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平行世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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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河不是高燃『摸』河瓢溺水的那条,水里也没有鱼,大片的杂草狂野生长,没人闲得慌跑下去割草。
路一边是树,一边是菜地,种着些黑菜。
这一排住户的空间要大一些,屋后还能搞出块菜地种种菜,不像高燃家,住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房屋,狭窄又压抑。
家里想买商品房,没那个钱。
高燃啃掉最后两口油条,喝光杯子里的豆浆,他决定去找封北。
这会儿封北应该在家。
前面有人在挖菜地,挖土时会带出点儿沙沙声。
高燃的脚步一顿,他快速跑过去蹲在旁边听,耳边的沙沙声变得清晰,跟那次听见的声音重叠了。
大姨在挖坑,她要埋什么?
高燃随便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全是些掌握到的信息,很零碎,被他用箭头给标了出来。
他不自觉的念出那几个字,“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啪地一声响,高燃手里的树枝折断,他猛一下站起来,头晕眼花。
大姨念叨那句话的时候,正在埋尸体。
是di pi王伟,他被埋了。
赵村长把草帽扣少年头上,叮嘱道,“你要去就去吧,千万别下去游泳,前几年在大水塘里挖过几个坑,打算做小水塘,各家抓阄谁抓到了就分给谁来养鱼用,结果挖到一半的时候持续下大暴雨,水塘里的水涨起来就没再管了,掉进深坑里可就要出事咯。”
高燃,“喔。”
“想游泳就去小水塘,没挖过坑。”
赵村长抹把汗湿的脸,“你大姨在家吗?”
高燃说在。
他说完就飞快的跑去大水塘边,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大片翠绿的芦苇葳蕤地趴伏在水里,迎着一阵一阵热风摆动。
芦苇『荡』在高燃的瞳孔里放大时,他才惊觉自己下水了,水漫过小腿,裤腿跟鞋全湿了。
波光粼粼的塘水映在高燃眼中,像无数个亮晶晶的小碎片,他有些发头昏,欲要上岸又觉得自己下都下来了,干脆去芦苇『荡』那边看看。
小时候高燃每次来大水塘边玩儿,或是路过,都觉得芦苇『荡』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很阴森。
长大了,那种感觉还在。
高燃屏住呼吸去碰芦苇,他一下就给拨开了,里面漂浮着一只死鸭子,被水泡的浮肿发臭。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的水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来的。
高燃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前几年才搬到县里去的,在他的记忆里,鸡瘟犯过很多回,一犯就死一窝,他还见过被黄鼠狼啃剩一半的死鸡,被狗咬断脖子的死鸭。
这回不晓得是怎么了,高燃浑身发『毛』。
风大了些,芦苇『荡』里发出沙沙声响。
高燃后退着上岸,他弯腰把裤腿卷上去一截,正要去脱鞋,突然感觉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高燃猛地回头,后面没人。
他粗喘一口气,冷不丁看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晃出来,吓的心跳都停了。
大妈刚在地里锄了草回来,头上搭着块湿『毛』巾,手里提着锄头,笑容满面的喊,“小燃,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燃的脸煞白煞白,他挤出笑,“上午刚来。”
大妈去塘边洗把脸,拽了『毛』巾擦擦,“回来喝喜酒的吧,你爸妈跟『奶』『奶』来了没有?”
高燃摇头,说他们有事。
大妈掬一把水喝,高燃想起那只死鸭子,他连忙开口阻止,伸手指指芦苇『荡』,“有只鸭子死了飘在里面,臭了。”
刚才大妈洗脸的时候,高燃就想阻止来着,没赶上。
大妈不在意。
她喝了好几口水,拿了『毛』巾在水里摆摆,又把脚伸进去洗掉了上面的灰土。
高燃胃里不舒服,没多待就转身走了,他将大水塘远远甩在身后,惊魂未定的骂骂咧咧,“『操』,刚才差点被吓死了!”
