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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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起来当然只是先让他们练基本功，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解决了女儿的问题后，载淳又把家中之事作了一番安排。莫嫂有个养子名叫田辉，他的体质不适合练武，但人很聪明，对经营之道尤有悟性，这些年一直跟在载淳身边做助手，如今已有了些独立办事的能力，所以载淳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暂管，再加上几个外雇的年长可靠掌柜及伙计辅佐，又嘱咐少安和玉燕，必要的时候露个面压压阵脚，他便可基本放心得下，不必担心自己出去一趟家里就会破产了。
就这样，玄冰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文沙国的道路。他们所搭乘的那条文沙国商船的船主巴岩正是当年帮黑鹰把证词送到中原，后来又把铁莲香接到文沙国去的人，这次的喜帖也是他送来的，算得上是他们两口子的知交，而载淳等人也是黑鹰他们的家人和旧友，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成了朋友。
一路上，巴岩对他们这些中原朋友很照顾，生怕他们坐不惯海船会出现不适。玄冰他们师徒三个也的确是生平第一次坐船出海，好在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体质远比一般人为好，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原本，最让他们不放心的就是晏晏，虽然他们不知道她从前的经历，但就凭她那副娇怯怯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应奔波远行的人。然而，说也奇怪，她上船之后不仅一切安好，而且特别兴奋，整天拉着铁虎啸甲板船舱来来回回的跑，精神简直比在陆地上还要好。
文沙国人热衷于航海，平民以此为经商谋生之道，贵族则将其当做一种消遣娱乐，大多数人都有过航海的经历，因此曾有人把他们称作“船上的民族”。晏晏对船上生活特别适应的现象让她来自文沙国的猜测又多了几分可能性，巴岩知道她的情况以后，试着用文沙语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果然立刻就接上了。
如此一来，晏晏的身份基本上就有了两种可能：其一，她是文沙国人，对于大多数文沙国人来说，汉语等于是他们的第二母语，先前她身在中原，大家都跟她说汉语，那么她的本能反应就是用汉语来和他们对话，一时间也没想起自己还会文沙语；其二，她是定居在文沙国的汉人，那么，她会汉语和文沙语两种语言，先前只说汉语的原因自然也跟前一种情况一样。
由于文沙国人和汉人的体貌特征差别不大，两族之间通婚的情况又很多，光从长相上无法判断出晏晏到底是哪一国人，而巴岩和船上的商人朋友们也没有一个认识晏晏或是听说过岛上有什么失踪少女流落到中原的，因此，她到底是什么人，只能等到了文沙国以后再打听或是看晏晏自己的记忆恢复情况了。
虽然，目前还无法最终确定晏晏的身份，但毕竟离真相又接近了一步，这样的情况让众人——尤其是铁虎啸喜忧参半，有希望让她知道自己是谁，他自然为她高兴，但与此同时，这或许也意味着，他将要永远失去她了，每次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倒是晏晏，这会儿显得前所未有的镇定。
“铁哥，不管我是谁，不管我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没有你和沈姨，我很可能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是我新生的开始，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我的家人若是真的爱我，就必须理解，也必须接受这一点。”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晏晏表现得与平时的文静柔弱大相径庭，神情间竟有种处置若定的坚毅和果决，铁虎啸很是吃惊。在越来越深信她多半不是普通百姓的同时，他也为她的这份心意深深感动着。
“晏晏，有你这番话，我这辈子就够了。”轻握住她的手，他满足地笑了。
恢复了记忆，找到自己的家人之后，如果她依旧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幸福，那么无论有多难，他都不会放手，可万一，那时的她觉得离开他会比留在他身边好，他是绝不会勉强她的。当年，师丈娶了心里还爱着别人，却把自己当做仇人的师父时，应该也是这样的心境吧，细细想来，心会一阵阵的隐隐牵疼，但只要能看到她真心开怀的笑，一切的辛酸苦痛就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尽管各人心中多少都有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滋味，但在健康状况良好的前提下，海上航行的新奇经历还是让整个旅程充满了欢声笑语。这天中午，商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下船后，巴岩为载淳等人指点了去黑鹰家的路，然后就和他的商人朋友们一起离开了，临行前，他笑着和他们约定，到黑鹰和铁莲香的婚礼那天再见。
