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木缘-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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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敖吉儿出现在厅中,身后跟着爪儿、王子衿以及阿比。敖吉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与欧阳驰的目光相对立刻就避了开去。
“发生什么事了么?”阿比问道。听说没事后又解释道:“刚黄兄弟的气迸发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令他不得不尽全力迎敌,所以赶过来看看。”
“少侠早就知道阿成隐气的事了么?”刘氏问道。
“自然,我知道,敖姑娘也知道,不然怎么会谁也不叫,偏偏叫黄兄弟陪着去取陈大小姐的解药。”经阿比一解释,刘氏这才恍然大悟。王率滨不知道话中的意思,忙问刘氏取解药的事,刘氏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简略说了,又将阿比敖吉儿等人向王率滨一一引见。
第48章()
“爹,这位敖吉儿姑娘和这位爪儿姑娘可都是神仙。”王萱知道仙人难得一见,忙着对自己的父亲补充道。她虽是第一次见爪儿,但从刘氏的介绍中可以判断,这个长相稚嫩的小姑娘就是欧阳驰口中除去牙儿和敖吉儿以外的那位仙人。
“仙人?”王率滨大大吃了一惊,不仅他,厅上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中自然也包括刘氏,她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果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原来以为是哪的名门闺秀,谁知却不是凡人。”又忽然想道:“若是按老人家的说法,仙人是不能染指情欲的,我家姑娘岂不是不用顾忌了?”心中不觉轻松起来。
“灵芝,可当真么?”“骗你干嘛,许多人都知道的,是吧?”王萱说罢看向欧阳驰,后者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敖吉儿本不愿将身份袒露,却因为进屋之前听到了王萱“她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一席话,情绪不知为何十分低落,对发生的一切心不在焉,并没有将辩解的话说出来,算是默认了。
敖吉儿爱答不理的神态丝毫不影响王率滨等人的热情,他们还以为仙人本就是这幅超然于世的模样,不停地凑上来,爪儿看不惯了,呵斥道:“都躲远点。”这些人情知冒犯了她们的威严,立刻闪开好几步,还连声施礼道:“得罪得罪。”王萱看得要笑出声来,心想着他们刚刚若看到欧阳驰将一个仙人打倒了,不知会是什么心情。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不禁锤了自己脑壳几下,大声说道:“都把正事忘了,欧阳驰,你究竟怎么说?”大家这才想起来,刚刚欧阳驰与陈洛虞之间的事还没谈完。
别人虽然暂时忘了,欧阳驰的脑中却一直念着这件事,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敖吉儿和爪儿身上,使他好好地舒了口气,然而该来的终究要来,王萱的问句,再次将他敲回到现实中。他面对众人如审问般的炙烤眼神,又看了看茫然望着他的敖吉儿,终于坚定了态度,跪倒在刘氏面前,“刘帮主,我喜欢鱼儿,想向您提亲。”
陆捌、一心嫁女多阻滞,两行清泪惹人怜
37、一心嫁女多阻滞,两行清泪惹人怜“都说嫁女掉块肉,你这话一出,我真真觉着掉了块肉一般。”刘氏微笑着,眼角间却晶莹有泪。众人无暇看刘氏复杂的神情,只顾琢磨这话,觉着听起来十分别扭,好像是刘氏早就打算好了要把女儿嫁给欧阳驰一样,人家刚说提亲,你口中已经嫁出去了。
刘氏只顾高兴,也无暇追究细节,继续说道:“好好,好孩子,我早说过,我们两家在你们出世前已经定过亲了,你们相互喜欢,还有什么可说的?”众人一听,果然是早就嫁出去了。
陈洛虞虽听母亲说过两家的交情,可却是头一次听说定过亲这件事,加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婚论嫁,脸羞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沉甸甸地往下坠着,低得连眉毛都要瞧不见了。
“这门亲事我已经同意了,不必再跪在地上,起来吧。”刘氏说着要将跪在地上的欧阳驰扶起,欧阳驰却向下用力,又拜了一次,说道:“我还有事不得不说,我与鱼儿不像阿成和灵芝,认识并不久,还需要时日互相了解,而且我父母早亡,几乎没给我留下什么,所处低微,也没什么积蓄”
