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她美则美矣,但这过于成熟的风韵却似乎与她众所周知的十六岁年龄不太相称。但话又说回来,她身为文沙国王独女,身负继承家国大业的使命,从小接触的人和事就与一般孩子不同,早熟一些,自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过,卓娅显然并不怎样关注她家公主的容貌气质问题,因为无论云桑雅朵是美若天仙还是奇丑无比,成熟聪慧还是幼稚蠢笨,都是她必须无条件服从和效忠的主子。低低应了声“是”,她便转身出去了,走路和关门的声音轻巧得就好像她不是个有实体有重量的人,而是一缕轻飘飘的幽魂。
第11章()
第11章
出门的时候,她险些与一疾行而来之人迎面撞上,身体即将碰擦的一刹那,两人同时往旁边让了让,那似是不可避免的一撞终究没有发生。认出来者是侍卫队长洛嘉,卓娅的樱唇轻颤了下,但并没有说什么,就这么低着头走过去了,而洛嘉则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火烧火燎地冲进了房间。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云桑雅朵轻抚着修长的玉指,头也不抬地冷冷道:“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这样进来的?”
“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因为某种莫名的愤怒,洛嘉似乎全然忘了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差距,既没有行礼问安,也没有告饶请罪,就这样瞠着烈焰燃烧的黑眸迎了上去:“你真的要把那姓杜的招来?他只不过是个配军,一个身份低贱又不识好歹的汉人,到底有什么能入得了你眼的?就因为他救了你?见鬼!如果你早告诉我你想要那该死的花,我马上就可以去帮你采来,你根本不必装娇弱,这样的事情也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就是喜欢自己去怎么了?我会遇上他,那就说明我和他有缘,他越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来说,这个游戏才越刺激,越有趣!”
云桑雅朵施施然说着,见洛嘉的面孔已完全扭曲,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她忽然掩口娇笑起来:“哟,怎么着,你嫉妒了?温顺的小白兔发飙了,想要变成大灰狼,来咬我一口吗?”
她边说边抬手抚上洛嘉抽搐的面颊,流转的秋波中满是挑逗之色,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直和眼中躁动的异光时,她却又用力推开了他,嘲讽地扯唇道:“从成为我的入幕之宾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永远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就算今天没有他,明天也还会有别人,你管得了?管得住吗?可要是惹恼了我,我说不理你便不理你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说一句,洛嘉的脸色便白一分,最后呻吟着掩面倒退,崩溃地倚在了墙角里。满意地看着他挫败的样子,云桑雅朵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扯开他的双手,又扳直了他的身子逼他面对自己:“洛嘉,我是有过很多男人,可是直到今天还留在我身边,而且成为我心腹的男人,却只有你一个,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他怔怔瞧着自己,已是完全傻了的样子,她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因为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是个出色的情人,但你又从来不会提出非分的要求,或是妄想只把我栓在你一个人身边,和你在一起,我很满足也很轻松,所以,不要愚蠢地抛弃让我欣赏你的优点,好吗?”
洛嘉无语地瞪着她,许久方郁郁地叹息了一声:“你这女人,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你难道就不明白,我不管你,并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无可奈何,只因我知道自己管不了你,可我又离不开你”
苦笑了一下,他又怅然续道:“以前那些男人,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们只是抱着戏耍或是利用的态度,从未真正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这姓杜的,他不识好歹拒绝你的宴请,你非但不生气,还想方设法非要把他弄来,我从没见过你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我”
“你以为,我是当真对他动心了?”云桑雅朵打断他的话,娇媚地用指尖点住了他因气恼至极而泛白颤抖的唇瓣,“我的傻哥哥,这和感情无关,只不过他和我从前见过的男人都太不一样了,这才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和征服欲而已。要说真正能和我谈得上‘感情’二字的,除了你,哪里还会有第二个?”
