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攻略-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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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看着,见荆条上木刺将赵斗胸膛手臂扎出血珠又迅速凝结,而赵斗始终无所觉察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咬咬牙,利落的将上衣一脱,从筐里捡起最后一根荆条,一把跪在弟弟身旁。
“阿斗不敬师长,也有我管束教导不力之罪责,还请先生并罚。”
赵斗惊讶的偏头看这个素来不亲厚的兄长,发白的嘴唇颤抖了下,没说出话来。兄弟二人『性』格天差地别,赵斗有些地方像父亲,平日在家中更得父亲宠爱,是以对赵墨也不够敬重,未曾想到今天他竟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眼眶微微泛红。
然而面对赵斗感动的神情,赵墨却连忙低头,一瞬间愧疚涌起,令他几乎不敢面对弟弟。如果不是他的放纵,赵斗或许还不会如此。他毕竟身为长兄,呵斥制止赵斗,对方未必不从。可……凭什么呢?二人幼时丧母,赵班并未续娶,家中大小事务全仰仗父亲,赵斗仗着得宠,几次与长兄争执,他虽然木讷沉默,到底是家中长子,心底哪有不怨的?
第42章 四二章()
赵班不是不心疼; 他膝下只有三子一女; 幼子还夭折在三岁那年; 落在讲究多子多福的时人眼中; 子息未免单薄。家中『妇』人生下幼子产后高热而亡,父母兄长皆催他续娶; 赵班尚无此意; 不堪其烦之下; 干脆借口工事搬到了公输里,只带二子同住; 平日教授一些木工活计。
为难之时他甚至想过不要二人再学什么算术,只是这一时冲动到底被强行抑止。他『性』格虽鲁直,却知晓世道之艰难; 匠人之卑贱,若是二人算学有成,他再回家请族亲帮衬一二,赵墨赵斗未必不能弃工从吏。
他以墨斗为二子命名; 是盼他们曲直分明,却并不希望二人子承父业,一辈子为工为匠; 与商贾贱籍七科谪为伍。
苏娘眼神沉了沉; 她与赵班熟识知其家中境况; 余光见赵家兄弟嘴唇泛白; 秦思仍岿然不动; 微有不满; 不知他如何才肯罢休,难不成非要赵家兄弟以死谢罪?想到此处,她不由一个寒噤,也不是……没有先例。
去岁城南余泽乡李氏宗族一学生顶撞私学师,口出恶言,后被其师告至族长、乡三老处,三老以不敬悖逆为名笞其二十,族长也勒令学生不许再进私学,后来这学生便卧病在床,几日便亡故了。乡民畏惧他的死,以为天降病疫于这等不尊师长之人,此后更加约束家中后辈,避免重蹈覆辙。
苏娘的婶母便是出自李氏宗族,回娘家得知这事,很是在亲眷面前宣扬了一番。她说得更详细一些,学生受了荆条笞刑,回家便高热不起、伤口乌青、四肢痉挛,没等到巫人上门就断了气息。
苏娘心愈发沉重,现在受上一场凉,便是赵墨赵斗日后病死,旁人也怪不到秦思头上,这分明不过七八岁的小童,会有这么狠毒的用心吗?
苏充没发散这么多,他与赵家兄弟还不甚相熟,谈不上义愤填膺,兔死狐悲多少有点,见秦思一改前态的冷酷与强硬,不觉回想昨日情形,忽的眼皮一跳,昨天……不止赵墨,没阻拦赵斗的还有一个自己!
他惊疑不定的将目光从赵家兄弟移到秦思身上,对方正在看他,秦思的眼瞳几近茶『色』,阳光下流转出一种类似檐下凝冰的锐利光芒,藏在暗处背阴时,眸『色』浅浅,似是冷透入骨。
电光火石间,苏充已有了决断,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斗另一侧,“我也有过。”
他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跟赵墨一样耿直的赤膊上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只是这么一出也足够旁人惊讶,在场诸人愕然不已,除了林昭与秦思。林昭已明白秦思为何表现出罕见的冷硬,发难不仅仅为了立威,也是将三人捆在一处,从此有功未必同奖,有过却一定并罚,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真是为他们掬一把辛酸泪,早早体验到了株连连坐制的残酷。啧啧,秦思这人如果当了皇帝,一定是个泯灭人『性』的暴君。林昭放松下来,忍不住玩笑。
等到苏充表态,秦思才淡淡道:“起来吧,日后勿要再犯。”
赵家兄弟互相搀扶而起,二人跪得太久,腿脚早已麻木,起身时因脑部缺氧眼前一黑,被苏充拉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哆哆嗦嗦将衣裳穿上,半晌依旧面白如雪。
待他们整理好形容,秦思又公布了一个大新闻:“旦日之后,兄长便往儒师处学经,你等功课日后皆由我教授核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对于赵家兄弟苏充三人不啻晴天霹雳,很有种哭天喊地抱住林昭大腿求他别走的冲动。赵班苏娘郭成则欣慰不已,毕竟林昭越出息他们受益越多。郭成素有见地,一趟看下来约莫看清了原委,听明了话外之意,对秦思恭敬一礼,道:“妾身回家后定转告外子。”
方小史今天在市上轮值,有幸逃过一劫,也算因祸得福。
秦思点点头,紧接着说出一句更加令三少年深恶痛绝的话:“继续解题吧。”
赵斗眼前又是一黑。可有什么办法?只好老老实实从一旁桌案上取了沙盘回来。昨天加到多少来着?27还是29?结果好像是……412?