黑鹰回到家乡后便恢复了自己的本名伊璧穆隆，铁莲香和当地的汉人朋友都叫他阿隆，久而久之，文沙人也都这么跟着叫了。载淳他们也已经商量好，到时见了面就叫他现在的名字，因为黑鹰是他早年做杀手时的代号，这段经历并非什么愉快的回忆，能不提让他想起那些事情的话头，自然还是不提的好。
“阿隆哥，莲儿姐，阿隆哥，莲儿姐”一路上，晏晏一直反复念叨着这两个称呼，纤细的柳眉拧得紧紧的，似乎在吃力地思索着什么。
“晏晏，那么简单的两个称呼，用得着练了一遍又一遍吗？你就算想讨好我的姐姐姐夫，也不必这样卖力过头吧？”笑嘻嘻地看着晏晏，铁虎啸的嘴皮子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即使心有隐忧，他也改不了爱开玩笑的本性，更何况，想到姐姐好事将近，他这会儿的确是挺开心的。
“不是啊，铁哥！”晏晏往铁虎啸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我之前还没觉出什么，可这些日子，大家都常常提起两个名字，我听多了，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觉得耳熟，就好像从前在哪里听过似的！”
“真的？”听她这么一说，铁虎啸也没心思再耍笑了，“难不成，你以前不光是住文沙岛，而且还认识我姐姐姐夫？不会这么巧吧？”
“我我也说不好，不知道！”晏晏困惑地摇头，随即又红着脸道，“其实，要真是这样，那不是很好吗？如果我认识他们，那我家里人一定也认识，说不定，咱们两家的交情还不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直接被吞进了肚子里，然而，以铁虎啸那机灵劲儿，自然已是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她的家人和他姐姐姐夫关系不错，这次又知道是他和他师父救了晏晏，那么多半是不会反对晏晏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顿时不自禁地咧了开来，但再仔细想想，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晏晏现在还是个病人，她的记忆靠得住靠不住都是个问题，再说，就算她真听过这两个名字，这世上叫阿隆和莲儿的人多得是，难道会真那么巧就是他姐姐姐夫？算了，还是先别高兴得太早，免得到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等找到巴岩所说的那个山村，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夜幕下的村子一片沉寂，一眼望去，家家户户的窗子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
“奇怪，现在天才刚刚黑而已啊，这里的人都这么早睡的吗？而且这么统一，一家醒着的都没有？哎，我们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那些人家似乎也没有全都熄灯睡觉嘛”
铁虎啸正诧异地嘟哝着，却见玄冰蓦地一皱眉道：“不对，就算他们都睡了，也会有呼吸声的。没有练过内功的人，呼吸声通常比较重浊，以我们的耳力应该能听到，可你们仔细听听，有声音吗？什么都没有！总不至于，他们一村子的人全是武林高手，呼吸声轻细得我们都听不到吧？”
一村子的人全是武林高手？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整条村子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就只可能是因为要么，所有的人都不在家，要么就是都死了！
假设是后一种情况，那么多人同时死光了，当然不可能是正常死亡，再假设，他们是被人杀死的，而那杀人的凶手现在还在村子里，他，或者他们，是可以控制呼吸声的武林高手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神色都有些变了。“你照顾他们，我先去看看！”玄冰扭头对载淳道，“我们以哨声为号，一声是有危险，你赶快带他们走，两声就是没事，你们再一起进来。”
第17章（）
第17章
载淳知道，这些年来，只要玄冰在他身边，就从不让他去做危险的事，他信得过她如今的身手，也不忍拂逆她的好意，于是点头答应了。不过，在他的想法里，若真有危险，除非只靠铁虎啸一个人没办法带着晏晏脱身，否则的话，他当然是要进去接应她，不可能就这么自己走掉的。
玄冰进去以后，外面的人都神经紧绷地盯着那黑沉沉的村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特别是载淳，右手一刻不离地紧攥着腰间紫电剑的剑柄，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时间在忐忑的等待中一点一滴流逝，实际上并没有多久，但在载淳等人的感觉里，却漫长得像是过了几天几夜，终于，村子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两下轻缓悠长的口哨声随之响起——警报解除了。
载淳长出口气，回头道：“你们跟着来吧。啸儿，你扶着晏晏慢慢走，这里路不平，当心别让她摔着。”
这一点，就算没人提醒，铁虎啸自己也会做，载淳这么说，其实是谨慎起见，故意要他和晏晏走在自己身后，那么，万一里面有什么玄冰没有发现的危险，自己出手应付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来得及退出去。铁虎啸了解自己的师丈正如载淳了解自己的妻子一样，所以，他也采取了和载淳刚才一样的态度，嘴上听话地答应，但心里却做好了掩护晏晏逃走然后再去和师父师丈共患难的准备。