“出事啦!恶鬼来害人啦——”
李疯子的惊叫声传入高燃耳中,他寻声找去,在竹林边找到了人。
几个小孩人手一把小石头,不停往李疯子身上扔,嘴里喊着粗俗的话,叫他滚出村子。
大人说,小孩子学,像模像样。
高燃一出现,几个小孩子就吓的一哄而散,他望着脸上满是脏污,眼神呆滞的中年人。
在他的记忆里,李疯子是个可怜的人,孩子淹死了,老婆跟人跑了的第二年,爸妈前后病逝,他就是那么疯的。
据说是李疯子命硬,克的。
高燃不那么想,只能说人各有命,有的人生下来就被爸妈捧手心里当块宝,有的人却在爸妈的竹条跟咒骂里长大。
有的人还没出生就是公主少爷,而有的人前半生在社会底层垂死挣扎,后半生被病痛折磨,一辈子都享不了福。
命不同。
李疯子动了,他穿过竹林往家走,高燃跟了过去,惊的蜻蜓『乱』飞。
早年李疯子一家有好几间屋子,他家遭遇变故以后,屋后跟旁边那家就私下达成协议,分占了他家的屋子,拆了再扩建。
这事村长没管,人都疯了,还有什么好管的。
村里其他人背地里没少戳那两家的脊梁骨,谁不知道彼此心里其实羡慕得很。
高燃站在脏『乱』的屋子里,空气混浊不堪,还有死老鼠的臭味,他拍了只蚊子,拍出很多血,“你屋里东西太多了,不用的扔掉或者烧掉,能宽敞干净一些。”
李疯子哪里听得懂,他翻着地上的衣物,不给回应。
高燃说,“我去过塘边了,没有恶鬼。”
李疯子把衣物一抖,他喃喃,“恶鬼……”
下一秒就惊恐的大叫,“快看啊!恶鬼在水上站着!”
高燃『毛』骨悚然。
刘文英在树底下摘豆角,瞧见了往这边来的少年,“小燃,外头那么晒,你上哪儿去了?”
高燃说他去李疯子家了。
刘文英蹙眉,“你去他那儿干什么?他那屋里都是破烂,又脏又臭,能待人?”
高燃说,“大姨,他一只脚不知道怎么受的伤,肉都烂掉了,有苍蝇盯在……”
刘文英恶心的出声打断,“跟你又没关系,别管!”
高燃『摸』『摸』鼻子,他已经给了李疯子一点钱,让对方去诊所看脚伤。
晚上刘文英蒸了满满一瓷盆鸭,腌过的,晒的刚好,味儿很香。
高燃没碰,他想起来了一些事儿。
有的人家鸡鸭鹅死了不舍得扔,腌了晒晒挂起来,偶尔放饭锅上蒸着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文英夹了几块鸭到高燃碗里,“是活鸭杀的,安心吃。”
高燃松口气,他啃了个鸭翅膀,满嘴油的找话题,“表姐什么时候回来?”
刘文英吃一口,“明天下午,我跟她打diàn huà说你表哥结婚的日子推迟了,她立马就去跑业务,亲弟弟结婚都这么不上心。”
话里尽是埋怨。
高燃说,“表姐跑业务很辛苦。”
刘文英说,“干哪一行不辛苦?重要的是心态要放好,你表姐不行,我让她别那么拼,她不听,小燃你说,那钱是一下子就能赚得完的吗?”
高燃摇头,“不能。”
刘文英叹气,“健康要放在第一位,没有健康,什么都白谈。”
高燃笑着说,“嗯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刘文英说,“就是那个理。”
高燃吃过晚饭去了大爹家,把他爸交代的事儿办了,他被留下来吃了半个菜瓜,慢悠悠的往大姨家走。
夜晚的村里很静,萤火虫在飞舞。
高燃捉了一只又放开。
不远处传来咳嗽声,咳的挺厉害,高燃走过去,站在门前打招呼,“齐叔。”
齐老三嗓子痒,咳的脸通红,他抹把脸喘口气,“是小燃啊,来来来,陪齐叔喝一杯。”
高燃笑嘻嘻的说,“我爸不让我喝酒。”
齐老三哈哈大笑,“天高皇帝远,你爸管不着。”
高燃犹豫着,“那我来喝一杯?”
喝点儿酒,晚上兴许能睡的好一些。
“来啊。”
齐老三进屋拿了杯子,“别站着了,坐过来!”
高燃的记忆里,齐老三喜欢贪小便宜,自己家里有的东西,偏要去别人家借,老是那样儿。
别人没给好脸『色』,话说的难听,他跟个没事人似的,下回还来。
这次大方了点,看起来心情很好。
一口酒下肚,高燃的脸红成辣椒,脖子都红了。
齐老三砸吧嘴,“酒量是练出来的,小燃,你不行,得练。”
高燃不喝了,胃里火辣辣的,“齐叔,昨晚李疯子喊了一晚上,说大水塘里站了个人,上午又喊恶鬼来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齐老三抓花生米吃,“知道啊,怎么不知道,他疯起来,灶王爷都没辙。”
“你爸还做电工?”
