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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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从死牢里找来的一个替身。”
第73章()
第71章
“这个地室,本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储藏室,是我请几位汉人朋友帮她设计改建成了现在的样子,用于紧急情况下避难或是囚禁秘密要犯的。呵呵,没想到,第一个用上这地方的人,竟是我自己!”
“把我关到这里以后,她亲手布置了这里的一切,又每天以静修为名,亲自把食物和水送到我的床头,为我点亮灯火,帮我换洗衣物,清洁身体。她怕把我锁得太久会让我的四肢都废掉,因此每次一来,就会打开我身上的锁链,扶着我下地走动,疏通血脉。那个时候,她又开始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甚至让我觉得,我们又回到了从前,所有的悲剧,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她每次温柔照料我之后,总会不厌其烦地问我同一个问题:到底有没有背叛她,欺骗她。我告诉她没有,她却又不信,一个劲儿骂我是骗子,疯了似的抓我,掐我,打我,最后便把我拖回床上重新锁起来,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永远没有办法背叛她。终于有一天,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再解释,那时我也已经明白,裂痕在便是在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阿爸,不要难过,阿妈不信你,我信你!从小到大,我对你的爱,从来不曾改变过!”古丝丽坚定地握住父亲的手,用清澈的笑容抚平了豪尼瓦心中多年难以愈合的伤痕。看着父亲满头早生的华发,她忍不住有一丝心疼又有一丝不平地道:“阿爸,其实阿妈每次放开你的时候,你都有机会逃出去的不是吗?这密室既是你请人为她建造的,想必也该知道出去的方法”
豪尼瓦顿时默然,疲惫地一合眸后,他的唇边渐浮起了一抹似怜似怨却又无可奈何的苦笑:“以你阿妈的聪明,会想不到这一点吗?她既不防我,我又怎忍欺她?我始终希望,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亲手放我出去!”
“阿爸”豪尼瓦眼中那漾着淡淡凄色的柔波扯得古丝丽的心一阵钝痛。原来,把她的阿爸牢牢困在这里,让他十来年不见天日的,既不是这粗如儿臂的铁链,也不是外面那些动则要人命的机关,而是那一缕爱恨交织、牵肠挂肚的不忍与不舍,而她的阿妈,是否也在爱与恨的矛盾中用这种方法反复试探考验着这个让她信任不起却又割舍不下的男人,试图借此证明些什么,挽回些什么?
瞬间柔肠百转的失神后,古丝丽的心渐渐恢复了清明,不管为了什么,她都不能让父亲继续做一个与世隔绝的隐形人。“杨大哥,你的宝剑能斩断这些锁链吧?”她转身望向载淳,决然道,“我要带阿爸出去,他是个应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的人,我一时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待在这里!”
“等等,丽迪!”豪尼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你方才说,你现在已经是大首领了,那么你阿妈”
知晓父亲虽对母亲伤心失望,但内心深处却仍然爱着她,始终期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够醒悟,古丝丽红着双眼搂住了父亲的肩膀,柔声道:“阿爸,我只是不希望阿妈一错再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她的,相信我好吗?”
迎着女儿如幼时一般纯净如水,对自己充满了深深孺慕和无条件信赖的目光,豪尼瓦终于安心地点头,旋即对载淳欠了欠身:“可以吗?有劳。”
隐藏起不愿在此时说出德努曼加死讯的些许内疚,载淳颔首应允,嘱咐古丝丽稍稍退开后,紫电剑瞬间出鞘,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那些束缚豪尼瓦近十年的铁索。
恢复自由的豪尼瓦立即起身紧紧拥抱住了女儿。感受着这毫无界限毫无阻滞的温暖,他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重拾往日幸福的那一刻,竟是这般的恍如隔世
天快亮时,载淳终于带着古丝丽父女回到了地室入口处。接到下面发出的信号,等得心焦不已的卡蒂妮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赶紧放下了绳索。
古丝丽父女一个腿上受伤,一个因为被囚禁多年,缺少活动而腿脚不便,要独力攀索而上都有困难,载淳一次无法同时带两个人,就只能先把古丝丽送上来了。
“古丝丽小姐,你可回来了!”初见古丝丽出现,卡蒂妮简直是欣喜若狂,但在看到她腿上的伤以后,又不由得惊呼起来,“你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有什么?别大惊小怪的!”古丝丽满不在乎地摇头,径自回身唤了声“杨大哥”,载淳会意地点头,一纵身又跃下了地室。见古丝丽俯身到洞口殷殷张望,卡蒂妮不禁诧道:“下面还有什么?”