所幸，进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空气中弥漫的某种异味却让有着江湖经验的载淳和铁虎啸生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这时，玄冰也已经迎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看着妻子眉头深锁，神情沉郁的样子，载淳心里那非常不好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
“现在是没什么危险，但这里之前的确出过大事。所有的村民家都是既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但仔细查看，多多少少都可以找到一些已经干透的血迹，至于那一家”玄冰抬手朝右前方指了指，“就是莲儿他们家，里面除了有血迹之外，还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我想，这是因为，这里只有阿隆一个人会武功，也只有他和凶手搏斗过，其他人都是毫无反抗余地就出了事。”
话音未落，铁虎啸已一阵风似的朝那间屋子冲了过去，师父师丈都在这里，晏晏的安全不成问题，现在他最紧张的自然是姐姐和姐夫的安危了。
其他人也都随后跟了过去，只见那屋子的大门碎了一半，门口，一张轮椅四脚朝天翻倒在地上，底下是一滩已干成棕褐色的血迹，边上还横着两截折断的拐杖。再往里看，靠墙那张崭新的大床少了一条腿，角落里的一只橱柜裂开了，衣被杂物散落一地，所有的家具和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着刀剑暗器划过和掌风扫过的痕迹，还有不少点点滴滴喷洒开来的细小血点。
看来，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打斗非常激烈，来的敌人似乎不止一个，虽然无法肯定屋里的血迹到底是谁留下的，但只要想想，黑鹰就算武功再好，毕竟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再拖着个不会武功的莲儿，一个人应付好几个敌人，怎么可能不吃亏？看看这轮椅倒地拐杖折断的情形，就知道结果肯定不容乐观了。
“怎么会这样？不！”铁虎啸痛苦地攥紧了拳头，随即垂死挣扎般望向玄冰，“师父，你有没有看到我姐姐姐夫？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在哪里？”
“啸儿”玄冰怜惜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过，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既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我又怎么可能看到过他们呢？”
“先别急着绝望！”载淳安慰地拍了拍铁虎啸的肩膀，“没有看到尸体，就说明还有希望，也许，他们只是受伤了，被抓走了。我们再来仔细看一看，是不是还能找到其他的什么线索。”
虽说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但查找线索也确是必须的：如果他们还活着，自然要查出他们被抓去了哪里，要是他们遇害了，也得查出凶手是谁，总不能让他们，还有那一村子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听了丈夫的话，玄冰立即表示赞同，铁虎啸稍稍冷静一些之后也点头称是，惟独晏晏一言不发，只是疑惑而又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神情很是古怪，但这会儿其他人都因担心黑鹰和铁莲香而心神不宁，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几个人屋里屋外分头查看，不仅查黑鹰他们这一家，也查其他人家以及外面的菜园、花圃等地，很快，他们便证实，村子里的确没有尸体，这让他们隐约看到了一丝希望。
“哎，你们来看，这是什么？”载淳突然指着身边那座木屋的窗台处开口呼唤。
玄冰和铁虎啸立刻赶到他身边，只见他所指的地方有个棕褐色的图形，似乎是蘸了血画上去的，细细一看，那图案赫然是一枚骷髅，更诡异的是，那骷髅空空的眼洞里居然还斜插着一枝花！
抑下瞬间的毛骨悚然之感，铁虎啸皱眉道：“这算什么玩意儿？是凶手的标记吗？”
“可能是凶手个人的标记，也可能是某个帮会或部落的徽记？”载淳蹙眉沉吟着，“要不我们照样画下来，天亮以后出去问问，总会有人知道。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既然没有留下一个活人或是一具尸体，看起来像是要毁灭证据，可又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表示身份的标记？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没错，这一点的确很怪异！”玄冰点了点头，然后又游目四顾着道，“这地方也实在够偏僻的，前前后后就这一条村子，四周都是荒山野地，否则的话，这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周围也总该有人听到些动静才是。”
“或许，就是因为这里偏僻，凶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因为这里偏僻，才会是眼下这种情况！”载淳深深叹了口气，“要是周围有人听到，或是事后有人发现，那还不得报官？官府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