“真的?”洛嘉心一颤,盛满落寞酸苦之色的眼眸里顿时闪起了死而复生般的粲亮光芒。
不待他再多说什么,云桑雅朵已用柔软馨香的朱唇封住了他所有的疑问,那甜美的诱惑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愤怒、嫉妒、不甘以及关于应不应该、值不值得的之类的理智思考。崩溃的闷哼声中,他终于彻底放弃了争辩,任由自己放纵在那让他甘愿沉溺至死的激情之中
策马踏入京城城门的那一刻,杜正清心悸地勒住马缰,有些不敢置信地恍惚了一瞬。
还记得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他与承秀依依惜别,相约梅开五度之后再相见。此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每天梦着她的娇颜睡去,忆着彼此的誓言醒来,每时每刻,他都在告诉自己,要用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再多的苦也要吃得,再大的委屈也要忍得,只为能早日洗清自己的满身罪孽,还她一份清清白白的、配得上她那片纯净痴心的爱。
有了这个信念,一切的艰难辛劳都变得微不足道,在思念中默数归期,甚至成了一种苦涩中含着甜蜜的享受。然而,当一心期盼的重逢如此突然地提前来到的时候,他竟莫名地有些忐忑,甚至怀疑着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这样的幸运,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如果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就抱抱我,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我,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冷不防地,一个阔别太久,却始终回响在他灵魂深处的熟悉嗓音如天外来声般飘至耳际,他心弦剧震,蓦地回过头去。
眼前,承秀倚着马车含笑而立,身上赫然是分别那天踏雪同行时所穿的衣裳,甚至连当时穿过的那件披风也松松地搭在肩头。现在天气并不冷,这样的穿着看来未免有些古怪,但看在杜正清眼里,却只让他幸福得想哭。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没有欢呼雀跃,没有哭天抢地,甚至没有一声呼唤,心底的千言万语,在交缠的氤氲视线里无声传递,灵犀相通的世界里,身周的一切悄然淡去,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下一刻,是等待了太久的拥抱,当对方的体温暖暖地熨贴着自己的身体,那种契合,自然得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是浑然一体,曾经的离别,不过是昨夜枕上的南柯一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确认了自己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的杜正清忽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秀儿,快,快起来,我们是在大街上!”他轻轻推着怀里的承秀,语气有一丝惶恐。
“大街上怎么了?你觉得这样很丢人?”承秀固执地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发出闷闷的质问。
“我有什么好怕的?”杜正清无奈地轻叹,“可你是公主,我不想你被人说闲话!”
“真奇了,这可不像你杜大公子说的话哦!”承秀终于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半扭过身子低头嘟哝道,“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公主看过了?越知道我是公主,还就越欺负我,在你面前,我的面子里子名节尊严全毁了,到现在才来担心我被别人说闲话,不嫌太迟了吗?”
看着她微微嘟起红唇,长睫愀然垂下,似是在和自己赌气的样子,杜正清顿时慌了:“秀儿,秀儿,我向来不会说话,你知道的,可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我承认,以前都是我的错,累得你受了很多苦,现在我就是不想做出任何一丁点对你不好的事情,所以,所以才”
诚惶诚恐的解释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承秀的肩膀在剧烈抖动,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以为她被自己气哭了,但还没来得及陷入更大的恐慌,便发现她的嘴角是呈上扬趋势的,在他从愕然中缓过神来以前,她已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我装模作样抱怨几句,你就吓成这样!”
对上她闪烁着狡黠光芒的星眸,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做了狗尾巴草花环骗他戴在头上的顽皮小姑娘。满心温暖着,他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点下了轻柔一吻:“在这个世上,我只怕你,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你不开心,怕你不要我要是哪天你真的厌倦我了,我就只好去九泉之下找我的爹娘”
“哎!”承秀霎时间脸色大变,焦急地抬手掩住了他的唇,“你这混人,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啊!”
这并不是玩笑,杜正清心中暗道,但他不想让承秀不安,所以只是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承秀的名声问题,于是立刻抬头去看四周人的反应,不料这一看之下,却发现整条街上除了自己和承秀两人,以及承秀坐的那辆车上套着的一匹马以外,压根就没有其他人。
第12章()
第12章
“这都是二哥的安排!”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承秀了然地解释道,“他说,你今天刚回来,就不必急着进宫了,先到文舒别苑休息一天,咱们俩也好有时间聊聊,明天他再安排你去见煜凌公主。”
“这让皇上这么费心,我怎么过意得去?”