“人,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古丝丽喜滋滋地说着,卡蒂妮则是一头雾水,完全没了方向。
不一会儿,载淳便带着豪尼瓦轻轻松松地单手攀了上来。
“这位是”卡蒂妮尚自满心困惑地打量着眼前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耳边已是响起了古丝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
“卡蒂妮,这是我阿爸!”
豪尼瓦出事时,卡蒂妮也有十几岁了,对这位曾在族里名噪一时的外族驸马爷还是印象颇深的。一开始她是压根没想到,这会儿经古丝丽一提,顿时从眼前中年男子清癯的面庞上依稀找到了几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英俊年轻人的影子。
“您真是豪尼瓦老爷?”
她止不住地掩口惊呼,那反应简直就跟古丝丽初见父亲时一模一样。豪尼瓦点头微笑,彬彬有礼地道:“丽迪已经告诉我了,这些年,多亏有你这个知心朋友与她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她才能变得更坚强。谢谢你了,好姑娘!”
卡蒂妮受宠若惊地连道“不敢当”,激动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周全。想当年,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的她可是很崇拜这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为人又极好的年轻驸马爷的,与古丝丽交好之后,了解到豪尼瓦对家人和族人深切无私的爱,她更是觉得像他这样一个好人是不该枉死的,如今见他死而复生,虽然惊异得不敢置信,但心中实在是极其欢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颤着声询问古丝丽,可古丝丽却是无心解释父亲这些年的遭遇,因为此时的她,心思已经完全转回了母亲身上。
“这个回头再慢慢告诉你,我先去看看阿妈。你叫巫医来过了是吧?我阿妈怎么样了?”她一边问一边就要往卧室里走去,却见卡蒂妮蓦地僵住了神情,与此同时,身后有人轻轻拉住了她,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载淳满含歉疚的眸色。
“对不起,刚刚在下面,我隐瞒了你们一件事”看看惶然望向自己的古丝丽,又回头瞥了眼同样因觉出一丝不对而面露紧张之色的豪尼瓦,载淳黯然一叹,横下心道出了真相,“在我下地室之前,德努曼加夫人就已经去世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一道黑色闪电,冷酷地划破了原本美好无瑕的万里晴空,古丝丽父女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噩耗震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世界霎时间光色全无,支离破碎
曾属于德努曼加的那间光线昏暗的卧室里,豪尼瓦与古丝丽父女红着双眼黯然相对。载淳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同情而又无奈地看着他们,踌躇许久终于开了口:
“豪尼瓦叔叔,古丝丽,这是你们的族务,也是你们的家事,我本来不该多嘴的,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还是想说几句。按照巫医的说法,德努曼加夫人突发的疾病很严重,就算额吉没有动手,也未必救得过来,反而还会多遭许多罪”
看着古丝丽父女遽然变色,他深深一叹道:“当然,作为她的亲人,你们感情上接受不了,想要处死额吉为她报仇,这无可厚非。但恕我说句冒犯之言,德努曼加夫人会有今日,她自己未尝没有责任,冤冤相报,永无了日啊。更何况,若让人知道她是被刺身亡,于私,有损她的身后名,于公,则有可能让政局未稳的安普拉族再起动荡两位都是当政理事的行家,其中利弊,相信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古丝丽深深地抿着唇,用力到鲜红的樱唇血色褪去,只余一抹苍白。许久,她混沌的目光逐渐清晰,作为女儿的软弱悲伤终被一个睿智首领的坚强清醒所取代。
“阿爸”她轻轻呼唤垂首不语的父亲,温柔的语声中含着怜惜,眼底却已尽是决然之色。
豪尼瓦依旧没有应声,片刻后,终于极轻,极慢地点了点头。如此微小的一个动作,却似耗尽了他毕生的力量,那一瞬,他寂寞而疲惫的身影隐没在晦暗里,轻淡得仿佛要随风化去一般
第74章()
第72章
这天,自日间起便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到了晚上,天空更是无星无月,鬼蜮般的黑暗和大地几乎连成了一体,这对一般人来说不利于出行的日子,对于想采取一些秘密行动的人来说,却成了便于行事的绝佳机会。
于是,就在这一晚,玄冰和晏晏做好了准备,打算到文沙国王宫去走一遭,临行前,铁虎啸再次很腻人地抱住晏晏,把要她小心这个小心那个的注意事项重复了好几遍。
“死小子,真是重色轻师,光知道关心你的小美人,怎么就不管你师父我的死活?”为了缓解爱徒的紧张情绪,玄冰难得开了句口无遮拦的典型铁氏玩笑。
晏晏顿时红了脸,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铁虎啸则是领会了玄冰的一番好意,因此也不再作凄伤之态,嘻嘻一笑道:“师父那是天下无敌之手,金刚不坏之躯,我要是哭哭啼啼地担心你,岂不是无端堕了黎山沈女侠的威名?”