话题被岔开,高燃撇撇嘴,“做着呢。”
齐老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满嘴酒气,“什么时候你齐叔也去县里瞧瞧……”
屋里有喊声,叫齐老三回来睡觉。
高燃走时抓走了一点花生米。
门头的灯亮着,蚊子在灯下开会,商量着今晚去哪儿大干一场。
高燃哈口气,嘴里还有味儿。
刘文英没睡,在堂屋坐着剥绿豆,“小燃,你带衣服了吗?要是没带的话就穿你表哥的,他跟你个头差不多。”
高燃说带了,“那我去洗洗睡了。”
刘文英跟他说水烧好了放在桶里,叫他去厨房提的时候慢一点儿。
高燃说,“大姨,说不定明儿天一亮表哥就回来了。”
刘文英唉声叹气,“要是那样就好了。”
乡下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草木香盖不掉,香皂味儿也做不到。
高燃在表哥的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他抓抓头,对着房梁长叹一声。
谁来跟我说过话啊。
心里有个惊天大秘密,堵得慌,好想跟人说,又不能说,妈的,真要命。
高燃自暴自弃的翻了个身趴着,“不想了,喝完喜酒就回去。”
凌晨三点,高燃起身喝口凉开水,他躺的浑身骨头疼,就在屋里来回走动。
卧槽,失眠太可怕了!
高燃哀嚎一声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等着天亮。
高燃在村里待了三天,不做作业,不写日记,早晚出去遛弯儿,打打枣子摘摘大黄梨,能吃能喝。
第57章 57()
订阅不足50%会被系统防盗lán jié; 可以补足或耐心等待; 『摸』『摸』 高燃躲开了;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气氛变的微妙。
高燃心跳的很快,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反常的表情,他捏捏手指,一手的冷汗。
原来斑并不是只在额头显现。
高燃面部肌肉僵硬,他很难过; 也很慌张; 但他都不敢表现出来。
表哥的死肯定跟大姨无关。
这世上对表哥最好的就是大姨; 什么都为他着想。
那大姨小腿上那块浅『色』比较浅,看不出形状的斑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听到的声音……
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是什么?
大姨念叨那句话的时候怎么会有沙沙声?
她当时在做什么?
高燃的手指开始发抖; 他握成了拳头,把眼睛紧闭起来,怕大姨从自己的眼里看出恐惧跟疑虑。
刘文英关心的询问; “小燃; 你刚才是怎么了?”
高燃脸上的痛苦未消,“头疼。”
刘文英在床边坐下来;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头疼呢?以前有没有疼过?”
高燃诚实回答,“有过一次。”
刘文英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你妈没跟大姨提过这事; 上医院看过没有?”
高燃摇头。
刘文英叹了口气; “我去给你家里打diàn huà; 叫你爸来接你回去。”
高燃下意识的喊,“大姨。”
刘文英以为他还不想回家就说,“你下个月就要开学了,再不抓紧时间做暑假作业,会很赶,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过来,到时候大姨给你做红烧肉。”
高燃被接回家了。
刘秀看到儿子小脸苍白,问话半天都没个回应,整个人呆呆的,丢了魂似的,她心里一紧,赶忙带儿子上大医院看病。
高燃说他头疼。
医生让高燃拍了片子,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看出来名堂。
这结果在高燃的意料之中。
头突然疼的要死,又突然消失,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留下半点痕迹,怎么检查?
高燃心想,老天爷这招出的真阴。
他还偏偏不能怨天尤人,得接受,完完全全的接受。
因为他重活了,这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从医院回去,刘秀买了一只老母鸡给儿子炖汤,她喊来高建军,“我不是让你把文英一起接过来吗?”
高建军剥着蒜子,“人不愿意,我还能硬绑不成?”
刘秀拿了铜瓢在锅里划划,又舀进去一瓢水,“她一个人在家,万一再想不开……”
高建军说,“那种事是防不住的。”
刘秀唠叨起来,“小雨那孩子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自己的工作,钱能比得上家里人重要?”
高建军在抹布上擦擦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文英平时对小雨什么样,这次小龙被警方带走解剖,她怪到小雨头上了,骂的话很难听。”
“小雨心态不错,要是差一些,还真不知道会在一念之间做什么傻事。”
刘秀唉声叹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还不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姐是个老好人,就一点不好,一碗水端不平,把儿子当块宝,女儿当根草。
屋里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
高燃两眼无神,拉长了声音哀嚎,“『奶』『奶』,我好烦啊……”
他使劲抓抓头,后仰着摊在椅背上,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