱璺恍惚间又记起了六岁时所见光景。
034 风头()
走不多久,便是轩峻壮丽的假山泉池,葱郁的树木山石,两边游廊亭阁,参差排列。
朱璺惊讶于南宫府景致未变,还和从前她生活过的一样。
老夫人下了马车后,便有王夫人领着婢女们迎接道:“可把老夫人盼来了。我父亲还让我向老夫人问好。”王夫人说着已上前挽过老夫人的胳膊,往正厅里走去。
老夫人边走边笑道:“你父亲身体可大好了?”
王夫人婉转答道:“父亲患的是风瘫,寻求了诸多海上秘方,都无济于事,这病难治,只怕一时好不了。知道这次老夫人来,父亲还想着老朋友本该见上一面的。因这个病可惜了。”
当朝太傅南宫老太爷患了风瘫一事,整个京都人尽皆知。
听说大老爷和二老爷极为孝顺,寻求了很多名医,还求皇上派了太医来看,都无济于事,反而病情更加严重,皇上也就束手无策,只得放任太傅南宫翊老太爷回家养病。
朝堂里只剩下皇叔朱爽一位辅臣。
朱璺一想到昭叔叔日夜为太傅病重一事忧虑,难免同情起来。
郭夫人走在旁边安慰道:“太傅吉人自有吉相,你们府里兰花开得如此好,也是太傅病症好转的吉兆啊。”
南宫府里兰花齐芳,却依旧抵不过朱璺的美丽,连兰花在她面前也有落寞之色。
赏兰花,是文人的爱好,南宫府一向军事森严,突然间转了性子,办起了赏兰宴会。
众士人好奇前往,要看看将军家的兰花宴俗与不俗。
南宫府内屋宇精美,铺陈华丽,露天的花园,地上铺了绯色织锦,两旁一溜席榻,男眷在左,女眷在右,朱璺按席次坐到了庶女们的位置上,坐在她上首的是刘侍郎的姑娘刘芳,旁边是谢家待字闺阁的两个女儿,一个叫谢云,另一个叫谢玉,两位垂首羞涩小女儿情态尽显的,估计是初次参加这种宴会。
谢云的性子较谢玉放得开,只一会就和刘芳热络了,互相问着几岁上留的头,几岁上裹的脚,学过什么活计。
两个人言谈着,见朱璺坐过来,便齐看向她,凑上前,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府的,有无封号?”
朱璺客气道:“沛王爷七女名璺,有字宜安,尚无封号。”
谢云等人听了颇为失望,沛王爷的姑娘,没有封号,那便是个庶女,嫡庶不同语,她们悻悻地坐回去吃茶。
坐在不远处的朱璧冷笑一声。心里嘲讽着朱璺:别人再想抬举你,你也只是个庶女,和你说话都觉得屈降身份了呢。
朱璺却不以为然,只想着昭叔叔日夜操劳,会不会很憔悴。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婢女报:“将军来了!”
朱璺朝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