“你就油嘴滑舌吧你!”玄冰笑瞪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放心吧,晏晏熟悉宫里的道路和侍卫值守情况,便于行事,我也会全力保护她的,总之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晏晏便是!”
就这样,玄冰与晏晏两人换上夜行衣来到了文沙国王宫外。文沙国盛行汉文化,因此皇宫规模虽较天朝宫廷为小,但建筑风格却十分相似,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想起那个开始了她今生最悲惨的噩梦,却也给了她今生最幸福归宿的地方,玄冰霎时间只觉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滚烫的泪水,竟是那样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双眼。
“沈姨,你怎么了?”察觉到玄冰的异常,晏晏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玄冰蓦地想起现在不是她儿女情长、伤春悲秋的时候,于是迅速稳下了自己的心绪,“好了,告诉我该怎么走。现在还不知道要害你的人究竟是谁,咱们一定要格外谨慎小心。”
晏晏点头称是,于是带着玄冰来到了西侧宫墙外:“这里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地方。母后生性喜静,散步时要么是我或者父王陪着,要么就是一个人,从来不喜欢有宫女跟在身边,就算是在园子里值守的侍卫,也会把他们远远遣开。我们从这里进去,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往前走,很快就可以到达她最喜欢去的紫藤长廊了。”
目侧了一下那宫墙的高度,玄冰心中有底,便伸手揽住晏晏的腰道:“抱紧我,怕高的话就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沈姨,我没那么娇弱。”
晏晏沉稳地微笑,神情间显出远胜于普通十六岁少女的成熟大气。玄冰赞赏地回以一笑,身形随之纵起,挟着晏晏一缕轻烟般飘过宫墙,落在了她刚才所说的那条鹅卵石小路旁。
到黎山这些日子,晏晏看多了江湖中人高来高去的本事,可亲身经历,还是生平头一遭,体会着腾云驾雾般的奇妙感觉,她瞥向玄冰的目光中不由得满是崇拜和羡慕之情。
按照晏晏的指点一路走去,玄冰并未如何费力便找到了那个紫藤长廊,可那里空无一人,芬格王后并未如晏晏意想中那样出现在这里。
“奇怪了,今天天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没有下雨,也不怎么冷,母后为什么没出来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晏晏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一时间忘了压低嗓音,在附近值守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刻出声喝问道:“什么人?”与此同时,便有脚步声朝紫藤花架下移动过来。
所谓的“紫藤长廊”其实是一个长廊形的镂空花架,并无可以藏身之处,晏晏虽是公主,按说进宫是天经地义之事,被人看见也无妨,但此时宫中局势未明,她还不想过早露面,知道自己不慎惊动侍卫,她顿时变了脸色,正没理会间,忽觉身子一轻,人已腾空而起掠上了长廊对面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她怔了怔,回头便见在旁搂着自己的玄冰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顿时让她的心安若磐石,再往下看去时,只见下面那些扑了个空的侍卫正互相埋怨着,你怪我耳朵出了毛病,我怪你精神过度紧张,察看议论一阵后便径自离去了。
“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当中那么顺利!”确定那些人走远之后,玄冰俯到晏晏耳边道,“你还能想到,王后会去哪里吗?”
“父王处政向来勤勉,除了重大节日之外,晚饭后也要批阅奏章,母后从来不会去打扰他,所以这个时候,她若不是出来散步,就是在寝宫看书或是和总管姑姑讨论皇宫内务。要不,我们去永裕宫试试吧?”
进皇宫一次毕竟不容易,既然来了,总不能轻易无功而返。就这样,玄冰在晏晏的指点下,一路带着她纵高伏低来到了永裕宫附近。两人在宫门外的假山后躲藏了一会儿,待到两班侍卫交接之时,总算找到个机会潜了进去。
原以为一切万事大吉,不料,刚一入内殿,便有一名身着紫衣的宫女端着托盘迎面走来。乍见出现在眼前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她不由得大惊失色,正要出声呼喊,玄冰已是纤手轻扬,一缕指风隔空弹出,那宫女顿时身子一软委顿下去,玄冰疾步上前,一手托住对方倒下的身体,一手接住了她手里的托盘,所有动作均在瞬息间一气呵成,没弄出半点动静。
“沈姨,她”
见晏晏不安地跟来,玄冰知道她心眼好,不愿伤人,便轻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