“谁叫他不仅是皇上,还是我嘿嘿,我们的二哥呢?好了,别想那么多,让你休息就休息嘛!你看看你,都黑了,瘦了,啧啧,这么憔悴!不行,一会儿我得叫人给你炖点什么补补不对,是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
“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晒黑点有什么关系?瘦也是因为结实,不是憔悴!我三岁就开始练武,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哪会这么脆弱?”
“至不至于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刚才是哪个说怕我的?才多大工夫,胆子倒见长了?嗯?”
走上马车的过程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看似激烈交锋,眼中却都是笑意盈盈。不一会儿,马车便辚辚前行起来,载着满车轻怜蜜意向文舒别苑驶去。
“参见皇上!”清晨入宫,见到已在门前微笑相迎的载熙,杜正清立即翻身下马,跪倒行礼。
“请起!”载熙伸手扶起他,回身屏退两旁从人后道,“正清,今后私下无人的时候,你也和秀儿一样叫我二哥吧。其实,我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因为秀儿的关系,我就不客气,占了你这个便宜了。”
“这”杜正清顿时吃惊地怔住,“皇上,这叫草民如何敢当?”
“你四年前就认了大哥,如今却为何跟我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兄长”
“当然不是!”杜正清急忙摇头,想了想,终于诚心诚意道了句,“多谢二哥!”
当年他和载淳共过生死,和载熙接触却不多,唯一的交集就是承秀劫天牢那次。当时,他看出载熙是有意放自己走,却因为对皇家之人怀恨极深,所以心中并不如何感激,甚至还觉得他和承秀一样,要么是有阴谋,要么就是有病。
现在回忆起来,才想到载熙当初这么做得承担多大的风险,即使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承秀,对他来说也是恩深义重了,所以,说出这声“多谢”时,他的确是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激的。
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称呼,载熙满意地笑了,随即拍拍杜正清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并肩前行:“这些年在镂玉关,一切都还好吗?”
“好!”杜正清感慨地点头,“东方叔叔很照顾我。太上皇当年安排我去先父的旧属地,这份好意,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正是因为东方邺的安排,他才能立功提前回京,而与他同行的黄桢也沾了光,提前恢复自由之身,回乡祭祖去了。这几年里,原黑衣杀手中犯案情节较轻的一些人已在他们之前获得释放,有几个还跟他们保持着联系,黄桢说,回乡时打算顺路去拜访他们,并且问问他们有没有前往文沙岛探望黑鹰的意愿,等杜正清完成了京里的任务,大家就约个时间一起去。
想起黑鹰时,杜正清立刻就联想到了载淳,他们两个,都是为了给他争取重生的机会而几乎付出生命的人,叫他如何能够不挂念呢。心中如是想着,他的嘴上自然而然地就问了出来:“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这些年,二哥可曾见过他们吗?”
“没有!”听了这话,载熙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你也知道,元老会如今的势力还很大,当年他们肯放大哥一条生路,已是最大的让步,不许他再入杨家之门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的了,大哥怕给我们添麻烦,自然也不会来和我们见面。”
叹了口气,他的面色又稍稍转霁:“不过,这几年里,俊风帮我们暗中传递过几封书信,据说他和大嫂在黎山过得还不错,女儿都四岁多了。我现在披着这身黄袍,做什么都不方便,日后你和秀儿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他们。”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云桑雅朵所住的澄观园。经门卒通报,很快,云桑雅朵便在卓娅和洛嘉的随侍下迎了出来。
“陛下有事传唤雅朵便是,劳您亲自前来,真是折杀雅朵了!”
现在的她,俨然以高贵文雅的公主形象出现,丝毫不见与洛嘉闭门私谈时的叛逆与野性。
“公主不必客气,此间朕是主人,当尽地主之谊,岂有劳烦客人的道理?”载熙这会儿自然也要拿出一国之君的风范,不能再像与杜正清私下交谈时那么随性了。客套过一句之后,他回身道:“正清,来见过公主!”
“是!”杜正清应声上前下跪行礼,“卑职参见公主!”事实上,现在的他并无正式职位,对云桑雅朵来说既非侍从也非臣子,只因他临时在文沙国使团侍卫队任教,而云桑雅朵则是使团带队之人,这段时间里算是他的上司,故而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