王萱急得什么似的,打断他道:“你真是个死榆木脑袋,刘婶婶都这么说了,自然除了你的人,什么也不要了,你倒在这里独自矫情。”
刘氏接道:“灵芝说得对,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也不必顾虑太多。”
“还有,最主要的,”欧阳驰说着将目光转向敖吉儿,“我曾答应过敖吉儿姑娘,无论如何都要陪她找齐失散的妹妹们。完成此事之前,我不能娶鱼儿为妻。”欧阳驰知道这个请求很是过分,却不得不说。敖吉儿等人认定自己是上天降下来的“说法”,现在态度虽不明了,说不准哪天还是会要了自己的命,况且敖吉儿等人得罪了强敌,此去路途凶险,成了亲自己若遭遇不测,不是害了陈洛虞一生了么。
欧阳驰知道将缘由全部讲出来更好说服刘氏,却怕刘氏因为危险而阻挠自己陪敖吉儿找寻妹妹这件事,是以闭口不谈。刘氏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然有些愠色,心想道:“阿驰历来会说话做事,今天是怎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你这一去不知多久,你等得了,我家女儿等的了么,即使我家女儿愿意跟着你走南闯北,没有名号也始终不便。”就说道:“成亲又不妨碍你帮敖姑娘,若听我的,就成了亲再去。”
“娘,这事还是听我的吧,阿驰有他自己的打算,虽不成亲,亲已经定下了,我也知道他的心意,我们年岁还小,并不急于一时。”陈洛虞说道。
“是啊,经过今天这事,我也明白了,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老哥在这不得不劝一句,还是听孩子们的吧,看起来可能不合心意,却比我们老人家一意孤行的要好。”换做平时的王率滨,见到欧阳驰这种不识抬举的人早就大发雷霆了,但今天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他的态度。
“也对,”刘氏本对欧阳驰就很喜爱,经过王率滨一劝,很容易就想通了,“不过,你换了条件,我们也不能吃哑巴亏,这回我们家可要彩礼,一般物件可不行。”欧阳驰见刘氏同意了,笑着答道:“那是一定。”
“好孩子,这回可以起来了吧?”刘氏说着扶起了欧阳驰,对大家招呼道:“今天芝草堂的众位兄弟到访,又定了两门亲事,可谓是三喜临门。不饮酒不足以尽兴,今天就先把宴会开起来,大家不醉不休,众位意下如何?”众人都有此意,无不喜笑颜开,齐声赞同。
陈府中灯火长明,通宵达旦,两个帮派的人欢闹了一整晚,直至酒酣人睡筋疲力尽方才罢休。
欧阳驰不可避免地成了酒席上的主角,虽然再三推脱说不会喝酒,还是被强制灌了好几杯,酒刚在肚内打个转就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旁人再看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欧阳驰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等意识稍微恢复过来时,觉得侧腹部隐约有什么颤悠悠的东西,睁眼望去,王子衿正在床边坐着,一双手肘拄在床沿,脸托在掌上,晶莹剔亮的两只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驰看,表情仿佛有些哀怨,见他醒了,示意他不要动,手伸到欧阳驰身侧。欧阳驰觉得腹侧部略微有些麻痒,再看她手中已多出了三根细长的银针——这针插在他肝经章门穴附近,是帮他解酒化毒的——她将银针放到一旁的铁盘中,才着手服侍欧阳驰起床。
“都和你说过了,我又不是什么公子,从小散漫惯了,有人服侍起床反倒别扭。”欧阳驰没有平伸双臂等王子衿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而是伸手接过自己的衣服,随口抱怨了一句,王子衿听罢身子一抖,眼泪一颗颗掉到了被褥上,快速地展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圆圈。
欧阳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连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你服侍得很好。”“今后我再不说这话了还不行么?”任由欧阳驰怎么说,王子衿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可生生急煞了欧阳驰。
过了半柱香时间,王子衿自己哭够了,红着双眼取来了纸和笔,歪歪扭扭地写下“情”和“义”两个字,欧阳驰还没开口,她又埋头写下去,这回是“夫妻”二字。只见她大笔一挥,将“情”和“义”都涂黑了,又将写有“夫妻”二字的纸拿在手里,对半撕开。
王子衿学会了写字,比起单凭双手来比划更易叫人明白,欧阳驰立时读懂了她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我无情无义,将妻子抛弃了,又找了别的女人?”