秦思解决了三小,见林昭还在一旁看热闹,好心提醒他一句:“上班快迟到了”。
林昭蓦然醒悟,正堂摆了一个走时不太准的更漏,显示此时正值辰中,完蛋了,他要迟到了!林昭迅速百米冲刺跑出家门,一路狂奔,所过之处宛如卷过一阵狂风。
赵班、苏娘、苏充父母目视他的背影,久久无言。
秦思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下,一拱手,对四人道:“我有些事情,诸位自便。”说完转身掀开布帘,径自进了内室偏间。
林昭一走,秦思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他们了?四人面面相觑,有点纠结,他们没敢不告而辞,毕竟从今天看,秦思远不如林昭亲和,甚是不好相处,日后还要仰仗他多关照儿子(丈夫),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得罪了他。
这他们却是想差了,不是秦思懒于应付,而是他还有点收尾工作要做。走进内室,秦思轻轻将土床边上的藤筐提起、打开,里边嵌进藤条编织的隔板,整整齐齐将藤筐分隔成了十六小格,每一格中放有不同种类的中草『药』,这是他早时与城外猎户交换采集而来的,收拢在屋里,还没来得及分门别类处理妥当就病倒在塌,还好林昭没把干草『药』当柴火点了。
秦思酌量从几个格里抓取一些,一一放在空置的陶碗中。葛根、麻黄、生姜,虽然还缺有几味,可勉强也能煮葛根汤,只是没甘草芍『药』大枣桂枝调和,效用要逊『色』一点,口感也要……涩口一些。
不过,管他呢。秦思浑不在意,轻轻敲了敲火石,擦出的火星点着了干枯的树叶,渐渐引燃了粗大的枝干,秦思将麻黄葛根切碎投入陶罐,添上大半罐水,又用细纱布将陶罐口仔细封住,吊到了火上。
蓦然听见内室传出柴火燃烧的斑驳碎响,四人一愣,感情这位甩下他们自己进屋是因为饿了想吃饭?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啼笑皆非的荒谬感。是不是小心过头了?秦思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
相由心生和以貌取人是古今比较通用的两个词,前者多数人认同却未必准,后者不少人不赞同却通行甚久,四人不可避免的还是犯了后面的错误,这是成人的通病。
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可不敢将秦思当孩子看,赵家兄弟面上才有了点血『色』,窝成一团边哈手边算加法,共患难之后二人亲近了一些,坐在一块你看看我加到哪里,我瞅瞅你这道题怎么算的,怎么瞧怎么像是互相抄袭。苏充算的最快,已算到83。
水温渐高,『药』草的气味经过蒸煮,不停的分子运动,终于扩散到房屋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几人开始以为他煮糊了饭菜,后来才觉不对,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把饭菜做出这般难闻的味道。
这是煮的什么?苏娘暗生疑窦,赵班仔细嗅了嗅,小声说:“这是不是在煮热汤『药』?”
他惦记着自家二子冻得一身乌青发白的上身,下意识将秦思往好处想。另外几人回想之前秦思漠然死生的冷静,齐齐摇头。希望被无情打破,赵班表示很失望,嘟囔道:“说不准呢?”