王子衿点了点头。
“唉,我都说过了,敖吉儿不是我的妻子,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照顾她,是因为因为”欧阳驰讲不出来,见王子衿一副不信的样子,继续解释道:“关键她是仙人,你知道仙人吧?仙人不懂何为喜欢,也不能有喜欢的感觉,如果不小心领悟到了那种感觉,会遭天谴,甚至会丢了性命,所以你不能乱写给别人看,更不能叫敖吉儿误会,若是无意中害到了她,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子衿是个纯真率直的姑娘,心中的结一解开,登时神清气爽,不见半点忧郁哀怨之色,拿起一张纸背对着欧阳驰又写了些什么,团成一团塞到欧阳驰的手里,双手紧紧把欧阳驰这只手攥住了,按在欧阳驰的左胸上,神色忸怩,一转头出了房去。欧阳驰把纸团展开,见里面写着的是“子衿”二字,心中很是复杂,想道:“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是说要我把她记在心里么,绝对不是喜欢我的意思吧,昨天我和陈洛虞定亲的时候,她可是在场的但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我把她记在心里呢?”欧阳驰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吃过王子衿带来的早饭,觉得屋中有些闷,带上房门踱步走向陈府的花园。
他绕着花园中的小湖走了两圈,拣个干净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天有些阴,阳光不很足,加上在水边,夏日的炙热也就歇在别处不能近身,虽没什么风,欧阳驰仍觉得很是惬意,渐渐生出一股困倦,不会儿工夫,眼皮就合到了一处。
欧阳驰再睁眼时已经是正午了,刚醒发现自己睡在湖边,整个人一激灵,心想我怎么这么大意,竟在这个位置睡着了,若是睡的时候掉到了湖中淹死了,丢了命不说,叫人家怎么看我。却听背后有女子在笑,回头看去,正是敖吉儿,她坐在自己身后相距尺许的地方,看样子来了许久了。
“欧阳公子醒来的样子真有趣。”敖吉儿说罢又笑了起来,弄得欧阳驰很不好意思。
“你来了多久了?”欧阳驰把话题差了开去。
“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了吧。”敖吉儿说不准,她的样子,仿佛有些疲惫,什么都心不在焉似的。欧阳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昨晚在哪一桌?我没注意到你。”
“哦,吃饭么?我没有去。”敖吉儿简略地答道。
“哎?没去么也是,你病刚刚好,应该早早休息。”
“我不是去休息了,我不觉得困,一直睁着眼。”
“啊?”欧阳驰吃了一惊,“你一宿没睡么?”见敖吉儿点了点头,欧阳驰有些生气了“你病刚好,干嘛不好好休息,我照顾你也不容易,对自己的身体总得上点心吧。”
“我不想睡,不知为什么,总提不起劲儿来,只想这么坐着,就让我这么坐着吧。”敖吉儿淡淡笑着说。
欧阳驰见她有些病恹恹的状态,怕又是因为自己影响到了她的身体,故意挪得远了些。“你离远了做什么?我说过不杀你,就是不杀你,爪儿和牙儿也没胆子动手。”敖吉儿略有些焦急地说着,起身再次坐在欧阳驰边上,见欧阳驰又要躲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别走,你就在这坐着,你在边上,我心里才安生。”
欧阳驰于是没有再躲开,而是忐忑地坐下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啊。”为以防万一,欧阳驰特意叮嘱道。
“嗯,”敖吉儿应着,想了想后问道:“欧阳公子,你为什么不再叫陈洛虞陈大小姐,而是叫她鱼儿?”
欧阳驰被这话噎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因因为她要我这么叫她,说说这么叫更亲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话就是捋不顺。
“怪不得她一直叫你阿驰以后我也叫你阿驰吧,你就叫我吉儿。”敖吉儿突发奇想道。
“不行,不行,”欧阳驰连亲昵的称呼都怕了,连声拒绝道:“我们我们关系还没有那么好,毕竟我和鱼儿已经定了亲了。”
“哦。”敖吉儿神情憔悴,不知是因为一宿没睡,还是别的什么,欧阳驰心里有鬼,不敢再看她。“我还是叫你欧阳公子吧。”她说。
“嗯。”
“欧阳公子欧阳公子欧阳公子欧阳公子欧阳公子”
敖吉儿轻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梦呓一般,却越来越哀怨,仿似叹息。
欧阳驰被这一声声若有似无的呼唤扰乱了心神,正要转头去看,突然肩上一沉——敖吉儿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呼气如兰,已经睡过去了。她的睡脸摆在欧阳驰眼前,距离是如此近,欧阳驰甚至怕自己的呼吸会吹到她的脸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敖吉儿扬着细长睫毛的双眼闭着,合成一条轻柔的线,屏气凝神的欧阳驰目光摇摆在她优美的眼缝上,正不知何处落脚时,敖吉儿眼角却生出一滴泪来。
第49章()
这泪静静地停驻在那,欧阳驰盯着它,它也盯着欧阳驰,欧阳驰从中看出斑斓的颜色,恍惚间迷失了,但一刹那的工夫,它便倏然下落,瞬间滑过她柔美的面颊,欧阳驰的心也随之落下去,毫无尽头地落下去了,正当欧阳驰茫然无措之时,那滴泪又放慢了脚步,一步一顿地路过嘴角,缓慢且迟疑地悬在她的下颚上,欧阳驰盯着它,它也盯着欧阳驰,欧阳驰从中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最终这滴泪掉了下去,欧阳驰伸手去接,泪摔进他的手心,散成一片泪花。
欧阳驰抬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泪痕,慢慢将她抱起来,缓步送回到她的屋中。牙儿和爪儿见敖吉儿这么被送回来,都感到很诧异。“她在外边坐着睡着了,好好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