医生比儒生更加稀缺。在场之人除了赵班与郭成,没人见过汤『药』,其余都属于“没病最好,病死拉倒”的危险状态。他们只是知道医生驱疫救人,和巫人道人一般,大众向用上古皇帝时期神医“扁鹊”的名号来称呼一些有名的医人。
屋里汤『药』味道愈浓,在场之人多数厌恶的皱起了眉,而离『药』罐最近的秦思却仿佛嗅觉失灵一样,水煎煮少了五分之一,秦思将陶罐从火上移开,解开绑束的纱布,用木勺撇了撇上边的浮末,切了三两生姜加入,再度封口放至火上,小火煎熬。
趁这会功夫,他又从另一个坛里盛出一些清酒,将清洗干净的大蒜加入,不加水捣烂,滤开残渣另用。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内室,正巧看到一群四人正移步门口小声说话,显然对麻黄的辛苦气息敬谢不敏。赵斗捏了鼻子,全靠一张嘴呼吸,苏充也用衣袖轻轻掩了口鼻,唯有赵墨,虽眉头紧皱,也没用东西护住口鼻。
秦思站在门口,叫道:“苏充、赵墨、赵斗,你们进来。”
三人不明所以,依然随他进到内室。
第43章 四三章()
内室很简单的辟成三小间; 正面一间是林昭与秦思睡卧的床榻; 左右一人一张; 床头整整齐齐摞了一叠木板和几个藤编箱和筐; 分别收拢了二人的日常衣物。
床榻前是一张厚厚的草席,足够二人平躺; 秦思示意赵墨赵斗坐下; 指了指苏充; 命他去厨房洗手。苏充用手指了指自己,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 悻悻进了厨房。
右次间被辟为厨房,里间陈设比苏充家中简陋的多,灶台早已不能使用; 勉强在旁边围了一圈黄泥收拢成一处烧火的坑,上边用勾肉的铁钎子做出一个悬空的吊锅,后边还勉强引出一条烟道,虽说效果麻麻。
灶台对角放了一个木盆; 木盆里盛有清水,苏充在沙子上画了一天,手早已冻得冰冷; 乍一伸进入; 烫得他下意识想缩回来; 然而又没舍得; 太舒服了。他将手浸在水中; 暖意自手心涌向身躯; 背后忽闻秦思冷冷的音『色』,“把手上的灰,指缝间的沙子洗干净。”
苏充这才想起自己干什么来的,连忙照做,心里忍不住吐槽,明明家中贫穷还要用热水净手,真是奢侈。话虽如此,他面上不敢『露』出分毫,认认真真的低头清理,将手上每一个细微部位都认真搓洗了一遍。
水很快变凉,秦思让他将手擦干净,五指平摊,看了一眼,将一只尖口很细的剪刀递给他,吩咐道:“指甲剪成我这样。”
秦思的右手在他展开,那双手细瘦却指节匀称,指甲修得极短,没有长出半点,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儒生握笔的手想必就是如此吧?苏充神往至极,没有犹豫,有些笨拙的将过长的指甲一一剪去、磨圆。
剪好之后,秦思又命他洗了一次手,这下苏充真有些不快,暗思秦思是否嫌他手脏,才一遍又一遍折腾他,洗完了手还不算完,秦思又让他拿起一些荚果双手大力『揉』搓,对于秦思奇奇怪怪的吩咐,苏充已不想深思背后深意,依言而行,结果发现搓『揉』之后手上生出一些细滑的泡沫,他依秦思之言,又清洗了一遍,才听见对方叫停。
命他拿起一旁木托盘上的不明气味混合『液』和纱布,回到内室,赵墨赵斗正襟危坐,便听秦思道:“你们二人将上衣脱了……”
啥???赵家兄弟瞠目结舌。
秦思略显不耐的瞟了他们一眼,兄弟二人立马乖乖解衣带。内室因为离厨房近,又空间狭小,还算温暖,只是光线不好,脱下衣裳,连伤痕都看不见了,秦思立马转头把挡风的草帘拆下,室内明亮许多,他将赵班赵斗兄弟二人的上身都检查了一番,命令苏充道:“倒一盆开水为他们清洗伤口。”
“……”赵斗咽了咽口水,艰难婉拒,“不用了,我皮糙肉厚……”
可惜秦思根本不理他,苏充暗道一声好险,回去拿开水去了,说是开水其实早被风吹得六七分烫,他下手之前,秦思又命他洗了手,才开始给人情理,赵斗身上比赵墨严重,毕竟那一捆荆棘多数都是赵斗抱了。
这家人真有意思,只知道负荆请罪的,没听说过还有抱荆请罪,还抱得这么实诚,把自己扎得到处都是伤。苏充认命的听从秦思的讲解和示范,并学着他的步骤开始给赵斗处理,先是布巾洗,然后用大蒜汁与清酒混合『液』,轻轻擦拭伤口。
苏充擦第一下的时候,赵斗忍不住嗷了一口。引得外边的人心神不宁,怀疑秦思是不是在私设公堂严刑拷打,不然赵斗怎么会叫得如此凄惨?特别当他一声更比一声高时,赵班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近了,一把掀开帘幕。
看清内室场景的那一瞬,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尴尬。
他两个儿子,长子『裸』着上身闷不坑声的拿纱布擦拭被荆棘刺破的伤口,次子由苏充帮他处理,秦思双手拢袖,站在一旁,完全没动过手。
秦思的眼冷冷的,犹如冰雪,望向他神情是昭然的不悦。
赵班挠了挠头,扭头狠瞪了赵斗一眼,右手一松,帘幕垂下再度遮住了人影,只剩声音传来:“呵呵,误会、误会。”
赵斗被赵班那一眼透『露』出的秋后算账的杀气惊得不轻,立马端正了态度,不敢故意鬼哭狼嚎,由得苏充为他清理。苏充见他老实,忍不住也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欠得慌,记吃不记打。
等苏充用蒜汁酒精混合物为他们做过伤口消毒处理后,秦思命两人穿好衣裳,自己进屋里端出一罐汤『药』出来,浓浓的气味又辛又苦。
赵斗哪里料到后边还有这个等着自己,脸都吓白了,这别不是什么□□吧?